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第五天:被抓(1)
“你慢点说,我不懂你刚才的意思。他们要你做什么?”李毅成扶着倪裳坐到沙发上。他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然后陪着她,坐在她的身旁。
倪裳把纸巾抓在手里,她胡乱抹了一把后,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李毅成,低声说:“向老板让我把货带来了,就在卧室。他们……”纵使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可她始终没办法建设好心理状态,她无法说出口,因为在她的概念里吸毒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她自己做不到参与,更加做不到要干干净净的人去当着她的面吸食。可怕,这个世界真是魔幻的可怕。
不用听她继续说完,李毅成明白了,昨天晚上他有幸离开并不意味着向鼎盛会真的手下留情。他们根本就不想放过他,所以王长明才会肆无忌惮地提及李奎霖。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没有巧合,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轻轻拂过倪裳的后背,他安抚一般地与她说:“别害怕,有我在。”说话间,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周围。他把西装外套脱下,随意丢在沙发上。“这里应该有摄像头吧,今晚他们都在看我们,对吗?”他转头问倪裳。
倪裳木楞地摇头,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摄像头在监控他们。她回想自己一直待着的那间小黑屋,眼睛下意识地往房间的四个角看去。“他们在我待的地方装了四个摄像头监视我,分别是在屋子的四个角。他们很变态,连厕所里都装了。”回忆着这些,她神经绷紧,小声地和李毅成说。她怕声音太响监控会听见。
解开衬衫衣袖上的纽扣,李毅成把袖子卷起来,无奈一笑,用顽劣的口吻和倪裳说:“看来这里肯定也有,我想今晚我们只能去浴室说话了。”他想着借助水声或许可以加大噪音,这样他和倪裳低声说话就不会被听见太多。
倪裳满脑子都是向鼎盛要她做的事情,没工夫和李毅成开玩笑。她抿唇,皱眉,满脸愁绪,“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离开呢?今晚要是你不吸,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不……他们已经不放过我们了,他们会报警,我们会被抓起来。”她思绪混乱,消极到要崩溃。她闭眼靠在沙发上,手指穿过头发,不知所措地喃喃说道:“我不想吃牢饭,我不想这样糟糕的。我本来不用这样的,我的人生原本不是这样的啊。”说着说着,她捂着脸忍不住痛哭。
“什么报警?”这是李毅成第二次听见她说‘报警’这两个字。他蹲坐在她的身旁,把她的手从脸上挪开。她双目红肿,一脸的狼狈和绝望。“他给我货,我为什么一定要吸呢?如果我今晚什么都不做,他们会对我们做什么?”看倪裳的状态,他猜测他们肯定恐吓过她。
隔着眼泪,倪裳满眼模糊地对上李毅成探究的目光,无力地回应:“你吸还是不吸都不重要了,他们给你货就意味着不想放过你,也不想放过我。我们今天插翅难逃,势必是要栽倒在向老板的手里。”她就不该相信李毅成,不该做烂好人。她后悔帮他了,她觉得她就应该抓住之前每一次可以逃跑的机会。一声长叹,她展开拽在手心已经皱皱巴巴的纸巾,擦了一把眼泪鼻涕。
李毅成听不懂,他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情绪会传染,她的温吞和混乱让他心里生出烦躁。他把她从沙发上一把拉起,直接拉拽到浴室。他将浴室门锁上,打开换气,同时也把水龙头和淋浴头全部打开,调整到放热水的方向。
哗哗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配合着换气的排风扇,混乱的噪音让人忍不住皱眉。李毅成不顾倪裳的意愿,他把她直接拉到淋浴室内。温热的水从他们头顶向下淋,把他们干松的衣服全部浇湿。热水带着氤氲从脚下向上围绕,将他们包裹,直至充满整个屋子。
李毅成一把抹去脸上的水,他看向同样浑身被浇透的倪裳,虽然有歉意,可也是他的无奈之举。“这里水声很大,可以盖住我们说话的声音。而且,热水的水雾应该可以让摄像头的镜头模糊。所以,你不要害怕,现在很安全,你可以把事情慢慢地说给我听。”他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在他安抚她的时候,他抬头去看淋浴间的各个角落,注意到左上角有一个小点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光。如果他没有猜错,那里应该是有一个微型监控。
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耳朵听着他胸口的心跳,他替她挡去了热水淋浇的困扰。倪裳在这一刻被他的肩膀安定了心神,好像他就是她此刻最能依赖的人。“今天早上你走了以后向老板让王长明叫我上云顶的休息室问话,他们怀疑我和你是与警方有关系的。因为昨天晚上你和警察突击还有卧底潜伏的人同时出现,并且向老板在你上楼的那条走廊里捡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回忆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她靠在他的怀里,用他可以听见的声音缕清思路说:“向老板认定昨晚不是巧合。而且,他觉得走廊里的那个针孔摄像是你的。他不单单是在怀疑你和警方的关系,他还猜到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和你父亲的死有关。”
李毅成知道向鼎盛他们多半是看出来了他的来意,不然王长明不会直接提及李奎霖。听了倪裳说的话后,他低头看她的脸,把贴在她脸上的湿发拨开。红肿赫然出现,她的嘴角还有一些青紫。“所以,他们逼问你,打你了,对吗?”说实话,他很心疼她。其实她大可以早些离开,是他把她硬留在身旁的。韩舒明说的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手指轻轻触及她脸上的伤,他不敢用力,但却很想将她放在心口好好保护。
倪裳点头,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今天白天的遭遇,对于李毅成不免也带了点抱怨的情绪。伤口疼,热水浇淋上更是肿胀难耐,她躲开他触碰伤口的手,继续说:“向老板逼着我把货拿来,说要让你吸。我说你不吸怎么办?他说让我想办法。王长明说要报警,要让警察抓我们,这样就是‘人赃俱获’。他们还说,等警察来了,就把你溜冰找小姐的事情抖露出去,让全华金的人看你笑话。”她很清楚,其实不管李毅成吸不吸,向鼎盛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警察来把警方自己的线人给‘端’了,给警方一个示威。她和李毅成就是这场示威里被牺牲掉的工具。
“我是警方的人,被怀疑被探查很正常。那你呢?你怎么就被牵扯进来了?”李毅成想得通自己,但是不明白倪裳是怎么露出马脚的?只要她咬死不知情,并不是不可以脱身。
提及这茬儿,倪裳真是后悔自己平常看少了爱情动作片,理论经验太少从而导致自己装不来。她反复反省过,她就应该在向鼎盛问她每晚和李毅成干什么的时候大胆地描述十八禁细节。不要脸算什么,只要可以保命就都能干!她把脸埋进李毅成的胸膛,带着无奈后悔地回答:“他看出来你没碰过我,然后我就被怀疑了。”
“哈?”李毅成被她的话给顿住了,什么叫做看出来没被碰过?他的脑海里展现出许多的情形,犹犹豫豫地问:“他……脱你衣服……检查了?”说到这里,他皱眉憋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你难道真的没有……经验?”这话说的他都老脸一红。大概是气氛尴尬,他给自己找补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倪裳咬牙,然后点了点头。“我……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他问的时候我就装的不太像。”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完全怪她。“那啥……向老板怀疑你其实也和这个有关。因为,他觉得你不像个嫖客,我也不像小姐,我俩都没有展现出基本的职业操守。”
还职业操守呢,李毅成的尴尬和内疚被她一下就逗乐了。后背水温略烫,他转身把水温调低。“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是怪我演得不像,还是说怪我没有……”他有意逗弄她,试图缓解她恐惧的心理。
什么玩意儿,倪裳在心里大呼男人都是死猪蹄子!她抬头就是一个白眼,手握拳捶上他的胸膛,“都这个节骨眼了,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你演的不像!”气得不行,她看着他就搓火,一把把他推开,扭头就要出浴室。
李毅成赶紧把她拉回来,他把人锁在怀里,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他悄悄指了指淋浴室左上角的监控,让她冷静点。“别走,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反悔,然后先于警察一步,进来把我们给做了。所以,你再坚持一下,只要警察来了,我们就安全了。”他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虽然现在他们的姿势很少儿不宜,可只有这样他才像一个嫖客。监控那头应该一直在看他们,他得演得像,他得给她活路。
“他们有那么胆大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开窍了。单纯的非黑即白理念忽然就在这一瞬间被推翻,她的思维被李毅成带动,明白了什么叫做‘绝处逢生’。她想,他的意思应该是与其落在向鼎盛手里,不如就让警察把他们带走。至少,在警察手里,他们一定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警察会理解我们是被陷害的吗?他们会不会给我们判刑?”她有顾虑,她害怕人生从此被毁坏,再也无法抬头做人。因为,在倪裳的意识里,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警察抓起来,这就等于宣告此人十恶不赦,并且在今后的生活里几乎等于社会性死亡。
“不会的,我会给你作证,我会想办法。”李毅成听出了她的担忧,他抚摸她的肩,坚定地说。“他们只要报警了,那这就是你离开这里的机会。你现在只要配合我,我会尽力拖延时间直到警察来。”恐怕这是她能离开这里的最后机会,他势必要帮她争取到。
倪裳听到今天就能离开她非常高兴,不顾热水拂过面颊流入眼睛的不适,她踮起脚尖,兴奋地再次确认:“真的吗?我今天就可以回家吗?”
后腰湿透的衬衫被她紧紧抓着,她双臂环绕上他的腰际,那种温暖又绵软的感觉让李毅成生出了一种值得的滋味。他长臂环绕她,轻轻将她托住,温柔地点头回应说:“真的,你今天可以回家了。”
“那你呢?警察会因为你是线人也放你走的,对吗?”倪裳天真地问。她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也许可以找个机会把他花在她身上的钱还给他。
李毅成一定没有倪裳好运,他所要面对的除了接下来警方的控诉,还有就是要如何处理自己即将被毁了的名声。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倪裳所要考虑的,他笑着安抚说:“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俩人一直待在淋浴间里冲淋浴总归不是正常的事儿,李毅成把淋浴花洒关了,走出淋浴室。他从放浴巾的架子上抽了一条浴巾,并把它展开披在倪裳的身上。他一边轻柔地给她擦拭头发,一边贴近她,一改刚才的绅士,语气中带着暧昧对她说:“把身上擦干,头发吹一吹,换好浴袍就到床上去躺着。”想要拖延时间,那他就要做戏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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