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初露锋芒
凌中行中了贾贵的道,现在轮着南马帮的人面面相觑了。WenXueMi。com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功夫最好的靳一成,等着他拿主意。这时已有好几种兵刃指着凌中行,靳一成对贾贵道:“不要乱来,常五还在我手中。”
贾贵“嘿嘿”怪笑道:“你靳一成有常五哥,我贾贵有老爷子,咱们可是平起平坐了。”
“你要怎样?!”靳一成道。
“你先把五哥**道解开。”蔡麻子先道。
“好说!”靳一成在常五身上点了两下,常五的哑**和腿上的学位被解开,但靳一成的剑仍然逼住常五。常五虽不能动弹,哑**被解口能说话,只听他叫道:“好你个家伙有种!”这是在为贾贵和蔡麻子刚才的行为喝彩。
贾贵又怪笑了下,说了声:“过奖。”
靳一成道:“贾贵、蔡麻子,你们划个道吧!”
贾贵道:“哎呀呀,靳大侠怎么这么说啊,这不是折杀我吗!想我贾贵如何能划这个道,还是你靳大侠来,刚才老爷子没有划好道,你来划,我贾贵是最听话的,你说是不是老蔡?”
蔡麻子道“老贾说得是,还是你靳大侠给咱们指个出路吧。”
只有先互换人这条路,但是南北马帮的人都不愿意先开口,先开口就是求别人,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着。
“好,我们换人。”沉默片刻,靳一成一咬牙道。
“慢来慢来!”贾贵道。
南北马帮的人都吃了一惊,双方都想早点换回自己的人,怎么叫起“慢来”。蔡麻子也不解,转头看着贾贵。只见贾贵手一挥,凌中行“哎呀”一声,一只耳朵被贾贵手中的匕首削了下来。南马帮的人见此群情激奋,直想冲上来拼个你死我活,赵庆指着贾贵怒道:“姓贾的,你狠你狠!”
贾贵嘿嘿笑道:“彼此彼此,咱们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你说是不是老爷子。”后面一句话他是问凌中行的。
常五在那边高叫道:“痛快痛快!”他知贾贵这招是为他报靳一成刚才割耳之仇。靳一成黑着脸对贾贵道:“换人后你别跑太快了。”那个意思是说换人后大家再斗时,他靳一成会专找贾贵,靳一成的功夫比贾贵高出许多,贾贵今天看来是走不出白家镇了。
贾贵做了个怪脸道:“老子奉陪。”
靳一成道:“我数一二三,双方同时放人,你们可不要使手脚。”
贾贵道:“听你的。”
靳一成开始数数,“三”字话音刚落,靳一成手一松,放了常五,那边贾贵也放了凌中行,各自向对面走去。凌中行和常五走得并不快,好象是要表现都不怕对方。双方的人静静的在旁边观看,当两人要走到中间时,就听贾贵叫了声“蹲下。”常五腰一弯,往下便蹲,这时从北马帮不同的方向飞出四只飞镖,朝凌中行的头背腰不同部位飞来,让凌中行无处可避。南马帮的人不料北马帮会来这一手,惊得张开大口,连声音都没有叫出来,还是靳一成反应最快,他对凌中行叫了声“小心”,随着掷出手中的长剑,长剑直奔常五而去。
凌中行听到靳一成的叫声,急忙翻身躲避,但双方的距离太近,躲得了上面躲不了下面。而靳一成的长剑虽然后掷,力道甚猛,反而是走得更快,常五想要变换姿势躲开这剑已是不可能。两人都避无可避,双方救无可救,看来凌中行和常五只有中镖受剑倒地身亡了,两边的人都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本来有些吵闹的局面顿时死寂一般安静。
“当!当!当!当!当!”就听五声清脆的声响,四只向凌中行的飞镖和刺常五的剑被飞来之物撞击,分别从两人身上擦肩而过,在大家都认为两人必死无疑时,他俩竟然毫发未伤,南北马帮的人同时欢呼起来。
常五到底年轻些,反应较凌中行快,他反手去抓凌中行,凌中行侧身没有避开,急出手两指直向常五眼睛戳去,南北马帮的人顿时收拾兵刃,一场群斗就要开始,这时一人从路口的房上急速落下,只见他一身白衣,脚未站稳,顺势向前跨了几步,此时他正好站在凌中行和常五中间,只见他双手一分,将两人分别推向自己人这边,这时双方的人还没有接触,他正好站在南北马帮的中间。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行动非常迅捷,姿势又十分优雅。
“啊!——”
“呀!——”
在一旁观望的贺小文和张逸飞同时叫了起来,贺小文此时已是满脸红霞,双手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心中狂跳不已。张逸飞道:“小文姐姐,是他。”
“怎么,你们认识?”贺清水问道。
贺小文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好象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是出神的看着这个白衣人,根本就不知道贺清水在问她,还是张逸飞代她回答道:“是罗哥哥,前几天就是他帮我们的。”
此人正是罗启霖。只见他站在路口,不慌不忙从从容容,穿街微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在场所有人不觉眼前一亮,心中叹道:好个飘逸潇洒之人。
“好亮的招啊!”贺文虎一半是赞赏,一半是嫉妒的说道。
贺文雄长叹一声,顿觉气短,看看眼前这个人,年龄比自己大不了许多,武艺却是相去甚远。原来以为自己的功夫不算是最顶尖的,也应属于出类拔萃之流,今天这个罗启霖一出手,贺文雄就知道比他差得远,自己这十几年下的功夫白费了,不觉对罗启霖产生一股无名的怨气。
贺清水也感到十分吃惊,先前听贺小文张逸飞说罗启霖救助他们一事,就觉得或许因为两人受了罗启霖的恩惠,难免对他的功夫会有些夸大其辞,以贺清水走江湖的经历,似乎还没有见过或听说过有这样武艺高强而年纪又这么年轻的人,今日见罗启霖神态表情、一举一动,无不是有深厚功力得到真传之人。贺清水不禁发出一声“英雄出少年”的感叹。
贺清水还一下看不出罗启霖属哪门哪派,只感觉这个年轻人从房上跳下来时的手法似乎与栖霞山庄“无影剑法”有些关联,但一想除了唐山、贺清山与自己外,江湖上应该没有栖霞派的高手了,如此又是谁调教了他呢,且罗启霖的功夫又不完全是与自己这一门派相同,好象还夹杂着“少林派”和“云龙派”的功夫,贺清水有些纳闷。
罗启霖一现身,南北马帮的人知道是他在出手救助双方,眼前这个年轻人,南边的凌中行他们不认识,北边的常五等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两边都弄不懂为什么罗启霖会有如此行为。凌常两人的耳朵都被削掉一只,南北马帮的人各取金枪药,分别为他们止住血,凌中行手一抱道:“多谢这位侠士出手相助,敢问侠士高姓大名。”
北边的常五还在发愣,贾贵抢先道:“好功夫好本事好身手,刚才还想出手的必定是七老八十的前辈高人,却原来是这么年轻的英雄少年,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我贾贵当真是好生佩服,这里先谢你救我们常五哥的大恩了。”说完“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边站起来还不忘损靳一成道:“靳一成,以前我对你是万分景仰,想靳一成何许人啊,‘云龙派’数一数二的高手,江湖上谁不知晓。今天我才算是开了眼界,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比起这位少年英雄来说可就差得太远了,简直就是狗屁不如!哎哎,靳一成,你可别对我瞪眼,人家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这是话丑理端为你好,你说是不是?”
本来在罗启霖没露面时,靳一成就感到这个人的功夫确实相当高强,等罗启霖一现身,更印证了前面的判断。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高手竟然这么年轻,靳一成向一步,对贾贵哼了声后对罗启霖施礼道:“侠士高义,武艺超群,在下好生佩服。适才侠士现身时,脚步手法上似乎夹杂有‘云龙派’的功夫,不知是不是我看走了眼,侠士能否示下。”
靳一成这样说,贺清水不觉点点头,心想靳一成到底是与众不同,就凭罗启霖现身时的身影,就能看出罗启霖功夫中的路数,这在场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和靳一成有这样的眼力了。
罗启霖微微一笑道:“靳兄好眼力,在下的功夫确实和‘云龙派’有些渊源,只是眼前不便向靳兄解释。”说着他转身对凌中行和常五道:“两位首领,今日大家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受伤的也不少,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这里怕是活着的人没有几个了,为几匹马就这样,各位想想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没了语言,好些人都想,是啊,为几匹马杀得昏天黑地,当真有些不值。
好一会儿,南边的赵庆才道:“这位侠士,你都看见了,不是我们想怎样,是他们故意找麻烦,本来我们就没有盗马,可他们非要栽赃陷害,我们当家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叫我们再三忍让,他们却得寸进尺,真是不要脸之极。”赵庆指着常五等骂道。
赵庆这一说,南边的人义愤填膺,指着对方大骂北马帮的人无理取闹、横行霸道。
蔡麻子跳出来,手里的双刀点着南边的人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难道我们王当家会冤枉你们,你们杀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这个账又咋算。”
北马帮的人马上七嘴八舌反骂南马帮无情无义不守规矩,本来刚刚寂静的街上顿时充满了叫骂声,如不是罗启霖站在中央,两边的人怕早就又动起手来了。
两边的人吵闹起来,惊飞了天上的一群麻雀,罗启霖手往上一挥,“啪”的一声,一只麻雀落在了罗启霖脚前,罗启霖手中又飞出几个小东西,就听“叭叭叭”连续三响,又有三只麻雀掉在地下。两边正在争吵的人吃了一惊,瞪大眼看着罗启霖。罗启霖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缓缓道:“这麻雀太吵,打下来下酒,各位别见怪。”两边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梅花刺”贺清水这次看清了。
“梅花刺!?”贺氏兄弟和张逸飞贺小文都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
贺清水道:“梅花刺是有五个菱角与人的大指拇一般大小的暗器,它的重量比飞镖、匕首、弹石要轻得多,所以能用“梅花刺”的人须要内力很强才行,要不然就会投不远。你们丢石头就会有体会,石子太轻是飘的,掷不远。只是这“梅花刺”在江湖上已是好久没有人用了,真还一时没有看出来。”
这时就听罗启霖道:“各位好汉这样争吵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今天在下自不量力,想来做个和事佬,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罗启霖当场这一现身手,南北马帮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功夫比这个后生差得太远了,谁再反对罗启霖的提议,那才是真正的“自不量力”。
凌中行道:“这位侠士,我们是巴不得的,就是不晓得常五他们肯不肯。”
罗启霖目光转到常五身上,常五心有所不甘,但又不敢不吱声,只是转动双眼,看着贾贵。贾贵干咳两声道:“这位侠士出手救了常五哥的性命,我们不象萧无常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侠士,你说怎样就怎样。”
罗启霖对常五道:“常五兄,你如何?”
常五象是想通了似的,一点头道:“好!就按贾贵说的,我们听你的。”
罗启霖点头道:“既然这样,在下可要放肆了。以在下短见,到底是不是南边的人盗了北边的马还是另有原因,一时也难以分辨。大家你来我往血战一番,好歹还没有出人命。古人讲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劝各位不用再为几匹牲口而伤及无辜了,哪个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儿女,你们在这里斗斗杀杀图一时之快,运气好的弄得缺胳膊少腿,好歹还能再见到家人,运气差的命丧黄泉,爹娘见不到儿子,儿女见不到亲爹,兄弟姐妹再也不能团聚,亲朋好友怎不悲伤!”
这番话,罗启霖是对南北两边的人说的,但是大家都听得出来,他的语意中实际上含有责怪北马帮的意思,只是他不直接指哪方不对,却是拿亲情来劝大家,既保全了北马帮的脸面,但也暗示北马帮挑衅的无理。
话到此,北马帮的人不觉都低了头。这次北马帮被盗了马,是不是南马帮的人干的他们并不能肯定,只是想借这件事来找南马帮的麻烦,不想南马帮有所准备,所以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其实仔细一想,确实如罗启霖所说,死伤对大家都无好处。只是常五转不过弯来,难道前几天死的兄弟们就这样算了?这回去如何向当家的交代啊。
南马帮的人本来觉得这次完全是北马帮的人无中生有无理取闹,个个怒气冲天,也想大打出手。但萧当家再三说要让北马帮的人,南马帮也只有忍气吞声。现在听罗启霖的语气,有责备北马帮的人重财忘命的意思,不觉稍舒一口气,但一想到北马帮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南马帮仍是忿忿不平。
罗启霖又道:“以在下短见,今天大家就不用争了,北马帮这次马被盗,损失不小,常五哥,我身上还有三百两银子,银子不多,就算是对你们一点小小的补偿。等你们找到真正盗马的人,再将这银子还我如何?”
罗启霖这话一方面暗指盗马肯定不是南马帮所为,让南马帮这边感到他是站在他们一边的,另一方面自己出银子,劝北马帮找到真凶再说,给北马帮又留了面子,这银子不说是送而是借,也不伤害北马帮,贺清水觉得罗启霖处事十分得体。
常五道:“这位侠士,你与此事无关,怎敢取你的银子,常某虽然糊涂,好歹还是清楚。我们与萧无常的纠葛,侠士有所不知。要化解也是难上难,今天侠士的面子,我们认栽了,日后侠士有空闲,请到我们那里去做客,你两次救我的性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理常某是知道的,不象有些忘恩负义寡廉少耻的人,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罗启霖一笑道:“在下罗启霖,救命之说岂敢当,只是在下十分喜欢结交江湖的好汉,不愿意看到大家为点小事伤了和气而已。”
常五道:“罗启霖罗侠士,常某记住了”他转身对贾贵蔡麻子道:“大家都来谢过罗大侠。”
北马帮的人手一抱,齐声叫道:“多谢罗大侠。”几十个人声音洪亮,同声齐叫,颇有声势。
罗启霖急忙还礼道:“大侠二字岂敢担当,各位,在下有礼了。”
贾贵道:“救命之恩,永不相忘,以后罗大侠但有驱使,贾贵我绝不推辞。”说完一揖到地。
常五道:“罗侠士,咱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罗启霖也道:“后会有期”,北马帮的人又应道“后会有期”,各自施礼,遂跟随常五离去。
待北马帮的人走开,南马帮的人纷纷靠上来,凌中行抱拳道:“罗侠士,老夫今日感激之情无法言表,还请侠士到神俊院稍息片刻,让我们略备薄酒,聊表心意。”
罗启霖道:“区区小事,何言感激,凌老前辈折杀在下了。”
凌中行大摇其头道:“不是这么说不是这么说,罗侠士或许知道,我们萧当家跟北马帮本来很有渊源,虽然后来他自立门户,但一直不敢忘本,北马帮多次挑衅,萧当家都看在过去的份上,要我们无论如何要忍让。这次知道常五他们要来找麻烦,萧当家又再三交代不得意气行事。前几天他们在那边大开杀戒,我们死了几个兄弟,他们也死了几个人,这次他们再来找麻烦,我们也一再忍让,我们这边的靳一成功夫比他们高得多,如果他真动手,北马帮的人早就死许多了。今天要不是你来救急,尚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你不仅是我凌中行的救命恩人,也是南马帮的恩人。我们知道侠士高义,不是那种市恩图报之徒,但侠士如此有功德于我们,我们却是无动于衷,那岂不是说我们南马帮太不懂道理了吗?请侠士务必体谅我等的心情,万望赏脸,到神俊院略作休整,我们敬杯茶也是一番心意啊。”南马帮的人都道:“正是!正是!”
罗启霖道:“凌老前辈,各位好汉,非是我罗启霖不讲情面,实在是我在外太久,家有老母正翘首以盼,在下须日夜兼程赶回去,否则家母必寝室不安,还望各位见谅。”
“这个……“凌中行还想再劝,但见罗启霖提到家有老母,就觉得不能再说什么了。凌中行道:“罗侠士这次到白家,定是想要几匹好马,可这几天闹的,真扫侠士的兴了,我们这里有两匹蒙古马,侠士如果不嫌弃,就全当我们的见面之礼,待过一段时期,那边的马过来,我们挑几匹上好的再送给侠士你看如何?”
罗启霖道:“这次确实是想买几匹好马,却不料遇到此事,马买不买不要紧,没有死人就是万事大吉了。这马不敢要,实在是受之有愧。”
赵庆道:“罗侠士这就不对了,今天要不是你,现在这里喘气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了。”
巫老二道:“罗侠士如果再这样推辞,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我知道武林中人对我们这些贩马的大老粗一向是看不上的,看来我们是没有这个缘分来结交罗侠士你了。”
一边坚决要送,一边决意要推,一时成僵持局面。
在南马帮人极力挽留罗启霖时,站在一旁的贺清水道:“我们走。”贺文雄道:“咱们不买马了?”贺文雄一直想要匹高大威猛的蒙古马。
“是啊,就空手回去?”贺文虎也有些不心甘。
贺清水道:“看这架势,这次马是买不成了,过些时候再来。”
几个人拔腿就走,旁边的贺小文却是一动不动,出神的看着前面的罗启霖。贺清水叫了两声,贺小文象是从梦中醒来似的,满脸通红,一听说现在要走,心中真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嘴上又不好说,正着急。张逸飞忙对贺清水道:“师叔,罗哥哥先前救过我们,我去道个谢师叔您说行不行。”
贺清水“哼”了一声道:“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在这乱糟糟的,怎么去谢人家。前去不远是永齐驿道,那是罗启霖回家的必经之路,我们在那里守株待兔,他一会儿就到。”
张逸飞又道:“假如罗哥哥在神俊院住几天,我们不是要等很久吗?”这正好是贺小文心中担心的。贺清水道:“依今天罗启霖的表现,他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是啊——”贺文虎拉长声调道:“施恩图报岂是大英雄。”
贺小文白了贺文虎一眼,这下才迈开脚步。
出白家不远,就是永齐驿道,走出几里路,路旁正好有个茶肆,贺清水道:“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下,等一会儿罗启霖就会来了。”大家进了茶肆,茶房见有客人,急忙擦桌搬凳端茶递水一阵忙碌,贺小文心中着急,可又不能显露,只是挑了个最靠近路边的位子坐下,眼睛却是不自觉的望着外面,张逸飞将一碗茶水递上来给她时也全然不知,至于贺文虎贺文雄在那边谈论今天所见的白家之事以及评价个人功夫如何更是毫无心思。
“你看,他来了。”张逸飞手一指,突然叫道。
贺小文站起来一看,果然见罗启霖骑着那匹马青花马急弛而来,后面还跟了两匹高大的蒙古马。眼见到了茶肆,罗启霖却是毫不停留,那马一下就冲了过了。贺小文眼一黑,心想罗启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等他,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想到此,贺小文两脚不觉发软,几乎就要站不住,手赶紧扶着茶肆的门榄。
张逸飞赶紧跑出去,正要张口叫喊,让罗启霖知道他们在这里,却见青花马突然停下来,一转头,罗启霖正好看见了贺小文和张逸飞,罗启霖一笑,双腿一夹,青花马朝茶肆小跑而来。
“他回来了。”张逸飞叫道。贺小文一颗心不禁狂跳不已。
罗启霖要到茶肆时跳下马来,紧走几步,一抱拳叫了声“小文姑娘,我以为会赶不上你们了,真是万幸啊!”
此时贺小文红潮泛脸,浑身软酥绵绵,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罗启霖。恰好罗启霖抬头看见贺清水,急忙道:“这位想必是贺三当家吧,在下罗启霖有礼了。”说完就是一揖。
贺清水站起来回礼道:“你我从未谋面,罗侠士怎么知道我。”
贺清水道:“贺氏三雄行侠仗义,名满天下,在下好生景仰,只恨福分浅薄,直到今日才得见贺三当家一面,真是有幸。”
本来贺清水见罗启霖功夫高强,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今天的风光都让这个年轻人占去,心中有几分不悦。但一见面罗启霖几句话就说得贺清水舒服了许多,本来有的一股怨气下去了一大半。
“罗侠士过奖了,今日得见你的功夫,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贺清水起身回礼道:“说起行侠仗义,贺某愧不敢当,倒是罗侠士当得起这四个字,你前日救助我们栖霞山庄的人,贺某真是感激不尽。”贺清水对贺家子弟道:“我们一起来谢谢罗侠士。”
文虎文雄及贺小文张逸飞正准备随贺清水行大礼,罗启霖急忙道:“千万不可千万不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等学武之人的本分,怎么敢当这个谢字,请三当家不要折杀在下了。”
大家客套一番,贺清水道:“客气话就不多说了,罗侠士的恩情我们栖霞山庄是记得到的。”贺清水手一挥:“请罗侠士到这里来坐一坐,歇歇脚。”
“多谢”罗启霖走近贺清水,在一张板凳前停下来,但并没有坐下,他对贺清水道:“这次出门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在下仰慕已久的贺三当家,如果贺三当家瞧得起,我就叫您老一声贺伯父,你叫我的名字,这侠士两字在贺伯父面前实在是不敢当。”
罗启霖这番话等于是说很愿意以晚辈之礼来结交栖霞山庄,虽然他功夫高强,却没有一点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之态,反是对贺清水透露出万般景仰之意。
贺清水见他语意诚恳,执礼甚恭,心中舒畅,想如罗启霖这样的人都对自己这样,栖霞山庄的英名还在,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顿起了好感,贺清水脸上有了笑容,就连贺氏两兄弟对罗启霖的恶意都大减。
“好,我就结交你这个年轻人,叫你启霖了。”贺清水道
“贺伯父,这样最好。”罗启霖高兴道。
贺清水给罗启霖介绍了文虎文雄两兄弟,又指着贺小文和张逸飞道:“他们两个你都认识了。”罗启霖点头道是,又过来给每人见礼,当他走到张逸飞面前,还正儿八经的给他行了礼,叫了声:“小兄弟你好。”张逸飞感觉到这个罗哥哥功夫这么好,还一点架子都没有,真是和蔼可亲。
贺清水道了声:“大家都坐。”罗启霖贺氏兄弟还有贺清水坐在了一张桌子,贺小文和张逸飞在另一张桌子坐下,贺文虎叫了声:“看茶。”茶房端了一碗刚沏的茶水放在罗启霖的面前,贺文雄道:“罗兄好功夫,不知跟那位高手学艺,你这么年轻就有这样修为,让我们兄弟好生羡慕。”
罗启霖摇着头道:“那里话贺兄,要说高手,贺伯父就是当今一流的高手,我在十二三岁时就知道贺伯父。那时‘贺氏三雄’大闹平凉府,‘无影剑法’威震南北,天下谁人不知,世上哪个不晓。”
平凉府在北方境内,十几年前,元军入侵南宋兴原府,大败宋军,战后元军在那里烧杀抢掠,杀人无数。南边的人得知元军所以得手,除了南宋朝廷不努力外,主要还是蒙古国平凉府内的一个叫“法无帮”的帮会大力协助,其帮内一名在宋军中任校尉的人夜间私开城门,放元军入城。事后元军元帅重赏了“法无帮”。
贺氏三雄侦知此事后,随即赶到平凉,大闹“法无帮”的总坛,不仅取了那个开城门军校的人头,而且将“法无帮”的帮主以及帮里的两大护法,四大长老,五个堂主杀得一干二净。“法无帮”从此销声匿迹,“贺氏三雄”也因此确立了三人在武林中受人尊敬的地位。当罗启霖提到“平凉之役”时,一向严肃的贺清水也不禁满脸精神。
贺文虎道:“罗兄不要谦虚,你打麻雀那一招,就让我们兄弟佩服不已,这个功夫非常人能做的。罗兄定是有什么奇遇,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二。”
贺文虎这几句话是在探罗启霖的底子,贺清水其实也想知道罗启霖的武功渊源,本来以贺清水的眼力和经历,按理说只要人一出手,贺清水就能看出他的路数,但眼前这个罗启霖却很让人费解,今天在白家看了半天,硬是没有看出他的来路,这在贺清水是很少有的。只是以贺清水的身份,断不会贸然去问一个晚辈这样的问题,贺文虎一问,正中心意,贺清水虽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
罗启霖喝了口茶道:“贺兄见笑了,我这几下三脚猫功夫实在是不值一提。说起我的这点功夫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奇遇。我本来不是会稽人,祖籍在颍州府,那里和蒙国交界,常受到蒙兵的骚扰。家父过世很早,一直是家母照看我,记得五岁那个冬天,我与家母去拜观音,回来时见一女子倒在雪地上,家母见她衣不遮体,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把她扶回家,原来这女子是受了内伤,无力动弹。家母是虔诚信佛的人,相信善有善报,就在家里给这位女子烧汤洗澡换衣做饭,她在我们家将息九十多天,身体全好了后才走。第二年秋天,我们住的地方遇到蒙兵抢劫,那天有十几个兵士冲到我们家里,正欲对我母亲行凶,突然来了一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这十几个蒙兵解决了。你们都猜到了,这人正是我的师父,那女子是我的师母。后来为了躲避元军,我们在师父的帮助下,从颍州搬到了会稽。”
贺文雄道:“刚才在白家,我听靳一成讲说你的功夫跟‘云龙派’有些渊源,想你师父必定是‘云龙派’高手。”
“那到不是。”罗启霖道:“我曾经问师父我们是属于那个门派,师父说有了门派就不自由,像他这样放荡不羁的人,从来就不喜欢受什么拘束,所以说他是无门无派云游天下的闲云野鹤,师父他老人家的功夫很杂,各种门派都略通一二,我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怪不得看了半天硬是没有看出罗启霖武功的门道,原来他的功夫有这样的渊源,贺清水想道。
贺氏兄弟心里却想罗启霖好大口气,武林中门派烦杂,能在江湖上叫得响的,一般都有其独门绝技,如栖霞山庄的“无影剑法”、“九宫派”的“风云刀法”、“云龙派”的“飞天剑”。每门每派的绝技都需要很多年的磨练才能称得上“略通一二”。就是贺氏兄弟练“无影剑法”也有几年得功夫,还不敢说自己“略通一二”。但瞧罗启霖在白家的表现,又觉得既然像他这样只学了“一点皮毛”的弟子都有这样的身手,罗启霖就不会是在吹牛。
贺文虎道:“罗兄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这位师父尊姓大名。”这也正是除了贺小文外,在坐各位都想知道的事情,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罗启霖,只有贺小文在想:他的师父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启霖一笑道:“这就要请大家原谅了,师父他老人家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不喜欢抛头露面,他教我功夫的时候,就要我立下誓言,在任何人面前不得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字,所以贺兄这个问题就只有恕兄弟不能回答了。”
江湖上有些人因种种原因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这在道上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罗启霖这样说,贺家的人也不见怪。
贺文雄道:“我有一事不明,很想问一问罗兄,不知罗兄你方不方便回答。”
罗启霖笑道:“贺兄但问不妨。”
贺文雄道:“今天在白家,我们见你对南北马帮的人都不熟悉,好像与他们两家都没有瓜葛,可你两边都在帮,这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弄明白?”
“是这样的,”罗启霖道:“家母信佛,从小就教导要绝恶行善,求得来生转世。我师父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不敢忘母亲和师父的教诲。”
“知道了!”一直在旁边用心听的张逸飞拍手插言道:“罗哥哥,你的师父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你也学他,一直藏在一边暗自帮忙,直到不得已时才出手,是不是啊罗哥哥!?”
罗启霖看着张逸飞,眼光又轻扫了下贺小文,微微一笑,却不答张逸飞的话。贺小文知这一笑明是对张逸飞,其实是对自己的。此时的贺小文如饮一碗美酒,浑身酥软,就象醉了一般。
这时贺清水道:“启霖,小文他们这次遇险,多亏你的帮助,我想邀请你上我们栖霞山庄小住一些时候,你看怎么样?”
一听此言,贺小文心中一阵颤抖,两手紧攥,想看罗启霖却又不敢。只有在她身边的张逸飞感到了小文姐姐的紧张。
罗启霖道:“贺伯父的一片心意晚辈十分感激,晚辈我是很想与你们一起到栖霞山庄拜会贺大当家。只因我出门时间太久,家母必在家盼望,我想这次就只能对伯父、两位兄弟,还有小文姑娘和逸飞小兄弟说声抱歉了,期望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到大家。”
看到贺小文好生失望的表情,张逸飞眼珠一转,对贺清水说道:“师叔,咱们能不能请罗哥哥明年清明的时候到我们山庄来做客啊!”张逸飞这么一说,贺小文又是一阵紧张,一是怕贺清水不邀请,二是怕邀请了罗启霖拒绝。
只见贺清水略一沉思,点头道:“说的是,启霖,如果你明年清明时有空,请到栖霞山庄来做客,那时有一些江湖好汉会聚集到我们山庄,大家一起祭奠岳飞岳大人。”
罗启霖略一思考,遂点头道:“好,到时我一定到栖霞山庄来拜见两位伯父。”
贺小文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心中无限遐想。
见小文姐姐这样兴奋,张逸飞也是很高兴,正在为自己随机应变的本领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猛然间感到好像有什么事情有些不妥。
啊呀——张逸飞暗自叫道:罗哥哥去了栖霞山庄,大哥哥不是更没有戏唱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大哥哥可是天下最好的人啊,我这么帮罗哥哥,那不是很对不起大哥哥吗?真该死真该死。可是——小文姐姐也是世上最好的人啊,她又是这么喜欢罗哥哥,如果不这样做,小文姐姐该是多难受。哎哟——好难办啊!
分手的时候,贺氏兄弟看见南马帮送给罗启霖的两匹蒙古马,不觉露出羡慕的眼神。罗启霖对贺清水道:“这次能认识贺伯父和文虎文雄,还有小文姑娘逸飞小兄弟,真是我罗启霖的福分,这两匹蒙古马就权当我的见面礼吧。”说着就将马缰递过来。贺文虎贺文雄嘴里一边说:“怎么好意思收罗兄这么大的礼呢。”手却已将马缰抓过来。贺小文在一旁叫“别这样”两人也当是没听见。
贺清水对罗启霖道:“本来是我们该重谢你的怎么反而要受你的礼呢。”
罗启霖笑道:“能与栖霞山庄结交,我高兴还来不及,两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好,那就明年清明见。”贺清水道。
“清明见。”罗启霖一抱拳。
贺小文站在茶肆前,直到罗启霖的身影消失了都还不愿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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