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剑圣车天

第二十章 剑圣车天

莫其兴骑上马远去了,盛方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然落下两滴泪来。wwW.韩飞这时才发现东南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左右一找终是不见。莫非遭了不测?却又不见尸首,东南的武功不逊于自己,不可能有太大闪失的。笑忘书道:“我看东南不会有事的,他肯定是和天山剑圣宫的人打到别的地方去了。”韩飞自语道:“最好是吧。”

盛华星拄着龙头拐杖来到二人身前,冲着笑忘书道:“这位相公怎样称呼呀?”说着一只大手向他抓来,韩飞忙拦在笑忘书身前道:“盛大侠,这是什么意思?”盛华星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相公,只是想同他亲近亲近。”笑忘书满脸惧色,俯在韩飞背上道:“我不认识你,少跟我来这套。”韩飞看出他有不鬼的企图,刚进土地庙时见到我们和莫其兴、杨露蝉在一起,那时已经认出了我们,只是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才没有声张,此时见东南也不在才敢说话。韩飞心道:这种人表面上满面堆笑,暗地里却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吃人不吐骨头,阴险毒辣。

盛华星笑嘻嘻地道:“你不认识我,但我的徒儿你一定认识,你把他们整得好苦呀。”笑忘书心里明知却装傻道:“你徒弟?你徒弟是谁?我可不认识,韩兄你说,他的徒弟要问我,我也没有教过他们,我只不过教了一个寿星老,但他一点也不听我的话。”韩飞差点笑了出来,硬绷住道:“笑兄弟,不认识就算了,说那么多干吗。盛大侠,我们还有事,告辞了。”盛华星怒道:“还敢取笑我,我徒弟的面子和胳膊不能白丢。”铁杖一举扎向笑忘书,韩飞一领笑忘书让过一招道:“盛大侠,依我看你的徒弟是自找的,他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样的鸡鸣狗盗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今日看来,你这做师父的也不怎么样。”

盛华星脸色铁青,瓮声瓮气地喝道:“你。”又要举杖,手臂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侄女盛方方,叫道:“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等叔叔解决了他们,我们再走不迟。”盛方方道:“二叔叔,我看他们说的没有错,你的两个徒弟是自作自受。在这里他们做过些什么我不清楚,可在南海时我的几个伙伴,几位阿爹、阿婆都被他们欺负过,你也应该管管他们了,五叔你说是不是?”盛华星被侄女说得脸青一块紫一块的,韩飞轻轻地向盛方方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笑忘书则是一脸的不屑。

盛华轩本就看不惯二哥的所作所为,今日有了说话的机会,鼓了鼓勇气道:“二哥,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魔儿和鬼儿鱼肉乡里多半是仗着你的势力。说句反上的话,二哥你老是想着把大哥踩在脚下,这些我们兄弟都能看出来的。”盛华轩瞪大了眼睛,额头更加显得大了,骂道:“老五,你说什么?我这些年容易吗?我这么做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南海派,你们……好,好,今日把话说开了,以后有事可不要找我。”说完,狠狠看了四人几眼,悻悻地走了。

盛方方和盛华轩也跟韩飞、笑忘书道别,韩飞一看盛方方天真烂漫的样子的确有可爱之处。韩飞见他们走了,又四处找了一遍东南,还是一点影子没有,心中着急,远远地看见笑忘书坐在一棵树下,想起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韩飞来到笑忘书身旁用冷冷的眼光上下打量他,笑忘书被他看得毛了,傻笑了几下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韩飞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笑忘书怔怔道:“我,我。”韩飞道:“枉我一直待你这样真诚,你却一直在骗我,你要是识趣就现出真面,然后快快离开,我们的交情就此作罢。”

笑忘书泪如雨下哽咽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对我这么凶,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韩飞道:“别在演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笑忘书道:“什么我是什么人?”韩飞道:“你别装了,你是个女的。”笑忘书想起刚才的事,脸上登时通红,一直红到脖颈,深深地低下了头。韩飞自嘲道:“我也是的,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出来,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有什么企图?”笑忘书道:“你等我一会儿。”匆匆跑进了树林之中。

韩飞心里乱糟糟的,看着西坠的日头,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微风吹过,从树林深处款款走来一位少女,粉色纱衣随风飘摆,小跑着向他飞来,漫天飞舞着令人炫目的黑发,真是一个好看的美眉。韩飞惊讶地看着,叫道:“小妹,怎么会是你?”跑来的是聂小妹,她笑道:“挺惊讶吧!”韩飞道:“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小妹道:“其实在姑父家见过你几次,我就有点喜欢你了。”这话能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多少令韩飞惊奇。她接道:“那天我从南海二魔那里逃出来后,怕他们回来遇上就偷了件书生的衣服,化了妆。没想到在无忧岗遇到了你,你当时说要找一位姑娘,那时我还以为你是在找我呢,心里热乎乎的,所以装作我见过带你去找。后来到了慈涧我才知道,你是在找表姐,表姐也失踪了,我那时心情坏极了,当时就想告诉你我是谁。”韩飞道:“那为什么没有呢”聂小妹道:“因为我发现做男人的感觉很好,而且你跟笑忘书挺投脾气的,你知道吗?当我是笑忘书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快乐,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救了表姐。”

韩飞像看电影一样重新回忆起往事来,他道:“那你为什么又变成了聂小妹呢?”聂小妹道:“你见到表姐时的那种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当时我心里酸溜溜的。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回高家庄的,我就在回高家庄的路上,装作刚从南海二魔那里逃出来的样子,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而且还有了以后接近你的理由。”韩飞道:“理由?”聂小妹道:“你救过表姐一次也救过我一次,我从此以后也可以叫你恩公了。”韩飞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借口。

聂小妹道:“你还记得那个风雨之夜吗?那是我十六年来最美好的一天,那情那景我一闭眼就能想起来。”韩飞道:“记得,那天是你的生日吗。你还说你的每个生日都是下雨的,也许我能够改变你的命运,可后来还是下了,看来我不是改变你命运的人。”聂小妹听出他话里有话,故装不懂道:“我知道你是改变我命运的人,只是时机还没有到。我看别的男人跟看到你时的感觉真的不一样的,我一见到你就心跳得不行,而且见不到你时总是心神不宁的,想你在干什么?会不会想我呢?可我的心里明白,你一定是在想表姐,我只有偷偷想你的份儿。”韩飞道:“傻丫头,你还小呢。”聂小妹道:“不小了,我都十六岁了。其实你大吗,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

韩飞脸红道:“好好,你不小了,但你现在该回去了,要不然高叔叔和聂女侠会着急的。”聂小妹道:“不会的,我给他们留了条子,说我去我姨家了。”韩飞道:“现在我不管你去哪,反正不能再跟我一起了,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路多么危险,我没有能力保护你。”聂小妹道:“谁用你保护呀,在慈涧时都是我教你怎么做吗?”韩飞无言以对,只好道:“那你就这么一路跟着我?到哪是头呀?看来是让聂女侠给你找个婆家的时候了。”聂小妹拧着脖子道:“好,只是一般人我可瞧不上,至少要比你好才行。”

韩飞无奈地看着她,看着她无所谓的神情,自己是多么缺少这种勇气呀。见韩飞静了下来,聂小妹有些手足无措,低下头偷偷地看着韩飞,完全没了刚才的兴头。韩飞道:“你不回去也罢,反正明天我们就会见到高叔叔了。”聂小妹道:“见到他我也不会去,既然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免得像表姐一样一辈子不高兴。”韩飞道:“那你?”聂小妹道:“不知道,反正你要是烦我了,我就浪迹天涯。”韩飞扑哧笑了出来,抬眼看着聂小妹道:“那你不是成了江湖老太婆了。”聂小妹道:“是就是吧,怎么过都是一辈子。”韩飞知道没有再劝的必要,差开话题道:“你装的不错吗?不但骗了我还骗了许多人。”聂小妹道:“那是当然,我姨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九尾神狐’。”“九尾神狐”是江湖上的一位神秘人物,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此人擅长异容术。韩飞心想,怪不得相处了这么久,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去摸聂小妹的脸,聂小妹笑盈盈地不避不躲道:“你这是做什么?”韩飞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失礼,忙收了手,脸涨得红红的。聂小妹的脸平滑细腻,他的手上还保留着她的香气,他结结巴巴地道:“我看你现在是不是真面目。”

聂小妹道:“我哪里还敢骗你,就这一次都生这么大的气,以后不会骗你了。”韩飞道:“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你会这手?”聂小妹道:“别说你,就是我姑姑和姑父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有一个姨妈住在宜兴,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每隔两年我姨妈派人来洛阳接我,过两年派人把我送回来。我姨妈当初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出你的身份,还有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韩飞道:“这样做人岂不是好累。”聂小妹道:“是呀。”

东南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了,在不远处叫着“少爷。”聂小妹忙道:“不能够让他知道我是谁?”韩飞道:“他是我的贴身随从……”聂小妹已经跑进了庙中。东南来到韩飞身边道:“少爷,你刚才跟谁说话?”韩飞道:“没有人呀,你去哪里了?”东南道:“我跟三个白衣女子打了起来,不知不觉离你们越来越远,后来那三个女的跑了我就回来了。那些人呢?这些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笑公子呢?”“我在这呢。”笑忘书从破庙里走出来,韩飞堪堪称奇,刚才还是楚楚动人的弱女子,如今却变成了风流倜傥的书生。东南道:“我们上路吧,天眼看就要黑了。”

三人刚一上马,从后面上来两匹青马,风驰电掣,马上两人全副武装背背大刀。一人见到他们三人便大声道:“王兄弟,这次车天和字秋生云台一战,我看我们二人必当第一、二个到达云台之巅,让天下人也知道‘村北二仙’的大名。”另一人道:“当然了,李兄,到时我可要指点他们一番。”韩飞心中好笑,不知这二人是何方神圣,就算是武功高超也不用四处张扬呀,看二人神情多半是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狂徒。

红日西挂时来到华山北麓。

西岳华山屹立在今陕西省东部的华阴县南,它的西面还有少华山,因此又称太华山。华山是五岳中海拔最高的一座,有文章各用一个字来形容五岳,华山突出一个“险”字,不仅山险峰险岩险崖险,而且观险宫险洞险路险。华山是五岳中唯一为道教独占的地方,道观建筑都充分发挥和利用了华山的“险”,创造出自然与人为的险境。这符合道士寻求僻静处修道养身,追求仙境的修道标准。三人刚来到谷口,一个爽朗的声音道:“恭贺三位来到华山群仙观。”三人一愣停身站住,只见一棵枯槐之下站着一名老道,满面红光,体壮如牛。

韩飞道:“您是?”老道道:“我是群仙观二观主翻云覆雨刘通座下大弟子甄士隐,江湖人称七星子就是了。你就是仙逝的江南一剑韩霄凌韩大侠的公子,江湖人称银笛俏书生韩飞韩公子了。这位是飞手天臂东南,那位是韩公子的朋友,是位书生叫笑忘书,没错吧!我奉观主之命领各位进去。”韩飞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七星子甄士隐,群仙观是武林四大门派之一倒不可小看,见他一一将三人身份说了一遍,分明是有意表一表群仙观的消息是如何灵通,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笑忘书是个女的。迈步跟着往前行。

行了不远,看得清不远处青松绿山之中有一角屋脊,耳中风铃叮当响个不停。韩飞道:“那就是群仙观了?”甄士隐道:“韩公子是第一次来华山吧,那不是群仙观,离这还很远呢?这是上华山的必经之路名叫玉泉院,当年陈抟老祖在这里修炼过。十五年前江南一剑韩大侠也是从这里上云台的,那时我还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觉得很热闹来了很多的人。”韩飞听此人罗罗嗦嗦心中好烦,耳听笑忘书道:“出家人应当找个清静之所,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的蛤蟆呢?叫得人好心烦。”甄士隐侧耳倾听,笑道:“书生听错了,哪里有什么蛤蟆在叫,只有风铃和鸟鸣。华山险凶非别处可比,一般野兽是很难进来的,人更是难了,今天若不是我领三位进来,只怕你们要进来比登天还难。云台更加是难上……”

韩飞忽然惊道:“好美的玉泉院。”远处一座大山被山神从中间劈开,将天上的宫殿搬到了凡尘落到两壁之间,犹如从山中间长出来的一般,上千级台阶缓缓而上,时而急转时而笔直,不敢让人举足。楼台亭榭,古树衬映,泉石如画,鸟兽绝迹,实为山麓风景天下难寻的庙宇。

上得玉泉院来,韩飞当真体会到什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甄士隐来到院前道:“我还有其他事就不送几位了,就此别过。”韩飞客气地点了点头,院门一开出来一名小老道,甄士隐又道:“你们跟他去群仙观。”三人不再理他跟着小老道走进院中。走了没多远笑忘书就道:“真没有见过这么嘴碎的老道,他应该去做媒婆,满脸的蛤蟆像。”韩飞道:“不要多言。”笑忘书白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玉泉院分东中西三部分,三人跟着小老道从中间通过,庭堂之上为陈抟老祖的塑像,韩飞领头为陈抟老祖上了香。过回廊,走石舫,游无忧亭,逛含青殿,出了玉泉院,再往前二十多里来到青柯坪九天宫,从玉泉院到九天宫一路峡谷狭塞,至此谷道终尽,豁然开朗。九天宫坐东朝西,内祀九天玄女。青柯平往上经过千尺幢和百尺峡,此番游历再见天下群山已无险可观了,渡过下临深谷的二仙桥,来到了半山腰处的“仙山楼阁图”群仙观。韩飞、东南和笑忘书来到群仙观时已是华灯初上,老道们正在做晚课。小老道进去回禀,不多时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道将他们让了进去,韩飞心想,明日比武来的高手定然不少,只怕自己是最没有辈分和名望的了。

这时从里面左首的门中走出一个大和尚,慈眉善目,方脸阔口,正是不久前路过洛阳高家,用佛珠架开字秋生和莫其兴的桃珠罗汉了吉大师。韩飞上前躬身便拜,口中道:“师叔,师侄给您见礼了。”东南一领笑忘书一同拜了下去。了吉上前扶起笑呵呵地道:“韩少侠快快请起,出家人哪有那么多礼数,这二位也起来吧。”三人站起。韩飞问道:“师叔,我师父他老人家来了没有?”了吉道:“师兄他一月前去了浙江普陀山,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得知车天要与字秋生云台一战,六百里飞书传我,让我好好照顾你。”韩飞心中十分感激。

这时里面又出来两人,先前一个边走边道:“韩贤侄在哪?”韩飞听出是高文昌的声音,定睛一看正是高文昌和黄典二人,快走几步,刚要见礼却被高文昌拦了回去。高文昌道:“没想到别了几日又见面了,还是我们消息闭塞,要不然我们结伴一起来那该有多好,这几日怎么样?跑了很多路吧?”韩飞道:“还好,我听说车天与字秋生云台一战,就知道我们又要见面了,怎么江大侠还没有回来。”一席话说得高文昌直打哎声,黄典道:“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韩飞道:“凭江大侠的本领不会有事的。”了吉道:“好啦,我们到里面再说,外面夜深露重。”几人谦让着进了外宅的客房,高文昌等人已吃过,了吉出去为韩飞三人找吃的去了。

高文昌瞧见了笑忘书道:“这位小兄弟我们见过了,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韩飞刚要搭言,告诉高文昌他就是聂小妹,笑忘书抢先道:“呕,我叫笑忘书,是一个穷书生,本人才书学浅还请几位赐教。”说话的同时紧向韩飞挤眼。他的几句话将在座的几人都逗笑了。黄典道:“好俊的书生,只是这名字怪了点,既然是书生却为何要忘书呢,而且还要笑着忘。”

笑忘书道:“其实也并不怪吗,读书者有成千上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读法,有的人死记硬背,有的人自学成才,其实有很多人是被书害了。为了功名利禄,从十几岁的孩子到七十多岁的老人,手不释卷,一日其他不顾只顾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然而却屡试不第,依我之见尽信书不如无书。”一通话下来,高文昌、黄典、韩飞都觉得有理但又觉有不妥之处,就是不知错在什么地方。

笑忘书见众人听得认真,又精神百倍道:“大家都读四书五经,学孔孟,从小统一思想。依我看孔子并不是什么大圣人,他给我们汉人定了太多的框框,什么三纲五常,什么入世平天下,什么入士之道,不知道害了多少读书人。”黄典道:“那你为什么又叫自己为书生呢?”笑忘书晃了晃手指道:“非也,非也。书生,书生,读书为生,我是很爱书的,只是挑着看也不完全信书。人们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谁看书看出了美女和黄金来!所以我是书生但不是呆书子,我有四看四不看。”韩飞见他白话儿起来口若悬河,心中好笑,知他信口开河故意为难道:“何谓四看四不看呢?”笑忘书呆立了一会儿,瞪了韩飞一眼笑嘻嘻地道:“先说这四不看。第一,造化之言我不看,这种书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弄个框框把书生们筐进去,不要这个不要那个,烦都烦死了别说读了;第二,愚蒙之言我不看,一些皇亲国戚养了些书生、食客为他们著书立说,无非是告诉老百姓不要反对他们,竟是编些骗人的鬼话歪理,看了就窝火;第三,烈女孝子之类我不看,丈夫死了偏偏要人受活寡,老来丧夫也倒使得,可有些还没过门的小媳妇也要守,立什么贞洁牌坊,那有什么用,大好的光阴独守空房。”

韩飞气他道:“看来你挺为女人们打抱不平的吗?”笑忘书一怔道:“韩飞兄,并不是我为女人打抱不平,因为没有女人哪来的男人呢?”韩飞道:“没有男人哪来的女人呢?”众人听了哄堂大笑,笑忘书满脸通红道:“不说女人了,咱们说男人。儒家有二十四孝说的都是孝顺的男人,有这样一个故事。孔子有个徒弟叫曾参的,他很孝顺。传说有一回曾参在瓜田里锄草,不小心把一棵壮苗铲断了。他的父亲曾皙看见了,怒不可恶顺手操起大木棒朝曾参的后背打去,曾参却全不躲闪被打得昏在地上。当他醒来后仍笑着对曾皙说:‘刚才参儿得罪了您老人家,您老教训儿子,可不成用力过猛闪了手吧!’你们说说这哪里是孝呀!如果这一棒子将他打死了,我看他父亲也活不成了。”

韩飞道:“你说的还有些道理,只是天色已晚还是快回去休息吧,你不休息也别打搅了别人。”黄典看来很认同笑忘书,笑呵呵地道:“不忙,这位少年说得很有道理,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些事做得过火,好事也变成了坏事。”笑忘书道:“对吗,有些时候不能太较真,自己要对得起自己吗。所以,这第四是史书我是不看的,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吹捧之词,没有一本当朝的史官写本朝事实的,一般都是后朝写前朝的,可那都过了一百多年能真实吗?哎,你去干什么呀?”原来韩飞离座出去了,笑忘书也赶紧跟了出去。

韩飞站在一棵槐树下,笑忘书来在韩飞身旁笑嘻嘻地对韩飞道:“怎么生气了?你不认为我的嘴皮子很流吗?”韩飞正色道:“我本就说不带你来的,你偏要来,我来这是有事要办的。”笑忘书道;“那也不能总绷着个脸吧!要开心,要快乐。”韩飞道:“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把你的事说出去。快回去休息吧,眼角都有些黑了。”笑忘书嘟着嘴道:“是么?那好我听你的,不过你要记住你甩不掉我的。”说完一蹦一跳地回老道为他安排的房间睡觉去了。韩飞回到屋里来,高文昌正跟黄典道:“这孩子怪有意思的,挺像我妻侄女聂小妹的。”韩飞心道:“本就是一个人吗。”黄典道:“他的话听起来像是笑话,细想起来却有几分真呀。”韩飞道:“一家之言。”高文昌道:“那位小兄弟呢?”韩飞道:“走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我叫他回去休息了。”

桃珠罗汉了吉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个小老道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了吉道:“师侄快吃些东西吧!”韩飞谢道:“多谢师叔。”将饭菜分成两份,一份留给自己和东南,一份亲自给笑忘书送去。吃饭的时候,韩飞一边吃一边将在路上如何遇到南海派的南海仙翁、判官铁笔和铁尺金钩盛华亭的女儿盛方方,还有清风仙影杨露蝉和剑气无踪莫其兴,如何跟剑圣车天的手下打了起来,救了太湖水寨白衣剑黄铜的后人的事说了。

高文昌道:“这次剑圣车天重现江湖,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呀。”韩飞道:“来的路上听群仙观的甄士隐说这云台十分难上?”高文昌道:“是呀,云台是华山五峰之一,险要难上,每当日出时分离远望去,峰腰间云雾缭绕好似云中有一座仙台,听人说每当雨后初晴时,会听到有仙人大笑的声音。”韩飞道:“看来这是真的了。”高文昌道:“贤侄有什么事吗?”韩飞道:“听高叔叔这么一说,这场比武我是瞧不见了,凭我现在的轻功只怕很难上得云台。”黄典道:“是呀,只怕我也难上得去。”高文昌道:“这有何难?你们跟我来。”

三人乘着夜色出了屋,东南留在房中,高文昌十五年前曾经来过一次,领着二人避过人眼出了群仙观,辨明方向向北而行。行了一段来到相传是老子一夜驱青牛犁出的险道——老君犁沟,只见怪石嶙峋,自然天成胜过画家之手。又行了半个时辰,前方有一座高山直耸入天,像一根柱子**地里,不见顶端。高文昌道:“那就是了,此峰高有千丈,上大下小像一个楔子钉在地里,顶峰平坦无比而且景色特美,放眼望去千里叠翠,白云从峰腰间飘过,直如仙境一般。”说话之间三人来到峰底,韩飞抬头一望不见峰顶,峭壁如镜。

高文昌道:“云台东西北三面都如刀劈斧剁攀爬费力,而尤以西面为最难,南坡较缓,上次韩大侠跟车天一战我们都是从南坡上去的。”黄典道:“这次我们还得从南坡上去了?”高文昌道:“那是当然,今夜没有月亮,大家千万要注意,等会登峰的时候,每人身上系上绳子相互相连,一旦有人出事其他人助一臂之力也就无大碍了。”二人说好。

突然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三人默声前行,来到西面正有两个人要爬峰。只听一人道:“王兄,没想到这云台会这样的陡,比我们村的土坡还高还陡,我们如何能够上去?”另一人道:“李兄弟,这就要你的能耐了,我来的时候拜了齐天大圣,他会助我一臂之力的,瞧我的。”韩飞听出二人正是白日见到的那两个说大话的人,没想到他们果然来爬峰。只听“轰”地一声,姓王的那人从三四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摔得只剩下了半条命。姓李的叫道:“王兄,怎么样?”姓王的道:“这可比爬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费劲多了。”三人一听都知是两个狂人,也不说话从两人身边急过转向南面。姓李的道:“王兄,你刚才看见人影没有?”姓王的道:“这时哪里会有人?再说凭我的眼力,眼前飞过一只蚊子都能分出公母,除非是鬼……”姓李的哇地怪叫一声跑远了,姓王的不停地叫“李兄弟,等等我,我的腿折了,我好怕呀!”

三人来到南坡,借着星光,韩飞看上去是比北面缓了一些但也是陡峭如镜,一些低矮的小树顽强地生长着。高文昌从身上取下绳索,三人相互连接在一起,韩飞轻功不如二人居中间,高文昌在左,黄典在右。高文昌身子一躬犹如狸猫向上飞窜,不愧江湖人称“箕上飞仙”。黄典轻功不如高文昌,使出千金坠将全身的力道运到双腿双手,使身体重心外移,速度不快但很是稳健。韩飞见二人如此精神一振,从来没有爬过这样陡峭这样高的山,心中着实没有底,二人为了自己能够看上这次“云台比剑”想出这种办法,心里十分感激,如果此事传出去必会有损二人的英名,看二人都上了一丈多高,飞身爬了上去。

高文昌身体轻健速度奇快,爬了一阵儿,身上系的绳子一紧,知道韩飞没有跟上,手束一根草停了下来高声道:“韩贤侄,不要向下看,重心上移,曲臂弯腿,想一想壁虎爬墙的动作。”韩飞此时满身大汗淋漓,依高文昌之言果然轻快了许多,再借着二人之力速度也快了上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高文昌又道:“韩贤侄,四哥,前面是最难的明镜台了,可要多加注意了。”韩飞感觉到高文昌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峰壁光滑,没有可以抓的草树,没有坑洼。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亏得高黄二人的绳索,险些坠下。

高文昌道:“大家注意了,韩贤侄记住要领,气输丹田,运于掌心。”韩飞紧记在心,三人速度慢了下来,韩飞突然摸到一个裂纹,好像是人刻上去的,是一个字的一横。手有了借力之处登时情况大解,向上不远又有凹处,这次一摸却是一个平滑的凹线,与上次的一样,料定是字,心想古人真是了不起,能在这里凿字。

天边微微发白,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天地被罩在一层灰色之中。三人慢慢爬过了明镜台,韩飞全身湿透了,如果自己要爬这座高山真是万万不能的,低头一望登时有耳晕目眩之感,山下的大树宛如小草,山路像一根根的细线,手一松险些坠下忙收目上爬。三人来到山顶时天色放亮,对面可以看见人了。景色太美了,一团团白雪一样的云从峰腰飘过,云台上面平坦无比,在云团之中像一艘汪洋中的小船,看着远处的云自己就象水中的鱼跟着水流走。远处山峰叠翠,万里如帐,阳光普照,升起片片雾气,景色时隐时现有如仙境。三人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看着如真如幻的奇景,高文昌道:“这云台美景当真别致,只是上来一次着实麻烦,我等这样轻功上来由是这样,凡夫俗子只怕一辈子也难得一见啦。”韩飞道:“是呀,当初孔夫子蹬泰山而晓五岳,我看这云台美景是天下一绝了。高叔叔,刚才爬明镜台时,我发现石壁上好象有字呀?”高文昌道:“是呀,这字在这石壁上只怕有几百年了,古人真是了不起,在这样陡峭的崖壁上刻字,你们猜一猜是什么字?”黄典道:“高山美景多受文人骚客喜欢,多半是哪位大家的留笔。”韩飞道:“我借力的那个字笔画挺少的,感觉摸到的是两个横。”黄典道:“我摸到的也没有几笔,我想多半是跟着‘云台’二字有联系。”高文昌道:“四哥果然聪明,一共是四个字‘云中神台’。”

哈哈一笑,一人道:“好一个‘云中神台’,这等美景可不能少了老叫花子。”“铛”地一声一人飞了上来,高文昌心想:此人武功竟高到如此之境,到了崖边自己都没有察觉。见那人上来心中更生敬意,那人却是三条腿,拄着拐杖。

高文昌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三足神丐纪老英雄。”这人正是丐帮现任帮主三足神丐纪少通。纪少通道:“呕,老叫花子还以为是第一个,没想到已经有三人了。”高文昌跪地便拜道:“后辈给您见礼了。”黄典跟韩飞也拜了下去。

纪少通也不阻拦,只是道:“罢了,罢了,不必多礼,你叫什么来着?”用手一指高文昌。高文昌道:“我姓高名文昌,我师父就是神剑聂峰。”纪少通道:“我想起来了,江湖上有个‘红白三剑’就是你吧!聂峰现在可好呀?”高文昌道:“尊师十二年前就病故了。”纪少通道:“物逝人非,没想到走在老叫花子前头了,这两位是?”高文昌道:“这位是湖北黄石,铁刀圣手敬大川的大徒弟铁刀手黄典,我结拜义兄。那位少年他的父亲您老一定认识,他就是江南一剑韩霄凌韩大侠的公子,韩飞韩公子。”

纪少通一听道:“原来是韩霄凌的后人,霄凌跟我有过一段缘分,没想到他的后人都这样大了。老啦,老啦。”“老东西,又在这卖老了。”身形一晃云台之上又多了两个人,纪少通既不答言也不回头满脸通红。高文昌、黄典、韩飞寻声看去,前面上来的是一位老倪,满脸皱纹堆垒,一身灰色僧袍干净利落,后面是一个黑脸的和尚。韩飞一见叫道:“师父。”快跑几步拜在那黑脸和尚脚下,黑脸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少林七罗汉之一的铜臂铁罗汉了安大师。了安笑呵呵地将韩飞扶起,指着老倪对韩飞道:“鹤鸣,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你的师叔,普驼山静山寺主持真如师太。”韩飞又给那老倪拜了三拜,那老倪也不答言,大刺刺地坐在一块凸石上。韩飞心中不乐转身对了安道:“了吉师叔说你去普陀山来不及回来,怎么又回来了?”了安道:“我一听说车天要跟字秋生五月初一云台比剑,就飞鸽传书告诉了吉要他照顾你,后来又觉不妥,我知道你听到信儿一定会来,对你又不放心所以就赶了回来。”

说话之间云台之上又多了五人,两位武当的大师,一位崆峒的高僧,山西神枪王王九京和一位世外隐士,都是为了这难得一见的比剑而来。纪少通和了安与几位打了招呼,相互寒暄了几句。

了安大师将韩飞领到一旁嘱咐道:“我是怕你鲁莽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你一直将车天视为杀父仇人,今日见了他一定要实大体观全局,不要为了一时之怒坏了大事。车天现在武功高到何等地步我们无从知晓,这次是我们一个打探的好机会。再者说当初是比试武功,死了只能自认学艺不精,何况你父亲是事后病死的,贸然报仇江湖众人未必助你,反而失了礼去,待将来查明事实,邀起人手一举将他砍杀。”

韩飞心中感激,师父千里急行赶了回来,完全是为了自己,他将路上遇见车天的事与了安说了。高文昌这时也过来深深一躬,了安双手合十道:“阿米陀佛,高施主多礼了。”高文昌道:“您是少林高僧,我是应该的。”了安道:“鹤鸣这些天来多亏你们照顾。”高文昌道:“哪里话来,是我们应该多谢令徒才对。”韩飞道:“高叔叔言重了。”云台上又多了九个人,有男有女,韩飞一个也不认识,心知能够上得云台的就绝不是泛泛之辈,每个人都不知高出自己多少。

日上三杆,云台之上云雾缭绕,太阳发出五色的光,人们身上像被镀了一层神秘的光华。韩飞左右看了看共有二十五人,都是武林中成了名的大家,他们或是相识的相互讲述离别后的情形,或是静立想着比剑的情况,有几位高僧和老道盘膝而坐,休养生息。

有人喊道:“巴观主来了,巴观主来了。”一些人站起来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突然从西面上来一位,韩飞暗想这人好轻功,这么多武林高手都是从南面上来,他却从西面上来,多半是想显示显示。见那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头戴九梁道冠,身穿八卦道袍,背背七尺长剑,往脸上看一字眉,三角眼,四字方口,八字胡须一尺多长,一条红色竖眉立在两眉之间,看上去凶巴巴的。韩飞第一眼看见他就很不舒服,此人绝非善类。

众英雄纷纷与他问候。了安在韩飞耳旁低声道:“他就是群仙观的观主,江湖人称掌镇乾坤三眼二郎巴南图。”声音有如蝇飞。巴南图在与众人的寒暄中似听到了,往这边一看走了过来,向了安大师道:“了安大师,怎么没有到观上见一面呢?”了安道:“来得匆忙,未能到贵观叨扰。”巴南图道:“这场比试后,一定要到我那小坐一会儿。”了安道:“一定。”

巴南图转过身,高声道:“各位,今日是大王峰井教七星剑客字秋生同天山剑圣宫剑圣车天比剑之日,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些人中大多数都参加过十五年前江南一剑韩霄凌与剑圣车天的比剑,规则大多清楚,只是今日又多了几位,我还得跟大家说上一说,免得等一会儿出现不必要的场面。”有人喊道:“巴观主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巴南图道:“好,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需要我多费口舌。第一,这次比剑关系到比剑双方的名誉,两人是在拼命,所以不得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干扰任何一方,如果不听劝阻就只有请他下云台去了;第二,此次比剑是单打独斗,生死由命,各位之中也许有谁跟某一方特别亲近,看到朋友生命有危险要出手相救,或是跟某一方有深仇大恨,我劝你还是以后再说,要不我巴南图首先不让。”

纪少通道:“巴道长说得对,老叫花子也算上,这等事绝不是习武之人应该做的。”真如师太道:“这话是应当,只是日上三杆这两位为何还不露面呢?莫不是跟众位武林英雄打趣吧!”众侠士也交头接耳起来,有人道:“可不是吗?这架子也太大了。”又有人道:“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俩,实在不应该,他们有些拖大呀。”

“众位英雄,字某来也。”身形一闪,七星剑客字秋生和花仙子阮真来到崖口,身子一飘落到云台之上。字秋生抱腕道:“字某来迟一步,叫各位等得心烦了,我这里给各位赔礼了。”字秋生见高文昌、黄典、韩飞也在云台上,脸一红将眼光移开。众英雄跟字秋生没有一个有深交,多数人不曾与他谋过面,对他的武功也是半信半疑,不知他有什么能耐位列四大名剑之中。巴南图道:“不迟,车天还没有来呢?”长空中两声鹰叫,韩飞暗道,那人果真是剑圣车天。

果不出所料,过不多时漫天撒下无数的花瓣,粉红色的花雨映满了天,香飘十里。云台是华岳五峰中最低的一座也在几百米之上,怎会有如此多的花瓣飞落,众人纷纷仰头而望。苍穹之中那两只鹰在盘旋,鹰爪上抓着包裹,花瓣就是在那里飞落。三足神丐纪少通叹道:“好神通的法子,老叫花子怎么想不到,唉,当年要是有这种……”真如师太哼了一声道:“有这法子也没有用,鸟与鱼永远到不了一起的。”韩飞听了奇怪,不知道二人在说些什么,别人都是充耳不闻。

云台上落满了花瓣,众英雄凝神一看,云台南面崖口多了四人,却是清一色年轻貌美的女子,看年纪不过是二十左右,分别穿着赤、橙、黄、绿四色纱绸衣裙,手中提剑。韩飞认得黄绿二人,正是在破庙被黄氏兄妹拦截的两人。四名女子两人一对左右展开,而后又上来两名女子,一个青衣,一个蓝衣,只是这两人青纱罩面,不辨面目。六人同声道:“天下一剑,剑圣车天。”一人飘然而至,正是韩飞在破庙见到的那人,那人仍是黑衣黑裤,泥脸罩面。

众英雄之中有人道:“好大的排场,又是漫天的花瓣雨又是六名美女相伴,天下再难找出有这么大排场的武林人物了。”又有人道:“可不是吗?而且要用泥脸罩面,莫不是脸上生了疮怕被人看。”巴南图道:“众位,众位,今日是七星剑客字秋生同剑圣车天比剑之日,现在两位主角都到了,时方才我都讲过了不再重复,希望大家注意。”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有异议也不再言语了。

字秋生手中黑铁剑一提道:“车天,你三番五次地要与我比剑,今日字某应邀来到华岳云台,你却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弄了一张假脸是何缘故呢?”韩飞心道:“字秋生拙嘴笨腮这句话倒问的有理,莫不是这人不是车天?他二人不论孰胜孰负自己都须看清车天面目。”他提高声音道:“是呀,怎地自称天下剑术第一的剑圣,竟然不敢以真面目视示人,叫人可发一笑。”虽然二人还没有比武但巴南图刚刚说完,不免有几人向韩飞投来冷眼。

车天道:“字秋生,不要找些理由,与你比的是我的剑,你胜了就可以叫天下第一剑了,没有人敢与你争抢,可是今日你多半会留在这云台上。”众英雄都明白车天的意思。真如师太不耐烦道:“快比吧,还罗嗦什么?再等一会儿太阳都下山了。”

字秋生看着远处的旭日呆立了许久,他突然转过头凝视着车天没有表情的泥脸。他将黑铁剑一指车天道:“车天,今日一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力,不留任何余地,倘若我字某命丧你的胜邪剑下,只怪我学艺不精,我师弟、妹妹决不会找你报仇。”车天道:“那样最好,免得我又要多杀两人,我怕我杀人太多,阴气太重,下辈子不能超生。”韩飞激道:“好大的口气,还没有比就知道准赢了。”字秋生看了一眼韩飞,眼里充满凄凉的目光,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应付这场比武,一个少年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车天道:“看来今天不用比了?”众人都是一惊。字秋生道:“为什么?难道你认输了不成?”车天道:“我只想找一个能与我打上几百回合的对手,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凭你现在的本事在我面前走不过三十招。”字秋生怒吼一声“找死。”黑铁剑力劈下来,车天也不拔剑,脚步轻移堪堪躲过这招。一劈一躲当真都是天下一绝,招式平白无奇没有一点诡异的地方,但却是最有用的,众人都在想如果这一剑劈来自己应该怎么办,想来想去都不如车天这一躲。

字秋生一上来就使出了看家绝学“井字七星剑”,车天闪转腾挪躲过两招“井谷射鲋”、“井洌寒泉”已是身陷绝境之中,方才说三十招胜过字秋生,在众人看来只是一句笑话。突然间晴空中打了一道闪电,众人凝目一看,车天手中多了一柄宝剑,剑长三尺六寸,强光下泛着刺入骨髓的寒光。两柄剑一个白一个黑,像两条龙绞在一起,上下翻腾,没头没尾。渐渐地只见剑光,身感剑气,不见人影了。韩飞心道,原来剑也可以这样使的,我还得多少年能有如此的境界。

铜臂铁罗汉了安在一边自语道:“字秋生剑走‘捂’字,单手拦在身前以挡住敌人视线,侧身应敌,脚下轻快,招术怪异,中原武林哪有这样使剑的。”三足神丐纪少通道:“剑术不宜硬碰,重于旁敲侧击,避重就轻,配以身形步法、腕力、腰劲,应敌时指南刺北,左实右虚,左虚右实,以应瞬变,一剑绝杀。这字秋生则不然,用剑横打硬杀专于车天对剑,这套‘井字七星剑’当真怪异,开了眼了。”

真如师太哼了一声道:“你道你是行家呀?使铁拐还差不多?论使剑你还差的远呢?车天胜邪剑是一柄宝剑,是战国越人欧冶子所铸,普天下只有四柄宝剑能与他相抵,湛庐、纯钩、鱼肠、巨阕。而且车天剑速奇快,字秋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这柄黑铁剑,在兵器上未处于下风反而占了先机,硬架硬抗以阻车天剑速,也不知道这黑铁剑的名字。”众人听着各自点头,真如师太分析的果然不错,只是不知这黑铁剑的来历。

高文昌想起几月前七星剑客到洛阳高家借剑一事,看着斗场中的二人心中颇感不定。

车天突然收剑纵身跃出两丈开外站定,众人都不知何故,呆呆地看着。字秋生更是纳闷儿,冷冷道:“车天,怎么不比了?”车天道:“我已经用了二十九招,你输了。”字秋生哈哈大笑,突然笑声停止了,众人看见字秋生胸前的衣襟裂开,渗出血来。车天竖起胜邪剑看了一会儿道:“不过如此,我留下一招,放你一条生路。”字秋生满面通红,心中热血上涌,怒道:“我们再来。”黑铁剑狂舞使出“井字七星剑”中最厉害的一招“井收勿幕”扑向车天,整个天空都被黑暗笼罩。

车天站定不动,手中胜邪剑突然飞转起来,众英雄中有人惊呼“这是什么剑法,十五年前车天和韩霄凌最后就是用的这招。”话音刚落,车天已从云台这端换到了另一端,胜邪剑斜指地下,几滴鲜血顺着剑刃滑落,字秋生单腿跪地用剑勉强地支撑着。

两大高手的交手不想这样快就结束了,一些好事的人还没有尽兴,心中好不气恼,都怪字秋生与车天相差得太多。

字秋生脸色铁青,声音低沉道:“师弟。”花仙子阮真赶紧跑过来扶住字秋生。字秋生道:“我败了,无颜再回南海,将我的人头带回去,尸身就留在这云台吧!”说完黑铁剑一顺竟将自己的人头割了下来,手中的剑再次支地没有倒下。众人都是一惊,不想这字秋生这样刚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哪有不打败仗的,苦练十年后再来过吗?又叹武林中失去一位名剑。大多人感叹字秋生是个英雄,宁死不屈。

阮真没有掉泪,师兄的话是不能违背的,脱下长褂将字秋生的头包了,翻身下了云台回南海去了。云流过,风飘散,一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

车天拭净了胜邪剑上的血渍,准备下云台,刚到台口有人道:“剑圣请留步,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车天回头一看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冷道:“你要与我比剑吗?你接不住我三剑,等我老了你也许还有机会。”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银笛俏书生韩飞,韩飞道:“晚辈哪里敢跟剑圣比剑,只有几个小小的问题请教一下。”车天道:“我只用剑说话。”领着六名女子下了云台。韩飞好不是滋味,了安过来拍拍他道:“不要生气,纸里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你也看到了他的功夫,你现在应该勤学苦练才对。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为师了解了不少,为师为你高兴,你这是要去哪?”韩飞道:“我要去太湖飘渺峰,去找父亲的好友耸臂摘星杨文侠杨叔叔,师父也知道的,父亲生前留了点东西在那里。”

了安道:“好,江湖凶险,一路保重。你现在的行踪已经暴露,当年你父亲的仇家一定会来找你的麻烦,一定要多加注意,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说完同黄典、高文昌施礼与众英雄下了云台。云台上转眼间只剩下了铁刀手黄典、箕上飞仙高文昌和韩飞三人。

高文昌道:“鹤鸣,我们又要分开了,一路保重。”黄典道:“没想到我们第一个上来又是最后一个下山。”从身上取下盘绳,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一块巨石上,对二人道:“只怪我们功夫有限,武功真是用到老学到老。”睹见字秋生的尸首一阵凄凉道:“看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不可太争强好胜,一辈子平平凡凡倒也无忧无虑。”韩飞道:“黄大侠说得对,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三人从绳子先后下了云台,然后一把火将绳子烧掉。黄典和高文昌直接奔向玉泉院,韩飞去群仙观找东南和笑忘书。

韩飞来到群仙观找到东南,却始终找不到笑忘书,左右打听了两个时辰一点消息也没有,心中焦急万分。最后东南在韩飞的床塌上找到一张字条,韩飞认得是笑忘书的字迹,上面写着“韩大哥,我有点急事就不陪你了,你放心我很安全,后会有期。”下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韩飞心中一喜,少了一个拖累,自语道:“这丫头。”东南没有听清道:“少爷,你说什么?”韩飞道:“没什么,我们赶紧离开吧。”两人出了群仙观已是午后时分,来到玉泉院找到马匹奔太湖而去。洛阳高家。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红光中的高家人头攒动,高家内宅“竹轩楼”上高轩竹轻摇古琴,吟声低唱。“梅映雪,鹃衔花,风雨绣进相思。香罗帕,相思缠,长夜孤枕寒。”红烛美人,琴音动心,语声圆润,颤动的烛光中她满脸泪痕。

一阵楼梯声响,她忙弃了琴用衣角擦泪,鸣凤端着一盆花走了上来,上到楼口斜着身子翘着头往里面瞧着。高轩竹道:“鬼东西上来吧!”鸣凤道:“小姐耳朵真灵,看!这盆‘七宝八娇’开花了。”高轩竹一听笑道:“是吗?快点拿过来让我瞧瞧。”

鸣凤将“七宝八娇”放到桌上道:“小姐,这花真漂亮像两个小兔子似的。”高轩竹道:“是呀,它民间就叫做‘兔儿草’的,你看这两个象不象兔子的两个耳朵。”鸣凤道:“像,像,这两个红点是兔子的眼睛,还有这是嘴。”

高轩竹道:“这盆‘七宝八娇’是两年前宝象庵静定师太送给我的,我记得她当时说我一生命中多迭,‘七宝八娇’开一朵花是大吉大利,开两朵必有大悲的事情发生。两年多没有开花,今日一同开了两朵,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鸣凤道:“唉!哪有那么准的,我看最大的不幸已经发生了。”高轩竹道:“什么?”鸣凤道:“你没有看看你自己吗?都瘦了一圈了,本就不是什么胖人儿!”高轩竹道:“是吗?”拿起铜镜左右细瞧。

鸣凤替她摆扶着头发道:“看,是不是瘦了许多,自从韩公子走后你就不怎么吃饭?”高轩竹道:“我是不是丑了许多,看眼角都下来了。”鸣凤道:“我看看,不,好象还漂亮了。要我是男人一定会心跳得不行的。”高轩竹道:“你这丫头。”鸣凤道:“本来就是吗?书上不是说,古代有一个病美人吗?叫什么东施的。”高轩竹用手指一指鸣凤鼻子道:“是西施,东施是她的邻居,天下有名的丑女。”

鸣凤粗声道:“好,西施我们该吃饭了。”高轩竹轻笑道:“你还是给我拿回来吧,我就不到前面去了。”鸣凤道:“这次可是夫人叫我来请你的,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老爷、夫人一桌吃饭了。”高轩竹道:“我真的不想去,麻烦你跟母亲好好说说,怎么我好久没有看见小妹了。”鸣凤道:“表小姐走了十多天了,好象是跟韩公子一天走的,她给夫人留了个纸条,说她去她姨妈那里。”

高轩竹道:“都走了,她走了有那么久吗?我怎么感觉前天还见过她呢!”鸣凤道:“那是你的错觉,你说你这几天都做什么了,一天竹轩都没有下过,整天看花弹琴,伤春易逝。”高轩竹叹道:“不知怎么了,什么也不想干。人活着真没意思。”鸣凤惊道:“小姐,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高轩竹笑道:“我不会这么做的,韩公子走多久了,有半个月了吧?”鸣凤道:“今日正好十八天。”楼下有人喊了声“夫人来了。”楼梯声响,双剑侠女聂思雨跟夏莲走了上来。高轩竹起身迎了上去。聂思雨道:“怎么病了?”高轩竹道:“有点不舒服,总是懒得动弹,没有一点劲。”聂思雨坐下来道:“都怪我当初心软,不让你练功,要不不至于这样弱不禁风的。”顿了顿接道:“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人活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为了……为了一件事就不吃不喝的。”高轩竹道:“母亲多想了,女儿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聂思雨道:“知女莫过母,你从小就爱自己想心事,跟我也很少说。妈只能劝你以身体为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妈会给你做主的。”高轩竹道:“谢谢母亲了。”聂思雨道:“你呀!好了,鸣凤帮小姐打扮打扮到前头去吃饭。”

高轩竹忙道:“妈,我就不到前头去了,等会儿让鸣凤给我端过来就行了。”聂思雨道:“你怎么这么拧呀!小妹跟你一样,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留了一张条子,说她走了,我都白疼你们了!”高轩竹道:“妈!”聂思雨道:“好了,我不多说了,明天是端午节,你黄四叔和苗英等人都在等你,你怎么就这么大的架子,真不识大体。”鸣凤道:“夫人,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高轩竹道:“鸣凤不要说了,我这就过去。妈您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聂思雨道:“好,我在前面等你啊!怎么这盆“七宝八娇”开花了。”鸣凤道:“是呀!从宝象庵拿回来两年了,一开就是两朵,真是好看。”聂思雨自语道:“真的会发生吗?”说着和夏莲下楼走了。

鸣凤边给高轩竹打扮边道:“小姐,穿什么衣服?”高轩竹道:“不换了,等会儿就过去,你将那盆“七宝八娇”和“五色魁仙”放到一起,别忘了浇水。”鸣凤道:“是。”高轩竹道:“嗷,等我走后将屋里的香气换了,换成兰香的。”鸣凤道:“这个香气不是你一直喜欢的吗?”高轩竹道:“让你换就换了,不要多言。”鸣凤噢了一声。高轩竹道:“我现在心神不宁的,好了,不要太浓,是不是画得太深了。”鸣凤道:“不错的。”高轩竹道:“那就这样吧。”

高家庄“剑厅”彩灯高挂,歌舞升平,厅堂上高朋满座,美酒对饮。高文昌和黄典居正座,聂思雨在左首相陪,苗英、高奇等几位小兄弟坐在下首。几个丫鬟里里外外地忙碌着。黄典道:“老五,又是一个端午节了,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们哥五个与铁龙帮比龙舟的事吗?”高文昌道:“怎么不记得,那时侯可真痛快,四臂抡圆了,那龙舟像箭似的,思雨还记得那时候吗?”聂思雨道:“得了,就那么点事儿,一提起来就高兴得不得了。”高奇道:“爹,明天我们怎么安排?我听说贾家从南方请来几位高手,我看我们要多加提防。”高秀道:“你别长别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高文昌道:“不用管他们,凭他们那点道行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倒是李家不可小视。”黄典道:“怎么?洛阳现在还有龙舟?”高文昌道:“是呀,已经七年多了,现在已经成为一种习俗了。四哥,不是兄弟吹,我们高家除了头两次没有得头名,那时我没有练出好桨手,等我练出桨手,五年来都是我们第一。”

高轩竹来到厅门前,高文昌一见一脸怒容道:“怎么才来?快给四伯父见礼。”高轩竹走到黄典跟前见了礼。黄典道:“轩竹,听说你病了,病好点了吧?”高轩竹道:“多谢黄伯伯关心,好一点了。”黄典道:“好了就好,快点坐吧。”高轩竹坐在聂思雨旁边。

聂思雨道:“夏莲上粽子。”夏莲领了两名丫鬟端了五盘粽子上来。聂思雨将第一盘放到黄典前面道:“四哥,好久没有尝到我的手艺了吧?”黄典道:“是呀,不怕弟妹笑话,每到端午节这天,我就会想到在江州的那段日子,那种味道真是美极了。”聂思雨道:“今日一定要让四哥满意的。五盘粽子是五种皮包的五种馅,合叶包的玉米、绿豆、桃仁馅;芦叶包的糯米、花生仁、大红枣、麦仁馅;苏子叶包的鹿肉、干果、竹笋馅;竹筒装的桂圆、红豆、杏肉馅;还有三哥最爱吃的南瓜叶包的鲜肉……”她忽地感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高文昌一旁打岔笑道:“不知三哥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凭三哥的功夫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散完心就会回来的,来来大家吃。”几位小兄弟拿着几个粽子分吃起来,边吃边夸粽子味道鲜美。黄典心思沉重起来,没了胃口。

一名庄客来到桌前对高文昌道:“老爷,他们来了。”高文昌道:“正好,让他们进来吧!四哥瞧一瞧怎么样?”十四个人分两排顺次而入,都是虎背熊腰,青衫大氅。黄典道:“这就是你的龙舟队了?”高文昌道:“怎么样?”黄典道:“不错。”高文昌道:“夏莲,给每一个人发一个粽子,让大家也尝一尝。”众人齐道:“谢谢老爷。”

高奇道:“爹爹,明儿舵手就让我来吧!”高文昌道:“长大了,要做事了。”黄典道:“我看奇儿行。”高秀道:“不行,要上也得是我,他平时都比不过我。”高奇道:“别跟我捣乱,是我先跟爹说的。”黄典道:“你们哥俩倒先争起来。”高奇道:“四伯伯,你说他讲不讲理,是我先说的。我不说他也不说,我说了他就跟我抢。”聂思雨道:“行啦,行啦,粽子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高文昌对十四位桨手道:“几位身经百战也不用我多说了,明儿赛舟我们必须得赢。”十四个人众口一声道:“庄主,我们一定第一。”高文昌道:“好。”黄典道:“五弟,我看不如奇儿和秀儿比试比试,看看谁棒。”高文昌道:“也好。”黄甲、黄乙道:“我们也要试试。”黄典一脸不悦之色。高文昌道:“好,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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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桓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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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剑圣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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