第5章 真的猛士
你还真是个大孝子。
薛林叹了口气，而后道：“徒儿，我们赶紧回城里报官吧。”
“报官？”凌非凡意外地看着薛林，“师父你是陆地神仙，为什么我们还要报官？”
不是直接碾过去吗？
薛林又差点栽倒，没料到便宜徒弟竟然真被自己忽悠瘸了，以为他是绝世高人，想去哪里，想干什么都行，对他的实力彻底的信服了。
可事实上，他只有凝气一重的实力，女鬼口中的首领，扮成王举人的模样，公然在杭州府居住。
凌映雪是斩妖司的人，这首领有恃无恐地住在她家隔壁，没有被发现和怀疑，可见修为和心性都不低。
不是刚刚进入凝气期的自己能比的。
硬杠和送死没区别。
薛林咳嗽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为师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而且我出手的话，怕闹的动静太大，影响不好。
何况，徒儿你也听到了，这些妖邪正在四处吸食人的阳气，按目前来看，范围应该很广，最好的办法不是报官吗，让斩妖司的人处理相对来说比较好吧。”
“原来如此，师父这个办法很稳妥。”凌非凡点了点头，心中十分骇然，像师父这样通天彻地的高手，竟低调到如此地步，令人敬佩。
“别废话了，我们先去你家，确认一下你父母有没有事。”
薛林拿起了葫芦。
正准备走出房间，忽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观主完美收服第一名弟子，将赠予你剩余的奖励——易形术。”
易形术，顾名思义，施术者催动灵力，就可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
施术者的修为越高，易容的人物越不容易被看穿。
无需特意修炼，这套法术可自行在体内运转，只要意念一动，就能易形。
看完脑海里易形术的介绍后，薛林满意至极。
有系统，真的方便，他刚才还在想等到凌府时，怎么和凌映雪她们解释，这下子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薛林思索片刻，脑海里立马有了一个人物的样貌。
他当着凌非凡的面，运转灵力，将容貌变得衰老，白发苍苍，脸颊上长满了白胡子。
身体佝偻，就连道袍也在灵力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件带有帽子的灰袍。
“师父，你这是？”凌非凡再度被薛林吓住，心里吐槽，师父你要变身的时候，能不能事前通知一声。
薛林戴上帽子，遮住半张脸，微微笑道：“这只是普通的法术，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马上出发。”
此时，他的声音也变得苍老许多。
凌非凡沉默地点头，而心神又一次被震撼住了，师父是绝世高人的事，看来是稳了。
二人带着葫芦，悄然离开绿竹林。
在路上，薛林向女鬼打听了她的首领是个什么样的妖怪，修为到什么境界。
女鬼对首领的修行境界知道的不多，大体上猜是凝气五重以上的妖修。
至于首领的来历，她倒是打听的很清楚。
它是一头牛精，几十年前还是杭州府外郭家村某个农户家里耕地的老牛。
老牛受到那家农户父子两代人的照顾。
当时正好遇上兵灾，官府将那家农户父子两人都征召走了。
家中只剩下一个儿子刚刚娶进门的媳妇。
这儿媳妇非常贤惠，也很漂亮，是个远近闻名的少妇。
她每日都站在村口，盼望丈夫和公公早日回家。
只可惜盼来的却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从此后，她成了寡妇。
村里的男人，本来对她就垂涎三尺，她丈夫和公公都没了后，那些人便更加放肆了。
他们露出无耻的嘴脸，常借着关心的名义上门，欲行不轨之事，幸亏寡妇抵死不从，才守住了最后的贞洁。
只可惜，从那时起，村子里就传出了关于她的很多流言蜚语，说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专门勾引别的男子。
某一天，有一个官员路过，想对寡妇用强，寡妇拼死抵抗，最后竟被那官员污蔑，说她公然勾引朝廷要员。
寡妇在村子里求救，却没有人愿意救她，反而有很多人落井下石。
最后不得已，寡妇选择了悬梁自尽。
家里的老牛，一怒之下，竟然变成一头牛精，它为报农家父子大恩，也为寡妇鸣不平，不但杀死了逼寡妇就范的官员，还将整个郭家村屠杀殆尽。
杭州府斩妖司接到案子后，派人赶赴郭家村，但当他们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牛精杀人过后，辗转多地，最终投入魔头水神的怀抱。
听完女鬼讲述，凌非凡心中纠结，问薛林道：“师父，你说这牛精算不算义气深重，有恩必报的好妖怪？”
薛林摇了摇头说：“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不是什么好妖怪，就算为了报恩鸣不平，但做的也有些过了。”
“师父说的对。”
凌非微微颔首。
一路走，一路听故事。
他们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入杭州府，到西湖边上的凌家大宅时，已经是深夜。
大门前，凌非凡指着隔壁的深宅大院，低声道：“师父你看，那里就是王举人的家。”
薛林打开法眼，透过院墙，没有觉察到丝毫邪气，不禁有些疑惑，问葫芦里的女鬼，道：“你说你家的首领就住在这王举人家，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小鬼怎么敢欺骗前辈。”葫芦中的女鬼连忙道：“王举人府邸被我们首领施展了匿气术，这术法可将府内的所有妖气鬼气隐藏，就算有高明的修行者经过，也无法探查其中虚实。”
“好，我们就暂且相信你一次。”
薛林转头看向凌家，就在这时，他和凌非凡听到了凌家大门里两个女人争吵的声音。
“凌映雪，你胆子大了是吧，居然把你弟弟的生辰八字私自送到了葫芦观，你和那小道长到底什么关系，这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
“娘，你听我说，这原本就是祖爷爷交代的事情，我不过是在完成他的遗愿，何况，你让女儿看看，胳膊肘是怎么内拐的。”
“没良心的，还跟我在这扯皮，葫芦观九个月后都要关门倒闭了，你这样做不是坑害你弟吗？真是气死我了，今晚非要把你赶出家门，断绝母女关系不可。”
“娘，你这话可是当真？”
“那还有假，你给我滚出去。”
凌夫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大门外。
门外头，薛林忍不住吐槽，凌夫人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凌夫人和凌映雪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一老一少。
正是化妆成老者的薛林，和弟子凌非凡。
片刻后……
当凌非凡依照薛林的指示和安排，将自己如何遇到女鬼，如何被身边的老先生所救一五一十说出来后，凌夫人就亲切又感激地带着薛林，和凌映雪姐弟一起进入凌府客厅。
客厅中，听说了事情经过的凌员外，对薛林是千恩万谢。
薛林摆了摆手，此时的他看着客厅里的凌氏一家人，仿佛在看众生相一般，有些恍惚。
特别是凌夫人，往常可不会正眼看自己，时常还冷嘲热讽，态度极其恶劣，现在的话，凌夫人让他体会到另外一种感觉。
因为对方从凌非凡嘴里知道自己的厉害，于是不免有些卑躬屈膝，阿谀谄媚，令他非常舒服。
原来装作高人，是这么有趣的事情，他有一些暗爽。
然后，就看到躲在凌员外身后，一脸委屈的凌映雪。
薛林心低升起了一股想要作弄凌映雪的想法，于是咳嗽了一声，问一旁的凌员外道：“咳，凌员外，府里有没有茶水？老夫现在口渴得很，不知能否请这位小姑娘，给我斟杯茶？”
低着头的凌映雪，听到这句话，顿时睁大眼睛看着薛林。
凌员外还没说话，凌夫人已然抢答道：“当然可以，映雪，还不快去给我们的恩人倒茶。”
“是。”
凌映雪也是一反常态，没有了往日对薛林的那种嚣张跋扈，反而像个小淑女一般，将桌案上的茶水倒在杯子上，小心翼翼地递到薛林跟前，全程表现得十分乖巧。
薛林心里笑开了花，他一边接过茶杯，一边想到，如果有一天凌映雪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社会性死亡？
“不对，我的身份如果曝光，她死不死不知道，我肯定要被她的大长腿夹死。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
薛林喝了一口茶，心底打定主意。
而他不知道的事，身旁的凌非凡见到凌映雪递茶给薛林的这一幕后，已经偷偷向薛林举起了大拇指。
我师父是真的猛士啊。
这时凌夫人突然说道：“既然凡儿已经认老先生为师父，那葫芦观的生辰八字，明日便可以要回来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三声的……
“不行！（不行！）（不行！）”
三道声音，分别从凌映雪、凌非凡还有薛林的口中说出来。
凌夫人有些纳闷。
凌映雪则选择了闭嘴，不过，她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凌非凡和薛林。
没有生辰八字，老先生就无法收凌非凡为徒了，那为什么他要拒绝呢？
薛林笑而不语。
凌非凡在来的路上，已经和薛林沟通好，他赶紧道：“既然祖爷爷的遗愿是我去葫芦观当弟子，那我便责无旁贷，就算葫芦观要在九个月后倒闭，我也得做这九个月的弟子不是。而且，我师父并没有真正收我为徒的意思，他只是想稍微指导我一些修行的法门。”
“这怎么能行，老先生，我家凡儿根骨不差的。”凌夫人想要反驳，说服薛林。
薛林却摆了摆手，故作高深道：“凌夫人不用再劝，老夫心意已定，何况，既然已经有人收他为徒，我又怎好横插一杠。”
“这……”凌夫人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员外拉开了她，说道：“老先生是我们的恩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多谢先生的成全。”凌映雪朝薛林盈盈一拜。
这让薛林爽得都要飞上天了。
凌映雪何时向他摆出这么一副娇弱的样子啊。
真是我见犹怜，好想上去打一拳。
凌夫人何时对他有过妥协。
没想到是真没想到，装高人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以后要天天装。
闲聊过后，薛林和凌非凡便进入了主题。
凌员外和凌夫人一听说隔壁住着一窝子妖怪，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这是真的吗？”凌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下面的垫子被她挤压出形状。
“雪老乃世外高人，不至于骗我们，映雪啊，你赶快去通知斩妖司的大人们，让他们早点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当凌员外问起薛林的身份时，他便以雪老为代号。
凌员外对薛林和凌非凡的话深信不疑，马上叫凌映雪去斩妖司请人。
一刻钟后，杭州府斩妖司上上下下派出了二十来个人。
他们悄无声息地将王举人府邸包围。
人妖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凌府大门外，看着前面的举人院子，薛林对身边的凌非凡道：“徒儿，待会儿他们进攻的时候，你也跟着上。”
凌非凡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惊讶道：“什么，师父，我不懂武功，也不会法术，去了不是送死吗？”
“别怕，有师父给你兜底呢。”
薛林朝他露出最和善的微笑，你不遇到危险，我怎么获得奖励。
前面那么多的斩妖司高手在，你的姐姐也在其中，你就算遇到危险，死亡的可能性也不会太高啊。
凌非凡看着薛林，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师父是绝世高手，但到底还是性命重要。
他又把目光向身边的父母望去。
请求帮助。
然而凌员外悄悄在凌非凡耳边，说道：“凡儿，听你师父的，说不定这是在考验你呢。”
诶诶诶？考验我？
是了，师父确实是在考验我啊。
凌非凡彻底大悟了，像师父这样的高人都是能推会算的，灵觉惊人，杀死凝气五重以上的牛精，这种小事，他都没有出手，说不定真是在考验我啊。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