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神刀怒啸
朔风起,乌云蔽日,变天了。
燕平在飞奔,他跑得几乎跟风一样快。
路边的树影飞快地向后倒去,燕平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荷花啊荷花,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荷花,你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大师兄可怎么活下去?!”
“荷花啊荷花,你跟着大师兄没过一天好日子,大师兄向你保证,今后一定加倍用心待你!”
他一边急奔,一边这么想。
他迎着风,近乎疯狂地向前跑着。
到了,就要到了,他已经远远望见了家中那棵老梅树。
以往,每当此时,等候在梅树下望眼欲穿的荷花便会高兴的迎上来,嘘寒问暖一番。
可是,今天树下没人,什么都没有。
早上离开时,荷花不是还兴高采烈地在树下为自己裁制新衣吗?
燕平跑到树下,只见到满地落花和花间那几点殷红。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院子里很安静,屋里也很安静,出奇地安静。
就连往常总在屋檐上聒噪的麻雀,此时也没有了声响。
燕平一步一步,向屋里走去。他的脚步突然变得十分沉重。
一进屋,他就看见了荷花。霎时,他如同遭遇雷击般呆在了那里。
荷花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平放胸前,象是睡着了。
她那支最最钟爱的玉簪,此时正端正地插在她的前胸,玉簪四周已被鲜血浸红。
良久,燕平才缓缓走上前去,两行清泪早已无声无息地流过他的面颊。
他来到荷花跟前,用手抚了抚她的脸。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他的眼里满是怜惜、痛苦以及懊悔。
“傻丫头,你知道你有多傻吗?”他呜咽着说道。
“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一遍一遍这么说道。
“是燕平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突然,一个甜丝丝的,甜得发腻的声音在燕平身后想起。
与此同时,屋檐上,窗棂外,整个茅屋四周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一大群老鼠在爬。
“唉,这荷花姑娘也真是的,好端端的,突然寻了短见,真是可惜啊……”那个甜甜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厉啸!
伴随着凄厉之极的厉啸声,一道寒光突然自燕平身上发出,犹如一道凌厉的闪电,直向他劈去!
他根本没有作出反应,便被那道寒光劈成了两半!
他本来站在燕平背后,两人距离足有两丈远,可转眼间他就变成了两团血污!
厉啸声又起,那凌厉的寒光突然又划了道诡异的弧线,直奔荷花所躺的那张床下面!
一道白芒本已从床底下疾射而出,可转眼间就被那道寒光削成两半,然后一股血箭便喷泉般从床下涌出!
“咔嚓!”山崩地裂般一阵巨响,屋顶忽然裂了一个大洞,与此同时,无数黑衣蒙面人挥舞着古怪的兵器,从屋顶上、窗户外、衣柜里、屏风后杀出!
厉啸声再次响起!
那啸声,似哭泣!似控诉!
宛如一个悲愤凄绝的地狱亡灵,在声嘶力竭地控诉!
控诉那人世的无情,控诉那阳光下的罪恶!
是刀!那是刀的声音!
寒光过处,人与物尽皆糜碎!
蒙面人们本来杀气毕露的双眼,突然都充满了恐惧。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可怖的声音,从未尝过如此凌厉的刀法,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人!
漫天血光之间,隐隐可见燕平那几欲喷火的双眼。
鬼哭狼嚎声中,清晰可闻燕平那声嘶力竭的怒吼!
他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转眼间,他的人已成了血人,他的刀也成了血刀。
他把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一刀毙命!!
天地间,忽然又归于一片沉寂。方才喧闹的竹屋里,此时只有满地血污。
……
寒风凛冽,有雪花落下。
燕平抱着荷花,嘴里不时喃喃说着什么,就像一个梦呓的傻子。
良久,他才看到那件枕头上的天青色长衫,那是荷花今天刚给他做好的。
衣服上,已有点滴血迹。
他拿起它,端详片刻,然后认真地将它穿上。然后他找来一把锄头,来到院中那棵梅树下,开始一下一下地刨。
他的动作很僵硬,他的表情很麻木。
冷风在吹,雪花在飘。
坑刨好了,燕平回到屋中,开始翻衣柜。
他找出了前天自己新买的那几尺绣花锦缎,荷花平时常穿的几件衣服,以及荷花的那个宝贝锦盒。
翻到最后一个抽屉,他突然一愣。
那里面摆满了画,是他画的。
“原来每次让荷花拿去卖的画,她都私下藏了起来。那每次她所谓卖画的钱,想必还是她多做的针线活换来的”。
想到这里,他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回到床头,再次抱起荷花,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呜咽道:“荷花啊荷花,大师兄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他泪如泉涌,声嘶力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荷花,小心地从她胸口上取下那枚玉簪,放入自己怀中,放在最贴心的位置。
然后他轻轻抱起荷花,走了出去。
……
新坟,木碑。
木碑上刻着:“爱妻荷花之墓。”
燕平呆坐在坟前,将那锦缎、荷花的衣服、锦盒和那些画,付之一炬。
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看上去茫然而无助。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来了。
燕平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刀柄,然后又松开了。
来人走到近前,突然停下脚步,良久才走到燕平跟前,轻轻用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是老刘。
“孩子,是我害了你……”老刘颤声说道。
“老刘,荷花死了。”燕平的眼睛布满血丝,似乎还不能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两行浊泪从老刘脸上流下。
“这些人是什么人?”燕平指着院中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问道。
“全是霍白羽的手下。”老刘答道。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些阴狠的手下?”
“唉,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年霍白羽野心勃勃,一直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培植打手为他做事!”
“他野心勃勃也就罢了,荷花有什么错,荷花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为什么也会落得这样?老刘,你说为什么?”燕平目光呆视荷花的坟头,喃喃说道。
“唉,孩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走吧。”老刘凄然道。
“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这些人失了手,我看霍白羽马上就会再派人来的。”
“那正好,我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燕平决然道。
“唉,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快走吧。日后等你的刀法练成了,再报仇不迟!”
燕平突然抓住老刘的手,大声道:“老刘,你武艺高强,你帮我杀上万梅岭,咱们救出师父师娘,一起找霍白羽报仇,好不好!?”
老刘闻言,露出无奈的神色,摇摇头道:“孩子,别傻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敌人有多可怕,当初你父母武功那么高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霍白羽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势力更大了许多,就凭你我两个,根本没有胜算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间从呼啸的风声里,隐隐传来几声马嘶。
老刘闻声脸色一变,大声道:“快走,孩子,他们来了,快走!”
“老刘……”
“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我来帮你拖住他们,咱们后山古塔下会合!”老刘厉声道。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多危险……”
“放心好了,我老刘逃命的本事还有,带上你的刀,走吧!”
“那你保重……”
“快走!快走!快走!!!”
燕平这才拿起刀,惊疑地向后山跑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之后,老刘这才转过身,走出院子,站在小路中间,看着来路的方向。
寒风吹着他的脸,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显得从容而坚定。
这个年迈的老人,此时很清楚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风卷起雪花,天地间一片迷蒙。
前方的路上,依稀出现了一个人影。
身材魁梧,宽额高颧,正是陆百川!
陆百川走到近前,冷冷说道:“刘保清,居然是你!”
“是又怎么样?”老刘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陆百川看了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问道。
“是又怎么样?”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我们眼皮底下潜伏了那么久!”
“是又怎么样?”
“把我师父留下的东西交出来,或许可以饶你一命。”陆百川冷冷道。
“不在我这里。”老刘淡淡道。
陆百川冷笑一声道:“那就是在燕平那个小畜生手里了?你以为他能逃得了?告诉你吧,外面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定能化险为夷。”老刘依然十分镇定。
“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你死到临头了!”
老刘哈哈一笑,道:“我老刘窝囊了一辈子,这条老命早就不当回事了,今天我要替叶放兄弟,向你们讨一个公道!”
陆百川看着老刘,冷嗤一声,缓缓道:“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话音未落,突然有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从老刘背后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漆黑的马!漆黑的车!宛如地狱幽灵一般!
赶车的老头,一身黑衣,一道白眉,眼睛几乎是闭着的,却时不时透出摄人的杀气!
马车来到老刘背后两丈远,便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马车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滔天杀气!
老刘并未回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挺直了身子。
“受死吧!”陆百川大喝一声,他的剑已出鞘!
龙吟声响起,剑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那漆黑的马车里,有一道乌光,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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