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五月初五(上)
聂思雨命人将桌子抬到外边,拿来六个长凳顺势摆成两排比做龙舟,又将一面大鼓放到船首。weNxUemi。Com十四位船夫回到各自住所取来船桨,桨叶大如蒲叶,两边微翘,闪闪发亮。黄典叫过一名,接过一个船桨才发现竟是纯钢打就,少说也有二十多斤,黄典使的铁刀也不过才二十八斤。高文昌过来哈哈一笑道:“四哥,怎么了?”黄典道:“他们就用这种桨参加比赛?”高文昌道:“这是他们的练习桨,比赛时要用专用木制的。”黄典道:“这么重的桨,我来划也是吃不消的。”
一条木凳底人帮的龙船,十四个大龙爪虎虎生风。高奇操鼓,鼓声震天,铁桨翻飞,鼓造桨势,桨助鼓威,同时伴随着众人的吆喝声。黄典来了兴致,一手拉过高文昌道:“文昌,我们也来。”二人接过两名桨手手中的铁桨相视一笑,同舞铁桨,一旁的人们也是欢笑。
一阵过后,众人都已汗流浃背。高文昌唤众人休息一会儿,黄典道:“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记得十几年前我们五人一舟横渡长江吗?那气势与今日也不差几分。”高文昌道:“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那时还只有二十几岁,现在老了。”聂思雨道:“行啦,竟看你们俩的,明天还要比赛的,你们得让人家好好休息吧!”黄典一拍脑门道:“弟妹说的是,力量都用在今天晚上,明天都成软脚鬼了。”高文昌道:“好吧,你们都回去吧!明天三更起床,四更吃饭,五更出发。”众桨手应声出去了。
高秀跑了过来道:“我还没有比呢?怎么就收了。”黄典道:“你哥哥表现这么好,而且众桨手明天还有比赛,就到这吧?”高秀道:“你还没有看我呢,怎么就说哥哥好,我不服。”聂思雨道:“秀儿,别没大没小的,明年轮到你好不好?”高秀嘟着嘴道:“不好,我今年哥哥明年。”聂思雨道:“怎么这么不听话。”高秀看着父亲阴沉的脸没敢言语。苗英走过来道:“秀弟,明年就明年,英哥给你加油,非得今年?”高秀气呼呼地道:“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一句话说得苗英脸色铁青。高文昌挥起手就给了高秀一巴掌,高秀边哭边叫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黄典道:“本来挺高兴的,老五,不管怎地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吗?”苗英看了一下坐在门旁的高轩竹,默然无声地找了个凳子坐了。聂思雨打圆场道:“好啦,好啦,端午节我们应该高兴才对,高秀那没事的,明儿我说一说就好了。夏莲、冬青快把东西搬走,重新摆上酒宴我们继续吃。”
忙活了一阵,院中又恢复的平静。高文昌坐着喝闷酒,聂思雨道:“四哥,弟妹的粽子怎么样?”黄典道:“比几年前又美味了几分,我要是年年都能吃上,让我当皇帝都不做呀!”聂思雨道:“四哥,真是夸奖弟妹了。黄甲黄乙你们倒是吃呀!苗英你可不要客气就像到家一样。”高文昌道:“你少说两句吧!你看看这孩子,我要管的时候你总护着,现在好了,大了不服管了。”
聂思雨是沾火就着的脾气,马上大声道:“怎么又怨起我来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吗?你平时也挺稳重的,今天怎么了,说打人就打人。”高文昌还要说,黄典怒道:“老五,孩子再不对他也是孩子,你是不应该动手的,我看你心情不好,别说了……弟妹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说实在的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也没有看过他这样过。”
聂思雨不依不饶道:“四哥,有您在这给我做主,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高轩竹起身道:“爹、妈、黄四叔,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聂思雨道:“你回去吧,顺道看看你弟弟。”高轩竹刚要起身。高文昌道:“你先等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说。”聂思雨不耐烦道:“你今天怎么了?”黄典道:“轩竹你就等会儿再走,弟妹听他说些什么?”
高文昌喝了口酒道:“四哥,十七年前你、我、三哥、二哥千里独行侠苗昆、大哥塞北木家寨一字电剑木南清,我们共同杀了江北大盗班门市,我们插草为香八拜结交。”黄典道:“五弟,你说这些干什么?”高文昌道:“斗转星移,十七年过去了,大哥一字电剑木南清音信杳无,三哥如今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最可悲的是二哥竟被铁叉帮抄了家,我们却一无所知,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这里对饮。‘三义结盟天下闻,而今独与美酒横’。”黄典也十分感伤道:“五弟。”高文昌满脸泪续道:“不是我今天不通情理,说实话我很同情苗英的,他吃了不少苦。我当年也是被人抄了家,那种滋味我一辈子也不能忘,好苦呀!要不是遇到了韩大侠和思雨一家人,我怕我不会有今天,所以呢?今天高秀这样对苗英我不能不气,四哥你说是不?”
黄典道:“是。你的心情我了解,每个人都有父母,缺少父母照料的孩子是值得可怜的,但这也是没有选择的吗?生活的艰辛反过来也许会变**追求人生目标的动力呢?”
高文昌道:“苗英呀,我的这些话你能够听懂吗?”
苗英道:“文昌五叔,这些我都懂,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高文昌道:“当年我同你父亲定了襁褓姻亲,虽然你父亲不在了,但这份承诺仍在,你尽管放心。”黄典道:“文昌你喝多了。”高文昌道:“我没有喝醉,现在清醒得很,这件事早就应该说了,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苗英呀,我跟你五婶商量过了,你和轩竹都已经不小了,准备今年就给你们完婚。这之后呢,我们会齐人手,扫平铁叉帮为你父亲报仇,他们也太小瞧我们桃园五友了。”
苗英一块心石落了地,高兴得不行,眉开眼笑地道:“小婿这里就给二位老人家见礼了。”说完跪地便拜。高轩竹忽地站了起来道:“爹,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高文昌、黄典、聂思雨三人都愣住了,苗英躬着身子不知道该不该起来。
聂思雨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再说今天你父亲当着你和苗英的面说这件事就是这个意思。”高轩竹脸色铁青,没有一点表情。高文昌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过几天给你们选个好日子,我和你妈给你们好好操办操办,虽然苗英父母不在了,我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高轩竹道:“我不同意。”短短四个字,字字落地,声声入耳。
高文昌似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高轩竹道:“我不同意。”聂思雨怕父女闹得不可开交,刚要开口。高文昌这时心平气和地道:“为什么?”高轩竹道:“我跟他认识不过几个月,我们谁都不了解谁。”高文昌道:“这也是理由吗?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去走动走动,好好玩上一玩,我和你妈还是挺开通的吗?”高轩竹十分镇定地道:“我说过了我不同意。”高文昌猛地一拍桌子,端菜的夏莲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盘子。高文昌看都没看道:“你这么大了,也应该明白点事理了,你要替父母想一想。再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我们总不能将你往火坑里推吧!”
高轩竹轻蔑地一笑道:“你只是为了你的面子,要是为我想,也应该想一想我的感受吧!”聂思雨道:“轩竹少说点,文昌,我看这事过几天再说?”高文昌怒道:“什么过几天,这事儿今天就定了。苗英,你起来有我给你做主。”苗英依言站到一旁。高轩竹道:“爹,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他的,除非我死了。”高文昌气急败坏了,一纵身来到高轩竹身旁,一扬手给了高轩竹一巴掌。
高文昌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虽以剑术见长但掌上功夫也是不弱,高轩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能受得住,被打得趴到地上。高文昌打后也是后悔,自觉失了手,怔怔地站在当地。聂思雨忙跑过去要将高轩竹扶起,高轩竹一声不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嘴角淌着血,狠狠地回看了一眼,疯似地跑走了。聂思雨随后跟了出去,身后的高文昌自语道:“竟然拿死来吓唬我,十七年白养她了。”
竹轩楼上高轩竹伏琴而泣,鸣凤在一旁手足无措,来回走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聂思雨上得楼来,后面跟着夏莲。聂思雨来到高轩竹身后站了一会儿道:“鸣凤、夏莲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小姐谈谈。”二人应声出去了。聂思雨坐到高轩竹的身旁,她用手轻轻抚摩着女儿的头,黑瀑似的头发随着高轩竹的肩膀一起抖动着,她的手在黑瀑中穿行。
楼外黑布似的夜空上缀着乱糟糟的星星,有气无力地眨着眼睛。仲夏之夜知了不停地低声吟唱,一丝丝暖风拂过窗上的帷幔。高轩竹想起了几个月前,北邙山中那几个不眠之夜,心中无限感慨,不知道韩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他能不能知道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四处游荡,无依无靠。难以想象自己怎么了,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每当想到韩飞时就会不知不觉地笑出来。她经常梦到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山中,四周没有一个人,寂寞极了,哭了出来,后来自己都听见了哭声,用手一摸满脸的泪水,然后就是面对无尽的黑夜,无限的惆怅。聂思雨道:“轩竹,娘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其实这件事也不能都怪你爹的。你爹和苗英他爹是过命的交情,当年他们定下这门亲事时我也在场,我们总得讲点良心吧!”高轩竹满脸泪痕道:“你就忍心将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聂思雨道:“唉,你不是读过很多书吗,古往今来这种事多了,谁让我们是女人呢?”高轩竹道:“女人怎么了?我有自己的爱好,从小到大你们不都能理解我吗?为什么这件事不能,我要跟他过一辈子的,难道你就希望女儿以后一辈子不高兴,不开心。”
聂思雨抬头望着窗外道:“娘是过来人,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韩公子人是不错,人品、武功、相貌样样俱佳,可是有一样呀,他是在你爹和人家订了亲之后认识你的,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吧!”高轩竹猛地站起道:“我是看透了,你们就是为了你们的面子,不管我的死活。”
聂思雨努力地跟高轩竹沟通,母女俩始终没有找到共同的语言,最后只得说回去劝劝父亲,悻悻地离开了。
回到卧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刚一进门就发现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惊得差点叫出来。“你怎么一夜没睡?”高文昌双眼微胀,一脸寒霜道:“你们谈得怎么样?”聂思雨道:“这孩子好拧的。”高文昌余怒未消,气呼呼地道:“我看她是叫我宠坏了,竟敢跟我顶嘴了。”聂思雨道:“那你也不应该动手呀!这要是打出点毛病那可如何是好。我看这事急不得,今天你也看到了,要是再逼下去,轩竹……先让苗英多跟她接近接近,时间一长就会好的。”高文昌道:“什么时间久了就好了,她一天屋也不出,叫人家苗英怎么接近她,她要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聂思雨轻轻一笑。高文昌道:“笑什么?”聂思雨道:“这不是遗传吗?记得当年,我父亲要把我许配给江北童家庄的童新,你那时的神情我现在还记得,你那天晚上跟爹爹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高文昌摇摇头道:“你都听到了,我那时是不是特傻,怎么对你就是那么痴心!”聂思雨道:“现在后悔了,可都已经晚了。那天爹爹说要比武招亲,我为你捏了一把汗,童家的铁枪是江湖一绝。”高文昌道:“是呀,当时我心里也没有底,你的眼神,是你的眼神给了我力量,我知道你心中只喜欢我,我一定能赢的,现在想起来都心动得不行。”聂思雨靠在高文昌结实的肩膀上,默默地道:“女儿现在的心情我们应该理解,这次轮到她身上了,我们不要再逼她了!”高文昌打了个唉声,看了看天道:“就快比龙舟了,我们得走了。”洛阳是一座古城,历史悠久,九朝古都。城南伊阙,风景秀丽,这里有我国三大石窟中的龙门石窟。洛阳牡丹是天下一绝,素有“洛阳牡丹甲天下”的美称,这里还有我国最早的佛寺——白马寺。洛阳之名源于这座城市在洛水之北。洛河是黄河的一个支流,河道平缓,五月初五这天是洛河一年中最热闹一天。
寅时刚过,天边一片鱼肚白,满天的星星还没有休息,微风中夹杂着人们的嘈杂声,一条条火龙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洛河边。河两岸上万的老百姓排在河边,大多是妇女领着孩子,每个孩子的手中都捧着莲花河灯,妇人在后面述说一个流传几百年的故事。
屈大夫热爱着祖国和人民,追求光明,憎恶黑暗。楚王昏庸无能,任用奸臣,政治**,多次被秦兵打败。屈大夫多次苦劝,最后惹恼了楚王将他贬了官职。顷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78年)五月初五这天,屈大夫听到了楚都郢被秦军打破的消息,痛不欲生,不忍看见国都沦陷和人民受苦,满怀悲愤自沉于汨罗江中。屈大夫投江以后,楚国的人民对他非常的怀念。每到五月初五这天,人们都要划着船,带着米饭和河灯到汨罗江的江心,把米饭投入江中来祭祀屈大夫,后来慢慢传到全国。女人们告诉儿女要**国的人,要做正直的人。
关于吃粽子、点河灯、划龙舟,在湖南汨罗江一带还有另外一种传说。说端午节那天,人们在天亮前点河灯,是照亮屈大夫上路让他走好;人们把角黍投到江里,是叫鱼虾吃粽子莫吃了屈大夫的尸首;划龙舟是象征着打捞屈大夫的尸首,如果用普通的船去捞,水中妖怪太多捞不到,把船装扮成龙的样子,敲锣打鼓可以把水中的妖怪驱走,这样才能将屈大夫的尸首打捞上来。
太阳在洛河里洗完澡,没穿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让人们欣赏她美丽的身体。大地全白了。美少女般的洛河像一条洒满了金片的银带,闪着令人眩目的片片金光。河岸两边已是人山人海,河北岸距河二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座高台,台高三丈,四周是红色的栏杆挂着彩条,左右各有一个台阶,台面上铺着红地毯,台后是各式各样的旗子,旗子前是一排桌椅。
高家一行二十多人来到河边,高家庄的庄众们也来了一千多人聚在一起,看到他们来了就一起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高庄主我们今年有戏吗?”“我们会支持你们的。”高文昌精神有些不好仍是对大家笑呵呵的,后面跟着黄典、聂思雨等人,最后是十四名桨手扛着龙舟。众人闪出一条道来,跟着他们一直来到河边,桨手们将龙舟放到河中。
黄甲一捅高奇道:“你们这挺热闹的?”高奇道:“那当然了,今天是一年中除了白马庙会,洛阳一带最热闹的日子了。”黄甲道:“这阵势我只在南北七省武林比武大会上见过。”高秀早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惊奇地道:“那一定有很多名家吧?”黄甲道:“那可多了,有多臂手许山、银枪将郭原廷,我爹……”黄甲一口气说出来十多个人,高秀只听说过黄典,其余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堂。他想江湖竟会是这么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名镇江湖。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道:“贾员外来了。”人群闪出一条胡同来,胡同中走出三人,当前一人一身员外打扮,满身珠光宝气,五十多岁的年纪,后面是两个年轻人各提一柄宝剑像是练家子。黄甲看高秀等人不在听了也就停止,转过头去看那些人。
高文昌抱拳施礼道:“贾大哥。”那人也抱拳还礼道:“文昌老弟,你来得好早呀!”高文昌道:“早点来看看,贾大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一指黄典道:“这位是我的义兄,湖北黄石铁刀手黄典。”那人道:“久仰,久仰。”高文昌接道:“黄四哥,这位是洛阳第一大庄,烟波庄庄主,江湖人称赛孟常贾俊和贾大哥。”黄典一惊道:“您就是赛孟常,当真是如雷贯耳。”
贾俊和道:“都是江湖上一些朋友抬爱。文昌,等会儿你和黄大侠、弟妹到台上坐,我看今年冠军又是你们高家庄的了。”高奇听到这话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感到自己越来越高大。高文昌道:“那几家也都到了?”贾俊和道:“王家、李家、史家到了,薛家薛老爷子身子不行了,今年就不参加了。”高文昌道:“真遗憾。”贾俊和道:“文昌,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次你可碰到了一个硬手,两湖一带的铁叉帮今年也来参加。”
苗英因为昨晚的事心情一直很低落,一听到“铁叉帮”三个字心中怦怦乱跳,想不到要报仇,仇人竟然找上门来。高文昌也是一惊,问道:“铁叉帮活动在两湖一带,怎么会来到我们这?贾大哥可要多加小心呀!我听说这帮人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高文昌不知贾俊和跟铁叉帮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有此一问探听虚实。
贾俊和道:“呕,铁叉帮的帮主翻江黑叟郑通前天找到我,说要参加我们一年一度的龙舟大赛。我也知道铁叉帮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可又一想我们这么多人怕他干什么?人家千里而来,我们是武林一宗,拒绝他们,江湖上有人会说我们洛阳人太小气的。文昌,你说是不是,我们小心点就是了。好了,我们上去吧。”苗英道:“五叔,我也去。”贾俊和冷眼看了他一下,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一脸的不悦。高文昌忙道:“这是我的侄儿。”贾俊和道:“好吧,一起上去。”苗英看他一脸傲慢的样儿就满身的不舒服,全身的骨头节咔咔作响像要炸开一般。
高文昌、黄典、聂思雨、苗英四人跟着贾俊和去往高台,其余的人等在河边。五人穿过人群来到台下,从左边的台阶上得台来,台上坐着的三个人看见他们上来都站了起来,一个中年汉子,一个中年妇女,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每人身后站着一个随从。高文昌和聂思雨上前搭话。中年男子是史家庄的“霹雳火”史火龙,中年女子是李家庄的“千手飞燕”李五娘,年轻人是王家庄的少庄主“小潘安”王爵。贾俊和将黄典给众人介绍一遍,又是一阵寒暄。这时右边台阶声响,上来三人,当前一个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脸却如黑锅底一般,白发黑脸十分的滑稽。他身后是两名壮汉,每人手里拿着一柄三股钢叉。刚才站起的三人见他上来脸顿成冰色,复又坐了回去,不去看他。
黑脸老者笑呵呵地向他们走过来,苗英心中怒火中烧,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拳头握得紧紧的连空气存留的地方都没有。贾俊和抱拳道:“郑帮主。”黑脸老者道:“贾庄主,今天好热闹。”突然间一拳向他的面门捣来,拳速飞快。黑脸老者左手一扬硬生生接住,冷眼看去,见出拳的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年,不认识。
黄典知道苗英报仇心切,脸上一笑道:“这位定是铁叉帮帮主,江湖人称翻江黑叟的郑通郑老人家了。”谈笑之间,探出右掌将二人震开。苗英拳被接住,知道对方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心中怒火不减还要再上,身体却被黄典靠住,身子一斜,险些摔倒。
郑通的拳被震开,心道此人功夫不在己下,冷眼看去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贾俊和一旁打圆场道:“郑帮主,这位是湖北黄石‘铁刀手’黄典,这位是高家庄庄主‘箕上飞仙’高文昌高庄主,这位是他的夫人‘双剑侠女’聂思雨聂女侠,他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红白三剑’。”高文昌、聂思雨、黄典三人同时抱拳施礼。高文昌道:“铁叉帮是两湖一带有名的大帮,郑帮主更是名声远播呀!”话里明显带着讽刺。郑通冷冷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高文昌等人也坐了下来,黄典在苗英耳旁耳语道:“不要心急,这次他肯定逃不了了。”苗英满脸通红也不言语,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看着郑通。
五条龙舟开始向远处的起线划去。人们同时开始往河中投粽子,引得河中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有的飞起现出白色的鳞片,泛着耀眼的强光。
台上的众人都不言语看着远处。郑通突然道:“我听说高庄主一柄巨阕剑河南一带没有对手呀?”高文昌道:“江湖传闻不可全信,我倒是听说过铁叉帮在两湖一带赫赫有名,经常做些爱护百姓,保一方平安的好事。而且我还听说,十多年前千里独行侠苗昆一家上下三十二口也是你们杀的,是不是呀郑帮主。”郑通心道,这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了,他怎会提到这件事。笑呵呵地道:“这件事吗?当年苗昆调戏良家妇女,我看不过吗,我叫他收手,他怎么也不听,那只好动手啦。”
苗英气道:“你放屁!你才调戏良家妇女。”黄典一把将苗英拉住。郑通道:“高庄主,这位少年是谁?好大的火气。”李家庄的千手飞燕李五娘道:“郑帮主也是好能耐。”郑通道:“这位是?”贾俊和道:“千手飞燕李五娘。”郑通道:“李五娘这话怎么讲?”李五娘道:“做了丑事还将屎盔子往人家头上扣,难道还不是好能耐?”郑通道:“你……”贾俊和忙起身劝道:“大家都是来参加龙舟大赛的,不要伤了和气吗,比赛就要开始了。”郑通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心道:等会儿就有你们好看的。贾俊和命令旗手准备开始,台后有一高脚架,架上一人举起了两面红旗。过了一会儿,来人说准备好了,贾俊和道:“开始。”那人举起了两面黄旗,远处响起了五声炮响。
五只龙舟像五条巨龙飞一样地向前急冲,舟后泛起一条条白浪的水线,水手们抡起手臂伴着鼓声有节奏地舞动,水滴四溅,船快似箭。人们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龙舟比赛,苗英却一时关注着一个人,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郑通,眼里冒着火——一种要将郑通烧成灰烬的复仇之火。
高家庄的龙舟从起划时就一直处在首位,高文昌表面上是在看着龙舟比赛,但心中却在想,铁叉帮千里而来不会只为了参加一次龙舟比赛吧!其中必有阴谋,二哥千里独行侠苗昆就死在这翻江黑叟之手,我定要亲手将他砍杀,为二哥一家报仇雪恨。苗英此时心中一定不平,一会儿动起手来还要多加注意,不能再让他有什么闪失。他用眼睛看了一下黄典、聂思雨两人,两人也在看他,三人同时点头,各自心领神会。
龙舟渐划渐近,人们的助威声和鼓声参杂在一起震耳欲聋,高奇坐在龙头满面开花,脸上身上溅满了水。离终点线不太远了,其余的龙舟最近的离自己也有两个舟身,看来冠军不能旁落了,看着欢呼的人群自豪感油然而生,击鼓更加有力了。
快到终点时龙舟却突然慢了下来,到后来竟停下来不动了,其他的龙舟转瞬间都掠舟而过。高奇豆大的汗珠往下落,他将鼓敲得咚咚响,众舟手也是猛力舞桨但还是不动,高奇伸手探到舟底,摸到一件东西,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鱼网。此时其余的龙舟都冲过了终点,高奇心中委屈急得掉下泪来,和桨手们将网除尽,悻悻地划向岸边。
高文昌在高台上不知河中出了什么事,自己的龙舟本来是第一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远处横幅打出“第一名铁叉帮”,郑通哈哈大笑,其他几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同高文昌四人一起下得高台,来到河边。郑通没皮没脸地也跟了下来。
高奇上了岸一看见高文昌,受了天大的委屈直叫爹爹,边哭边道:“爹,他们使诈,有人将鱼网放到河里,使我们的舟不能动。”高文昌看看儿子,心中虽是气急但仍是和和气气地道:“贾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贾俊和也不知道怎会出这样的事,一时无语。后面的郑通哈哈一笑道:“没能耐拿第一也用不着出这样的馊主意吗?怕丢脸就不要参加好了。”聂思雨剑眉一竖道:“郑通!把你的嘴擦干净再说话。”霹雳火史火龙道:“我看有些人居心不良,要搅乱这五月五龙舟赛。”贾俊和道:“大家有话慢慢说。”郑通道:“大家想一想,不就是一场比赛吗?谁会那么缺德在河里放鱼网呢?再说贾大哥在比赛前已经派人清理了河道。换句话说,即使有人放了鱼网怎会就网住高家一条船,而其他的都能顺利通过,有些说不清吧!”河边突然乱了起来,高奇和几位桨手同铁叉帮动起手来,苗英一见拔出一根铁棒就蹿了过去。黄典和李五娘也飞似的奔了过去,李五娘一根大烟袋狂舞,打落了铁叉帮几人手中的兵器,黄典治服了高家的几人。
贾俊和脸色铁青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高奇哭道:“贾伯伯,他们说我爹……”贾俊和道:“说什么?”黄典知道打人没有手,骂人没好口,说出来对高家也不是什么光耀之事,开口道:“高奇,狗能咬人但人能咬狗吗?你动手就是不对,快给贾伯伯道个歉。”郑通一听道:“我听闻铁刀手黄典一柄铁刀打遍大江南北没有对手,没想到一张铁嘴也是天下闻名。”话里话外是说黄典刀上功夫不行,嘴上功夫却能打遍天下。
贾俊和看着双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请大家给我贾俊和一点面子,今天的事就此作罢,谁也别找谁的麻烦,今天的比试没有胜负,来年再一决高下。”高文昌道:“就听贾……”郑通哈哈大笑道:“贾大哥这样做不公平吗!分明是我们铁叉帮得了冠军,为何就不算了!是不是看我们是后来的就欺负我们,我们铁叉帮可不是一般的小帮?”
聂思雨气道:“你想怎么样?”李五娘道:“他想让洛阳练武的都拜在他的脚下。”郑通道:“怎么你们想合伙?我郑某人可不怕。”贾俊和道:“郑通你说吧!你想怎么办?”郑通嘿嘿一笑道:“我听说‘箕上飞仙’一柄‘巨阕剑’神勇无敌,有人说你是四大名剑之后第五大名剑,我想跟你比试比试。如果我输了马上领着铁叉帮离开此地,假如我有幸死在高大侠的剑下,这也是我郑某人天大的福分,能够死在高大侠的剑下也是很荣幸的,怪只怪我功夫不到家。”高文昌心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是要跟我比试,他想做什么?
贾俊和、李五娘、史火龙等人转头去看高文昌,聂思雨道:“文昌……”高文昌走前几步道:“好吧!我高文昌陪你走上几趟。”郑通一指高台道:“请。”几人又奔高台而去。苗英突然喊道:“五叔。”高文昌转过头看着苗英道:“孩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苗英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这一天他等了十七年了。
人们从河边拥到高台下,人山人海顿时使高台矮了下来,贾俊和等人坐到座位上。高文昌站在郑通面前道:“郑通,我们怎么个比法?”郑通道:“箕上飞仙剑法是一绝,我们就比兵器免得别人说我专挑你弱的比,欺负你。”说完从身后年轻人手中拿过一柄三股钢叉直取高文昌。
郑通江湖人称“翻江黑叟”水中功夫了得,断水三十六路叉法打遍两湖没有对手。他一生颇是自负,在白幽灵、黑蜘蛛、滴血一枝花面前夸下海口,凭一人之力就可以将高文昌砍杀,他一上来就是狠招。高文昌见他力猛,施展轻功让过风头。郑通一招“雷针劈木”斜刺劈向高文昌头顶,高文昌巨阕剑出鞘迎叉击去,铁叉中间长尖铛地一声断了一节。郑通回叉一看心中怒火又盛,铁叉一转“白练横空”“背花抢手”连连攻上。高文昌与他周旋十多个回合,暗道,不过如此。鸳鸯剑绵绵使出,前两剑郑通轻易躲过。第三剑他让过剑头,高文昌剑速不停突然回扫郑通的脖颈。郑通心叫不好,缩颈已然不及忙竖叉拦挡。巨阕剑剑气寒人正扫中铁叉,铁叉三股齐断,郑通发髻被削掉满脸的鲜血。郑通后面的两个年轻人猛地窜过来,一人手中一柄钢叉直奔高文昌。聂思雨和黄典也站了起来,拔出兵器。
洛河此时已经被人们遗忘,人们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高台。这时河中顺流迎着太阳来了一个木筏,木筏上站着两个人,一人支槁,一人站在筏前撒着花瓣,大红的衣衫十分的抢眼。
高文昌哈哈大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郑通你不是说一个人同我比试吗?这是怎么回事?”贾俊和站起来道:“只是比试,郑帮主,刚才是文昌一时失手,照顾不到才伤了你,我先替文昌跟你道个歉。文昌,给郑帮主道个歉。”高文昌心道,道什么歉!我今天就是要他的命。郑通猛地从一个年轻人手中夺过钢叉刺向高文昌,口中道:“以宝刃胜了我算什么能耐,我们再行比过。”高文昌足下一蹬,向后飞出一丈开外方躲过这一节。
郑通不等高文昌站稳又是三叉,高文昌也不还手闪转如风。过了五招郑通慢了下来,高文昌将巨阕剑入鞘,捡起刚才郑通丢的半根铁叉,舞动残叉与郑通相斗。黄典心道,文昌本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今日怎会与郑通怄气,弃己所长。台下人群乱了起来,许多壮汉向高台聚来。郑通喊道:“高文昌你的死期到了。”高文昌轻笑道:“郑通,你真会开玩笑,你怎么知道你要死了。”
台下突然大乱起来,有人大喊:“这是什么呀?”又有人道:“这么多蜘蛛,哎……”里面的人往外跑,外面的人想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伸着脖子往里挤。郑通抽空向台下喊道:“云遮日月,飞鱼长空。风急天高,铁叉饮血。”台下人群中竖起许多铁叉,有几百之众,分左右向高台而来,有五六十名正在台阶处向上爬来。烟波庄的庄众挥舞着大刀拦挡,双方血肉相见,转眼间十多人倒地,血流成河。
贾俊和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大声吼道:“郑通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没注意,郑通一拳正捣在他的鼻子上,鲜血迸溅。高文昌道:“铁叉帮想要荡平洛阳龙舟大会。”郑通带来的两个人拿起铁叉要助郑通一臂之力,刚一抬步,寒光一闪一棒当头砸来。来人正是“小神行”苗英,他上来就是两记狠招,十多年的怒火这一刻烧到了极点。
李五娘、史火龙、聂思雨、黄典各取兵刃拦截铁叉帮。贾俊和擦干血,这一拳着实不轻仍是不住地流血,弄得他满脸满胡子都是血象关公一般,他拿了把短刀寻找机会要报一拳之仇。贾俊和是洛阳第一大富户,烟波庄庄主,他从小学得几套花拳绣腿,心中颇为自负,常以大侠自居。由于他为人豁达挥金如土,江湖人有难相求,他都是有求必应,时间一长江湖人都给他一些薄面。今天他受了如此大的侮辱怎能善罢甘休,见郑通后背朝他,心中火起,一招“力劈华山”劈向郑通头顶。高文昌一招“海岸潮升”郑通回叉拦挡,叉柄一收正击在贾俊和鼻梁上,贾俊和刀到中途突然眼前一黑,大叫一声,扔了短刀,一摸鼻子,鼻子整个塌入了脸中,满手黏糊糊的。
洛河上的两个女子在河中撒开了花瓣,五颜六色的花落入水中,经太阳一晒河面泛起五色的烟气,河边的人纷纷倒地,色雾缓缓向高台飘来。
铁叉帮已经将高台下控制住,纷纷向高台攻上,有的从台阶而上,有的架**梯爬上来。聂思雨砍倒两名铁叉帮众来到台边,几只大蜘蛛爬了上来,个头有牛眼大小,尾后拖着长长的白丝。聂思雨一剑将蜘蛛拦腰斩断。黄典来到身旁道:“弟妹小心,我看这蜘蛛象十多年前威镇江湖的‘丝尾毒蛛’,千万不要碰到身体。”聂思雨道:“黑蜘蛛不是在岭南大会上被江湖众人除了吗?天下就只有他有这趋‘丝尾毒蛛’之能呀!难道他又活了不成?”一根长叉刺来,聂思雨剑一挡顺势一挑,正中那人左臂,那人转眼间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亡。
黄典道:“确实是‘丝尾毒蛛’。”聂思雨道:“我们再试试。”抓住一名铁叉帮众向蜘蛛丝网上掷去,那人一贴丝网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全身抽搐,慢慢地不动了。两人同时惊呆了,只是听说过“丝尾毒蛛”毒性无比,却不曾想会这样厉害,百闻不如一见。
台下的老百姓,铁叉帮众躺了一地,不知是死是活。黄典道:“不知道这些人为了什么要这样大开杀戒。”
苗英跟两个年轻人周旋了二十多个回合,忽地向前急走,一人当先一步追了过来,苗英短棒“回身偷桃”正中那人头,棒到头破,鲜血溅了一身。另一人一怔间棒又到,这一棒正打到后背,那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苗英眼露凶光,上前又是两棒将他解决了。他转身直奔郑通而来,此时他满身鲜血似血人一般。
郑通忽见一个血人奔自己而来,一个高文昌他已经吃不消,两人连手怎样能够胜算,他虚使两招向台边逃去。苗英怎能让他逃走,足下使劲,一棒打向郑通,喝道:“老鬼哪里走,看棒。”郑通“背手偷花”铁叉架住铁棒,苗英手中铁棒差点飞了出去。
高文昌弃了断叉,拔出巨阕剑点向郑通后背,郑通足踏台板向前飞了出去,坠落高台,快要落地时见地上有几只蜘蛛,心道不好,身子一转落到一个死尸上。他看见满地的死人,其中不少是铁叉帮众,破口大骂道:“妈的黑蜘蛛,你要害死老子呀!你个缩头乌龟,竟用这种下流手段,王八蛋,害我死了这么多徒弟。”
苗英刚想也跟下去,要找郑通拼死相搏,一只大手将他拉住,回头一看是四叔黄典。黄典道:“下面满是‘丝尾毒蛛’,此蛛毒性无比,这样下去很危险。”苗英急道:“可是……”黄典道:“报仇以后还有机会的,你看下面那些人。”苗英看去,台下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方知下面凶险。人们聚到了一块,高文昌道:“我们得商量商量如何离开。”黄典道:“老五,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丝尾毒蛛爬上来。”李五娘道:“丝尾毒蛛就是那种一碰到就丧命的毒蜘蛛吗?”黄典道:“正是。我们现在分成两队,一对阻止丝尾毒蛛,一队商量如何离开。”王家的少庄主小潘安王爵带着哭腔道:“这可怎么办?我本来就不想来的。”史火龙气道:“小子,不要这样娘娘腔,不是还没死吗?你们王家就是这样没出息。”王爵道:“不许你说我们王家。”贾俊和这时捂着鼻子爬了起来,他大声骂道:“妈的,这郑黑子气死我了,我的鼻子呀!”众人都不理他,心想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聂思雨道:“大家都别吵了,先听黄四哥说,要不我们就都别想活命了。”史火龙道:“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我又为什么要信你们,你们说是丝尾毒蛛我就信了,我们又没有得罪铁叉帮,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此毒手。”苗英冷冷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么多的老百姓得罪谁了,你要走马上就可以走,没有人留你。”史火龙看了看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李五娘道:“好啦,好啦,不要吵了,听黄大侠说说。”聂思雨道:“哎呀,那些蜘蛛爬上来了!”众人回头一看,“丝尾毒蛛”已经快到他们所站的地方了,后面拉着长长的死气迫人的毒丝。史火龙骂道:“妈的,有能耐的出来较量较量,弄这鬼东西算什么好汉。”李五娘道:“别说没用的,快想办法把它们弄下去。”“让开一下。”有人说话,她低头一看是高文昌的侄儿小神行苗英,苗英正在将台上的红毡划开。贾俊和捂着流血的塌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这可是西域的名品呀!”没有人搭理他,高文昌看出了门道叫道:“大家快让开,用毡子将它们滚下去。聂思雨、高文昌马上过去帮忙,其余几人也跟着做,众人将毡子滚成一个筒扔到台下。
黄典叫高文昌、苗英、史火龙、王爵守住台口,防止“丝尾毒蛛”再次上来。高文昌和苗英立即照办,王爵拿了把铁枪发呆,史火龙道:“那你们干什么?”黄典一指远处,道:“大家看远处的那朵红云。”众人顺手看去,不远处确有粉红色,淡淡的。黄典接道:“那是借水散发的一种毒,前面的人都是叫它毒倒的。”大家都想黄典真是细心,心中好不佩服。史火龙不再站着举起大刀奔向台边,黄典对剩下的人道:“我们现在为每人准备一个布条,然后沾上水系住口鼻。史庄主!不要用手要用兵器,而且兵器千万不要再碰到别人!”王爵道:“那我们怎么离开呢?”黄典道:“现在还没有好办法,下面满是丝尾毒蛛,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先守住高台以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想办法。”
聂思雨跟李五娘马上四处找布条和水,黄典拉着王爵去守台口,贾俊和看没有人搭理他,自觉地去找布条和水。布条很是好找,每个人都穿着衣服,水却很是难寻,台上原是准备了几壶水的,可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多都打碎了。好不容易找到半壶也只不过够两个人用的,在场有两个女人,只能先让女人系上,眼看粉红色的水气就要到台边,危险之极。史火龙摆开大刀,边扫毒蛛边吼道:“妈的,今儿老子就交代这了,还不如下去跟他们拼了。”李五娘道:“你的臭脾气又犯了。”高文昌道:“史庄主,他们现在巴不得我们下去呢?”史火龙道:“我们在这还不是等死吗?让我陪那些死倒我可不干。”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捋过李五娘手中的布条,奔向被苗英杀死的郑通的手下。手起刀落砍下其中一人的胳膊,那人的血还没有凝固,他把布条吸上血。王爵看得呆了,差点昏死过去。
史火龙拿着滴血的布条回来,口中骂道:“没想到这两个死鬼还有些用处,来,来,快点系上。”贾俊和一把抢过一个匆忙系上,没有鼻子的脸上非常的平,血红的血带系在两个窟窿上。为了活命其余的人都取过系上,王爵此时手脚都动不了。李五娘一把抓过他道:“小子,要想活命快点系上。”王爵惊道:“我不用,我不用,我死了也不用这个。”李五娘哪里能够听他的,一拳将他打昏……
洛河此时非常的平静,大地失去了生机,只有满地的尸体述说着几个时辰前的繁闹。五家庄主在台上守了两个时辰了,毒蛛少了许多,太阳西坠眼看就要到西方旅行去了。高文昌到现在也不明白,铁叉帮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洛阳,为何想要他高文昌的性命?而且黑蜘蛛会一别江湖二十年重现江湖。他们不象是一伙的,因为铁叉帮被丝尾毒蛛伤的也不在少数,但他们却都是冲着他来的,还有江边那粉红色的毒气更是难以理解,放毒的绝对不是铁叉帮的也不会是黑蜘蛛,还会是什么人呢,多半也是奔着他的命来的。成百上千的老百姓无辜地倒下了,不论他们是什么人,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
史火龙实在忍不住了道:“黄大侠,我们总得想点办法离开这里吧!在这不被毒蜘蛛毒死也会被饿死的。”黄典心道,他说得很对,老是守在台上也不是办法,一定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可满地丝网有什么办法呢?史火龙见黄典不说话,又提高声音道:“看来我们得做陪葬品啦。”
聂思雨道:“你叫什么,又没有人拦着你,你要是想走就马上走吧!”史火龙道:“你说什么话,难道我不敢走吗?雌鸟也抖了毛了。”聂思雨怒道:“你说什么?看我不打掉你的牙。”红光一闪一剑直取史火龙。高文昌在一旁忙用剑鞘架开,重重地道:“思雨,不得无理。”聂思雨知道自己由于心中起急,做得不和情理,冷静下来站在一旁。
史火龙不依不饶道:“你倒是来呀!我好怕呀!看洛阳高家多英雄,铁叉帮害了洛阳近万的老百姓,我们只能躲在台上,不敢下去为他们报仇,你以为你武功高我就怕你了。”聂思雨眼泪在眼里打转,斜身伏到高文昌的肩膀上。李五娘看不过眼,对史火龙怒道:“史火龙,你别放屁了,怎么就你嗓门高,就你知道怜惜老百姓,聂女侠的两个儿子现在就在台下,她的心里比你急。”史火龙翻了翻眼皮没有再说。贾俊和迈着打转的腿来到高文昌和聂思雨的跟前道:“思雨呀,你也别难过,史火龙就是直性子,他心里急呀!我也知道你委屈,但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事是如何离开这里,将来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他鼻子塌了下去,声音瓮声瓮气叫人听了好不舒服,只是句句在理。
黄典道:“贾大哥说得极是,铁叉帮现在必在远处,满地的丝尾毒蛛他们也是惧怕的,短时间内不会攻来,我们赶紧想一个退身之计呀?”史火龙急道:“想什么办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出来,那破丝一碰到就玩完,我现在饿得够戗。”王爵怯生生地道:“火,用火试试吧!世上的东西都是怕火的。”黄典眼睛一亮道:“好,这是个办法。”
贾俊和命手下的两个家丁将后面的旗子取了下来,拿出引火之物将旗子点燃扔到毒丝之上,火势很旺转眼间便燃尽了。史火龙迫不及待地用木棍将灰烬拨去,地都被烧得发黄毒丝却丝毫没有损伤,反而更加明亮了。史火龙气道:“看来我们一定要死在这了。”黄典道:“水火无情,用水试试。”可哪里去找水呀!李五娘道:“哪里有水呀,这丝尾毒蛛真是邪乎,火都奈何不了它。”
天慢慢黑下来,人们饥肠辘辘。黄典看看旗杆看看毒丝,轻轻一笑道:“我有办法了。”他叫大家把旗杆砍下来,人们一头雾水但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照办。黄典数一数台上的人,高文昌、聂思雨、苗英、李五娘、史火龙、王爵、贾俊和、贾家的两名家丁和黄典自己一共十个人,他将旗杆砍成等起的二十根,聂思雨一看喜道:“四哥,我们有高跷踩了。”
一行人衬着夜色下了高台,高文昌在前,黄典后随,其余人一个接一个跟着,贾俊和武功低微又从来没有踩过高跷,摇摇晃晃几欲摔倒,幸好苗英在一旁相扶。王爵体弱,心中又是恐惧万分,只得由史火龙背他,史火龙练的是千金坠,两人重量落在两根木棍上也是走得自然,行得稳健。满地的尸首,他们躲躲闪闪行得很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行了五千多米,远离了洛河。屋漏偏逢连夜雨,突然下起大雨来。众人除了高跷又在泥泞中走了一段,雨越下越大。史火龙骂道:“妈的,喝口凉水都塞牙,郑通那个黑鬼这样对我们,老天爷也欺负我们,把我气急了看我不把你劈死。”贾俊和道:“休息一会儿吧!我都快受不了了。”聂思雨道:“文昌,我们这么走不行呀,先辨明方向再走吧?”高文昌站在当地向四周看了看,豆大的雨珠打得地面泛起了烟气,哪里能够辨得清方向。苗英道:“五叔,你看那边有光亮。”高文昌等人看去确实像火光,微微泛着黄色。
高文昌道:“苗英,你过去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快去快回。”苗英答应一声飞奔而去。不多时便奔了回来,远远地就喊道:“五叔,是座庙宇。”众人大喜,史火龙像松了缰的野马向火光急冲,众人都来了精神相互对望,似在说终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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