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3.4日修）
环晟传媒，顾氏集团的子公司之一，江城影视制作的一张王牌。去年由于总裁顾恒生被爆出出轨公司女导演，随后牵连出的环晟一系列的性.丑闻，导致旗下精英纷纷出走，股票一路跌到谷底。
然而谢焓最近得到的消息是，新上任的顾氏集团掌门人顾延已经空降环晟救场。
顾延这个人——
谢焓想起了顾氏主页上的照片，抬指在床上慢悠悠地画了个圈。
MBA双学位，长相上上佳，身材上上上佳。至于能力……看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顾恒生发配到鲁东挖煤就知道了。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环晟从上到下都被拆了遍重组。有顾延坐阵，环晟股票最迟这几天就要触底反弹，今天入手正是好时机。
“小潘。”谢焓默然提醒他，“其实兰姐这次出差，就是为了去跟环晟签合同。”
小潘：“啊？我们为什么要跟环晟签合同？”
谢焓叹气，心说兄弟什么破记性！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记得！
谢焓指着环晟两个字：“这，是我们的下一任东家。”
再指自己：“不用惊喜不用惊讶，你猜的都对，我带着你们一起跳槽进了环晟。过几天你就会在微博上看到环晟贴出的大字报[欢迎谢焓加入我们环晟大家庭]，你现在已经算是半个环晟的人了。”虽然还是由我发工资。
“所以谢哥你是要带着环晟起飞了吗？他们家股票是不是马上要涨了？！”小潘重点抓得贼准贼偏，“我去这什么运气！这也能被我蒙对！”
“……是要涨。”见小潘狂热起来，谢焓费劲往回找补，“但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他们家新来的顾总。”所以朋友，不要盲目自信，乱搞个人崇拜。
小潘才不管这些，四舍五入就是他谢哥要带他赚钱起飞了，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顾总……额，好像还是有点耳熟的，可能是《锦鲤》里的哪个配角吧。
“谢哥，你真的好厉害。”小潘无比虔诚地盯着自己的右手，“这是摸过我谢哥的手，不能洗。诸君，我好激动，想献唱一首好运来！”
谢焓：“…………”你那是什么“我被圣光普照了”的眼神！
谢焓咚地一声把自己砸在床板上，翻身入睡。
察觉小潘还在喜不自禁地看他，谢焓果断掀被子蒙住脑袋。
这孩子没救了。
谢哥决定把圣光只留给自己，一滴都不露出来！
……
夜深，月色穿过枯树枝丫与毛玻璃，留下一地张牙舞爪的凌乱剪影。白日里光鲜亮丽的童话，在月光的映射下露出枯涩原型，最终只得用云雾织成的锦缎将自己层层包裹，可这雾，一吹就散了。
谢焓从一阵心悸中醒来，望着黑夜定定发呆。连日以来的身体不适，终于将他紧紧攥住的神经末梢压迫至极点，浑身上下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那是一种深刻于心的孤寂与焦躁，虽然他也不懂这玩意儿的源头的是什么。
谢焓只得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随后又轻轻笑着，像预演过无数次的那样，坚定又决然地把所有位于堤坝边缘的心思按进无尽意识深海中。
再起床时，谢焓已是神色如常，只是脸色实在是惨白。
他实在是没精神又睡不着觉，便只在毛绒绒又暖和的睡衣外头套了件外套，慢吞吞走出去溜达。
凌晨两点，街口的路边摊就剩家炸串还开着。投资失败的刘大叔为了逃避被老婆打断另外一条腿的命运，只好抱着热水袋炸串到半夜。
这么冷的天，路上没人，谢焓戴着口罩，狠狠呼吸了两口冷空气，这才觉得从喉管就开始舒畅起来。
刘大叔家的孜然好香，辣子也好香。
谢焓在原地蹦哒了两下，打起精神，心里盘算得飞快。为了凑足八千万违约金，他把汤官一品的两套房给卖了，《芸芸之中》整部戏的片酬也一并赔给了盛世娱乐，出道两年的全部积蓄基本都没了。
如果要买炸串，就得扣掉明天的餐后水果。
零花钱得仔细算着用才成。
如果不够用了——
他把经纪人，宣发，助理挨个想过一遍，叹气。
也不知道环晟包不包新员工的伙食，可是老板都不喜欢占公司小便宜的员工，顾总会不会对他蹭饭有意见？
“我脏了。”
谢焓看着炸串下锅，低声埋怨自己。以前在盛世，他随手就是请全公司人喝奶茶，现在还没进环晟呢，就盘算着占尽公司便宜了。就感觉很对不起顾总。
刘大叔见谢焓点的都是素菜，刷着辣酱笑话他：“年轻人又要减肥啊！都瘦成根韭菜了。”
谢焓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挠头：“还在拍戏呢，如果突然长胖了，观众会看出来的。”
刘大叔哈哈笑着，觉着他这样子又好笑又可怜，便随手给加了两串臭豆腐：“吃不胖的，臭豆腐消食呢。”
不得不说，谢焓这张脸是真讨人喜欢，男女通吃的那种喜欢。尤其是他爱笑，笑起来就让人如沐春风，心里发软，老一辈的把他当讨喜后辈偏爱，同龄的又抢着把他当老公。
谢焓捡了路边的小板凳坐下，桌椅还没他的小腿肚高。他穿着棉裤睡衣，一双长腿没地儿安放，为了在小凳子上坐稳当，愣是把自己蜷成个球，半点形象也无。
热油炸过的串串散着浓浓的香气，空气里都是孜然味，谢焓吃了两串就再也吃不下。
他这毛病被经纪人兰姐追着训了几年也改不了，想吃的时候是掏心窝子的想吃，可等真买来了却只吃得进两口，闻着味儿就把自己闻饱了。最后总是发展成坐在旁边看着别人吃，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他竟也能看得挺乐呵，把身边的工作人员喂得一个比一个圆。
虽然今天就自己一个人，却也丝毫不耽误谢焓把碗宝贝似的端着，大半夜心里喜得直冒泡，还有心情小声背台词：“千心贞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觉得你温婉善良，大气慷慨，原来这些都是你的伪装，我如果再相信你，我就是……就是……”
桌子底下：“汪！”
谢焓：“…………”
谢焓搓了搓手，把桌子底下捣蛋的小坏蛋抓了出来，竟然是只萨摩耶幼犬。
“过分了啊你，年纪不大，怎么还学着人接话？”
小幼犬通体雪白，毛发柔润，被谢焓拖出来训了下也不恼，就这么坐在旁边静静地盯着他，乖巧得像个模范标兵。
谢焓沉默，同它对视良久。
五分钟后，一只狗爪搭上桌面。
谢焓慢吞吞抬手，把爪子从烤串上拍开。
天冷，他的声音也带着鼻音：“不能吃。你太小了，现在应该只能吃狗粮，没有味道的那种。”
幼犬伸着舌头，懵懵懂懂地微笑：“汪。”
谢焓搭着他的爪子，扭头问：“刘叔！这孩子是哪来的？”
“从下午开始就在这晃着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没见人来找。这孩子瞧着真讨喜！”
确实讨喜，就怎么说呢，看起来有点傻，盯着谢焓面前的烤串馋得不行。
见谢焓不给它吃，就慢吞吞往他身上蹭，谢焓无比庆幸今晚穿出来的不是他那件五位数大衣。
刘叔收摊回家，谢焓就只好带着小幼犬转战马路牙子，絮絮叨叨个不停：“陪你再等一个小时，如果还没人来找你，你就是我们剧组的了，被谢哥罩着的狗，可以在剧组横着走。”
然而小幼犬把爪子搭上竹签，用实力表示，横着走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串串。
温泉山庄外围是条有二十多年历史的青石板老街，墙砖上爬满泥泞青苔，冬夜里还结着冰凉寒霜。北风呼啸着穿过墙缝，带起泥土的腥涩，街灯明暗闪烁，整条街就剩一人一狗俩活物蹲在街头，对着烤串流口水。
这画面要是被狗仔拍到，谢焓自己都要被蠢哭了。
“汪！”
谢焓晚上容易受惊，这会儿正蹲得腿麻，被这神来一笔吼得脑门生疼：“大晚上的，扰民了啊你——”
谁知这孩子是个人来疯，叫了一声就往他身上扑，扑得又重又急。
“——我的串！不给吃就掀摊子，不带你这样的！！”
谢焓咚地坐到地上，倏然察觉到后背撞上了东西。
即将撒出来的炸串被人及时盖上盒盖按住了，而他自己又被人一把按住肩，稳住要往旁边倒身形。谢焓整个被按着，成了靠在人腿上的挂件。
夜黑风高，除了他以外，竟然还有跟他一样无聊又傻兮兮的人？！是哪家出来的小毛贼？还是图谋不轨的臭流氓？！又或者是不干不净的东西！！！
谢焓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给镇住了，鼓足勇气转头。
来人一身黑色西装，套着同色大衣，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而有力，腕上戴着的那只表看着就很贵。谢焓扭头的时候还硌了一下，不由发自内心感叹——
啊，金钱的味道。
街边昏暗的灯光被来人颀长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大半，谢焓仰头，只觉得凛冽冷肃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冬日更加严寒。
他漂浮的目光在浮尘上晃了半响，最后晃了晃脑子里的水，有点受惊过度！
“顾……顾总？！”
……
当晚，渝州十九楼论坛情感交流版。
谢焓：求问，作为当红流量，穿着睡衣遇到新老板，还有救吗？睡衣是毛茸茸傻兮兮的那种！
【没救，埋了吧。】
【可以再……挣扎一下？】
谢焓：我刚刚一屁股靠在他小腿上了。
【还是埋了吧。】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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