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动手!
太子避而不见人,自是有意培养恭王的威信。
毕竟,他常年在封地,京城人多只是知道个名讳罢了。
现在,让他多少有个追随者,才能一呼几应,而后太子再勉强的顺应这少许声音。
叶卓华嗯了一声,“王爷送信来,让我们想着,有什么万全之策,能先将这赈灾的粮草发了?”
听了叶卓华的话,顾夭夭将麻糖放在一边,眼睛一亮,“你没有想出来吗?”
叶卓华笑了笑,“想倒是想出来了,只是我得求夫人,替我写一封信。”
听了这话,顾夭夭抿嘴笑了,而后摆了摆手,“我没空。”
她来这,确实是有些忙,在京城的时候一直在库房待着,便就盘算着这次能带来多少银钱,现在有雪灾,下头的人不好过,顾夭夭总得管一管,先度过难关便是。
叶卓华看着顾夭夭唇间带笑,便知道她这又是在故意气自己。
想了想便说道,“罢了,我去还不成?”
原本,顾夭夭那日说,这快过年了,该做些新衣,只是他们在路上走着,多有不便,只能到了地方买些成衣。
叶卓华当时也没多想,便说了句,“那你去吧。”
只这一句,顾夭夭不愿意了,怎买成衣成了顾夭夭的营生了?
毕竟,顾夭夭这一日日的也很忙。
顾夭夭这一生气,这买成衣的事便落在了叶卓华的头上,还不许周生帮忙。
叶卓华的衣服,素来都是下头的人准备,就算他可以去挑一下自己的,可妇人的衣服他该如何挑?
与在府里不同,除了挑花色,料子,大小尺寸,便是连绣工都得自个挑,叶卓华着实有些为难,便一直没应下。
今日又被提起来,此刻也只能由着顾夭夭了。
听着叶卓华应允,顾夭夭面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如此,我现在便写信。”
信是写给胡月娘的,让她心里有数。
太子给恭王殿下脸,意图已然明显,既如此,倒不如让恭王顺应太子的意思,那男妃可以入东宫,可是赈灾的粮食必要下来。
太子若立男妃,为了平息朝堂之怒,自然也会立几个女子。
顾明辰对布珍公主维护,在太子眼里自然是觉得顾明辰看淡了与胡氏的情谊,所以,太子良娣自就没有胡月娘的份了。
可是她是有心思的,在宫里头自有与她相好的,或者作对的,到时候,让胡月娘给愿意透露的人透露点消息。
这事,叶卓华是单纯的为顾夭夭着想,却被顾夭夭拿捏着。
说白了,不过是因为,让着顾夭夭。
待顾夭夭写完后,便同叶卓华给恭王写的信一并送出去。
收拾完了,顾夭夭一抬头,瞧着叶卓华正瞅着她笑。
顾夭夭哼了一声,“下午我得出趟门,下头人传消息,说是这平城的庄子出了乱子。”
叶卓华微微拧眉,“可要紧?”
顾夭夭摆了摆手,“我先去瞧瞧再看。”
而后将准备好的麻糖递给叶卓华,“我回来的时候,要瞧见成衣。”
看她还不忘这事,叶卓华忍不住叹息。
顾夭夭说走,便立马让下头的人套了马车。
叶卓华看着顾夭夭离开,然后给下头使眼色,让人跟着点顾夭夭。
虽说这平城境内该没有什么高手,可也要以防万一。
待人走后,叶卓华转身回屋,拿起桌子上的册子认真的思量。
“主子,我们的人,折了几个。”周生穿着深蓝色长袍,银色的腰封点缀,瞧上去倒是有几分贵气。
尤其面上端着肃穆的架子的时候,自更与寻常不同。
叶卓华哼了一声,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慢慢的抬头,“待我回京的时候,那便都除了,为他们报仇。”
让下头的人,同时动手,省的给那些人,反抗的时间。
周生有些犹豫,“这,宫里头怕是不好交代?”
死上一个两个的也就算了,这么些个人,该是拿了证据压入京城复命。
叶卓华微微的抬头,“乱世之下,必出流匪。”
匪徒杀人,那不都是正常?
至于,为何杀的都是贪官污吏,这便,只能用凑巧来形容。
即便太子震怒,着人来查,那也得看,京中还有没有人用?
再则说了,死的都是证据确凿的罪人,至于大动干戈?派的,多是武将来剿匪。
武将出马,那不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叶卓华再次提笔,给顾明辰写了信,将他查获的名单给了那边,让吏部准备在年后下调令。
写到最后,叶卓华犹豫再三,还是将平城县令给加上了。
写完之后,叶卓华让送信的人,不能走官道,这份名单事关重要一定要妥善处置,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截获。
这也是为何,叶卓华不同那两封信同时送出去的原因。
周生也知晓这信重要,接过来后赶紧藏了起来,便准备离去,交代信得过的弟兄,亲自回趟京城。
只是出门的时候,叶卓华也跟着出来,周生还以为叶卓华这是不放心,不由的说了句,“主子放心,送信的人选,小的已经心里有数。”
叶卓华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依旧跟着周生往外走。
周生不解的回头,“主子,您心里头是不是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这是专门跟出去,准备考验自己?
叶卓华斜了周生一眼,“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劲?”
主子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莫要这般一直追问下去。
不过被周生这么一打岔,叶卓华突然想起来,他出来的着急没拿钱袋,抬手冲着周生展开,“将你的钱袋,借我用用。”
周生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钱袋,“您是,用钱袋,还是用钱袋里头的东西?”
这,得问的清楚些。
叶卓华被周生气笑了,“该,夏柳看不上你!”
抬手,一把抢过周生的钱袋,大踏步的往前走。
周生看着叶卓华的背影,这才确定,叶卓华不是跟着他挑人,而是去买东西。
只是,周生猛的起了心思,抬脚冲着叶卓华追了上去,“主子,您先将钱袋给我。”
看他跑的气喘吁吁的,叶卓华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没多想便又将钱袋还回去了。
周生拿着钱袋,将里头的碎银全都倒出来数的仔细,数完之后便将钱袋还给叶卓华,“主子,这里头一共有一十二两银钱,您还的时候,可一文都不能少。”
这些日子,周生看的都肉疼,顾夭夭那银钱像流水一般,往外花,坐拥金山银山也得空了。
叶卓华的俸禄,自然供养不起这般花银钱的顾夭夭。
所以,借了他的东西能不能还回来,谁又说的准呢?
他也是等着迎娶媳妇的人,断不能大手大脚。
叶卓华冷冷的看着周生的动作,都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若非已经走出去这么长路了,但凡还没出客栈,他得将这钱袋砸在周生的脸上。
他堂堂刑部尚书,至于缺下属的,这小小的,十几两银子?
可叶卓华怕时间来不及,这事,也只能忍了。
还想着等着周生成亲的时候,备上厚礼,现在看看,还是免的好。
另一边,顾夭夭领着夏柳坐在马车上,往庄子那边去。
夏柳的腿,如今可以正常走路,只要注意点莫要走的太多便好。
庄子这边得了消息,说是东家派人来,早早便在门口候着,瞧着下来的是两个待着帷帽的姑娘,当时脸色微变,不过东家的意思他也不好多言,便恭敬的将顾夭夭迎了进来。
如今,雪停了,可因为天冷化雪慢,看着那墙根还是有些积雪。
地里头倒是见着地面了,不过估计得冻下去了,春麦能不能长出来,也都不知晓。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进了屋门,管事的便上前与顾夭夭打招呼。
“京城顾氏。”顾夭夭如是说。
管事倒也没多想,便称呼了一声顾姑娘。
毕竟,东家那边说也是姓顾,以为是本家得脸的。
这庄子是孙倚君谈下来的,是以,他们对女管事倒没有那么惊讶。
顾夭夭坐定后,便有人上了清茶。不过却也不是龙井,毛尖之类的,而是他们自个种的荞麦茶。
顾夭夭瞧着这屋子里,虽说点着炉子,可屋子里还是冷清。
等着下头的人过来添火才明白,原是在炭里头添了石头,和干草杆,混着烧的。
“让顾姑娘见笑了。”看顾夭夭盯着那炭瞧,管事的便解释了句。
顾夭夭摆了摆手,“如今雪灾不断,这炭本就稀缺,只是诸位受苦了。”
这一句话说的,让管事的眼睛瞬间红了,“我们,遇见了个好东家。”
原本,今年的收成不好,庄子里原本该给东家的粮,东家也没收全,只收了以前的一成,而且还拨了银钱给他们,让他们上交给官府。
这样,今年的粮食,大部分都可以留着自己吃。
虽说这天寒,但不至于出现饿死的。
周围的庄子都羡慕他们,甚至有些庄户头都表示,无条件的跟着他们东家。
这原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却触动了有些人的利益。
尤其是那些买卖官吏的,若是人人都能吃饱饭,是不是能干活的还能落下些银钱。
或者,几户出银钱捐个官出来,到时候他们的地位不就岌岌可危了?
处处过来使坏,上个月那银钱刚下来的时候,便有家丁过来给他们庄子放火,若非下了大雪,那火便着了起来。
因为大雪封路,送信不方便,顾夭夭在路上只得了,这边不太平的消息。
而且,还不是庄子送出去的,是客栈那边托人递的消息。
若非亲自来一趟,根本不知道,竟遇到这般难处了。
顾夭夭忍不住皱眉,“官府便就不管吗?”
这般闹法,可是会出人命的。
听顾夭夭提起官府,管事的面上的笑容更苦了,“官府自是护着人家,再说了,现在吏部下了公文,说是今年只能交粮不能交银钱,东家给的银钱,还都在我这压着。”
听得这话,顾夭夭不由觉得,这平城衙门果真胆大妄为!
她兄长便管着吏部,下没下过这样的公文,她不比旁人知晓?
如今,平城不顾朝廷意愿,买卖官吏不说,如今连朝廷公文都敢编造,这胆子莫不是通到了天边去了?
不等顾夭夭说话,管事的接着说道,“听闻东家亲自来了平城,姑娘还是回去请东家来一趟吧,估摸官差一会儿便来了,莫要伤到姑娘。”
顾夭夭这才明白,为何一下马车,这些人的脸色不大对。
主要是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若是来了官差还得让他们护着,着实有些累赘。
“不好了,官差又来了。”正说着,下头的人匆匆进来禀报。
管事的长长叹气,“如今走也走不了了,劳烦姑娘在里头躲一躲。”
顾夭夭也没多言,起身跟着下头的人去了里屋。
管事的这里也没有屏风,她们便从门缝里,瞧着厅里的情形。
这管事的也是个谨慎的人,赶紧让下头的人将茶杯收了起来,莫让人瞧出他才在这屋里会客。
砰!
刚收拾完,便听着那门被踹的哐当一声响。
管事的吓的打了个激灵,赶紧抬头笑着迎了过去,“原是官爷来了,有失远迎。”
“滚!”那官差上来先给了管事的一脚,“少在老子跟前攀近乎,粮食呢?”
管事的被踹的腰撞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本就上了年岁了,这么一撞好半响才缓和过来。
可在官差跟前,管事的也不敢抱怨,再次堆上了笑容,“官爷息怒,这寒冬腊月的,着实是拿出来那么些粮食。”
“拿不出来?”那官差立马急了,上去一巴掌拍在了管事的脸上,“少他娘的给老子瞎扯,你这么大个庄子拿不出粮食来,当老子是傻子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那个傻子东家,今年就没跟你们收粮,那么多东西,你们都藏哪了?”
管事的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冒金星,险些背过气去。
跟前伺候的人赶紧去扶管事的,一边扶一边解释,“官爷息怒,您瞧能不能再宽限些日子,让小的们筹些粮食,等着筹好了一定给您送去。”
“呸!”官差吐了那回话的人一脸,而后腰间那明晃晃的大刀,直接砍在了桌子上。
吓的整个屋子的人,都没有个敢回话的。
那官差嘿嘿的一笑,“你们用这话,糊弄了爷多少次了?你们知不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就等着你们上交粮食,为了这事朝廷都派了刑部尚书亲自过来,你们知道刑部尚书多大的官吗?”
官差啧啧了两声,“那是比知府大人还要大的官,你们敢不交粮?”
官差将那刀,从桌子上拨了出来,在众人跟前晃了晃,“到时候,一个都不留,全都斩杀了!”
在场的人,脸变的灰白。
“你交不交!”官差的大刀,突然调转了方向,直接放在了管事的脖子上,那架势,怕是今日不得粮食誓不罢休!
管事的慢慢抬眼,盯着这官差突然笑了起来,“我死也不交!”
没有这些粮食,他们根本就过不去冬。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还不如做个饱死鬼,希望下辈子投胎,去个有粮食的家里。
“找死!”官差的脸色一变,那刀便举了起来,便是在蓄力,准备一到刀将这管事人的头给砍下来。
顾夭夭让出路来,让身后的人出手。
她万万做不到,让人眼睁睁的死在她的面前。
原本,她们从京城而来,是为了查贪官污吏之案,这到了平城官差嘴里,倒成了搜刮民脂的恶人了?
管事的闭着眼,可等了半响,没有预期的疼痛,慢慢的睁开眼,瞧着眼前的官差还在高举着佩刀,只是却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官差的脖子上,放着一柄长长的剑。
管事的原本被打的有些头晕,此刻,却突然清明。
这般一看,自是那顾姑娘的人出手了。
可是,民不与官斗,顾姑娘又是外乡人,出来冒这个头,怕是会给自己遭来杀身之祸。
果不其然,一同来的官差,全都拔出了刀,直指出手的人。
管事的不知道这人的厉害,可却听说过,双拳难敌四手,他只有一个人,明显会吃亏。
可偏偏此刻,顾夭夭将里屋的门给推开了。
在众人的瞩目下,她站在了正中间,而后示意跟前的人,放手。
那人用剑柄,猛地砸了一下官差的胳膊,官差手里拎着的大刀应声而落,而后被人从后面猛地一踹,整个人踉跄了几步,与其余的官差聚在了一处。
那官差耷拉着个胳膊,恶狠狠的盯着顾夭夭,“你是什么人?”
因为赶路,顾夭夭穿的随意,再加上带着帷帽,给人瞧着就是普通的妇人。
顾夭夭冷笑了一声,“你连这是谁的庄子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放肆?”
还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刑部尚书多大的官,惯会狐假虎威!
那人听后脸上却没有任何惧意,“谁人的庄子又如何,在平城我们大人就是天!”
而后抬手,让下头的人都上。
管事的吓的闭上眼睛,这些人说是官差,其实同流匪差不多,烧杀抢掠数不尽数,如今动了怒,顾夭夭怕是命不久矣。
只是,这打斗声很快便没了。
管事的扶着桌子,险些站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