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纸扇之谜
冬水戚戚绿含碧,落霞暮暮映黄昏。
宁作英魂三百万,也酬知己定乾坤!
一把很普通的纸扇,上面简单的四句诗,背景是一棵苍翠挺拔的古松。吕飞尘打开纸扇,一股不甘心、不屈服的英烈之气扑面而来。
寥寥几笔勾画出利剑一般的古松直刺苍穹,仿佛在呐喊:真相不会被埋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没有人能逃得过天地正义,没有人能逃得过真理公道!
纵使定力高深如吕飞尘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想到:当年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然而时间不可逆转,三十年前的选择没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但无论经过多少年,总有人还记得当年曾经有一个惊才绝艳的男人,怀着统一大陆的理想,纵横开拓金戈铁马挡者披靡!当然也会有人记得这样一个忠于国家忠于北楚的人是怎样默默无闻的死去。天灾吗?这样的男人上天怎么会惩罚他?
龙沧海默默的道:“这纸扇我已得了将近四个月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头绪,扇骨很薄,纸面更是几乎透明,我实在想不通究竟这把扇子代表着什么,这四句诗是谜语还是暗号?难怪西诏人肯把扇子带到中州,他们也弄不明白是什么。”
吕飞尘轻出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悲怆和茫然,缓缓道:“老夫也看不出什么,但是既然是你父亲的遗物,你便好好保管吧。”
龙沧海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吕飞尘叹道:“别人虽不知道海大帅的真名,我却知道他叫海苍龙,一听到你的名字我便想明白了,你是海大帅的儿子。难怪你和定坤结拜,当年海大帅是定坤登帝的坚决拥护者,你们的关系当然要好。”
龙沧海悲道:“所有人都说我父亲是死于天灾,但我知道一定不会,当年我虽远在霸州,可是听闻父亲与先皇在一起,既然不会武功的皇帝都没有死,我父亲武功盖世当然更不会死,更何况当年大圣禅与吕老前辈你都在军中,我父亲武功虽不见得比你们高,但相去不远,你们既然毫发无伤,我父亲又怎么会死?”
吕飞尘目光闪烁,似有心事。听得龙沧海分析只是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龙沧海接着道:“当年的老人恐怕为数不多了,顾东来算一个,但是当年他在前线侥幸活得性命,却不知道身处后方的皇帝与先父又怎会一死一伤,吕前辈身为两个皇子之师,当年又跟随先皇左右,可否为晚辈解惑?”
吕飞尘沉默了半晌,黯然道:“当年令尊文治武功无不过人,带兵沙场更是有如神助,与西诏大战也是令尊之意,只想在有生之年讨西诏灭南郑为先皇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可是事不尽如人意,一场天罚却使得令尊壮志未酬身先死,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龙沧海不悦道:“前辈也是这般说法吗?”
苏定坤在旁边突然插言道:“师傅,我也不信海伯父就这么死了,难道其中没有内情吗?”
吕飞尘的目光越发地深邃,叹道:“当年确有内情,海大帅在天罚之日虽未身死,但为保护先皇已身负重伤。整兵回国途中,先皇被宵小之辈挑唆,认定是海大帅遭天忌才引来这场大灾难,于是训斥了海大帅几句。他原本身负重伤,一身抱负夭折于天,心中更是难过,在加上一身傲骨忠心为国,却不料遭先皇误解,急怒攻心,伤情加重不治而亡。只是当年之人无论先皇还是那般宵小之辈都先后去世,死者已矣,老夫却不愿意在数落他们的不是,龙门主还请见谅。”
龙沧海还欲再问,苏定坤却看出师傅对于当年之事不愿意再提,于是说道:“大哥,眼下治疗沐亭贤侄的伤要紧,赶紧去带师傅去看看吧,此事既然等了三十年难道还急在一时?”
龙沧海心中充满了疑惑:既然当年之人都已死去,为何各方势力这般在乎这把扇子?大圣禅是谁派来的?谁能指使于他?吕飞尘呢?三十年隐居皇宫,近日却突然驾临中州,难道真的只是看望徒弟那么简单?困惑不因吕飞尘的解释稍减反而更加重了几分。不过此刻确是如定坤所说救治儿子要紧,想及于此当下慎重的把纸扇收好引吕飞尘来到了龙沐亭的院子。
龙沐亭正在屋内尴尬的看着两位姑娘拌嘴,昨日苏婉灵见楚婧凝未走,自然也不肯离去,婉灵虽然贵为中州公主,但是苏定坤娇生惯养,难免有些脾气。而楚婧凝尽管天性温柔,可是年幼时曾混迹街头各种坏习气多年来也未全改掉,此番碰见苏婉灵不由得针锋相对,不肯落了下风。
两人从早上不约而同的看望龙沐亭开始,便未曾闲着,你一句我一句虽无不雅之言却句句暗藏玄机。
龙沐亭正看着两位姑娘斗法,却见父亲领着二叔和一个老人走了进来。苏婉灵终究比不过从小自力更生心智坚强的楚婧凝,此刻正觉吃力。陡然见到亲人,只觉得满腹委屈无可叙述,不禁猛扑到苏定坤怀内伏在父亲肩上。却见娇躯微微抖动,竟似哭了。
苏定坤虽明白自家姑娘是怎样的心事,但儿女之情又岂是父母所能左右?若是平常人家,怕是爱女心切的中州王早派兵把这浑不知趣的傻小子给女儿绑了来,可女儿瞧上的却偏偏是龙家的公子,苏定坤心里长叹一声,一切顺其自然吧。
龙沧海见状也苦笑一声,却不便发言,只好装作未曾看见。说道“沐亭,这便是北楚第一剑客吕飞尘前辈,你二叔对你关怀备至请出他老人家来给你瞧病,还不赶快谢谢你二叔和吕前辈。”
龙沐亭在两位姑娘刀光剑影之中随时有池鱼之危,那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见突然来了救星欣喜异常。道:“谢前辈和二叔挂怀沐亭,只是沐亭此刻起不得身行不得大礼,望前辈和二叔见谅。”
吕飞尘走到床边笑道:“江湖人不必如此多礼,我老头虽貌似老学究但生平最看不得那些繁文缛节。让老夫瞧瞧,看能不能给你治好。”
楚婧凝让到一旁,吕飞尘伸出右手搭在龙沐亭的腕子上。龙沐亭只觉一股中正祥和的真气顺着腕脉进入身体,令他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那真气速度极快片刻之间,便已运行了一周天。吕飞尘缓缓收回手微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下结论,苏婉灵也不再躲在父亲怀里,睁着一双微红的大眼睛看着吕飞尘。龙沐亭更是紧张,手已忍不住开始发抖,因为这几乎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吕飞尘慢慢睁开眼,见大家都在看着他,笑道:“此伤虽重却难不倒老夫,只是治疗之法却繁复了些,我方才只是在想怎么能不耽误这孩子的治疗又能不误我老头子的公事,各位不必担心。”
听得此言众人无不大喜,苏婉灵更是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拽着吕飞尘的袖子撒娇道:“灵儿早就知道师公无所不能,区区小伤怎能放在师公眼里。却来眯着眼睛吓唬灵儿,真是可气。”她的嘴中虽说着“可气”可是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
吕飞尘微笑道:“小丫头最胡闹,我什么时候说不能治了,是你关心则乱,却来找我老头子的不是。”
苏定坤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道:“还不快给你师公赔礼道歉,小心你师公一生气,不给沐亭医治,只怕你又要和为父哭鼻子了。”
苏婉灵虽知道父亲开他玩笑,却作怪道:“小女子谢老前辈救命之恩,此恩此德没齿不忘。”说罢还大大咧咧一抱拳,众人无不莞尔。
楚婧凝听得龙沐亭之伤有望治愈本来欣喜,但见苏婉灵得众人宠溺,忽觉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又想及自己如今举目无亲,唯一的义父此刻怕也不认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当下一阵黯然,一双隐有泪花的眼睛不由得向造成这幅局面的罪魁祸首瞟去。
龙沐亭早就在看着她,见她望来匆忙做了个鬼脸,逗得楚婧凝破涕为笑,一阵暖流涌上心头。
这一幕别人虽未注意,却正被苏婉灵瞧在眼里。见两人眉目传情不由心中一痛,心想,这些年我与他朝夕相处,平日对他百依百顺从不曾忤逆他的意思,却不及仅仅认识几天的外人。我再留在此地十年怕是他也不肯如看那楚姑娘般瞧我一眼。我又何必在此徒增众人笑柄?
想及于此,苏婉灵一跺小蛮靴,转身奔出了屋外。
众人均一怔,想不明白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小姑娘怎么此刻又发了脾气。只有龙沐亭心中有数,也不便说明暗自苦笑,却也不禁对从小青梅竹马的苏婉灵有些歉疚之意。
吕飞尘写了个单子,叫龙沧海按上面所写把一应药物准备齐全,又对龙沐亭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约好三日之后前来治伤便与苏定坤告辞,龙沧海挽留不住只得送其离去。
师徒二人走出龙府,吕飞尘走向那辆豪华的马车,突然感觉到车内有人,但其自持武功高绝也未动声色,走到跟前才猛得拉开车门。
却是苏婉灵坐于车内,双手抱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婉灵听得响声抬头一看,吕飞尘正微笑着看她,忽觉这土里土气的老头从未有此刻这般可爱过,不禁猛地扎到老人怀里,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吕飞尘心中已大概明白怎么回事,慈祥地抚摸着婉灵的头柔声道:“孩子,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顺其自然吧。”
苏婉灵抬起头,泛着泪花的眼里却充满了坚定,说道:“师公,灵儿以后不调皮了,教灵儿剑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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