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十九章总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注意我说的每一句话
是的,看着他们这些热血青年,我真想和他们说。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跟他们说,因为我跟他们说了,我可能就被他们送到精神病院了。因为就我说出去的那些话,已经把他们都惊呆了,本来我是让大家散会的,也许我没这个权力,也许听了我的话惊忘了。
我平扫了大家一眼,我站了起来,又伸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大家还真听话。我突然生出怜悯之心,觉得我面前的人,太可怜了,因为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我现在想对大家说些话,我亲爱的弟兄们。”或许,我从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他们都静静的听着。
“请注意我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你们现在肯定理解不了,肯定的,但这些话肯定对你们有好处,甚至会终身受益,再过一年,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果你回忆起我李玉秀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就理解了我说的话,所以,如果你照我说的话去做,真的会受益终生,只是你现在还理解不了。”
大家显然被我的话吸引了,屋子里很静,很静。好像弥漫着一种神秘,我好像突然被他们发现,我简直有点像神话中的人物。我当然不是神话中的人物,可我饱经风霜,阅历丰富,和他们这些毛孩子相比,我不够神吗?
“我们所以联合到一起,成立了dongfanghong司令部,正像那位兄弟说的那样,我们跟zaofan军团,和红色zaofan者联盟不是一路人。
“我们是什么人呢,六个字,规规矩矩的人,在家我们是好儿子,好女儿,在学校我们是好学生,在社会我们是本份人。我们很善良从不干坏事,和我们比,zaofan军团、红色zaofan者联盟中的某些人,他们什么都不是,他们中的个别人甚至是垃圾。
“如果有一天,你们中的有些被人家认定为什么保守派,什么折衷派,这是非常可能的。你千万别把他当回事,记住我的话,那都是些破事,绝对的破事。如果你被剥夺了参加这个运动的权力,记住我的话,就老老实实回家做个逍遥派。会钓鱼的去钓鱼,会摸虾的去摸虾,说不定真有所获,你可以因此改善全家人的生活。你们肯定不相信,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是现在你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至少比我们坐在这里开会有意义的多。
“如果有女朋友,就去谈情说爱,尽情去享受生活。是的,年轻真好,青春万岁。但青春很短暂。但我知道,你们现在不会按我的话去做,不过你最好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最后,我要告诉你们,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要干坏事,不要破坏公家和私人的财物,不要打伤人,绝对不要杀人害命。因为杀人偿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说了这么多,最后的要求,你们一定一定要做到。现在我说完了,大家可以走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听了我的话,大家不知为什么,今天格外听话,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陆续的往外走,好像被我施了魔法。走出去后,有人好像如梦方醒,李玉秀今天怎么了?怎么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怎么听不大懂。说话的人声音很低,好像很怕我听到。但我听到了。就听另一个说,他不是告诉我们了吗?我们现在是理解不了的,一年、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肯定会理解的,虽然我不理解,但我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是真心实意为我们好,反正别人我不管,我觉得我应该按他的话做,我相信他。又听另一个说,我说我不相信他了吗?我说我没看出他一片好心了吗?我说我不应该按他的话做了吗?
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这个司令虽然是冒牌货,但我的办公室是真的,办公室还放了套行李,如果晚上忙的太晚,我可以住到办公室。很怪,这么多年了,连这些琐事我怎么都能想起来。
办公室门开着,马君在里边,见我进来很高兴,他对我一直很亲近。我对他笑了笑,“你看能不能到宣传组那谁那,给我找一些近些时间的,大家从外地带回来的传单。”
“好的,玉秀哥,我这去找于兴,你等一下,他哪儿肯定有。”马君回答着往外走。
马君回来时,手空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于兴跟在他后边,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chuandan。
对,想起来了,他叫于兴,是宣传组的组长,是我们的机关报《挺进报》的主编。文笔很好,字写的也很好看。
我站起身,一只手接过chuandan,伸出手和于兴握了握手。于兴站在没走,他示意我看chuandan,别管他。我点点头,做下专心看chuandan。放在最上边的标题就马上吸引了我。标题是:《体罚挂黑牌带高帽是形左实右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
传单不长,但写的很不错。如wenhuadageming是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要用真理的力量,说服人、教育人、改造人,最终在思想上解决问题,这是wenhuadageming的真谛所在。而体罚、挂黑牌、带高帽等只能伤及皮肉,甚至会适得其反的形成对方的抵触情绪,也很容易伤害他的亲人的心。把本应属于革命队伍的人,推到敌人阵营去。
我拿起笔在传单上改了一些,对“于兴说,把这chuandan用dazibao抄出去,贴到一中校门口去。”
于兴接过传单,犹豫一下说:“李司令,这传单我和杨司令、刘司令说过了,他们坚决不同意,说这传单和当前形势不合拍,是给轰轰烈烈的wenhuadageming泼冷水。”
我和于兴双眼对视了一下,分明看到的是热切的期待,我马上明白,这样的chuandan,他为什么放在最上边拿给我。
“你爸是当权派吧?”我问。他想不到我会有此一问,慌乱中不知如何回答,“我的爸爸也是当权派,银行行长。”
他马上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说:“这样,你把它抄出来,下边只写李玉秀,注意,不要写dongfanghong司令部司令:李玉秀。如果因为这张大字报给我们的组织带来很大的麻烦,我会马上退出组织。”他犹豫着,没接我递过去的传单。
我的手没收回来:“去吧,抓紧时间贴出去。”于兴接过chuandan,往外走,我又把他叫住,要过了chuandan。他一定以为我后悔了。我接过chuandan,在低下填上了一行字:“转抄自清华附中井冈山”。
清华井冈山是全国出名的zaofan派,大名鼎鼎的蒯司令现在也正在风头上。加一个附中可以鱼目混珠。我把chuandan交回于兴,说了句:“拉大旗做虎皮。”
于兴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对我伸起大姆指。我看了一会chuandan后,看快中午了,就对马君说:“走,回家喂脑袋。”
马君答应一声,问我下午还过来不,我想了一下,说:“过来的。”因为我要看一下dazibao的反应。因为于兴说了,上午一定贴出去。马君说我过来他也过来。
下午我来得晚了,马君已经先来了,我一进门就对我说:“热闹了,dazibao从贴出去起,前面就就一直挤满了人,走一伙又来一伙。有拍手称快的,有反对的,有maniang的,什么人都有。”
“好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停一会儿,我接着说:“等晚些时候,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马君答应了一声好的。我接下来看没看完的chuandan。就在这时,一个人闯进了我办公室。我抬头一看,是我在建国小学时的校长,我连忙起身请校长坐。
他没顾得坐,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李玉秀,好样的,真正的革命派,什么是革命派,这才叫革命派。”我硬把他按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边。
“如果我真是个真正的革命者,也是校长您陪养的。”
校长听了哈哈哈大笑。我们都坐下了,快乐的说着话。我心里想,校长肯定是看了那张大字报,反应才这样的强烈。不过,不对呀?我记得这个时候他好像调教育局了,不是当.权.派了,这一次应该是可以幸免于难的。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后,校长说:“李玉秀,你刘老师怎么办哪?”
我马上想到了,对了,刘老师是校长的夫人,我在原野小学读书时,是我们的少先队辅导员。她特别喜欢我,什么时候见到我都满脸带笑,有时候还忍不住摸摸我的脸。
“刘老师怎么了?”
“正在挨斗呢,黑牌挂着,高帽带着,还经常大弯腰。”说着,校长愁容满面。
“刘老师怎么会?”
“她不是刚当上校长吗?这校长当的真是时候?够倒霉的了,你是不知道,她血压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出事?”
“那个学校?”
“原野校呀!”
我没说话,紧锁眉头。
“李玉秀,我不是找你帮忙的,只是和你诉诉苦。这么多天了,从来没笑过,就是刚才在你这儿,开怀大笑。你不用发愁,我知道你没办法的,这么个大运动,谁有办法呀?”
“谁说我没办法?校长。您就瞧好吧!我有办法。”听了我的话,校长眼睛亮了。我转头叫马君:“去给我搞三条咱们的袖标。”
马君答应一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空手而回,两手一摊。
“去从别身上给我取三条来,我有急用,马君要摘他自己的,我制止了他:“你的带着,你要和我一起去。”
没一会儿,马君拿回了三条袖标。
“去找三、四个人,都要有袖标,对了叫于兴也来,马上来我办公室集合。”
马君答应了一声,出去了,很快带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于兴。
我把袖标给校长,让他带上,他照做了;我自己也带了一个。
我告诉他不用说话,带着袖标跟我们在一起就行。校长点着头,但不知我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我把于兴喊到身边,小声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于兴直点头。然后我就喊了一句:“走,兄弟们,和我为我的第二妈妈勤王护驾去;我们去原野小学。”校长好像明白了,高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