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朋友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雨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正在一张收拾整洁的床上。
旁边坐着一名男子,正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
自己是被这个人救上来了吗?姜雨青使劲抬头看,想要看清这个人是谁,奈何身上腰酸背痛,动一动都疼。
有了这些微的动静,那男子已经醒过神来,赶忙过来查看。
竟是苏靖。
这两日苏靖虽然对姜雨青多加照顾,但两人竟是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打过一次照面。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近距离相对了。
苏靖见姜雨青醒来,担心她害怕,赶紧安慰道:“你放心,那贼人已经被抓住了,我嘱咐下人们正在审问,估计明天一早就会有结果。”
苏靖心细,又进一步解释道:“本来应该叫你的丫鬟来伺候你的,但我想夜色已深,打扰她们总是不方便的。再者我救你上来时左右并无人,惊动的人多了反而不大好……所以三小姐的衣服是我的丫鬟帮忙换的”
苏靖话说的很隐晦,姜雨青却是听明白了。
这苏靖是个有心的,他一路留心观察着姜雨青,早已看出水酒不是凡人,也不是一直跟随伺候她的。他是怕她的丫鬟们并不完全可靠,比如今天这种事儿,对于姜雨青来说,肯定是命重要,谁救她上来都无所谓,但若是那些固执迂腐的人们,说不定还会恨苏靖呢。
姜雨青嫣然一笑,起身向苏靖道谢。
苏靖慌忙还礼道:“三小姐真是见外了,保护三小姐原是我的本分。”
姜雨青仔细回忆受袭的事情,忽然奇道:“天色那么晚了,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苏靖回过头去,看着微微的烛火,似有一些羞赧,眼睛并不望着姜雨青,轻轻道:“我这几日看你很不开心,尤其是今天晚上,所以一直留意你。”
他想了想,吞吐道:“有些事情,也许我不该说。我见三小姐手里拿着一个胭脂盒,莫不是因为三小姐另有心上人?”
姜雨青愣了半响,终于从苏靖的欲言又止中,理清楚了思路。
原来苏靖竟是担心自己不愿意嫁给傅严,不愿意来江北,所以一心想要自杀。所以一直在暗处跟着她,这才及时出手救了她。
姜雨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我看起来有那么柔弱吗?”也许是因为苏靖救了她,她内心已经直觉把他当做好友,所以说话也变得随便了起来。
原来自己猜错了,苏靖脸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和三小姐接触的时间短,但我也觉得这实在不是三小姐的风格。”
船舱外面,风声越来越大。也越发显得这房间里温暖安全。
这样的气氛以及姜雨青感激的笑容给了苏靖勇气。
他又斟酌着说道:“但你手里拿的那个盒子,分明是敬王府之物,我猜测,是小王爷送你的吧。所以你拿着它琢磨来琢磨去……再加上你假装中毒进敬王府……我真是想不这么猜测也难。”
姜雨青又笑了起来。
苏靖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他恍惚着想:如果这个女孩不是姜家三小姐就好了,如果这个他自己不是苏家的长子就好了,如果他不是姜雨蓝的哥哥就好了。
“苏公子的想象力真是不错。只可惜啊,无论是敬王妃还是傅家大太太,大概都不愿意让我做儿媳妇。”姜雨青打趣道。当然了,她也不想让她们做婆婆就是了。
苏靖也略觉得有些尴尬。他抬头望望天,说道:“离天亮还早,三小姐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怕那贼人有同伙,我就在旁边保护着三小姐。”
虽然姜雨青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可是三更半夜,有个成年男子在你旁边,即使他再安全无害。那真是想睡也睡不着吧。
姜雨青于是笑道:“受这一场惊吓,睡是睡不着了,不如我们说会儿话吧!”
苏靖点点头,但他平日里都可侃侃而谈,此时就如闷葫芦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雨青只能自己找话题。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自杀呢?我当时的样子很像生无可恋的情况吗?”
姜雨青好奇道,自己不过是想透透气罢了,怎么当时表情有生无可恋这么恐怖吗?
也许是因为夜色,也许是因为今日特殊的境遇。
苏靖觉得自己那坚硬的心口有块儿地儿被打开了。
他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的表情没有那么痛苦,我只是觉得,我有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有十分痛苦了,脸上却只显示三分,可这三分已经是十分难忍耐了……”
姜雨青有些诧异地望着苏靖。
他是苏家的嫡长子,虽然比不上赵庆江那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是少年得志,小小年纪便已经接管了不少苏家的事业,人也聪明稳重,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
苏靖望着姜雨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是不例外的。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便和我父亲关系不太好,我母亲娘家并不显赫,无人可以依靠,只能对丈夫听之任之。我父亲呢,宠爱我的一个姨娘,那姨娘接连为父亲生下了三个儿子。我父亲爱屋及乌,对三个庶出的儿子培养比对我还要费心,他们的资质也很是不错.”
若是姜雨青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不能理解这种感情,那在和白氏、姜雨紫这一个月的纠缠中,她已经明白这种亲生兄弟姐妹之间的争斗之苦。
姜雨青安慰他道:‘’那又能如何,想来你天赋应是高于你的兄弟的,否则苏家也不会这么器重你!”
苏靖苦笑道:“让你见笑了。苏家以买卖起家,和你们诗书礼节人家还有所不同。个人的才华和天赋皆是小事儿,关键在于家族愿意把资源交给谁。”
苏靖道:“我是长子嫡孙,自我十四岁起,祖父就按照家族规矩开始培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