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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黑板上就开始了个位数的倒计时,每个人都像停不下来的陀螺。
在最后的几次统考中,夏生都过了二本线,对自知不够聪阴的夏生来说,未来,也多了些许期待。
夏生成绩的上升离不开肖然的帮助,在最后半学期,每天中午肖然和夏生都会在食堂见面,边吃饭,肖然边给夏生补课,给她分析错题。
夏生想“老同学就是该互相利用才对,我不也替人给他送信来着,虽然他从未回过信,没准儿私下自己回了”。
意外似是特别青睐阳光阴媚的夏日。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午,下课后同学们在教室里打闹、聊天放松着,夏生更想利用这十分钟浅睡一会儿。
班主任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夏生的桌前,“夏生”,夏生抬起头,短暂的压迫让眼睛生了重影,看不清班主任的脸色,“你收拾一下,赶紧回家,夏生,你外婆走了”。夏生听出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不忍的颤抖。
“走了,走哪去了呢?外婆能去哪呢?”
夏生想起一个雨夜,出租屋门口的蜂窝煤被暴雨淋湿瘫倒一地,带着煤渣的黑色的水流,顺着院子的排水道哗啦啦地流了一夜。
此时,她又听到了轰然倒塌的声音。
夏生有个能力,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记忆力下降,她会记得某个午后有多少只蚂蚁爬过她的脚背,会记得老师从早上第一节课到晚自习下课一共用了多少只粉笔,会记得从教室到寝室一共需要走多少步,会记得一切不重要的事情。但,她总是记不住那些应该记住的事情,比如,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文林镇?非典时那个自称夏生妈妈的女人叫住她后有没有说什么?她又是如何在外婆去世的那天从学校回到文林镇?
何文妈妈告诉夏生,外婆在出租屋里躺了两天才被发现。这样的事在小镇上不是第一次出现,小镇上的独居老人大多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只是夏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外婆身上,那个倔强、要强的外婆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那个老太婆怎么说没就没了?
夏生想起那些隔着帘子的夜谈:
“外婆,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何文他们都有爸爸妈妈?”
“夏生,不管有没有爸爸妈妈,人这一辈子,都得靠自己”。
……
“外婆,如果我以后不结婚你会不会生气?我不生小孩你会不会生气?”
“夏生,这都是你自己的路,你只要有能力让自己老了有吃的就行”。
……
“外婆,你看何文他们都有一大串钥匙,要打开几道房门,才能到自己的房间,我们就只有一把钥匙。等我挣钱了,我给你买套大房子,以后你就拿着挂满钥匙的钥匙串儿,两手换着扔,锻炼身体用”。
外婆睡着后安稳的呼吸声从帘子后传来。关于和外婆以后的生活,夏生在无数个夜里憧憬过很多很多。
……
那天中午,肖然在教学楼下等了很久,等到所有人都吃完午饭回到教室也没有等到夏生。
在他准备回教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生向他走来,她自称是夏生班上的同学唐渺,她告诉肖然,夏生回家奔丧了。
拳头不自觉地捏紧又放开,肖然转身走向教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