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五月初五(下)
高文昌、聂思雨、黄典和苗英来到庙外时,其余的人已经进了庙去。上了台阶,聂思雨道:“幸好这里有一座庙宇,要不我们就得在雨中过一夜,只怕没死在敌手也死在雨中了。”高文昌抬头一看匾上写着“观音阁”三个字,他道:“多谢观音菩萨保佑。”走进大殿,只见殿上是一手两臂的观世音菩萨,头戴天冠,天冠中有阿弥陀佛像,结跏跌坐,手中净瓶,内盛甘露,瓶中插有柳枝。观音旁有一对童男童女像,童女为龙女,童男为善财童子。
四人向观世音像行了礼,多谢她的保佑。史火龙等人已经坐在殿上,有的躺着休息,有的拧着衣服。突然门口出现三个和尚,当前一个五十多岁的样子,身高体阔,满脸慈祥,后面是两个十七八的小沙尼。
大和尚道:“众位施主,此处是佛门静地,你们既没有经过老衲的允许,又没有通禀就直入大殿,而且你们手拿刀枪满身鲜血,还有女眷,是何用意呀!菩萨赎罪,南无阿米陀佛。”高文昌不知道先进来的几人竟然没有与人通禀,径直进了大殿,心中一想,大家一整天滴水未进,又被大雨淋也是可以原谅的,开口道:“这位大和尚,我是洛阳北郊洛阳高家的高文昌,这几位都是洛阳一带的庄主。我们今日参加洛河端午龙舟大赛,不幸遇到了贼人,好不容易才脱身,不想又逢大雨,所以急了点,请大和尚赎罪,请菩萨赎罪。”
大和尚道:“其实呢!佛门弟子当以慈悲为怀,只是几位鲜血满身又带着兵器,这‘观音阁’只是一座小庙,上下只有我们三人,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安顿众施主呀!”史火龙道:“这是什么话,我说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出去,你们快点准备饭食,我快饿死了。”大和尚眼角一挑,然后仍是温和道:“外面大雨滂沱,佛门弟子怎能将众位施主驱赶出去,此处是正殿菩萨静修之地,我想让众位到后面的禅堂休息,马上给众施主准备斋食。”史火龙骂道:“老子就在这!哪也不去!妈的!今天的气老子受够了,现在我谁的气也不受了。”大和尚眼睛一竖,几束寒光迫人。
贾俊和进了庙后,一直在佛像后让家丁帮他换衣服,此时换完衣服出来,一见大和尚道:“三关大师,老朽没有通禀一声就进来了,有些失礼。”深深一躬。大和尚仔细辨认才看出是贾俊和,双手合十道:“原来是贾庄主,不怪不怪。贾庄主怎会落到这种地步。”众人一看贾俊和认识寺主,看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贾俊和将龙舟大赛的事情大致跟三关说了,当说到洛河边满地的尸首时,三关大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语“罪过呀,罪过!”。
三关命两名弟子去准备斋饭,将众男宾请到大殿左边自己的住处,又让李五娘、聂思雨两位来到右侧香客室中休息。找了半天,只找到了四件换洗的僧袍,众人相互推让,最后两位女人一人一件,贾俊和一件,王爵一件。好在男女分住,其余的人都脱去湿衣,只穿一件小衣。
三关和尚道;“贾庄主,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摸样,我当时都不敢认呀?”贾俊和有些不好意思,一摸鼻子道:“大师是说我的鼻子吧!哎,老朽一生以孟常君为楷模,多行善事,广交朋友,没想到这次竟瞎了眼。”三关道:“这话怎讲?”贾俊和道:“前日,两湖一带的铁叉帮帮主翻江黑叟郑通找到我,说要参加一年一度的龙舟大赛,我想我们都是武林一脉也就答应了,没想到他将我害成这副摸样。”三关道:“铁叉帮是两湖一带有名的恶帮,庄主这样做确实少些斟酌,我替庄主医治一下吧!”三关医术高明,在下帮贾俊和治好了鼻子,敷上跌打药。
贾俊和叹了口气道:“多谢三关大师,当初高庄主也提醒过老朽,呕,忘了给大师介绍了,这位是洛阳高家江湖人称箕上飞仙高文昌高庄主……”他依次将众人介绍给三关。当介绍到霹雳火史火龙时,三关大和尚面带微怒道:“刚才老衲言语有失,还请史庄主赎罪。”史火龙脾气虽倔但是性情中人,他知道自己理亏忙起身一躬到地道:“三关大师,刚才其实是我不对,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没让菩萨睡好。”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他一脸正经道:“本来吗?人家睡得好好的,都让我们打搅了,我就是这脾气,硬得不吃,讲理的事我有错一定认,绝不马虎。”众人又是一阵笑。高文昌道:“史兄弟,白日里思雨对你有些刻薄,我在这里请过了。”史火龙哈哈一笑道:“我早就忘了。”
雨时大时小,终是不停。两个小和尚煮了一锅粥,寺里常年有咸菜,像黄瓜、土豆、鬼姜等,虽然没有肉食但大家吃起来胜过山珍海味,转眼间一锅粥喝得精光。两个小和尚又煮过一锅,不到半个时辰又没了,三关要再煮,众人都说饱了。黄典开玩笑说寺里一个月的伙食都让我们吃了。
用过饭食后,各人找地方坐下,一整日的疲惫一坐下来就睡着了。聂思雨久久不能入境,洛河一战两个儿子不知是死是活,满地的尸首来不及查找,等回到家中,邀齐各路朋友一定要将铁叉帮荡平。
一阵马蹄声搅乱了黑夜的寂静,约有十余骑。聂思雨打了个冷战,暗道,黑夜暴雨之中,怎地有人会快马急行,莫不是铁叉帮又找来不成?她坐起身来,只听屋外黄典等人道:“大家准备好家伙。”过不多时,那十余骑来到庙外一起停住,然后有人敲门。
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小和尚,是不是有几位武林人来彼寺借宿?我们有急事找他们。”此人在院门说话,伴着雨声,聂思雨在屋中听得十分清楚。又有一人道:“风大雨急,只有你们几位武林人物来叫门,不知是要借宿还是要讨些斋饭?”他说话运上内力,与雨声相杂,寺里寺外人人听得清楚,远比刚才那人用中气大声说话听得清楚。聂思雨低呼此人内力惊人,从踏入江湖至今自己见到的内力第一人,就是七星剑客字秋生也逊他三分。此处离高家庄不过三十多里,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三关和尚,江湖上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外面的人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可否出来一见?”聂思雨知道强敌已至,从后窗跃到屋檐上,仔细观察。寺外共有十八骑,却见他们黑衣黑裤披蓑衣,黑布罩面,只露出一对眼睛。她心中一动,这些人不像是铁叉帮一伙,究竟是什么人呢?不知是敌是友。三关大和尚手撑一支油纸伞出了门去,打佛手道:“几位,此乃是佛门静地,没有什么江湖人物,还请你们快快离去吧!”
左手一人粗声粗气道:“三关大和尚,你是少林了字一辈,因八年前杀了一名江湖恶霸破了杀戒,被少林方丈了生驱逐出少林,落在这小小的‘观音阁’实是憾事。”聂思雨一听,原来这三关和尚是少林了字辈高僧,难怪竟会有这样高深的内力。三关道:“当年之事早已成了过眼云烟,请施主不要再提。三关当年佛法修为甚低,才做出了有辱少林的事情,应该得到惩罚。”那人接道:“我是为三关大师报不平呀!他了生有何能耐,你为武林除了一大害,他却……”“施主。”三关丹田一声震得屋檐发颤。“贫僧已不是少林弟子,但三关毕竟源出少林,请施主不要在三关面前贬低了生大师。三关这里还要奉劝各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聂思雨心中好不赞同三关,不卑不亢,句句在理。突然肩头被人一拍,她反手去擒,回头一看是丈夫高文昌。高文昌道:“他们不象是铁叉帮的,倒像是幽灵教的。”聂思雨听他一语,想起半年前高轩竹在北邙山中的事情,轻轻道:“看来有人要置我们高家于死地而后快了。”
寺外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那人一笑,其余十七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雨滴细缝中远远地传了开去,声音洪亮之极,显然每一人都是内功不弱。高文昌暗暗心惊,十八人中至少有五六个是江湖一流好手,果真动起手来自己也没有多少胜算。
黑衣人们大笑之间,那个粗声的道:“老子的信念,杀人就是乐!高文昌,箕上飞仙高文昌高大侠你怎么还不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是不是不敢出来呀!鼠胆小辈,怎配有大侠之名。”
黑暗中寒光一闪,一杵打向他的咽喉,同时一个声音道:“你活得不耐烦了。”那杵速度奇快,黑衣人翻鞍离马才躲过这一节,重重地摔在地上,击得雨水四溅。他滚地而起,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件兵器,竟是一柄“招魂帆”。高文昌急道:“不好,他们确实是幽灵教的。”六个月前高文昌为救女儿曾与幽灵教动过手,知道使招魂帆的是幽灵教左右二使黑白无常,武功超绝,苗英决难是他的对手。高文昌拔出巨阕剑向前奔去,已然不及。黑衣人正是黑无常将百灿,他翻身而起,见打自己的是一位年轻人,心中大怒。一个年轻人一招竟将自己迫下马背,形如落汤鸡,怎能不被兄弟们耻笑。招魂帆一晃“判官索命”罩向苗英头顶,苗英只见眼前帆影无数,知道敌高我弱忙收腿后撤。将百灿哪里能够让他逃脱,跟进一招“鬼拜阎王”直刺苗英咽喉,苗英一看心中一凉,自己孤苦伶仃活了十七年,世上留恋的事情也没有几件,今日看来是要见父母去了。灰光一闪,一人挡在身前,拢目一看是三关大和尚,他用二指夹住了帆头。将百灿使了两次劲也没有将招魂帆再下降半寸,心惊三关会有如此指力。
将百灿厉声道:“三关大和尚,我敬你是少林弟子才没有直接进到寺中,你却为何要坏我好事。”三关口念佛语,将帆头松下道:“阿米陀佛,这位施主,此处是佛门圣地,你在这里舞刀能棒的打搅了佛门清净,我看你们还是快些走吧!”高文昌此时从高墙上飞落站在三关身后道:“幽灵教欺我太甚,截我女儿在先,今日又要追杀老夫,到底有什么企图?”将百灿道:“阎王下了通条,他老人家说今日是你的死期,特派我来拿你,看招。”
三关僧袍一抖将招魂帆化去,开口道:“施主,高庄主是我观音阁座上之客,今日不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请以后再说。”将百灿身后的十七骑来回踏步,只要将百灿一呼都杀将过来。黄典、聂思雨等人也都出来。
将百灿知道三关是个难惹的人物,轻轻一笑道:“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能在菩萨面前骗我。”三关道:“此话怎讲?”将百灿道:“我刚才问你寺中来了几个江湖人没有?你是怎样回答的?”三关道:“我说没有,有的只是你们几位。”将百灿道:“那你身后的这些人怎么说呢?”三关道:“阿米陀佛,施主,贫僧确实没有骗你,我身后的几位都是洛阳一带的庄主,今日是我座上之客,不是什么江湖人。”将百灿烧鸡大窝脖,直叫你,你。
黑衣人们大呼小叫,“黑无常,跟他罗嗦什么,还不动手。”三个人从马上跳下来直取高文昌,其余的人也都跟来,聂思雨、黄典各取兵刃战了起来。
雨伴着风声越下越大,它们不惧什么刀枪,只知道不停的下,不停的流。
人们战成了一团,高文昌和将百灿战在一块,高文昌巨阕剑在手,剑术精湛抢得上风,将百灿招魂帆舞动如飞竟一时也不落败。聂思雨以一敌二,聂思雨鸳鸯剑如火纯清,两个蒙面人都使单刀犹如两只猛虎,大砍大杀,臂力惊人,聂思雨轻挑轻划,避重就轻。史火龙大喝一声跟一个使枪的战在一处,黄典以一敌四,李五娘、苗英各战一人,贾俊和、王爵跟两个家丁战三个,还有五人被三关拦在马旁。突然间一人“啊!”地一声,高文昌用余光一看,贾俊和捂着鼻子跪在地上痛苦的不行,他急使两剑迫开将百灿,两步欺到黑衣人跟前。一招“双鸳共渡”将黑衣人连兵器带手一同斩下,王爵顺势一剑正中那人心口登时毙命。王爵低呼“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高文昌扶起贾俊和一看,刚刚被三关治好的鼻子又一次被打塌,满脸的鲜血。忽听脑后生风,知道将百灿来袭,闪身躲开回手一剑。
黄典一人战四人,铁刀手铁刀重二十八斤,长三尺三形如蝴蝶,舞起来犹如刀山。四名黑衣人,两个使铁刀一个使铁枪一个使棍,长短相继,密不透风。黄典上步一招“利马分手”拨开左右两柄铁刀,“雪花盖顶”罩向使枪的黑衣人,黑衣人眼花缭乱出枪击去,手臂一凉齐臂而断,他痛得直叫妈。使棍的忙去解围,黄典一招“白蛇吐芯”将木棍砍成两节,翻手又将一名使铁刀的刀打飞。
史火龙大喊大叫,此时已将对手砍杀转身去助三关。三关和尚只是跟五名黑衣人周旋,不让他们前去助阵并没有下狠手。他刚把一名黑衣人摔倒,史火龙跳过来手起刀落结果了他的性命,三关心中不忍,史火龙却是大叫“过瘾,过瘾,可让老子出了这口恶气。”舞刀又上。
将百灿见己方死伤惨重,自己也处于下风,脑筋一动,帆一晃,一条红线飞出。这条红线直取高文昌,高文昌江湖人称“箕上飞仙”他知道黑白无常头顶有“追血蝙蝠”,早加了防备,连走五步让了过去。只听一个女子“啊!”地一声,心叫不好,黑衣人中都是男性,己方中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爱妻聂思雨,另一个是李五娘,仔细一看正是爱妻。
一名黑衣人举刀便砍,高文昌两步并做一步,到得近前手起剑落结果了他,手腕一翻又将另一名黑衣人左腿刺伤。高文昌抱起聂思雨,只见玉颈之上有一个红点,聂思雨面无血色,跟当年女儿高轩竹的情形一般无二。他惊得老泪纵横急道:“思雨,思雨。”聂思雨干磕了一下,轻轻一笑道:“文昌,这毒好厉害,我怕是不行了,下半辈子不能陪你了。”高文昌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切都会好的。”聂思雨摇了摇头道:“我这一生很满足,跟你过了十八年,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高文昌道:“好,我们还做夫妻。”紧紧地抱紧妻子。
聂思雨道:“我还有件事求你。”高文昌道:“你说吧。”聂思雨道:“你不要再逼我们的女儿了,高奇高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就让轩竹过得高兴点吧!她的事就随他去吧!”高文昌满脸婆娑道:“一切都听你的。”
一名黑衣人见高文昌用情过深有机可乘,举刀从后劈向高文昌脖颈,刀刚刚举起,忽觉身后一凉,回头一看一位年轻人正站在身后怒怒而视。他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不能活了,“咚!”地一声脑袋掉了下来。高文昌像疯了似的,放下聂思雨,巨阕剑一领,三招之间就解决了两名黑衣人。将百灿左右一看知道自己已无优势,一声高呼,跳上一匹马领着能动的八个人狂奔而去。地上还有几个能动的,他们在痛苦地挣扎着,苗英手起棒落解决了两个,三关和尚不忍刚要阻挡,第三个人也被苗英扎得脑浆迸裂。苗英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个月来聂思雨无微不至的照顾,使他知道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母爱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幸福会走得这么快,连给他回味的时间都没有。
三关看看聂思雨道:“阿米陀佛,这‘追血蝙蝠’果真是天下奇毒之物。”聂思雨直叫冷,高文昌紧紧地抱住她,好似他一松手聂思雨就会飞了。黄典突然道:“老五,上次韩公子和轩竹拿回来的长白山千年人参,不是还有吗?快点回去呀!”高文昌如梦初醒,自语道:“对呀!我们还有解药,思雨我们有解药的,咱们马上回去。”他抱住聂思雨不放。三关道:“高施主,先给聂女侠封住**道。”高文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替聂思雨封住几道大**,抱着她跨上一匹骏马直奔高家庄,一会儿消逝在茫茫雨夜之中。
黄典抱拳道:“几位,我们就此告别了。”贾俊和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黄大侠,两日内我要邀齐洛阳一带高手誓报此仇,两日后我去高家见你们。”黄典道:“好,众位保重。我看这几人去了,一会儿必有大帮人前来,我看几位也要快些抽身吧!只是三关大师……”三关道:“贫僧四海为家,天亮以后我也离开。”黄典道:“此做法甚好,几位告辞了。”跟苗英各上了一匹马紧追高文昌而去。史火龙、贾俊和等人如何回家不提,单说黄典和苗英。
雨渐渐地小了,停了,启明星升上了天幕,雨后的天很蓝。黄典和苗英行了十多里还没有见到高文昌,黄典心中火起加鞭快行,苗英紧随其后。两人转过一个村子,前面是一片森林,曲径通幽。行到林中,黄典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心道:怎地敌人会这样多。转过一个弯,果见十多个人,再往前借着晨光一看登时大喜。前面的十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高奇、高秀,还有八名桨手。
黄典悬着的心这时才落了地,高奇同时也见到了他们,高声道:“黄四伯。”黄甲、黄乙回头看见了,忙奔过来叫着“爹爹。”黄典跳下马来,不看儿子对高奇道:“奇儿,看见你父亲没有?”高奇道:“看见了,他刚过去,怀里还抱着母亲,我们跟他打招呼他好象没看见似的,飞一样地就过去了。黄四叔出了什么事了?”黄甲、黄乙见父亲不理他们就跟苗英谈起来。
黄典道:“奇儿,秀儿,你们母亲中‘追血蝙蝠’的毒,你们没有被毒气毒到?”高秀抢道:“毒到了,后来下起雨来我们又都醒了,只是有六名桨手不见了。”黄典道:“你们没事就好,我怕你父亲再遇到什么麻烦,你们可要多加注意呀!苗英我们走。”两人上马又行。走了不远听到打斗之声,黄典叫了声“不好。”快马加鞭,远远地看到三个人战在一处。来到近前一看,高文昌正和两个女子斗得正酣。两个女子都是红衣红裤,头上各插了一枝花,天还很黑看不清面目。聂思雨躺在路边一棵大树旁。黄典拔出铁刀从马上飞下,一招“劈山救母”击向一名女子的头部,口中道:“文昌,快带思雨走。”高文昌见黄典到了,剑一收也不顾对方,抱起聂思雨飞身上马而去。苗英纵身接过与高文昌相斗的女子,一动上手就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
两个女子娇声怪笑,听了直入肺腑叫人心痒。一名女子叫道:“不能让高文昌跑了。”手一扬三件东西打向高文昌。黄典铁刀一摆将暗器打落,低头一看是白银打造的三朵花,花成红色象是玫瑰,后面有两寸长的枝和两片绿叶,叶片锋利无比并伴随着腥臭味,知道必是有毒之物。黄典行走江湖多年从没有见过这种暗器。
只听得苗英“啊!”地一声,黄典回身一看苗英不知何故昏倒在地上,他身旁的女子正伸手抓向他。黄典“小鬼拿旗”迫开身边的女子,同时足下使劲跃到苗英身旁,刀花一转扫向那名女子。那女子也不看刀,眉角一挑艳色勾魂,黄典一望心神一荡便又收住心神,心道,此二女竟会勾魂之术,可要多加防范。
两名女子同黄典斗了五六个回合,突然飞身上树,头也不回地踏树而走,空气中满是令人神往的香气和妩媚的笑声。黄典收刀入鞘,来到苗英身旁见他仰面倒地,黄典低头一看苗英睁着眼睛满身满脸的大汗。高奇、高秀等人这时也追了上来,高秀道:“黄四伯,那两个是什么人?笑声怪好听的。”黄典道:“高奇、高秀、黄甲、黄乙,你们四人听着,如果下次遇到这两个女子,不论怎样一定要收住心神,不要胡思乱想。”黄乙道:“爹爹,难道他会吃人不成?”黄典道:“比吃人还要厉害,她们可是杀人不见血呀!”眼神一望,多亏了自己内功深厚,年过半百,要不也要着了那两个女魔头的道。黄典又道:“苗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休养几天就会好了,你们将他放到马上在后面走,我追你们父亲,可千万不要再出事啦!”
天边放亮了,黄典在马上已经能看见高家庄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可是刚落地的心很快又悬了起来。进了高家庄只见满地是尸首,一夜之间高家庄被人血洗一个活人不见。黄典心中一下子布满了恐惧,究竟是什么人?会下这样的狠手,看来他们不把高家庄杀得一个不剩是不会罢休的。看了几具尸体都是老相识,昨天还打过招呼,今日却已命归西天。令他惊奇地是每具尸体都缺了一部分,有的手被砍掉,有的耳朵没了,有的是脚不见了,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十六到三十之间的男人都被人挖去了双眼,惨不忍睹。
下马走了一会儿,黄典心中一紧上马飞奔。转眼间来到高家大院,院内一片狼籍,几名家丁倒在门口,他快步来到剑厅,左右一找不见高文昌,转过回廊通过花园来到后宅,上了竹轩楼来到高文昌和聂思雨的卧房外,耳中听到高文昌的声音心中托了底。聂思雨正躺在床上,高文昌在床旁坐着,见黄典进来满脸的愁云。黄典道:“文昌,长白山千年人参找到没有?”高文昌道:“找到了,我已经给思雨服下了。四哥,你说是谁想要我高文昌的命呢?他们可以冲着我来,这些高家庄百姓怎么得罪他们了。”黄典也打着哎声道:“我也是一头雾水,铁叉帮活动在两湖一带,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洛阳来的,黑蜘蛛久不露江湖,今日也在洛阳出现,加上幽灵教,这么大的阵势,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有这样大的本事。哎呀,轩竹怎么样了?”
高文昌道:“不知道,我只顾找药了,大概还在竹轩楼上吧?这后花园是我按八卦所建,他们是进不来的。”黄典道:“你呀!高奇、高秀他们也没事,他们随后就到,你在路上见到他们了吧?”高文昌道:“见到了,当时我心急如焚也没有跟他们说什么,他们没受伤吧?”黄典道:“好好的,只是不见了六名水手。”高文昌道:“等我查出是谁指使的,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黄典道:“你看会不会是‘三清观’呢?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你这?”高文昌道:“不大可能,虽然三清观的上清天尊占名士做事霸道,但三清观的观主玉清星君康健却是个明白人,而且幽灵教半年前好象就有这个企图,那时你们还没有来呢?”
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偷偷地探进了头来,二人回头一看是丫鬟夏莲。夏莲见是二人忙跑了进来,咕咚跪在高文昌脚下道:“老爷,四爷,你们没事吧?夫人怎么了?”高文昌道:“夫人只不过受了一点伤,小姐现在在哪?”夏莲道:“小姐一直在楼上,刚才我和鸣凤还陪着她来的,昨天夜里真是害人,到处是喊杀声。”高文昌道:“现在外面到处是强人,你们千万不能出后花园,后花园中还有什么人?”夏莲道:“后园的六名丫鬟,两个花匠和一名长工没事,也许是他们不懂得五行八卦没有进来,前宅现在怎么样了?”黄典道:“前宅我看过了,一共一十九人没有一个活的。”夏莲“啊!”地一声叫出来。
高文昌道:“你去把小姐叫来,让她伺候她母亲,你将这些药煎了然后在煮些饭,一定要多煮些,少爷他们也快要回来了。”夏莲答应一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高轩竹和鸣凤过来。高轩竹一身素服没有打扮,她没有跟高文昌说话只跟黄典打了声招呼,然后来到母亲聂思雨的身边掉了几滴眼泪。高文昌道:“轩竹,我知道现在你心里怨我,你母亲跟你当初中的毒一样,你要好好照顾她,我和你黄四叔还有事要商量。”高文昌和黄典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来到隔壁房间。
黄典道:“文昌,你也要放宽心,事情会好起来的。”高文昌道:“我怎么能够放心呀!只怕这次大劫因为我死了上千人,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想要我的命?”黄典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即使与你我有仇也不至于会这样大开杀戒,多半是有更大的企图。”高文昌道:“更大的企图,难道有人想一统江湖?”黄典道:“有这个可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即使我们不走也得先把孩子们送出去,看情形他们非置我们于死地不可了。”高文昌来回踱步,听见外面有人喊少爷回来啦,他猛地抬头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高奇、高秀、黄甲、黄乙四人将苗英扶到楼上来,苗英此时清醒了许多。高文昌问苗英怎么样了,苗英说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高文昌吩咐鸣凤为苗英做些滋补品。黄甲道:“高叔叔,前面有件东西你看见没有?”高黄二人同时问道:“什么?”黄甲道:“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是几幅画,你们还是去看看吧!”
高文昌吩咐高秀、高奇、黄乙和八名水手去吃饭,然后和黄典、黄甲出了后花园来到前宅。正堂剑厅的门大敞着,黄甲急走几步来门口往墙上一指,高文昌和黄典一看好不骇人。
洁白的墙上是四幅画,左上一幅画的是一根三股钢叉,一条蛇盘旋在叉杆上。二人同道:“铁叉帮。”。右上一幅画的是一个骷髅头,牙齿强努,一块铁牌从中间探出,上面写着“幽灵教”。左下的图案非常的奇特,画的是一枝花——一枝玫瑰花,鲜红的花朵似血,从花心中滴落了两滴血。黄典一看跟自己在林中打落的暗器一般无二,二人均不知是何门何派的标记。右下是一只大黑蜘蛛,离远看八只脚毛茸茸的,近前一看竟是一些蚂蚁、蟑螂、蝎子、蜈蚣等爬在墙面。黄典奇道:“我刚才还来过这里什么也没有,短短的时间竟会招来如此多的毒物,好厉害的手法。”
一阵笑声直入骨髓,黄典惊道:“他们来了。”高文昌道:“我正要与他们较量较量,黄甲快回内园去。”黄甲心想,这难得一见的比试怎能错过,自己也要比试比试,看看自己半斤八两。他站着不动。
黄典怒道:“东西,还不快走,这是你呆的地方吗?”黄甲一向敬畏父亲,见黄典怒发冲冠只得回身快步奔向后院。突然人影一闪,身前已多了一人,那人道:“现在晚了,哈……”一阵怪笑心中不宁,黄甲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非常魁梧的黑大个儿,脸色似黑碳涂了又黑又亮,偏偏又穿了一件白线交错如蜘蛛网的黑衫。头上系着一条黑带,在额上结成一个蜘蛛形,眼大如铜铃,方鼻阔口,满脸的落腮胡子,肚子似一口黑锅扣在上面。
黄甲单刀一指道:“你是什么人?小太爷要了你的命。”黑大个道:“要死的人还怎么嘴硬,小小年纪可不要说大话,要不会死的好惨。”黄典抢在黄甲身前道:“阁下就是二十年前掀起一场惧蛛风暴的黑蜘蛛吧?看身形面貌也是不见老,不是黄某说大话,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二十年前你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天下之大却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你也应该自己反思一下,或是去深山安养后半生,或是痛改前飞非做些有义有德的好事,给自己积些殷德,却不想又做起这等事来,怎不叫天下人共恨。”黑蜘蛛听了黄典的话也是不恼,静静地听着还略带着笑容。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骂道:“黑蜘蛛,你傻了不成,人家骂你你不怒反喜,还不快快动手,要不我们可要抢功了。”黑蜘蛛也骂道:“好个荡妇,这你就受不了了,我黑探头杀过千万人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难道就这三个要死的人还要我哭了不成,如今我想看看人临死时的那种神情,不要打搅了我的兴致。”黄典心想,当着撮人别说短话,不想这黑蜘蛛知道自己黑却自称黑探头,确实有些意思。
高文昌道:“黑蜘蛛,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我虽久闻黑蜘蛛杀人无数但也是有情有理,今日杀我高家人无数而且死了挺多无辜的人,看来我也逃不过你的手心,只是这不象你的作为吗?”黑蜘蛛哈哈笑道:“箕上飞仙不但剑上功夫不俗,嘴上功夫也是不弱吗?我黑蜘蛛杀人从来都是无根无缘,想杀就杀,看了不顺眼杀,碍着我事的人杀,我手下的冤魂不知有多少。”黄甲道:“那不成了阎王了。”黑蜘蛛道:“阎王?”嘿嘿笑了几下,又叫了几句阎王。这边高文昌和黄典暗中商议,不要与黑蜘蛛苦缠,找个空挡保护黄甲回后园才是正理。
黄典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人听了黑蜘蛛的大名无不胆寒,天下使毒的无不畏惧你的丝尾毒蛛,昨日一见真是天下一等一的毒物,只是不知黑蜘蛛的武功如何?”说话的同时向高文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将黄甲带回后园。黄典铁刀一晃“泰山压顶”劈向黑蜘蛛,同时高文昌一领黄甲向后园奔去。黑蜘蛛嘿嘿一笑道:“要逃可没有那么容易。”闪身躲过黄典这一招,手一扬一物罩向高黄二人,高文昌回头一看竟是一张网,迎着太阳发出星星点点的光。黄甲慢一步左腿被黑蜘蛛网到,黑蜘蛛猛地回带将黄甲拉回,黄典心中焦急,铁刀连攻三招,招招绝学,招招都奔黑蜘蛛大**。
黑蜘蛛手臂一收,黄甲腾空而起去撞黄典手中铁刀,黄典忙收刀换招再攻。高文昌巨阕剑去扫黑蜘蛛手中的网线,巨阕剑削铁如泥却不能奈何这铁网,剑犹如削到了烂泥毫无反映。黑蜘蛛舞网如飞,用黄甲去撞黄典和高文昌手中的兵刃,黄典和高文昌二人怕伤了黄甲,一时之间无计可施。转眼之间已递过三十招。
高文昌一招“单鸳飞渡”点向黑蜘蛛左肋,左右一望,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许多人将二人围在当中,有在洛河边与自己动过手的翻江黑叟郑通和铁叉帮众,还有幽灵教的白幽灵和黑白无常等人,心中凄婉无比,今日高家可要绝迹江湖了。黄典为救爱子疯了般向黑蜘蛛猛打,衣襟已经湿透,发成缕缕。高文昌看形势已无救出黄甲的可能,只能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找到空隙对黄典小声道:“四哥,敌强我弱不如先退进内宅再说。”黄典哪里能够听得进去,心神一分差点打到黄甲身上,大骂道:“黑蜘蛛,你算什么东西!拿孩子做挡箭牌,有种的你我杀个痛快,分个高下。”黑蜘蛛咧着嘴大笑,笑声如牛吼惊天动地,震得墙直晃。高文昌“双鸳共飞”让过黄甲直刺黑蜘蛛,黑蜘蛛一闪之间,他一把拉住黄典向外反跑,黄典哪里肯依,拼命地往回扯,高文昌大叫“四哥。”黄典一怔,老泪纵横,高文昌乘机将他拉走。
令人奇怪的是,围着三人的众人中没有人助黑蜘蛛一臂之力。高文昌急挥巨阕剑刺倒三四名铁叉帮众,杀出一条血路拉着黄典直奔后宅。黑蜘蛛抖落黄甲直追二人,高文昌和黄典轻功不俗,几个起落来到后花园门口,高文昌回头一望,黑蜘蛛在五丈外,回手一扬口中喊道:“看暗器。”头也不回地领着黄典进了花园,脚踏八卦进了后宅。黑蜘蛛听声闪躲,可哪里有什么暗器打来,急奔几步,看见高文昌和黄典就在眼前可怎么也过不去。
高文昌进了门差点撞到一个人,一看是家人奔雷手安树天,后面还有几名丫鬟,正在惊恐地看着外面。高文昌道:“树天,快点启动机关,你们在这里看动静,有事快报。”黄典此时体如筛糠,高文昌扶着他来到竹轩楼上,聂思雨已醒了过来斜靠在床上,高轩竹坐在床边,鸣凤和夏莲在一旁伺候着。刚坐稳就有一名丫鬟跑来,气喘吁吁道:“老爷,那帮人在花园外乱走一气,始终进不来,他们大呼小叫的,有人嚷着要用火烧,他们还骂老爷骂得老难听了。”高文昌道:“知道了。你还回去守着,有事快报。”
聂思雨道:“他们怎么追到家里来了?”高文昌道:“黄甲落到他们手里了。”突然从外面传来女子地尖叫声,高文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黄典梦游般跟了出去。月亮门处丫鬟们缩成了一团,安树天见高文昌出来奔过来,高文昌急问道:“怎么了?”安树天往月亮门外一指,高文昌一看是人的两只耳朵。外面有人喊道:“黄典,你不要你儿子啦,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等一会儿送给你一条胳膊,然后是一条腿。”黄典急得差点昏死过去,全身颤抖提着单刀就要冲出去。高文昌也是热血上涌,但仍是一把将他拉住,这时苗英、高奇、高秀、黄乙也都出来,高文昌叫道:“你们快点过来帮我拉住他。”高奇、高秀忙过来伸手拉住黄典的胳膊,苗英和黄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住。高文昌吩咐几个丫鬟将高家人都集中到“竹轩楼”下,然后斩钉截铁地对黄典道:“四哥,等我安顿一下,我们哥们与他们拼了。”他来到月亮门处对外面喊道:“黑蜘蛛,曾有人说你正邪不分竟做恶事,我原是不信,但今天不得不信,你等我一会儿,姓高的今日跟你一绝高下。”不多时,人都聚到了竹轩楼下,聂思雨已经好了许多,脸上有了红润,但还是由高轩竹搀扶着。高文昌左右数了数一共十七人。他朗声道:“各位,高家不幸遭此大劫,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整个高家庄都受了我高某的连累,我对不住大家呀!二十多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发生过同样的杀戮,高家上下一十九口只活了我一个。嘿!没想到二十年后旧戏重演,看来我是劫数难逃呀。”看着蓝天白云心中不宁,眼泪在眼里打转,眼光落到奔雷手安树天、鸣凤、夏莲和四名丫鬟的脸上接道:“你们来高家时日已经不短了,春柳来得最晚也有两年多了,我这里不留大家了,你们看屋里什么值钱就拿什么,快快逃命去吧!”鸣凤和夏莲听了呜呜哭了起来,高轩竹扶着母亲也是泪水涟涟。
奔雷手安树天道:“老爷说的哪里话来,高家富贵的时候我们在,高家遭了难我们就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我与老爷共存亡。”话语落地,字字有声。高文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重语气道:“好兄弟,哥哥没有看错你。”复又转身扫视众人一下道:“外面强敌虎视眈眈,黄甲命在一线,大家走也好,不走也罢,全凭自己的造化了。我现在就同黄四哥出去与他们拼了,你们分成几组相互照应自我保全吧!”
商议了一会儿,将剩下的人分成四组,黄典和高文昌两人出去救人斗强敌;高奇、高秀、黄乙、奔雷手安树天一组向南方杀出;鸣凤、夏莲、高轩竹、苗英和聂思雨向北寻出路,其余的高府家人也没有时间分派各自找出路了。
突然外面有人喊道:“高文昌,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砍黄甲的胳臂了。”高文昌来到妻女面前看了一会儿,转身手提巨阕剑冲出后花园,黄典紧随其后,两人身法奇快,空气中还留有高文昌的余音“英儿,好好保护轩竹。”
高文昌双眼充血,出了后宅一跃之间就解决了两名铁叉帮众,闪电般直取黑蜘蛛。黄甲此时已昏倒在地,看见爱子惨不忍睹的样子,黄典疯了一般,铁刀狂舞满天满院的刀影,刀到血溅。高奇高秀跟在后面,黄乙看见哥哥刚想去救被安树天一把拉回,四人向南奔去。刚走出十多丈眼前红影一飘,花香扑鼻,四人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两个女子,红衣红裤薄如蝉翼,酥胸高耸,肤白如雪,嘴唇红红的象似刚刚喝了人血,眼光带勾,射人魂魄。两人长得一般不二,一看便知与高奇高秀一样。
安树天一个箭步跃到三少面前举刀便劈,两个女子轻轻一笑,安树天忽感自己飞上了五彩云端,似飘似仙,舒服无比。“好孽障,少拿邪术害人。”安树天奋力劈出一刀,两女子鬼魅般躲了开去,每人手中多了一枝花,飞动间在安树天面前一挥,安树天顿时倒地七窍流血而亡。三少见安树天死了,定了定神,黄乙刀一顺在左手腕划了一道血剿,登时清醒了不少,高奇、高秀也照着做了。三人猛虎下山般直扑那两个女子。三少中最大的只不过十四岁,虽是名侠之后但面对两个女魔头如何是对手,三四个回合下来就有些不支了。红光一闪一人加入战团,高秀眼快叫道:“娘。”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双剑侠女聂思雨,她护送女儿和苗英、鸣凤、夏莲向北杀出,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力就杀出重围,见到的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心中记挂丈夫和儿子又重1新杀了回来,此时身体也算强健。
聂思雨看着两个女魔头一跃而起,红双剑左右一分冷冷道:“你们是谁?”左首女子嬉笑道:“我们就是滴血一枝花,害怕了吧!”聂思雨心道:原来是滴血一枝花,这两个臭名昭著的东西怎么跟黑蜘蛛、铁叉帮搅在一起。朗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滴血一枝花刘凤刘仪两姐妹,怎么找野汉子找到我高家来了。”刘凤道:“少费话,今日高家一个人也别想活着出去,看招。”手中花向聂思雨扫来,聂思雨知道花上有毒凭着空气传播,闭气舞动左手剑去撩刘凤手中的花,右手剑点向刘仪。
滴血一枝花不架不挡顺势滑了出去,使用妖术嘻嘻哈哈,眉眼翻飞,像两只蝴蝶在聂思雨左右围绕,驱散不去。高奇在一丈开外还是闻到一股香气直想入睡,看着三个女人在斗直直发呆。聂思雨看着三少站着不动,心中起急吼道:“还不快走。”三少听唤清醒了一些,结伴向外冲出。聂思雨经昨夜一夜风雨又是刚刚病好,眼神体力都是慢着半拍,但鸳鸯剑毕竟是武林一绝,滴血一枝花一时拿她没有办法。又战了五个回合,聂思雨左手剑缓右手剑快,快慢相继,滴血一枝花刘凤一个没注意,左大襟被聂思雨剑划破,一愣之间剑又到正中右臂,右臂齐肩而断,她登时痛得昏死过去。
刘仪痛心疾首,三枚玫瑰镖打出,聂思雨挥剑打落,剑花一转又解决了两名铁叉帮众。聂思雨啐了一口道:“都是女人,好自为之。”转身奔向高文昌和黄典这边来。高文昌苦斗黑蜘蛛,身上此时已有了五六处伤,黄典与翻江黑叟郑通战在一处也是岌岌可危。聂思雨左手剑一挡与高文昌三剑合壁共战黑蜘蛛,情况登时大解,只是红白三剑剑短,黑蜘蛛铁网能长能收,他总与红白三剑保持一段距离,而且铁网是光铁打造,高文昌巨阕剑又奈何他不得。
高文昌抽出空隙道:“思雨,孩子们怎么样了?”聂思雨道:“都冲出去了,我们还是快撤吧!”黑蜘蛛笑道:“想得太好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铁网向二人罩来,此时又伴随着几枚暗器。黄典与翻江黑叟郑通大战二百多个回合,他前些日子受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一个没注意正好被郑通扫到登时倒地。黄典单腿跪地,小腿上的断骨支了出来,鲜血溅得满地,他竟然吭也不吭一声,铁刀仍是狂舞。两人武功本来就不相上下,这样以来黄典更加处于下风,七招过后又被郑通铁叉击中肩胛、左肋,渐渐不支。再战五个回合,黄典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溅得郑通满脸满身。郑通黑脸几成关公,吼道:“找死。”铁叉刺入了黄典的胸膛。黄典硬是吭也不吭,双眼圆睁瞪着郑通,郑通胆怯了,拼命地一顿乱踢,叫道:“叫你瞪我!叫你瞪我。”高文昌听道郑通吼叫之声,偷眼一看四哥倒在血泊之中,眼前一黑险些摔倒,热血上涌,一口鲜血冲到口中又被压了下去,他疯了般弃了黑蜘蛛直奔郑通。
郑通见黄典不动了,使劲地拉刺在黄典身上的铁叉,试了几次也没有拉出来,黄典死时死死地纂着拳头。一道剑光划过,郑通忙缩手跳了开去,回首一望见是高文昌,笑道:“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还叫什么铁刀手?依我看应该叫豆腐手才对。”高文昌怒道:“郑通,十三年前你杀我二哥千里独行侠苗昆,今日杀我四哥,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我非杀你不可。”郑通一听吃惊不小道:“呕,原来苗昆跟你们是结拜兄弟,我说昨天那个小子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兄弟一起到阎王那报到去吧!”高文昌眼睛充血,巨阕剑上下翻飞,郑通登时感到空气下降了十度,他空着手不敢迎战,只好四处游窜。
黑蜘蛛单斗双剑侠女聂思雨,他一生杀人无数但却只杀过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与人通奸的妻子,另一个是他的师娘,一个非常喜欢他和他也非常喜欢的女人。看着聂思雨双剑翻飞与高文昌相差无几,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一招“枯树盘根”迫开聂思雨,铁网一收转身向高文昌打来,口中道:“黑儿子,将他交给我。”郑通听他叫自己黑儿子怒气翻滚,迫于高文昌鸳鸯剑和黑蜘蛛的能耐,没有言语滚地逃了出去。
黑蜘蛛拦在高文昌前面,高文昌见郑通要逃,哪里肯答应,猛虎般直扑黑蜘蛛。人连生命都不顾的时候,他的潜力将发挥到最大,黑蜘蛛铁网刚刚挥出就被巨阕剑削掉两个头,八面铁网变成了六面使起来相当费力。黑蜘蛛爱惜自己兵器,一收之间高文昌一跃而过直奔郑通,郑通此时从手下抢过一柄钢叉,看着满身血迹的高文昌早已胆怯了几分。高文昌足下一踏身体飞出,使的正是“鸳鸯献仙”,郑通只见满眼剑光不知虚实,只得用叉乱挥,心口一凉,低头一看,钢叉折成了四节落到地上两节,高文昌就在眼前,巨阕剑直没到剑柄,心想完了不能活了,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
高文昌剑斩了仇人,放声大笑,后背一痛,回头一看一名铁叉帮众将一柄铁叉刺入了他的后背,怔怔地看着他。那人看他转过头来抬腿就跑,高文昌反手拔出铁叉,猛地掷去解决了那贼子。狂笑之间将巨阕剑拔出,将郑通尸首踢到一边,瞪着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走了几步突然跪地,他用剑支撑着硬是站了起来。聂思雨杀了两人奔了过来扶住丈夫,众寇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瞳孔放大,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黑蜘蛛赞道:“英雄,真是英雄,可是今天你们还得死。”铁叉帮的见帮主死了,人人都向后退不敢近前。寒光一闪三枚玫瑰镖向二人打来,聂思雨轻挥左手剑将玫瑰镖打落,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没有什么黑蜘蛛,滴血一枝花。高文昌趔趄着走到黄典尸体旁,斜身将黄典拉起,轻声道:“四哥,我们走。”黄典紧握的双手松开来,他的眼角分明还有一滴泪。红衣一飘,一剑当心刺到,来人非别正是滴血一枝花刘仪。聂思雨双剑齐动迎了上去,一挡一递恰倒好处。聂思雨身子刚离开,高文昌就险些摔倒,巨阕剑铛地一声支在地上,聂思雨关切地一望,刘仪玫瑰花擦着鼻尖滑了过去。高文昌道:“思雨,快走,我不行了,我和四哥能一起死在高家庄已经心满意足了。”聂思雨听此言,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
几名铁叉帮众乘势去攻高文昌,高文昌抬剑之间解决了两名,剑又从新支地身体才没有摔倒,苦笑道:“四哥,委屈你了。”铁叉帮一下子又有十多人一拥而上,将高文昌围在当心。聂思雨被刘仪苦缠不能抽身,一颗心早已不在刘仪身上而飞到高文昌那去了。
聂思雨身体还没有痊愈,几招之间身上就被刘仪划出几道口子。她感到麻木难挡,知道玫瑰花上有毒,自己伤了她姐妹,她们本就心如蛇蝎,这样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使出浑身的力量一招“双鸳齐飞”迫开刘仪,几步来到高文昌身旁,两剑解决了几名贼人,看高文昌已经成了血人,硬是拄着剑不倒,聂思雨颤声道:“文昌!”高文昌道:“你怎么还不走呀!难道我们夫妻要同葬于此吗?”聂思雨道:“你能跟你的兄弟死在一起,我难道不能和我的丈夫死在一起吗?别忘了我们是红白三剑。”高文昌脸上满是鲜血和泪的混合物,他道:“思雨,我来生再做夫妻。”聂思雨一步跨到高文昌身前,背靠住他,红双剑从自己前胸刺入从高文昌后背刺出,三人相互依偎没有倒地。
高轩竹、苗英、夏莲、鸣凤四人在聂思雨的保护下,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就冲出了高家庄,聂思雨又翻身回去救其他人。高轩竹看见满地的尸首,心中并没有一点恐惧,只是无缘无故死了这么多人,着实令人不解。走了不多远来到无忧岗,看着熟悉的景致,想起几月前和韩飞在这里漫步的情景,此情此景怎能忘记,本来低落的情绪又增加了几分。
来到无忧岗上,从左边的密林中跌跌撞撞冲出一人。苗英警觉地跃到众人前头,定睛一看竟是高奇,见他满身鲜血没有人模样。苗英叫道:“高奇!其他人呢?”高奇看见众人一头载倒在地上,苗英和高轩竹赶紧跑了过去。这时从树林中出来十多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高轩竹一看心中一凉,这些人不正是遇到韩飞时遇到的幽灵教吗。
苗英剑一摆拦在高轩竹身前,高轩竹也不顾危险低身将高奇抱起,口中呼着“弟弟,弟弟。”高奇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姐姐费力道:“姐姐,我好痛……天上有好多天使!”高轩竹道:“其他人呢?”高奇道:“都死了!姐姐我不想——死!”头一歪没了呼吸。高轩竹大声呼喊着“弟弟。”可高奇的身体越来越凉。苗英和幽灵教的战了起来,鸣凤扶起高轩竹道:“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高轩竹紧紧抱住弟弟不放,如今生与死对她来说并没有分别。苗英一人战六人,夏莲也上前助阵,敌众我寡抵挡不了多久。苗英高呼“鸣凤赶紧把你家小姐拉走!”鸣凤拼命地拉着高轩竹,高轩竹只得撒手,两人向岗上逃去。令高轩竹奇怪的事,那些幽灵教的人不象几个月前一定要抓住他,有几个人甚至站着看热闹却不来抓她。
两个人跌跌撞撞逃过了无忧岗,鸣凤回头看看不见有人来追她们,停下来对高轩竹道:“小姐,你先走吧!我回去看看。”高轩竹道:“我也回去,要死我们都死在一块。”鸣凤道:“小姐,答应我,你不能回去的,现在回去很危险,老爷夫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高奇高秀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出事了。”高轩竹道:“死了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鸣凤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一直不好,可你还是要活下去呀!韩公子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他知道你和苗公子的亲事才……你现在去找韩公子吧!也许他能够给我们高家报仇的。”高轩竹沉默了,看着不远处的高家庄满脸泪痕,过了一会儿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鸣凤道:“小姐!你怎么了,我也不回去了,我们赶快走吧,等会儿他们就追来了。”说着伸手去拉,突然“啊!”地一声叫出来。高轩竹赶忙去看,鸣凤手臂上有半尺多长的大口子,刚才精神高度紧张没有感觉,停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到痛。
高轩竹从衣角撕一块布,帮助鸣凤包扎了伤口。鸣凤道:“小姐真痛呀!”高轩竹道:“这么大的口子怎能不痛呢?你要坚强些。”鸣凤道:“我第一次看见死人,没想到就看见这么多,真是叫人害怕。”高轩竹道:“这些人真没有人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爹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鸣凤道:“小姐放心好了,老爷和夫人的功夫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应该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从后面上来两个黑衣人,鸣凤挣扎着起来,一推高轩竹道:“小姐快走,一定要活着,找到韩公子为我们报仇呀!”鸣凤一摆手中的铁刀迎了上去,高轩竹看着鸣凤眼中含泪,鸣凤还在喊着“小姐快走,小姐快走。”高轩竹只得转身趔趄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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