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情意相投

六十四、情意相投

这一天中午,栖霞山庄门口挤满了贺家的弟子们,大家兴奋的在一起朝前望去。半个时辰前,贺清山派贺文虎先回山庄通知大家,山庄里的人听说贺清山贺清水他们把高天请回来做当家人,张逸飞和贺小文也跟着回来了,个个欢欣鼓舞。贺家所有的弟子在大师兄温济的率领下,挤在门口,满怀喜悦的迎接他们。人还没有到,大家就议论着: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们山庄有救了。”

“大名鼎鼎的高师兄、张师弟都回来了,看谁还敢小瞧咱们。”

“你现在说这话,前些天师父要去请他们时,你说张逸飞高天肯定不会回来!还给我打赌,如今怎么样啊!”

“你也别逞能,当时打赌,你不是没有应吗,其实那时你心里也没底。”

“谁也没有底啊,大家都知道高师兄张师弟在咱们山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是我呀,肯定不回来。”

“说对了,他们两个现在这么大的名气,又这么有本事,回不回来无所谓呀。”

“是啊,上次为了保护贺小文,张师弟在山庄门口把文虎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后来清水师父还被他痛斥一顿,那时候大家都觉得他们和咱们栖霞山庄算是绝交了。”

“尤其是高师兄,还差点屈死在这山庄里,他还能回来,真是想不到啊。”

“所以说高师兄才能做当家人嘛,功夫先别说,就那份气量,我们这些人都没有。”

“哎呀——你怎么还在称高师兄呀,现在应该叫当家人了。”

“对对对!这不说习惯了吗。”

“喂——快看啊,来了。”

众人脖子一伸,果然见贺清山贺清水引着高天张逸飞一帮人朝这边走来。

贺清山领着大家来到栖霞山庄门前,张逸飞和高天跳下马来,正要给各位师兄师弟见礼,却见温济率栖霞山庄的人“哗”的一片跪在地下,贺清山贺清水和贺文虎三兄弟也同时跪下,贺清山高声道:“当家的,栖霞山庄的人给你行见面行礼了。”说着贺清山对着地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栖霞山庄的二百多人都跟着贺清山磕了三个响头。

高天看着这一大片的人都为自己跪在地下,顿时手脚无措,面红耳赤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贺清山见贺小文抱小明明站在张逸飞的后面,急忙道:“小文,快过来见过当家人。”贺小文正要抱着小明明过去给高天见礼,高天“咚”的一声,跪在地下道:“师伯、师叔,你们这不是折杀我高天了吗。”

贺清山跪在地下道:“你是当家人,我们理应如此,要不就没有了规矩。”

贺小文还要走过去,却被张逸飞悄悄的拉住。

高天对贺清山贺清水道:“师伯师叔,说实话,你们是知道的,我做不了什么当家人,只是因为冯老爷子发了话,我不敢违背,所以才跟着过来了。在山庄里,你们依然是我的师伯和师叔,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就是了。”

贺清山摇头道:“如果是这样,你就违背了冯老前辈的意愿。”

贺清水也道:“高天,你觉得不照冯老前辈的意思做对吗?”

高天最服的就是冯季坤,二贺这么说,高天就哑口无言。

贺清山道:“请当家人起身,受我们全山庄的人参拜之礼。”

高天好生为难,他看看一脸正色的贺清山贺清水,又转身看了看张逸飞。张逸飞赶紧道:“师父、师叔,无论怎么说,大哥哥是你们的晚辈,让他受这样大的礼,是不是不妥,能不能大家都起来行礼就是了。”

贺清山道:“高天是栖霞山庄新的当家人,我们这是对当家人行礼。”

“不这样就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贺清水也道。

张逸飞只得给高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高天又看着贺清山贺清水道:“师伯、师叔,能不能……”

“请当家人起身受礼!”贺清山高声道。二百多栖霞山庄的人紧随贺清山高喊道“请当家人起身受礼!”

万般无奈,高天只得起身,受了大家一礼。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张逸飞就起了床,他备了些祭品,要去祭奠埋在栖霞山庄后面柳树林的父母亲。同屋的姚河川也早早起来,要陪张逸飞一起去。昨天贺小文安顿好了后就在替张逸飞张罗,金巧和姚佳看着贺小文在忙,也赶紧过来搭个帮手。今早张逸飞一出门,贺小文领着金巧和姚佳已在门口等着。众人随着张逸飞来到柳树林,张逸飞在父母的坟墓前将祭品摆放整齐,金巧递上三柱香,姚佳和姚河川在一旁把香点燃后递给张逸飞,张逸飞拿着香,退后三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叫了声“爹,娘,孩儿不孝,现在来看你们了。”说这话时,张逸飞想着自己离开栖霞山庄后,这几年就一直没有回来看望父母,心中愧意大起,不禁流出泪来。

贺小文、金巧、姚佳和姚河川都陪着张逸飞跪在地上,就听张逸飞道:“爹,娘,孩儿这几年在外面,始终没有忘记杀害你们的仇人,老天有眼,在观音庙害你们的那些个坏蛋一个都没有跑掉,那个大胡子商人成天基在元军的太原大营被我砍了头,眉心有痣的黑衣人侯景天也因为我而被忽必烈斩了首,前一阵,我和大哥哥一起,大闹米家大院,手刃天门剑派的几个高手,废了米家人的功夫,让他们再也做不了伤天害理的事。娘,欺负你的那三个人我已杀了其中一个,还有两个在外,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我要砍下他们的头,让你们在天之灵得到安息。爹啊——娘啊——孩儿没有本事,十年了,才到你们跟前来报结果。你们生的时候孩儿不能好好的保护你们,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苦和这么大的罪,又这么早的离我而去,孩儿不孝啊。”说着张逸飞想着爹娘在身前那么亲,自己不到九岁就成了孤儿,现在凭自己的本事可以保护爹娘,而爹娘却早已不在,心中无比悲伤,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张逸飞后面的贺小文、金巧和姚家兄妹也陪着流了眼泪。

张逸飞越哭越痛心,到后面竟然嚎啕大哭起来。金巧看着揪心,就想上前劝解,贺小文擦着泪水赶紧使了个眼色止住了金巧。

好一阵,张逸飞停住了哭泣,他跪在地上,将三柱香插在坟前,然后“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从地下缓缓站起。

就在站起的那一霎那,张逸飞突然体会到父亲曾说过的“男儿流血不流泪”那句话的真正含义,猛然觉得自己一下长大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张逸飞,而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祭奠完了父母,张逸飞他们又随贺小文来到贺清云的坟墓前,给贺清云磕了三个响头。昨天高天一回栖霞山庄,张逸飞就陪着大哥哥和小文姐姐来到这里,摆的祭品都还在,贺小文看着父亲的坟墓,眼泪又流了出来。

一行人从柳树林出来,回到栖霞山庄时,天刚放亮。而在山庄的坝子上,两百多个栖霞山庄的弟子已在高天的带领下,摆着架势练开了武,“嗨!嘿!哈!”的练武声好像要把房上的瓦震落似的。高天站在最前面,正在练栖霞山庄的入门功夫“五行拳”,一招一式孔武有力,那些栖霞山庄的弟子跟在他的后面无不专心致志,一丝不苟。高天的前面放有两张椅子,椅子上空无一人,张逸飞知道这两张椅子是高天专为贺清山贺清水准备的,再仔细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贺清山和贺清水居然也和那些栖霞山庄的弟子们一起跟在高天后面一板一眼的练“五行拳”。

张逸飞惊讶的看了贺小文一眼,贺小文也是惊奇的目光,两人都没有想到二贺能这样放下架子,如此谦虚。本来昨天高天和张逸飞就商量过,在高天第一次带栖霞山庄的人练武时,给贺清山和贺清水准备两张椅子,以便两位前辈边看边指点。现在见他俩这样,就能想象一定是二贺坚持要在后面和大家一起跟着高天练武。张逸飞和贺小文好不感动,师字辈的人跟着徒弟习武,这在武林中怕是绝无仅有的,贺清山倒也罢了,贺清水能这样做,实属不易啊,当真是为了山庄的振兴,已将所有的一切置之度外了。

看着师父和师叔都这样,张逸飞不禁热血沸腾,刚才还剩下的那一点哀愁已一扫而光,想着自己也是栖霞山庄的弟子,张逸飞对贺小文道“小文姐姐,我们一起去跟着大哥哥练五行拳。”

“好!”贺小文高兴的点头道,说着两人就要迈腿,姚河川赶紧道:“也算我一个。”

三人一起来到练武人的中间,当张逸飞从高天身边走过时,高天对他做了个苦相,张逸飞知道大哥哥的意思是两位前辈在后面跟着练武实在使大哥哥不自在,张逸飞对高天坏笑了下,也站在了人群中,张逸飞和贺小文拉开了架势,姚河川赶紧照着比划,随着大家一起练开了五行拳。

栖霞山庄的人见张逸飞也跟大家一起练这入门的功夫,情绪更加高涨,吼叫声越发响亮。

一边观望的姚佳拉了金巧衣角一下道:“巧姐姐,我们到外面走走。”

金巧比姚佳大一岁,所以姚佳叫她巧姐姐。金巧看了看姚佳,知她有话要说,就点点头,和姚佳一起走了出来。

在山庄的外面,两人漫步在路上,好半天,姚佳才道:“巧姐姐,你真的要嫁给苏骏吗?”

一听这话,金巧马上站住,低着头。姚佳又道:“你知道飞哥他是多的喜欢你吗!”姚佳把在香来酒店问张逸飞金巧的事,两人在一起吟诵《蒹葭》说给金巧听。姚佳道:“吟完后,飞哥对我说,你就是伊人,他就是那个想要溯洄从之和溯游从之的痴人,可道阻且长、且跻、且右,只能看见宛在水中央的你呀。”

听到此,金巧眼中闪着泪花,望着远方长出一口气道:“佳妹啊,我的心好苦啊!”

在香来酒店的时候,听完张逸飞说金巧的话后,姚佳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今天听到金巧叫苦,心中甚是酸楚。

金巧缓缓道:“佳妹,我和逸飞的事你一定知道个大概,逸飞不仅在涂金花那个老妖精手下救了我,还和亲表叔,大哥哥一起挽救了我们运河帮,要是没有他的出现,哪里还有现在的金巧站在你佳妹的面前,我早就在一年前被涂金花杀死了啊。”

“是呀,说起来,飞哥真是运河帮的大恩人。”姚佳点头道。

“我喜爱逸飞,可不仅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恩人啊。”金巧回头看了姚佳一眼,又望着远方道:“其实苏家也是我们的恩人,苏骏这个人也不错,你不知道,当我们在沐阳渡口被江南的那些名门正派拦住时,那时太乙道长说道‘我们只抓元军人的奸细,其他的人请随便。’我爹正想请苏和坊的人先走,而苏公子却道‘既然我们觉得金老爷子是被冤枉的,我们就不会不管这个事,金家与我们‘苏和坊’师出同门,各位前辈你们说,我们‘苏和坊’这个时候能一走了之吗?’后来他又对大家说‘我们‘苏和坊’虽然退出江湖多年,但侠义这两个字还是记得的,各位前辈,我苏骏就先在这里给大家道不是了,一会儿动起手来,就请各位前辈不要留情。’佳妹,你知道吗,我们这边只有几十个人,且好多人身上还带着伤,而渡口那边我们的对头有好几百人,又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那是一个生死关头啊,苏骏他一个富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的,在那种情形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好不让人感动。”

“没想到苏公子是这样有义气的人啊。”姚佳道。

“佳妹,说真的,苏骏不是坏人,也真心的喜欢我。他人又长得英俊,家里还富甲天下,就这样的人,你说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而不能啊,可不知怎么的,我对他就是提不起精神来,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姚佳想到了波胡,觉得自己的经历与金巧好相似。

“有的人,天天在一起,他对你好,能把他所拥有的一切给你,可无论他怎么做,你只是把他当一般的人,虽然你感谢他,但他并不在你的心中。而有的人,你只见过他一面,却时时的牵挂他,思念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就是他对你不好,你都一点也不在意,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佳妹。”金巧问姚佳。

姚佳连连点头。

“谁?”金巧问道。

姚佳脸一红,一下楞在那里。

金巧道:“佳妹,不好意思就别说了。”

姚佳心中想:“我怎么能对你说呢!”

金巧道:“就说苏骏吧,自打我第一次见到他后,他对我就好得不得了,那时我们运河帮因为天旱,大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多亏了各门派尤其是苏伯伯的帮助,我们才度过了难关。那时苏和坊支援我们最多,我知道是因为苏骏的缘故才这样的,我心里很感激他。后来他到过我们运河帮多次,每次他都给我带很多的东西来,什么好吃的,好看的,他们苏和坊的绸缎天下闻名,他带给我的那些又是最漂亮的。可不知怎么的,我对他带的东西一点都不喜欢,觉得接受了这些东西,就给我增加了许多负担和烦恼,到后来我就想躲着他。爹爹要到高丽国去办事,我赶紧跟着去,就是不想见他。我有时也想,这样对苏公子太不公平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啊。就是去年,苏伯伯和他与逸飞亲表叔一道去江下帮救我们一家人,过后我也只是感激他,心中想有机会能报答他而已。”

“那对飞哥呢?”姚佳问。

“对逸飞,那就大不一样了。还记得他刚救了我不久,我们俩从土地庙出来,当时我们衣服破破烂烂的,走在路上好打眼。后来我用了一根簪子,换了两套衣服,我俩戴着草帽,一前一后的走着,我不敢看逸飞的眼睛,一看心就乱,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时逸飞不相信我爷爷是好人,我还骂他来着。虽然嘴上骂他,可我心里就想,要是有这么个人一直陪着我,那该多好啊。我们认识不到几天,他刚刚才晓得我的名字,对这样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就有这样的感觉,佳妹,你说怪不怪啊?”

“一点不怪,巧姐姐,这叫有缘啊。”说这话时,姚佳心里又是一番酸楚。

“是啊,我也觉得我和逸飞真叫有缘,这次听说逸飞和大哥哥在香来酒店的事后,我爷爷怕他们孤掌难鸣,就派我爹和我的四个伯伯,还有些码头的堂主,分十二路上北方来找你们,本来爷爷叫我留守家中,可我心中着急,在家呆了两天实在呆不住,也出来朝北走,到北边有这么多条路,出来的时候,帮里的人有的说你们很可能走泗州那条路,有的说你们会走楚州和颖州的路,我想都没想,就说走水路,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我爹一定会在北边遇见张逸飞和你们,你们也肯定会走这条水路回来,好像是幂幂之中,逸飞就告诉过我他要怎么走,真的是这样,佳妹你信吗?”

“我信,我当然信的。”姚佳道。

“能够在这一生中遇见他,可真是三生有幸啊。”金巧说完这话,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脸一下就红了。

过了一会儿,姚佳看着金巧问:“那以后怎么办呢?”

“以后?”金巧抬起头,一脸的茫然道:“以后怎么样,我不敢想。从江下帮脱险后,我爷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许诺要把我嫁给苏公子,话都出口了,覆水难收呀。苏和坊是我们运河帮最大的主顾,运河帮上万的帮众,还要依靠帮苏和坊运送货物来吃饭,我难道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吗?!好几次我都想不顾一切一走了之,跟着逸飞到个遥远的地方,就我们俩,在一条小河边搭两间茅屋,门前种几颗柳树,养些鸡鸭,逸飞他喜欢读书,我就在一边给他端茶递水,炖汤烧饭,你说那该多好。可转念一想,我爷爷怎么办?我爹爹怎么办?还有我们运河帮怎么办?佳妹你不知道,我爷爷现在见了我,就象他老人家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连眼睛都不敢正视我,看着他老人家这样,我心中好难过,好几次我都想对他说爷爷你不要操心了,为了咱们运河帮,我会听你的话的。可一想到逸飞,这话我又说不出口。佳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和逸飞永远在一起,无论生与死,富与穷,我都毫无怨言,可我也放不下我爷爷他们啊!我不能只顾自己呀。”

“这样不是苦了飞哥吗?你不知道啊,大哥哥说飞哥就知道你,什么都看不到。”姚佳道。

一听这话,金巧的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姚佳赶紧上前安慰,好半天,金巧才缓过劲来。

金巧擦拭着眼泪道:“今生怕是与逸飞有缘无份了,只有求来世,想想他对我们这么好,却要他受这样的苦,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姚佳长叹一口气,对金巧道:“三国时阮籍作有一首《咏怀诗》,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事。”

“什么诗?”金巧问。

姚佳眼睛望远方吟道:

愿为**鸟

比翼共翱翔

丹青著明誓

永世不相忘

“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金巧念着《咏怀诗》回味着。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姚佳问。

金巧望着远方,好半天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啊。”金巧转过身来,对姚佳道:“我现在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过几天逸飞就要送我回去,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和苏骏的婚期,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他,如果见到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下只有珍惜这几天每一分时光,能和他在一起几天就快乐几天,往后的事情怎么样,我不去想,也不敢多想。”

听着金巧这样说,姚佳一下就哭泣起来。金巧上前安慰着她道:“佳妹别哭,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不如意的事啊,我和逸飞也许天注定的,只能是永世不相忘了。”说着金巧也痛哭起来。

张逸飞和金巧、姚家兄妹在栖霞山庄住了十多天,离与金圣严约定好了的送金巧回运河帮的时间很近了,张逸飞还想带姚家兄妹到南宋都城临安去看一看,他和高天商量好,就来与贺清山贺清水告别,二贺竭力挽留,希望他们能多住些日子,但当张逸飞和高天说与金圣严有约后,二贺才没有了话说。

走的这一天,栖霞山庄的人都到门口去送他们,贺清山贺清水将家里收藏的一张虎皮交给金巧,让他带给金源,以表示错认金源是吾图撒合里教主的歉意。金巧推辞一阵,还是张逸飞说“是我师父师叔送的,你就替金老爷子收下吧。”金巧才收了下来。贺家人见姚河川喜欢习武,就送了他一把利剑。姚佳和金巧各得两一套华美的衣裳,这是二贺专门请这边最好的裁缝用精致绸缎缝制而成,虽说姚佳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但她住在北方,而北方人在衣服制作工艺方面远远赶不上南方,所以看见这么精美的衣服,姚佳好不高兴。高兴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对二贺道:“你们看,我们兄妹两手空空来到栖霞山庄,走的时候却送这么好的东西,我们真是太不知礼了。”

贺清水朗朗一笑道:“对我们讲什么礼啊,你们是谁,你们是张逸飞的把兄把妹,张逸飞是谁,张逸飞是我们的弟子,又是我们的恩人……”

“师叔,你别这么说。”张逸飞一听贺清水叫自己恩人,急忙道。

“难道不是吗,在米家大院,如果没有你和高天……”贺清水没说完,高天就道:“师叔,你就别提那些了。”

贺清山笑道:“清水啊,当家人说话了。”

“好好好,咱不提那些,总之,你们是张逸飞和高天的好朋友,就是我们栖霞山庄的好朋友,这点东西叫不成敬意,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就高兴死了。”说着贺清水就笑了起来。

这些天看着山庄面貌一新,贺清水十分高兴,人都变了个样,见人也爱笑了,不象以前,整天虎着个脸。

张逸飞和高天已经说好,这次高天就留在山庄,由张逸飞送金巧和姚家兄妹,贺小文知道张逸飞和金巧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还悄悄的把姚佳和姚河川拉在一边,让他们多留些时候给张逸飞和金巧。

走的时候,小明明抱着张逸飞叫道:“我要去,我要跟舅舅去。”

张逸飞亲着他道:“小明明乖,舅舅去送叔叔他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好东西好东西。”小明明拍着手道。

“小明明在家要听娘的话,要不然舅舅回来要……”

“打**!”张逸飞话没有说完,小明明又把**翘起来用手比划着道。众人见小明明天真可爱,都笑了起来,只有贺小文,笑过之后一阵心酸,泪水差点落下来。

从栖霞山庄出来后,四人朝临安而去,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在第三天的时候到了临安。

在路上,姚家兄妹记着贺小文的话,尽量造些机会给张逸飞和金巧单独相处,本来出来后的第一天,兄妹俩就给张逸飞说他们自己可以回大都,要他送金巧去运河帮。张逸飞眼一瞪道:“说了要送你们的,难道我的哥哥妹妹到了南边,我这个做兄弟能在这里把你们扔下不管吗!”

金巧明白姚佳和姚河川的用意,心中很是感激,也极力挽留,四人在一起其实满对脾气的,姚家兄妹就没有再坚持。

到临安的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开,四人来到了西湖,漫步在苏堤上,虽然已是冬天的季节,但西湖独有的韵味依然让姚家兄妹着迷。四人站在湖边,此时正好太阳东升,朝霞映照在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在湖里左右摇荡。姚家兄妹这是第一次来到西湖,不禁陶醉在这美妙的风光里,姚佳吟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东坡写西湖的这首诗当真名不虚传呀。”

“佳妹啊,现在是冬天时节,湖边的杨柳叶没了,你和川哥所看到的还不是西湖最好的时候啊。”张逸飞道。

“我知道了,西湖风景最好看的时候是春天。”姚河川道。

“川哥这是第一次来西湖,你怎么知道的?”金巧问。

“有赵子昂题西湖的诗啊!”姚河川吟道:

春阴柳絮不能飞

两足蒲芽绿更肥

只恐前呵惊白鹭

独骑款段绕湖归

姚佳高兴道:“还有白居易的《春题湖上》”姚佳也吟道:

湖上春来似画图

乱峰围绕水平铺

松排山面千重翠

月点波心一颗珠

碧毯线头抽早稻

青罗裙带展新蒲

未能抛得杭州去

一半勾留是此湖

听着姚家兄妹吟诗,不禁激起张逸飞的诗兴,他道:“你们呀,吟的都是春天的西湖,欧阳修公有首《西湖》的诗,说的却是秋天的景色,且听我道来,说着张逸飞摇头晃脑道:

菡萏香消画舸浮

使君宁复忆扬州

都将二十四桥月

换得西湖十顷秋

金巧从小在船上长大,没有受过张逸飞和姚家兄妹这样的诗书教育,无法和他们一起唱和。虽然不能完全明了词句的含义,但在西湖岸边依然觉得这些和仄押韵描述西湖美景的妙语十分动听,她拊着掌道:“真是美妙动人!”

“巧姐姐,你喜欢?”姚佳问金巧。

金巧点着头,姚河川高兴道:“那咱们今天就来个诗词会,看谁说得多,说得好。”

金巧一拍手道:“好啊!”

“先听我的。”姚河川抢道。

“慢着慢着!”金巧朝前方一指道:“你们看,湖边的那个小店刚刚开门,我们到里面去,我给你们沏上茶,你们三对着湖水吟诵岂不是更好!”

三人欢呼,叫道:“妙极!”

四人来到小店,找了个靠着湖边的桌子坐下,店老板端上茶碗,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客官,要请各位稍等片刻,沏茶的水正烧着呢,还没有开。”

“不打紧不打紧。”四人回道。

金巧问道:“有没有糕点啊。”

“有啊有啊!”店老板叫道。

“你多挑一些,端上来。”金巧道。

“好呢——”

不一会儿,店老板端上四个盘子,里面有小桃酥、云片糕、葱桃酥、绿豆糕、开口笑、黑芝麻片。四人赶早来看日出,还没有吃饭,看到这些精美的糕点,无比欢喜,尤其是姚家兄妹,难得吃到南方的糕点,边吃边连声叫好。这时水烧开了,店老板提着水壶笑眯眯的走来道:“真真的西湖水啊,刚烧开,正好沏茶,香得不得了。”

金巧上前道:“我来给他们沏!”

店老板连忙道:“不成不成,你这么美的姑娘到我店来,使我的店蓬荜生辉,给你沏茶,那是我的荣幸,姑娘你快请坐吧!”

一句话,说得金巧不好意思起来。张逸飞笑道:“老板,你可真会说话。”

店老板正色道:“莫看我是做生意的,那话可也不会随便乱说。要说我见的人不少了,临安也是个美人窝,可我还真没有见过如这位姑娘这么美的人啊。”说着店老板突然压低声音对金巧道:“喔——对了,你可千万不要遇到宫中的人,他们一见到你呀,一定要把你抓了去,献给皇上。”

“这么说巧姐姐要成皇帝娘娘了。”姚佳鼓着掌笑道。

金巧一瞪眼对姚佳道:“瞎说!”

店老板又对姚佳道:“你别说她,宫里的人看到你呀,也会把你献给皇上的!”

张逸飞和姚河川一听店老板这话,大笑了起来。金巧对姚佳道:“看吧,这叫引火烧身。”说着她和姚佳也笑了起来。

店老板沏好茶,姚河川对店老板道:“老板啊,你可真是好福气,住在西湖边上,天天看湖光美景。”

“那还用说,咱们西湖啊,美得就无法讲,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店老板问

“什么原因?”四人都问道。

“因为苏东坡苏大学士啊!”店老板道:“他领着咱们临安——哦——那时叫杭州的百姓修建了这条道,老百姓怀念他,给这条道取名叫苏堤。”

“苏大学士怎么修这堤的,你给我们说说!”金巧道。

“对对对,老板你住湖边,一定知道这事。”姚河川道。张逸飞和姚佳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店老板。

店老板见四人这样,顿时来了精神,他放下水壶,拉了个板凳过来坐下道:“苏大学士第一次来到杭州做官的时候,就迷恋上了咱们杭州的山水,他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跟西湖比。”

“谁啊?”姚河川问。

姚佳拍了下姚河川道:“傻。”

“喔——西施呀——你看我怎么一下就忘了呢,刚才妹妹你还吟诵过的嘛”姚河川拍着头道。

店老板点头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诗天下人谁不知道呢。可是过了十几年,苏大学士再来杭州当太守时,见西湖长久不治,湖泥淤塞,葑草芜蔓,心中着急,说‘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你们想啊,人要是没有了眼睛眉毛,是什么样啊。”

金巧道:“那可不好看。”

姚河川道:“岂止是不好看,简直就丑不堪言,要是个女孩子,嫁都嫁不出去。”

姚佳打了姚河川一下嗔到:“哥哥乱讲!”

张逸飞忙道:“川哥说的是实话!”

金巧眼一瞪道:“就是不许这么说。”

张逸飞转头对姚河川做了个鬼脸道:“好凶啊!”

“惹不起。”姚河川也一副苦相道。

店老板看着这几个年轻这样,不禁笑了。金巧对店老板道:“后来呢?”

“后来——”店老板道:“苏大学士决心学唐朝白居易,疏浚西湖,为咱们杭州人做件好事。”

“做官就该这样。”金巧拍手道。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姚佳道。

店老板道:“疏浚西湖的告示张贴出来了,可苏大学士却被一件事难住了,湖里有许多的葑草湖泥,疏浚出来堆放在何处?堆在西湖四岸,那多难看啊。挑运到远处去,又费工费事,什么时候才能将西湖疏浚好?愁得咱们苏大学士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张逸飞道:“确实不好办啊。”

金巧姚佳问道:“后来呢?”

店老板道:“有一天,苏大学士带上随从,来到北山栖霞岭。一看这里是通灵隐、天竺要道,肯定不能堆放葑泥。于是想转到南屏净慈寺去看看。他站在西泠渡口,正想上渡船,突然听到柳林深处传来一阵渔歌声:

南山女,北山男,

隔岸相望诉情难。

天上鹊桥何时落?

沿湖要走三十三。

苏大学士何许人也,那叫聪明啊,一听这歌,心中大喜,马上就想到这天上可架鹊桥,湖上难道不能修长堤?如此,既解决了湖上葑泥堆放场所,又方便了南北两岸通行,可谓一举两得啊!”

“真是了不起,听一首渔歌就能想出这样妙法,如此雅事,舍东坡其谁啊?”张逸飞听的高兴,不禁感叹道。

金巧道:“你假如做杭州太守,也能做这样的事呢!”

“我怎么会有苏大学士这么聪明。”张逸飞忙道。

“有的有的!”姚河川和姚佳笑道。

“你们和阿巧一起取笑我,看我打你们!”张逸飞说着举起了手,突然他停下道:“唉——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我看有苏大学士那么聪明!”

“谁啊?”金巧和姚家兄妹同时问道。

“大哥哥啊。”张逸飞道。

三人一听这话,笑了起来。店老板忙问:“这大哥哥是谁?你们说的不会是苏辙吧,他可是苏大学士的弟弟!”

老板这么一说,四人笑翻了天,倒把店老板弄得不知所以。金巧指着张逸飞对店老板道:“他说的是他的大哥哥。”

“哦——原来如此。”店老板也笑道:“你大哥哥是谁啊,做有什么诗词,在哪儿做官,能有苏大学士这么聪明?”

一听老板问这话,看着店老板一脸正经样,想着高天字都认不了多少,老板还说什么诗词,金巧和姚家兄妹又笑了起来,

张逸飞道:“你们别笑,我大哥哥啊,虽然没有读几天书,可真的很聪明。”

“啊——没有读书就有苏大学士这么厉害,那就更了不起。他写过那些文章,说来我听听?”店老板认真道。

张逸飞道:“我大哥哥的聪明不是在文章诗赋上,他要是在这方面啊,不要说比苏大学士,就是比我这个小老弟,那也是差得远。我说的是他在练武方面,店老板没有练武,你不明白。阿巧练武多时,肯定知道。你们想啊,大哥哥练无影剑法,在观音庙,就因为老爷子说了那么一句‘气不顺啊气不顺’,这话我知道,清山师父清水师叔也知道,栖霞山庄所有的人都知道,可只有他从这句话中悟到了无影剑法内功的真谛,还自己去改变了祖师爷的行气法,你们说,大哥哥厉不厉害啊。”

“还真是的啊。”金巧点点头,姚佳和姚河川也赞同。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们还笑不笑我啊!”张逸飞有些得意道。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大哥哥行,是个大英雄,非常了不起。还是书归正转,听老板讲苏大学士的事。”金巧笑道。

姚佳连声道:“对对对,老板你请。”

店老板点点头道:“一听说苏大学士要在西湖上筑堤,南北山渔民、农夫和城里市民都闻讯而动,自愿出工出力。苏大学士想到这几年旱涝成灾,百姓生活不易。就申报朝廷,拨出大米,以工代赈。百姓们听说有粮米可发,更加踊跃。从夏到秋,在北山到南山间筑好了七段长堤,段与段间留了六处水道。可由于银钱不足,未能造桥。北岸一樵夫想出了个好主意,砍来树木,拼成木板,造了六顶吊桥。平时吊桥拉起,让里外湖的船只往来通行,早晚把吊桥放下,让两岸百姓通行。又在长堤两边种上桃树和柳树,一来保护堤岸,二来春天桃红柳绿,为西湖添一美景。”

姚河川接着道:“后来人为怀念苏东坡浚湖筑堤的功绩,遂将这条南北长堤称为苏堤,你说对不对啊老板?”

“正是如此!”老板点头道。

“人都去了这么多年,可世间还在念叨他的好。”金巧感叹道。

“是啊,你做了好事,老百姓是记得住的。”店老板点头道。

“谁云其人亡,久而道弥著。陶渊明的一首《咏二疏诗》正是赞苏大学士这样的人”张逸飞道。

“唉——可惜啊,忽必烈的军马就要打过来了,不知我这个店还能在这儿撑多久,想着这大好的河山就要归他人了,真咽不下这口气啊。”店老板叹息一声道。

“怎么就归了他人,朝廷可以召集大伙抵御忽必烈啊!”姚河川在这边,说话胆子也大起来。

“听口音,你是北方人,正应了那句话,站着说话腰不疼啊。”店老板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姚佳道:“老板,这话怎讲?”

店老板道:“你们北方人不知道我们南方的事。眼下局势如此危急,可咱们朝的那些个狗官,还在那儿花天酒地的,你要是晚上到城里转转,哪家酒店不是人满为患,尽是当官的,谁也不把百姓的死活当一回事,好不容易来了个文天祥文大人,还在朝里受排挤。这样的朝廷,怎么挡得住蒙古铁骑啊。到时候这些当官的跑得最快,受苦的就只有我们这么老百姓了,下次你们再来临安时,我还在不在这里都难说了。”说完店老板叹了口气,提着水壶走了出去,张逸飞等人看着店老板的背影,心中不禁有几分失落。

不知不觉,就快到高天和金圣严约定的送金巧回扬州的时候了,四人在临安虽然玩得还没有尽兴,但也不得不上路了。姚家兄妹知道张逸飞和金巧他们联手,曾在太湖的西山镇江下帮总舵救过运河帮的人,就想去太湖瞧瞧,太湖处于临安扬州中间,正好顺路。

这天,太湖边的西山镇上,来了二老二少四人,这四人正是张逸飞他们。在离西山镇三十里路时,先是张逸飞,后是金巧被江下帮的人认出,江下帮的人一见到张逸飞,死活要拉着他到江下帮做客。江下帮的帮主秦于曾和张逸飞高天等人在襄阳城外赤身闯过伯颜的元军大营,秦于还受了重伤。

本来张逸飞是想到西山顺便看望秦于的,可对金巧来说,江下帮的人在去年曾囚禁过自己的爷爷爹爹和四个伯伯,虽然运河帮看着张逸飞的面子上,现在没有来找江下帮的麻烦,但金巧是一万个不愿意见到秦于。因为这个原因,张逸飞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到别处去,只是请江下帮的人的给秦于带个好,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他。江下帮的人看张逸飞态度坚决,就不好再坚持。

张逸飞想此去西山,江下帮认识自己和金巧的人很多,就这样进去,他们肯定要留自己,那时再找借口,就太不地道了。

张逸飞金巧就与姚河川、姚佳商量怎么样才能既到了西山又不被大家认出来,姚河川指着张逸飞笑道:“飞弟啊,你的拿手好戏怎么就忘了呢。”

张逸飞一拍头,道了声:当真!四人都笑了起来。

姚佳道:“我出个主意。”

金巧问:“什么主意?”

“这次啊,飞哥也别装什么乞丐了。”姚佳道。

“为何?装乞丐我拿手啊!”张逸飞道。

“你总不至于让巧姐姐跟着你也装乞丐吧,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姚佳指着金巧对张逸飞道。

“没关系啊,装乞丐我也成。“金巧道。

“让这么美的姑娘装乞丐,那是焚琴煮鹤,我这里就过不去。”姚河川叫道。

“不装乞丐装什么?”张逸飞问。

姚佳指着张逸飞和金巧道:“我看啊,你们俩这次就扮成一对老夫妻吧!”

“啊——”张逸飞和金巧对视一眼,顿时满面通红,心中一阵狂跳。

“对!我和妹妹就装成你们俩的儿女。”姚河川击掌道。

“这怎么行呢?”张逸飞道。

“嗨——假的嘛!”姚河川道。

姚河川话刚一出口,就被姚佳拍了一下,姚河川猛然醒悟,觉得此时对张逸飞和金巧说这话坏了气氛,所以赶紧掩口。

等张逸飞和金巧化装成一对中年夫妻后,姚佳道:“要先演练一番哦,要不然会露出马脚的。”

“佳妹啊,怎么演练呢?”金巧问。

姚佳对张逸飞金巧道:“飞哥先叫巧姐姐一声夫人,然后巧姐姐再叫飞哥一声相公。”

听到姚佳这话,张逸飞和金巧心中又是甜来又是酸,心中好不激动,想这么叫可又觉得不好意思,楞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干吗扭扭捏捏的,这叫演练,如果这都做不好,还没有到西山,就给人识破了,快叫。”姚河川指点着张逸飞和金巧,旁边姚佳也在催促。两人站在那儿迟疑好半天,张逸飞心想,自己今生无缘,不能与金巧成为夫妻,但能与她假扮夫妻,也是自己的福分。想到这儿,张逸飞大着胆子对金巧一施礼道:“夫人啊——”金巧也轻声的回了句:“相公!”

姚家兄妹鼓掌欢呼时,张逸飞和金巧的眼中不禁泪花闪动。

四人来到西山,果然江下帮的人没有认出张逸飞和金巧来。快到中午时分,张逸飞金巧领着姚家兄妹走进湖光酒家,上次救金源,就是在这个酒家,张逸飞第一次看见了“顺水漂”叔,当时他装着喝醉了的样子来与冉季联系,那种场景,还历历在目。

四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饭菜刚吃到一半,突然听街上一阵喧哗,四人抬头往窗外一望,见一大群人正在朝湖边码头走去,码头上停靠了几条船,就听其中一个人高叫道:“快上船!”

“秦于!”张逸飞从声音中听出来。

“哪个?”姚河川姚佳伸长脖子往船上看,金巧指着站在船头上的一个汉子对姚家兄妹道:“就是那个人。”

“看来秦于的伤养好了。”张逸飞道。

“好像出了什么事?”见江下帮的人急急忙忙的样子,金巧道。

“一定是的!”张逸飞道。

不一会儿,江下帮的人上了船,秦于一挥手,船就往下游而去。张逸飞转头对金巧笑道:“这是去沐阳渡的方向。”

“哦——就是飞哥你挟持上江帮帮主董平的地方。”姚佳道。

“飞弟啊,你最会干这种挟持人的事了。”姚河川指着张逸飞笑道。

“哥哥妹妹见笑了。”张逸飞道。

“不知那个波胡长什么样。”金巧问姚佳,姚佳不好回答,张逸飞忙道:“高大威猛,耿直爽快!”

姚佳指着金巧道:“唉——要是他现在见到你呀,还得叫你一声师娘呢!”

“对对对!妹妹说得对!”姚河川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

“看你说的。”金巧又高兴又心酸的看了张逸飞一眼。张逸飞长嘘一口气,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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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英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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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情意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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