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明何朝何地
昏昏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安之慢慢苏醒。.尚未睁开眼睛,先抬起右手抚上头顶,还是有些疼痛。他慢慢睁开眼睛,四周模糊地景象渐渐清晰。坐在地上的**感到了凉意,于是手撑地站了起来。他发觉这里非常陌生,不再是市博物馆那个挂画的房间。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竟然也全都变了,好像是个袍子,样式古怪。陈安之摸了摸脑袋,感觉舒服了许多,不禁开始愤愤的想道:“这个怪老头实在可恶,把我搞到这里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他看着身上穿的戏服,有些哭笑不得,在殿堂有几只烛火,不甚明亮。环顾周围,发现这里很像古装电视剧里拍祭祀场面的情景。几盏香灯,中间是个巨大的几案,上面有个神龛,前面摆放着一些糕点和焚香的香炉,神龛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陈安之望了望左右,发现两侧俱有房门通向其他房间。心道:“现在不知几点了,宿舍晚上11点要熄灯关门,可别误了。”正要抬脚离开,忽然听到外面脚步杂乱,纷纷而来,其中有人说话:“陛下,天晚秋凉,可再搭件衣服?”
来人答道:“朕不冷,无妨事。”
陈安之顿时愣了一下,心里马上觉得事情变得非常之不对,一时间也无暇细想哪儿不对,决定先把自己藏起来。他看到几案又高又大,上面铺设的帏布垂了下来,里面的空间足可藏人。当下毫无犹豫,掀开帏布猫身钻入,随手再把帏布放下。刚刚在几案下面蹲定,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响,有人开门进来了。
陈安之不敢动,以免发出声响。他心里极为奇怪,忍不住悄悄伸出右手食指,单指曲钩,将帏布拉开一丝隙缝,左眼眯着向外窥去。但见来人身着仿如是帝王穿的黄袍(其实是常服又称翼善冠,但是陈安之并不认得),头戴古人的深色帽冠(乌纱折上巾),白净的面庞,年纪不大,和自己相仿,面有忧色,怔怔的凝视着神龛上方不动。
陈安之怕来人低头看到,便轻轻抽回手指,心道:“这是在拍戏么?可是为何不见剧务啊、导演啊以及摄影、灯光、录音师什么的跟进来?如果不是在拍戏,那现在我究竟身在哪里?”未闻来人有何声响,继又想到:“若不是在拍戏,难道是进了疯人院?几个疯子扮成了古人在自我陶醉不成?”随即觉得这想法太不着调,又想起在博物馆最后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心道:“在博物馆看画的时候为何头疼,哎呀,难道我是掉进画里去了?”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脊背发凉,随即心中感觉荒唐可笑:“怎么可能?人在画中如何生存。”低头思索起来:“如果都不是,难道是......穿越了,回到了古代@#¥&#$*@&$??!!”
陈安之越发心惊,他看过黄易的书《寻秦记》,但是自己从未想过自己会穿越到从前,而且也不想穿越。同学中有的曾经用半羡慕半玩笑的口吻谈到穿越这种事情,自称如果有机会穿回去如何如何,蒙古就不会独立、抢在哥伦布之前占据美洲云云。事后诸葛亮们常常吹得得意忘形。记得有个叫侯卫东的家伙,因为有个机械系的系花做女友,绰号“机械公敌”,他的穿越宣言给大家印象很深。他那天看了李连杰演的电影《倚天屠龙记》,声称可惜没机会穿越回去,否则朱重八就得靠边站,届时他将担任帝国皇帝兼任明教教主,从此唐宋元明改为唐宋元侯。众同学哈哈大笑,都说教历史的可不会汤送猿猴,这事得让兽医去干,猴子猴孙怕也没人肯做得,大猴朝多半只能定都花果山。陈安之当时也在笑:“你要穿回去做教主也就罢了,想要建国,玉皇大帝第一个就不干,定派天兵来捉拿你这猴教主,免得你这魔头替弼马温翻案。”有人问他有机会穿回去干不干,陈安之没二话:“不干!没自来水没图书馆没电视没球看,鬼才乐意回去。更何况咱这三大项没地儿发挥啊,”他得意洋洋拍了拍胸膛:“铅球、百米、四百米跨栏,你们说说,咱都拿了几次第一了。”
“苦也!”,陈安之十分郁闷,心道:“项少龙起码还有个时间机器,可去可回,再说他还有个秦皇登基观礼的任务,我这算哪儿门子事儿!”“我可没想去穿越啊,真是莫名其妙,什么地点什么朝代一无所知。更糟糕的是...项少龙是特警,我...也就是田径好点,撒丫子逃命的本事。项少龙起码带了把手枪,虽说后来掉井里了,我呢...,”陈安之愈发气愤:“死老头,看画前非要我掏空口袋...不过也是...钥匙和人民币带过来也没啥用场。”
陈安之正在胡思乱想,忽听见来人叹息了一声,缓声自语道:“朕欲做中兴之主,然而然而......,唉......,请太祖之灵佑之。”
“太祖?朕?这人莫非是皇帝吗?”陈安之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心道:“甭管是不是穿越了,总该出去见见。这可是皇帝啊...!!假如是演戏,咱打个招呼就回宿舍去也,倘若是真穿越了,结识了皇帝也好的很,说不得能青史留名,光耀千古。”正要伸手去掀开帏布,忽又想:“万一这皇帝脾气性情非常暴躁,那该如何?古时哪有几个好皇帝哪!这个皇帝见到我,一问我何人,二问我何来,三问我何为......问完了三不知,说不定就派人把我砍了。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加莫名其妙的杀头,见了阎王爷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登时犹豫起来。
忽然听到细微声响,便用手指轻轻拉开一线俯身仰首偷偷看去,皇帝似乎在拿供品中的糕点。只见他拿了一块塞入口中,吃完又拿了一块,却是藏进了袍袖里。陈安之大奇,心道:“这是哪门子皇帝,难道吃不饱么?还要偷拿祭品来吃。”更加犹豫。
皇帝藏完糕点,突然间怔住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帏布,原来陈安之神不守舍,手指勾着帏布不曾放回,发现已被察觉,陈安之无可奈何,索性钻了出来。
皇帝没想到室内更有别人,大惊,连连退了几步,用手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
陈安之心道不好,皇帝陛下怕是要翻脸了,赶紧单腿跪下,俯首说道:“卑职无礼,惊吓了陛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他心想既然穿越到了皇帝身边,总归不大不小也得是个官员吧,于是自称卑职。
皇帝随即便反应过来,惊慌的神情变成了冷笑:“哼哼,何罪之有...是魏卿安排你来的吧。保护的委实周全,这份心意,朕自会牢记。”
陈安之不知皇帝指什么,心道:“魏卿是谁?动物植物还是微生物?没听说过历史上这号人物啊......不会是魏征吧?那眼前岂不是太宗李世民了???”想到居然是唐太宗,如此的明君,自不会加害于我,便不等皇帝说平身,自己先兴高采烈站起身来:“陛下,你实在英明神武,流芳千古,为万世之楷模!”说完心道:“这可不是拍马屁,唐太宗千古一帝,当得起这般说法。”
皇帝见他明明品级甚低,却不言奴婢自称卑职,好生无礼,格外放肆,刚皱起眉头,旋即听他大放厥词,猛拍马屁,瞠目无语。陈安之难掩兴奋,心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人总爱听好话的,皇帝亦不例外。唐太宗如此明君,跟他拉好交情,好处自然大大地。”继续说道:“陛下乃是尧舜在世,武王复生。文治武功,天下第一,不对不对,乃历史第一...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发觉皇帝面色已是不佳,忽然想到此人绝不是李世民。第一李世民登基时候已经不甚年轻,快满三十了,而面前这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第二,李世民的唐代黄袍与此人身着大有不同,分明是明代衣冠,尤其这皇帝的帽子,简直清清楚楚。陈安之虽然没看过几本史书,可历史演义、小说和电视剧总是看过不少,唐明两朝相去甚远,其差别还是能分得出来,登时闭上了嘴,心中惴惴:“明代的年轻皇帝一大堆,O~MY~玉帝老儿,这位到底谁啊?看来是说错了话,不妙不妙,脑袋就要搬家。”又想自己全是好话,皇帝又怎么能不爱听,不算什么大错,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灵机一动,赶紧说道:“能有机会在陛下面前聆听圣谕,实乃大幸。卑职本来被派到此处打扫,正好案下有灰尘,没能迎接圣驾,死罪死罪。”这几句话不知道他从哪儿本书上看来的,情急之下,派上了用场。
皇帝看他分明是惶恐,生怕自己发怒。虽说自己是刚刚登基,尚未及对社稷江山有所建树,也未对黎民百姓施以恩泽,什么尧舜在世、武王复生实在过火,但是毕竟颇为受用,尤其看他一脸真诚,不像作伪,便微笑道:“你在神宫监做事多久了?为何晚来太庙清扫?”
陈安之方才知道自己身在太庙,好在他一向机灵过人,回道:“回陛下,其实...其实也没多久。今儿听说皇上要来,早已清扫过。后又怕不太干净,所以...”一时故意接不下去。心道:“万一皇上是秘密要来,不曾告人,那可惨了。”
果然皇帝微微点头,替他续道:“所以你又来清扫一遍...甚好,做事用心,是你的本分。”
陈安之大胆说道:“卑职当不起皇上夸赞,但有一颗忠心,随时向陛下进献。”肚子里忍不住大骂自己:“陈安之啊陈安之,这么快就变得如此无耻,这话也说的出口。”转念又自我安慰:“不是咱无耻,这可关系到脑袋的前途,一个字错了就得玩蛋去也。”
皇帝再次微微额首,注视着他不语,凝思起来。皇帝不动,陈安之自不敢动,低着脑袋想:“真***操蛋,这到底是哪位皇帝?这个谜面如何猜解?我总不能去问皇帝本人,他也绝不会自己说出自己是谁。还有,他为何要偷藏糕点?”心想半只脚已经离开鬼门关,但是一句说错,还得回去,心下焦急万分。
半响,皇帝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安之登时大为头疼,心道:“难道说我叫陈安之么?如今十有**是穿越过来的,不知道穿越到谁身上了,说不准自己这张面皮都变了,名字说错了可了不得。”突然想到博物馆的怪老头说自己叫陈舍,听起来倒有几分古意,硬着头皮说道:“卑职...名叫陈舍。”
“哦,是陈伴伴,”皇帝的语气变得颇为客气:“朕遇上你也是缘分,就随朕回宫吧。”
“陈伴伴???伴什么?小葱拌豆腐?”陈安之倒是知道明代皇帝住在乾清宫,赶紧回道:“嗻!...这...里皇上不再待会儿了?”好悬哪,陈安之心道:“这可不是满清时代,妈的,差点说错话。”
皇帝摇摇头,向神龛上方的画像看了一眼,转身便走,陈安之赶紧跟上。出得室门,陈安之吃了一惊,原来看到外面一群人在恭候,领头的一个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躬身问道:“圣上起驾么?”
皇帝点点头,他便扬手喊了一声,一群人环簇左右。陈安之紧紧跟在皇帝背后,忽然间有人指着他骂道:“没规矩的东西,你不长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