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司来到的时候调查组已经准备出发了，看到司来后他们把人拽到车子上，司机一个油门，车瞬间就开了出去。

“你可终于来了。”安天赶紧把手中的资料传给他，“这是警察局出警后的现场，他们分析情况后立刻把案子转了过来，目前正在进行最基本的取证调查阶段，等我们去现场。”

司来点开手机屏幕上的文件档案，瞬间便看到了现场的照片，拍摄现场的警务人员非常专业，拍摄的都是死者的死状以及一些可以看到的伤口。

他一张张翻过去，只在其中一具尸体那里看到了伤痕。

“只有这个女孩子有伤吗？”司来看向负责收集的同事，“那边人是这么说的？”

“没错，只有这个女孩有明确死亡原因，其他的人身上没有伤口，起码没有物理伤痕。”说着和另一边交接的同事把女孩的照片放大，“看到了吗？脖子上有两道勒痕，有点往上偏的这条应该是绳子把自己吊起来后的伤。”

“至于另一条……”这位同事皱起眉头，“是有人在后面勒住了她，这个女孩是被人勒死的。”

司来看着照片上女孩的样子，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化了浓妆，化妆的人手艺不太好，远看还好，近看有点惨不忍睹，嘴唇上的红色也没有上均匀，但是，她很年轻，不知道有没有满20岁。

“是阴婚，报警人是其中一位死者的儿子，他了解一部分情况，于是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出警的警察。”安天叹了口气，“通过镇子里知情的人透漏，他们已经大体确定了女孩的身份，已经有人去女孩的家里和大学了解情况。”

司来点点头，“阴婚，这一次是活人和死人结婚？”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给死人结婚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说起这个安天额头就蹦起青筋。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不管上面再怎么强调宣传，还是有人会在自己的儿子死后购买尸体结阴婚，受害者往往都是女性或者女性尸体。

如果只是普通死人也就罢了，最多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人类在强烈的执念下会化为鬼，谁知道这个人死后有没有变成鬼，变成鬼后会不会因为被强行结亲发飙。

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一旦遇到了，那就是死伤无数的后果。

三年前就是这样，被购买尸体的女孩是被害死的，她化为厉鬼寻找自己的仇人，结果还没等她找到仇人，自己的尸体就被父母变卖和一个死了八年的人结阴婚，购买尸体的人听信了骗子的话，以为自己生不出孩子都是因为自己早夭的孩子没有人做伴。

本来就是被害死的女孩一看自己的尸体都被人糟践瞬间就炸了，连仇人都扔在一边先去干掉了和这件事有关联的所有人。

当年灵异调查组损失巨大才把这只失控的厉鬼收拾掉，但那时候有关系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

“大学那边的资料拿到了。”负责交接的同事把收到的资料发给他们，“康语敏，女性，今年只有19岁，山和大学外语系学生，成绩优异，有一位同龄的男友，家庭地址……啊，新消息说，康语敏的父母和弟弟也死了，和前面是一个死法。”

安天没有感到惊讶，一个活着的女生被卖去结阴婚，女孩死亡超过一周，但是家里人没有一个来看看，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被拐卖，而是真真切切被自己的父母给卖掉了，连弟弟都死了，估计她被卖掉的主要原因是她弟弟。

微微叹口气，安天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地面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沐浴在温暖和美好中。

司来看着那个大学的名字，片刻后他开口，“这个山和大学，是在苏林市吗？”

“没错，苏林市是一个大学城，省内半数以上的大学都在里面，也包括山和大学。”同事回答了他，“怎么？这个大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司来摇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

真是巧，那位书店老板去的地方是苏林市，受害者所在的大学也在苏林市，司来对于这位只见过一面的书店老板到底和鬼王有没有瓜葛再次陷入了纠结中。

“到了。”一路上风驰电掣的车终于停下，安天拉开车门，“司来准备一下，你先去看一下受害者死亡时的画面，确定一下下手的人是不是厉鬼，如果是的话……”

安天的话直接卡壳，因为在众人眼里，面前的村子整个都被沐浴在怨气中，一层肉眼无法看到的黑色的雾把整个存在包裹起来。

那种几乎实质化的怨念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好吧，确定是厉鬼了。”安天叹口气，“走程序，司来你去确定一下厉鬼是不是那位受害的女性。”

“明白。”

司来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身份徽章别在胸口上，和守在周围的警察打过招呼后走进现场，安天去找报案人了解情况，剩下的同事已经开始检测起这里的阴气含量，试图找出现在并没有踪迹的怨鬼。

大家分工合作，司来也不会担心他们，他独身走进警察和他说尸体最多的房屋，刚踏进大门，一股恐惧便瞬间刺进司来的脑海里。

这样明显的恐惧直接将司来代入了恐惧对象的经历中。

“鬼啊！放过我！杀你的不是我，不是我！”苍老的尖叫声响起，司来甚至能够感觉到嗓子因为过度喊叫刺痛，通过死者的视线位置，司来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并不断的后退着，视线在空间里乱飘，最后终于定格在面前的人身上。

女性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她漂浮在空中，红色的方巾盖在脸上，但是这条方巾很薄，司来可以透过方巾看到女性的脸。

惨白的脸色，几乎凸出的眼球，这无疑是司来在照片里看到的女孩，那位受害者。

“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人了，我会做个好人，放过我！”

不愿再听从‘自己’口中吐出的声音，司来强行脱离状态，他睁开眼睛，重重的呼了口气，接着他便看到了歪倒在地上的老人，老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手旁是好几串佛珠，衣服上贴着装饰性的符纸。

装扮很明显，是那种专门骗人的大师和神婆。

走程序，司来捕捉着现场所有死者的恐惧，把这些场景过了一遍，司来才把结果写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报告上。

这时，已经和报案者了解了情况的安天走过来，他打算和司来一起去看看受害者的尸体，“怎么样？”

“已经确定了，确实是我们想的那个人。”司来走过来，“房间里的我已经全部查过，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尸体吗？”

“有，在我家，我父亲也……”报案人表情落寞，眼圈还泛着红，大概是哭过，“我叫云西，这次阴婚是我父亲办的……阴婚对象是我哥，我哥死了五年，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和事件稍微有点关系，但活下来的人。”安天隐晦的和司来提了一下，司来瞬间明白了安天的意思。

复仇的怨鬼一向没有理智，它们往往会在复仇路上越走越远，最终连无辜的人都会杀害，云西和阴婚对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足够让怨鬼惦记上，但是云西还活着，并且看上去还没有受到任何袭击。

这有一点不对劲。

只以为警察是在聊凶手的云西也没有想太多，他转身准备领着两位警察先生去自己家，却被身后的司来一把拽住。

“啊？”云西愣了一下，“警察先生？”

“你先别动。”

司来把云西摁在原地，他拽住云西的衣领往后面拉，露出他后颈的位置，安天瞬间明白司来发现了什么，他拍拍云西的肩膀后转过来看向司来摁着的地方。

“有什么？”

“这里。”司来单手划过云西的后颈，因为过冷的温度让云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一个隐隐约约的红色手印浮现在云西的后颈。

在手印出现后司来和安天对视一眼，这是怨鬼的标记。

“抱歉，为了你的安全，暂时先不要动，等我们检查完。”安天严肃的摁住司来，“你现在很危险，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在昨天晚上或者更早一点，请不要隐瞒，全部告诉我们。”

“啊？可怕的事情？”

云西眨眨眼睛，他瞬间想到了昨天晚上电梯里的厉鬼，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手指正在抵着他后颈的司来瞬间感受到了这股恐惧，恐惧将他带往昨天晚上，那个空荡荡的电梯里。

红装的厉鬼，无法打开的电梯，从玄关镜子里爬出来的女鬼，云西惨叫着从房间跑出去，接着撞上了另一只鬼，不，那不是鬼。

云西睁开眼睛，他放下手，接着对安天点点头，安天连忙把云西交给外面的同事，并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云西。

“你看到了什么？”把一切安排好之后安天询问司来。

司来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之前在总部里画的那幅画吗？”

“那个你说是鬼王的画吗？”安天点点头，“记得，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之前在周雪事件现场，我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影子，但是影子太细微，所以我不确定，也就没有说。”司来面不改色的胡诌，在安天变脸色之前继续道：“但是这一次，我在这个人的恐惧里肯定看到了他，那位传说中的鬼王。”

安天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才开口，“所以……那个人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那个像鬼王的家伙，把厉鬼清理了？”

“没错。”司来点头肯定了安天的说法。

安天：……

虽然说作为队长摆出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有些不妥当，但是，安天现在确实非常怀疑人生。

鬼王？那不是人类吗？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活一百年的人类不是没有，但没有哪一个人在活了一百年后还能单枪匹马干掉两只厉鬼。

“司来啊，你说，会不会这个什么鬼王是家族企业？”安天在挣扎，“不是小说里有那种吗？一个身份，爷爷传给父亲，父亲再传给儿子，会不会这个鬼王也是这样的传承方式。”

“队长。”司来认真的打碎了安天的幻想，“我看到的绝对不是人。”

安天：……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是司来是他们调查组里对阴气最敏锐的人，他甚至不需要看就能知道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准到不可思议，所以，司来说那个不是人，那他就绝对不可能是人了。

“这样的话，其实他做的事情和我们其实差不离。”安天迅速接受这个世界有一个鬼王的事实，并在思考把这位鬼王拉到他们这边的可能性，“既然职责一样，我们要不要试着招揽一下？”

“可以试试。”司来肯定了安天的想法。

当然，能不能找到这位鬼王，就是另一回事了。

……

另一边，已经回到书店的沈宸坐在收银台前，他用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椅子被体重压的微微翘起，看上去稍稍和书店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但他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影响到别人。

“现在情况怎么样？”沈宸小声询问手中的功德书。

【截止到现在，有15位鬼魂开始行动，其中7位试图加入人类应对鬼魂的官方组织，5位成为某些被它们波及到的受害者的守护灵，还有3位直接离开这里。】

沈宸点点头，“逃走的那三个给我打上标记。”

【了解。】

沈宸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宽容的领导者，他抓到厉鬼后都会给它解释的机会，之后才会选择是否消灭，在这种情况下沈宸还开发了将功补过制度，这样既能大大降低他的工作数量，还能让那些家伙自觉。

简直没有谁比他更宽容了！

所以……

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要反而选择直接逃跑的家伙，到底是做下了多恶劣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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