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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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比斗没有一边觉得自己会输。男人就不用说了,他们没有几个把这群娘子军放在眼里,而敢来报名征兵的女子身上就有大漠风沙打磨出的磷磷傲骨,就算有些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推来的,在半个月里赤绫白练的“洗脑”式训练并且见识了她们两个的实力之后,也不会轻易泄气认输。

姜弦站在高台上,远远望见两个身影从营帐外走到队伍里,徐罗衣在她身边轻声说:“是江厌青和姜年。”

她点点头,对他们两个在军营这些天的成果升起了几分期待。

她今天来这里身边跟了不少人,除却领兵的林言等人,寨子里被她予以重任的几个女人和李谦手下的韦一关曹广生也放下了手中繁杂的事务,想过来看个新奇。不仅如此,军营外甚至集结了不少月关城里的人专程赶过来,他们都听说了这次前所未见的男女武斗,有条件有空闲的都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听韦一关说坊间还有押注的。

女子领兵哪怕是在民风较开放的边关也少见,可一旦这支娘子军能够达到姜弦内心的预期,无论是对她的计划还是这个王朝的未来都有不可估量的意义。而将比试的消息广而告之吸引民众的注意,当然是为了改变他们陈旧而刻板的观念,眼见为实的冲击比任何文书通告更加有力。

赤绫站在台下,身后是眼神坚定的女人们,她仰起头看姜弦,正如她第一次缩在冰冷的街边见到主子那样,耳边却是十年之前听见的话——那时候姜弦披甲执尖,正从一片批判之声中握得兵权,天色未亮如银缕,她便带着人上马开道,在一片清寒之中向北疆去,她不过及笄,眼中有某种沉甸甸的东西落下,但脸上还是少年人的意气,她说:“赤绫,天下人皆不信我,唯独皇帝昏庸,让我父母枉死,现下又病急乱投医。他们都说女子命薄如纸,我却总觉得那一颗颗心里藏着的是刀剑,也觉得自己的肩膀硬得很,能试试挑起这片天下。到时候这千万人对女子会少几分偏见吗?”

赤绫穿过经年的岁月包裹而成的一层层茧,像是对那个明艳而潇洒的少女回答:“会的。”

她从未怀疑过。

姜弦抽出腰间的骨鞭,用了暗劲腕间发力,卷起战鼓一旁的鼓槌,一抛一收便让牛皮鼓面震颤两下隆隆作响。她声音压低不似从前清越,但依然朗澈,明明不大却传过了整片操练的场地。

“今日为试一试这半月来各营的进益,便准备了这场比斗,由男女兵列各选出几人参与。比斗分三场,考的是力,巧,计,最优胜者可得三十两白银,”她抽出放在手边的一柄剑,寒光闪烁鸣声嗡嗡,“还有这一柄精铁锻造的利剑。”

“点到即止,凡违反军规者当受责罚。”

她说完之后,林言就撑着高台一跃而上,朗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柄剑我看着都眼馋得很,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到了。”

台下被集齐了斗志,一声“有”喊得势若雷霆。

赤绫和白练倒没有上台,她们气定神闲,只是拍了拍姑娘们的肩,让她们正常发挥。

第一场斗的是“力”。

两边各派的三人。眼看着前面上去的两个人轻而易举的被打败,赵小可急的捋袖子。王妮儿瞥她一眼:“慌什么,田忌赛马。”

“这都两场了,我赢了也是输呀。”

“谁说我们这场要赢?”一道清泠泠的女声插进来,赵小可一看是她们队伍里最漂亮的云珊。她虽美却不好亲近,今天能主动说句话倒是让她们受宠若惊。

王妮儿笑:“是,我们天生比男人体弱,除了你这样的难得一见的巨力。最后一场让你上去也只是为了输得不那么难堪罢了。”

当赵小可赢了之后,虽然在对面的士兵之中引起了些许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对她对手的嘲笑——在他们看来,这一局赢的轻而易举,哪怕是最后小小的不圆满也是因为轻敌而已。

“接下来两场才是我们的必争之地。”

姜弦坐在台上,林言一直蠢蠢欲动想凑过来和徐罗衣说说话,被赤绫看见之后嘲笑许久。徐罗衣却看到台下队伍里异常醒目的女子,有些惊讶。

她没有参与征兵,自然没有想到在军营里竟然会看到曾经“刺杀”过姜弦的舞娘。白练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笑道:“你心里想着的是云珊吧,她还是主子亲自招进来的。”

“??”

姜弦听到这话,解释一句:“云珊是李谦的人。”

怎么会?!当初她明明是闫无量派来在那场鸿门宴上意图刺杀姜弦的。

看着她平日里聪慧此时却摸不清头脑的样子,姜弦低低笑了两声,轻叩茶盏:“她确实被闫无量下令,但背后的人可不是他,你们看见的是我夹住了剑锋,但若我一动不动,那未开封的剑刃也划不出一道口子。”

闫无量会蠢到犯这种错吗?当然不会,那只能是舞姬自有想法,她真正的主子不愿意看到马帮得利。金钱帮已在酒楼布下眼线,以其小心谨慎的行事必不会再多此一举,那么剩下来有能耐将自己的人安排到马帮中的只有不显山不露水的官府了。

她借此敲开了李谦的门,又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将谈判的打算变成了合作。

后来姜弦问过李谦,如果她没有想到这是他的示好与试探,并登门拜访的话会怎么样,李谦沉黑的眼珠泛着冷冷笑意,说道那就证明这新来月关的势力是蠢货,他喜欢和聪明人谈买卖,却从不和蠢货打交道。

姜弦佯作不悦:“我们这如何是买卖了?”

李谦就道:“你掣住了这风雨飘摇的月关,全了我前半生的念想,余生不知何求——”

“便替你镇这边疆八方魑魅魍魉。”

......

说到这林言就好奇:“李城主今日怎么不过来看看?”

韦一关知道的多些,替姜弦答道:“我们大人正忙着派人去探金钱帮留下的商路,寨子里的令君公子和苏公子不也在帮忙?和番邦人打交道可不容易,好赖原来帮派里还留下几个会胡语和番邦话的,让他们多教几个徒弟,也算是将功赎罪。”

陈二凑进来:“他们听命行事,手上虽也不干净,却比不上叶老板和闫无量之流,他们几个现在还关在狱里吧。先前还有来劫狱的,被杀了几波之后都歇了心思,以防万一我们还派人去看管——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他们活着一天都是浪费人手。”

他声音压得再低也逃不过姜弦的耳朵,她知道这是故意透给她听的,眼尾上挑看见陈二讨饶的表情,才笑起来:“等着,过几日就能听见消息。他们知道的东西差不多榨干净了,剩下的势力也被全部拔出,等我和李谦商量着挑个日子把他们压到菜市口,正好平一平最后的民愤。”

韦一关听到这对主仆把杀人行刑说的轻描淡写,不禁浑身一抖,转眼想到自家主子也差不了多少。

另一边的比斗也出了结果,考的是用刀枪戳刺稻草人的各处,不是比谁的力气大伤口深,而是看每一刀每一剑落得位置对不对——人身上有各处穴位关节,有的挨了一刀过个把月又能活蹦乱跳,有的却是致命之处见血封喉。在战场上不会有时间留给他们补刀探鼻息,就靠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在对面的刀枪挥过来之前将手里的利刃送入敌人最脆弱的地方。

女子心细,又善用巧劲,在这一关费了点心思,最后还是赢了。

这让男人们不甘心的提起一口气,指望着最后一局扳回赢面——但谁也不能说娘子军胜之不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靠的是实力,原先不把林言的警告当回事的士兵也收起了轻视。

姜年和江厌青原本在后头看着,这时候也被拉到前面来。

柳三是军营里数的上来的头头,他家里是屠户,杀猪的人吃好喝好惯常都有一把子力气,加上脑子不笨,他在训练之中被林言赏识,手下有一支小队。他和那些看不起新人的兵油子不同,生性豪气,对新入营的小兄弟也多有照顾,和姜年江风等人相处的不错。这次事关他们男人的尊严,柳三便拜托姜年和江厌青上场——他们两个虽然前不久才入营,但每日的兵法课上表现都是最出众的,尤其是姜年,这小子鬼点子多着呢。

“不行不行,柳大哥,别的事我可以应你,但今天的比试说好了让老兵参加,我去那不是作弊吗?”姜年的狐狸眼真诚起来竟也显得可信。

“所以前面两项我们不是没让你参加?”另一个老兵揽住他的肩,比起江厌青的冷脸,看起来还是姜年更好说服一些,“最后一场可事关重大,不能叫娘儿们把我们的面子往地下踩吧,而且将军又不一定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姜年扯着嘴角笑:“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事他们倒真的知道。”

他拍拍老兵的胳膊,指着高台上坐如松柏的清隽青年:“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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