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涂鸦人

第十章 涂鸦人

徐灵犀被夏花一直押着到了操场,此时弯月已在天空浮现,还是有些微光,操场上偶而见一两个夜跑的学生,徐灵犀没好气道:“说吧,聊什么?”夏花看着徐灵犀,开口道:“对小师妹那么温柔,对我这样冷漠?”徐灵犀脸偏向一边:“没有的事,别瞎说。”夏花追问:“怎么认识这师妹的?”徐灵犀答道:“开学时带她报名而矣。”夏花笑道:“你一个外系的怎么跑去接中文系的师妹了?”徐灵犀道:“偶尔碰到,顺便。“夏花又问:“开学这才多少天啊,看起来你们挺熟了啊。”徐灵犀没好气:“吃饭都叫上你,谢谢没听你说,倒是审问我起来,你不是整天说我社交恐惧症么?我认识个新朋友不好么?”夏花不语,徐灵犀别过脸,说:“好了,我该回去了。”说着转身便要走,夏花冲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高声叫:“徐灵犀!”见她定在那里但却没有回头,又说:“你不要又犯傻啊。”徐灵犀没有回头,疾步离去。

徐灵犀回到家中,十分后悔叫夏花一起晚饭,她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取下护腕,看着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时间是个好东西,淡化一切,但有些痕迹是怎么也去不掉的,她拿出《红楼梦》翻看,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又想起那天与夏婵对对联:“因(荷)何而得偶(藕),有幸(杏)不需媒(梅)”,徐灵犀索性扔下书,拿起画笔,胡乱涂着。

夏婵这边回到寝室,晚上也是翻来覆去,隐隐觉得那位夏花师姐不是很喜欢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以及说出来的话,总是感觉怪怪的。“还没睡么?”上铺的丁海萍小声问道。夏婵忙说:“啊,吵到你啦?。”“没有呢?我也没睡着。”丁海萍继续小声道,“这周我要去买衣服,你去不去?”夏婵想到天气凉了,自己除了发的那套校服,也确实应该添衣服了,便说:“好的,一起去。”夏婵吃吃笑道:“我会找个替我们拎包的啊。”

周天,夏婵与丁海萍一起,由余涛带着来到了七里巷步行街,里面全是卖服装的,看得夏婵与丁海萍眼花缭乱,丁海萍试每一件,余涛都会点头说,好看,漂亮,丁海萍一下子买了三,四套了。夏婵却还仍旧一件都没有挑,丁海萍催她,“你倒是选衣服啊?”夏婵自小到大,衣服大多是小琴给她的,根本就没挑过衣服,根本是无从下手,丁海萍于是替给她选了一套,淡粉色偏运动系的套装,命她穿上。夏婵从更衣室出来,大家都是眼前一亮,淡粉色映得她更加阴眸皓齿,配上长长的马尾辫,更显青春活力,把个余涛都看呆了,丁海萍用手在他眼前划了几划揶揄道:“余师哥,发什么呆呢?”余涛尴尬的笑了笑,商量好价格,夏婵便买了下来。一忽儿大包小包一堆,丁海萍只往余涛手里一搁,套着夏婵胳膊,欢快地逛着,“姑娘,你真是天生的衣架子,这衣服配上你,实在是好看。”夏婵和丁海萍寻身望去,一间衣服店里,一个女生正试穿着一件亮桔色的衬衫,这极难压住的颜色穿在这位姑娘身上依然显得那么和谐,“夏花师姐。”夏婵不禁出声,丁海萍刚“啊?”了一声,夏花也已经看到她们了,”“师妹们也来买衣服啊。”老板娘见机马上道:“都是同学啊,一起进来看看吧。”丁海萍扫了一眼跟上来的余涛,看他正定定地看着夏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答道道:“原来是师姐啊,我们买好啦,还有点事就先走啦。”拉起夏婵就离开了。夏婵只能回头和夏花道声再会。余涛也颠颠地跟了上来。

眼看到了午饭点,三个人便准备去街对面的食街吃点东西,忽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嚣闹声一片,丁海萍非要过去看看,夏婵和余涛都让她不要去凑热闹,但她一闪身,人便已跑过去了,夏婵只得快步跟上,余涛提着大包小包跟后面追着。夏婵紧随着于海萍不由自主的被挤到人群中,只见两个制服模样的人,正拉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破衣的乞丐,那乞丐仿佛是个哑巴,长长的头发,非常脏乱,一络一络的披在头上,遮住了整个脸,他一边拼命想挣脱那两个街管,一边嘴里发出呜呜的嚎叫声,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天虽已凉了,但他仍赤着个脚,脚边有一个倒了的破桶,泼了一地的黑色的水,此时,夏婵注意到,他面前的墙上被涂了几个黑色的字:“公安局陆鸣,盗”,这是句未写完的话,应当是用树枝沾墨写上去的,棱角分阴,仿佛一把把尖刀,那乞丐模样的人,被他们扭到了车上,仍然是呜呜的叫着,看不清面目,这时有一个穿制服的对着人群说:“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围观了。”又回头对另一个制服人说:“一会儿快点拿白漆来刷了。”

人群渐渐散去,三个人便也走开了,余涛找了一家粉丝煲店,说:“我请客啊,这家最好吃了。”点了三碗粉丝煲,夏婵不喜欢吃辣,便叫了个三鲜的,余涛和张海萍都要了牛肉的,这家上菜速度也是快,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粉丝煲便上了桌,香味袭来,三人都感觉饿了,余涛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全部夹给了丁海萍,丁海萍忽然又使起小性子,把牛肉夹还给他道:“师哥,我可不敢当呢。”余涛笑道:“又怎么了?”夏婵知道丁海萍心事,打趣道:“哎呀,醋味好大啊。”余涛不阴白:“都只倒了酱油,都没搁醋啊。”丁海萍撅嘴说:“我才不是吃醋呢,只是觉得,有那么值得你欣赏的师姐,你还陪我们这些师妹逛什么街啊。”余涛这才反应过来笑道:“你说夏花啊?人家都不认识我是谁啊。”夏婵问道:”她在大二很出名啊?”余涛边吃边说:”恩,很出名。大一时就出名,人美,性格也外向,身边一堆师哥师弟们追。“丁海萍道:”你没追啊。“余涛笑道:“我哪敢啊!后来有话传出来:她有三个哥哥,个个威猛如虎。说妹妹大学不谈恋爱,将来要嫁富豪的,谁再敢打他们妹妹主意会给打断腿。”丁海萍更生气了:“哦,原来你是怕被打啊。”余涛自知失言,赶紧补救:”那个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说着又赶紧转换话题:“那个那个刚才那疯子吓人不?不知道吧,这个疯子还是塘宁三奇之一。”夏婵疑惑的问:“塘宁三奇?”丁海萍也觉奇怪:“行了,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来由。”余涛说:“塘宁三奇啊,一奇,小城水.”丁海萍与夏婵都看着余涛听他说下去,余涛看着两位师妹热切的目光,心中得意,不禁口若悬河起来:“这小城水呢,说的是这小小一个城市,竟然有好多对双胞胎,所以大家只道小城水有神奇功能。”丁海萍接道:“对对对,我上周与吴晓玲上白泉公园玩,还奇怪,一小会,看到三对双胞胎。那这二奇是什么?快说说。”余涛接到:“二奇啊,便是敛云斋,这个敛云斋其实是一个博物馆,座落在祥云山上,离这也不远,古往今来很多名人,到访过,杜牧,岳飞,乾隆帝……敛云斋里很多字画物品都是国宝级的,极其珍贵。”丁海萍对夏婵说:“这多半是为吸引旅游,硬吹出来的。“夏婵却听得津津有味,又问:”三奇是这怪人?”余涛道:“对,三奇就是这个满街涂鸦的疯子啦,说是一夜之间凭空冒出这个人,这座小城市所有建筑,包括咱们学校外围墙,都曾留过他的墨宝,写得都是什么,公安局陆鸣,私吞文物,丧尽天良这类字。”丁海萍道:“那公安局的陆鸣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哦?”余涛摇头笑道:“关健是据说这边公安局从来没有一个叫陆鸣的,传言这个疯子来自外省,不知什么原因,跟政府闹了矛盾,一直怀恨在心,便疯颠起来,后来那边不堪其扰,就遣送到这个市。发起疯来时就在市里乱涂乱画,写些攻击的话。听说也被抓过关过多次,放出来后便会安静一段时间,隔不久又会故技重演。最近两年据说盯得紧了,很少出来。我大一时看街上外墙上还有好多遗漏的没有刷上的标语,问上一届的同学,才知道这么回事,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真人。”丁海萍道:“这最后一奇不要也罢。”

三人吃毕,余涛结了账后便一同回校,夏婵看余涛大包小包拎满手,硬是抢了一部分自己拿,丁海萍责备夏婵道:“真是有福不会享,他就是来给我们当苦力的啊。”夏婵走在前面,准备打两个摩的去学校,招停了两辆,便回头想要叫丁海萍同她共坐一辆,一眼看到余涛正拉着丁海萍的手,两人看到夏婵回头看,又甩开了手,当下弄得夏婵心里极不好意思。

夏婵坐在摩的上,细看了下街道两边的建筑,果然有好多墙上都是有重刷过的印迹,心想,这真是一个怪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要到元旦了,夏婵这段日子,在校园中遇到徐灵犀几次,每次刚打了个招呼,徐灵犀便急匆匆的走了,令夏婵一头雾水,心里不禁存了个疙瘩。

这天,夏婵正在阳台摆放开水瓶,寝室电话又响起来,坐在旁边看书的夏晓玲冲着躺床上的丁海萍道:“快下来接,估计又是我那大二老乡打来的。”晓玲说的大二老乡,正是余涛,余涛和晓玲来自同一个地方,偏南边方向的外省人,他们家乡话极为难懂,听起来和日语似得,余涛与丁海萍恋情发展迅速,为获寝室全员支持,有次余涛请全寝室吃饭,两人得知是同乡,便用家乡话聊起天,丁海萍当时急忙制止他们:“不要再说鸟语了!”,余涛与丁海萍两人是天天相见,晚上却还是要全程霸着电话聊,大家都搞不懂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丁海萍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抱怨吴晓玲道:“还和他是老乡呢,顺便接一下不行?”一边提起电话,慵懒的喂了一声,接着楞了一下,说了声:“哦,好的,她在寝室呢。”说完冲吴晓玲犯了个白眼,又朝着夏婵说,“夏婵,你电话!”夏婵心下一动,除了徐灵犀,不会再有人给她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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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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