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的冬天
之后的时间里,迪安娜最亲密的朋友变成了露比和诺昂,他们一个擅长厨艺,一个擅长医疗。凡是迪安娜想吃的食物,露比都能做出来。露比还能完成很多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塔雅偶尔会匆匆地回来看看迪安娜,又很快地离开去工作。露比说,塔雅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工作,目前在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研究,非常忙碌。
在过去的七年里,迪安娜都过着没有选择的生活。护工们会将收到的物资统一分配,孩子们没有喜欢的颜色,没有偏爱的食物。他们睡在一样的硬板床上,做着没有差别的活计。然而到达戴斯莱家的第一天,露比就请迪安娜选择自己喜欢的房间,如果今天的房间不满意,还可以随时更换。露比告诉她,自己可以依据她的喜好挂上床幔、铺上她想要的地毯、换上她喜欢的窗帘。迪安娜还发现了塔雅让露比准备的一沓不同款式的睡衣、衬衫、外袍。
几个月之后,迪安娜学会了行使她的选择权,她开始有了喜好,有了很多之前在孤儿院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会对饮食挑剔,会要求更换房间的家具摆放,也渐渐习惯了羊皮纸和羽毛笔以及大大小小的长袍。塔雅每次见到她,都很欣慰地赞赏她的独立自主,只是会在她长身体的时候,从一名治疗师的角度要求她的饮食营养全面以及仪态培养。
先祖留下来的那个藏书室,在被上上代主人——迪安娜的祖父罗耶——冷落了许久之后,得到了充分的使用。塔雅在毕业之后就搬去了伦敦,不住在祖宅,而迪安娜的父亲利罗也在毕业后不久就去到美国的MACUSA工作,因此很少有人再使用书房。迪安娜在重新打扫书房时,增添了一个可以让她整个人都窝进去的大躺椅。她每天都缩在里面翻阅书籍。由于她尚不能使用魔法,迪安娜跳过了魔咒类的书籍。从魔法史到古代魔文再到草药学,她开始一点点地了解这个世界。
只有了解这个世界,才会不那么惧怕。
十一月里寒风肆虐,灰色调的戴斯莱家愈发显得阴冷。在迪安娜一次意外打翻杯子后,杯子随着迪安娜的手稳稳地落回到盘子里。她的魔法能力终于正式显现了。
一九三四年的圣诞节对于迪安娜来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度过的最奇妙的圣诞节,有血亲塔雅姑姑,有一群会魔法的巫师,还在巫师界著名的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里。
根据魔法史里的说法,巫师在转入地下之前,是和麻瓜生活在一起的,所以共享了麻瓜的很多东西,包括节日。因此,麻瓜基督教的节日也成为了巫师们最重要的节日。
塔雅带着打扮得像圣诞娃娃的迪安娜来到大门口,她高举起自己的魔杖告诉迪安娜:“只要这样,就可以召唤巫师的骑士公共汽车,它可以送我们去圣芒戈。我已经向飞路网管理局提出了申请,把家里的壁炉和我办公室的连接起来,这样你以后有急事就可以通过壁炉找我了。”
话音刚落,迪安娜就感觉到脸上有一阵狂风挂过,一辆三层巴士在她们面前紧急刹车。塔雅付了车钱,和迪安娜走进车里。车厢里都是座椅,塔雅说夜晚时车内都会变成床铺。这辆三层巴士横冲直撞地把她们送到了伦敦的一个名叫为淘淘有限公司的地方。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女售票员高声喊着。待她们两个走下车,这辆巴士就呼啸着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淘淘有限公司看起来是一家服装商店,似乎倒闭多时了,玻璃门内都是灰尘和垃圾,但是塔雅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径直走到一个废旧的假人旁边,提出了要去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要求。假人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塔雅就牵着迪安娜穿进了玻璃,而玻璃的另一面则是干净繁忙的圣芒戈医院。
“一楼是接待大厅和器物事故科,比如被坩埚炸伤了就会在这儿——你知道坩埚吧?”
“调配魔药的。”迪安娜说,她正好奇地看着一个脸上长着瘤状物的人。
塔雅点点头,接着介绍说:“我在五楼魔咒伤害科,六楼是茶水室,今晚的圣诞聚会在那儿举行。往这边走是楼梯。”
她们爬了一层又一层,来到六楼的一间大厅。大厅里十分热闹,天花板上装饰了许多小星星和金色的彩带,最中间是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这里聚集了很多无法回家过圣诞节的治疗师,以及他们的家属,还有一些轻伤的病人。治疗师们大多脸上有伤痕,看起来狰狞可怕,但是他们都很风趣。黄油啤酒、烤牛肉、甘草魔杖等在空中飘浮着。迪安娜穿着厚重的红色毛衣和金色绒面的袍子站在塔雅身边,她被塔雅介绍着,认识了很多塔雅的同事。其中有一位埃宾·沙克尔(EbinShacklebolt)治疗师家的男孩,比迪安娜大两岁,算是这个大厅里唯一一个和迪安娜年纪相仿的人了。
“塞奇威克·沙克尔(SedgwickShacklebolt)。”男孩黑发灰眸,身形比迪安娜大了一圈。
“迪安娜·戴斯莱。”二人握了握手。
“我爸爸和塔雅治疗师搭档快五年了,一直听她念叨要去把你从美国接回来。”塞奇威克·沙克尔说,“美国怎么样?”
迪安娜不知道塔雅对外是否提过自己其实一直在孤儿院里,于是说:“还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口音和这儿不太一样。”
塞奇威克已经听出了迪安娜不同于自己的口音,他友好地说:“没关系,你待久了口音就会变的。据说之前圣芒戈在研制一种糖,吃了之后可以改变口音——”
“结果呢?”
“结果口音改变了,但是说出的内容就不受大脑控制了。”塞奇威克笑道。
“所以他们有再研究下去吗?”迪安娜好奇地问。
“好像停止了,”塞奇威克摇摇头,“需要这种药物的人不多,对吧,所以就没有钱继续研究了。”
这时两人走到了一张矮几边开始拆巧克力蛙。迪安娜并没有攒多少巫师卡片,所以塞奇威克将自己拆出来的都送给了她。
“你搜集了多少张了?”沙克尔问。
“六张吧,”迪安娜心里数了数,“我家的小精灵没有给我准备很多巧克力。”
“我第一年也就攒了十张,你这个速度已经很可观了。”塞奇威克说,“我记得当时连续拿到了四张阿德贝·沃夫林,气得我把房间窗玻璃给震碎了。”
“阿德贝·沃夫林?《魔法基本规则》的作者。”迪安娜回想着说。
“对!”塞奇威克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赏。要知道,他也是拿到卡片后才知道沃夫林是谁,“从小就听说你家有一间巨大的书房,你应该读了很多书吧。”
“我确实很喜欢读书。”
“嘿,你未来或许是个拉文克劳呢!”塞奇威克打趣道,“拉文克劳的人最喜欢书了,听说他们的休息室里都放着书架。”
迪安娜知道沙克尔指的是拉文克劳学院,它是英国最著名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四学院之一。霍格沃茨会根据学生的性格、品格还有家族等很多因素将学生分进四个学院。戴斯莱家比较尖刻的小精灵诺昂曾经对迪安娜说,格兰芬多是没有脑子往前冲的惹事精;斯莱特林是暗地使坏往上爬的墙头草;拉文克劳是埋头死读和稀泥的书呆子;赫奇帕奇是一事无成爱八卦的老好人。露比则比较客观一点,她说格兰芬多行动力强也有很多极其聪明的人,斯莱特林不论内部怎么分团都会一致对外去争取荣誉,拉文克劳稍微冷淡一点但是学生都很聪慧且有个性,赫奇帕奇没有其他三个学院那么锋芒毕露却是最忠诚友爱的。
“我也不知道,听说我的祖父母是斯莱特林,我父亲是拉文克劳,塔雅姑姑是赫奇帕奇,而祖母家族里还有格兰芬多。”迪安娜皱眉道。
听到这儿,塞奇威克笑出了声:“你们家族简直囊括了整个霍格沃茨啊,那要猜学院就很困难了。我家里几乎都是格兰芬多的,也有几个拉文克劳。”
“那你想去哪个学院呢?”迪安娜问。
“我觉得都挺好的,不过如果进了格兰芬多,可能就要做好和斯莱特林对头七年的心理准备了。”塞奇威克撇撇嘴。
“哦?为什么?”迪安娜并不知道学院之间的矛盾。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从个性上就是对立的,我听说斯莱特林谨慎冷静、顺应形势,而格兰芬多正好相反。像我叔叔,格兰芬多的,听到什么很过分的事情,能立刻跳起来去和别人决斗。”塞奇威克回忆说,“除开这个,斯莱特林注重巫师的血统。虽然其他三个学院都不支持血统的说法,但是格兰芬多最嫉恶如仇,所以往往都是格兰芬多会最先采取行动。”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格兰芬多就和斯莱特林不对付,”塔雅突然插过来说了一句,“那时候都是斯莱特林的人先说了一些什么,然后格兰芬多开始施恶咒,最后发展成决斗。如果场面严重的话,教授就会被叫过来了。”
另一个格兰芬多的治疗师派伊(Pye)接话说:“我倒觉得是学校课程安排有问题,我们很多课都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甚至球赛第一场也是和斯莱特林打。因此,我们和斯莱特林的敌对可是存在于历史、血统论、性格、荣誉各个方面。”
此时一个斯莱特林的病人也凑了过来说:“尤其是魔药课这种非常精细的学问。格兰芬多天生就不够小心细致,他们的坩埚经常爆炸,我以前每次上课都离他们的桌子远远的。”
“所以你就细致到打破了肿胀药水把自己送到病房里来住上几个月?”派伊治疗师立刻嘲讽道。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看了这么多年蛇狮大战的塔雅立刻推搡着迪安娜和塞奇威克往旁边走,躲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圣诞聚会没有维持很久,治疗师们还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塔雅和另外几位治疗师倒是被允许回家休息一晚。离开圣芒戈之前,塔雅还带着迪安娜打了耳洞,这样她就可以把家传耳环戴在耳朵上了。
第二天坐在镜子前,迪安娜摸摸自己的耳垂,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也不会像以前孤儿院里的麻瓜们说的那样化脓或者红肿。迪安娜很快就戴好了耳环,走到客厅里。
“迪安娜,快拆你的圣诞礼物。”塔雅看到她下楼,挥手喊道。
迪安娜楞了。她忘了给塔雅准备圣诞礼物。孤儿院里的孩子大多都没有可以作为礼物的东西,每年圣诞节的时候,也只是护工们会给他们每人加一块有黄油的面包而已。
“怎么了?”塔雅看见迪安娜止步不前。
“我——”迪安娜抿着嘴唇,小声地说,“抱歉,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塔雅早就已经猜到了。圣诞树下只有一个包裹,是塔雅给迪安娜的,而其他人给塔雅的圣诞礼物都在圣芒戈的办公室里。
“那你可记着,明年给我双份,知道吗?”塔雅插着腰恶狠狠地说,然后她又笑了,招呼迪安娜拆礼物。
迪安娜点头答应着,接过塔雅递过来的包裹。包裹里是一摞破旧的古书。
“我可是从刚刚退休的前辈那儿强要过来的!反正他也已经看熟了。”塔雅好不得意地说。
这些书的种类五花八门,除了偏学术的变形书和药剂书,还有《巫师时尚变迁史》、《巫师足迹》、《诗翁彼豆故事集》等居家旅行类的书。
迪安娜觉得很有意思,她向塔雅道了谢。
“你戴着这对耳环更好看了。”塔雅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般看着迪安娜。
“我以后还是别戴了吧,如果弄掉了怎么办?”串成链子戴在脖子上还好,戴耳朵上则不那么方便了。
“不会那么容易掉的,”塔雅安慰她说,“这对耳环是会吸附着你的,除非你主动摘下来,不然它不会掉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戴着玩魁地奇,后来摔到灌木里,它都没有掉呢。”
“它们从前是你的吗?那我还是还给你吧——”
“——不用不用,”塔雅急忙摆手,“反正以后都是要留给你的。而且自从我成为治疗师后,就已经不戴耳环了,这个才会一直在你父亲那儿。你好好戴着。据说这对耳环有魔法,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功能,只是传下来而已。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它的作用。”
塔雅陪迪安娜吃完了早饭,就回到圣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