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

羽族的朝局乱了。

不论羽族朝堂上下怎么看雪素，喜欢他的不喜欢他的，都必须承认雪素这个大宗师的存在，以一种绝对霸道地姿态压制住了羽族内外的种种矛盾，维持了这个初初统一的王朝的相对稳定。

而现在这尊大佛倒了……

最先行发难的便是摄政王。

摄政王号令金羽卫控制住了南羽都。

然而似乎也不能怪摄政王发难，因为是雪凛先有异动的。

在风戈与雪素达成“联盟”后，削藩收兵，改置郡县，金羽卫与雪鹤团同等比例的向南羽都收束集中。

说是同等比例，其实南羽都的金羽卫一直比雪鹤团的规模要大，这是当初风戈与雪素两个人的共识。

因为雪素本身就是以一敌百敌千敌万的强大战力，太过破坏平衡了，所以雪鹤团常驻在南羽都的人数理应消减。

风戈提出了这点，风天逸（雪素）同意了。

不进驻南羽都的金羽卫与雪鹤团的剩余兵力依旧驻扎在北海郡与长风郡，北防鞑靼南下，南防人族北上。

雪素一倒，雪凛马上密令驻扎在长风郡的雪鹤团人马北上。

这可以理解，因为没了雪素，雪家在京的战力相对于风家是偏弱势的，即便不想谋反，为了自保他也得如此行事。

可是他一动，一直严密防备雪家的风刃，怎么能不动？

所以摄政王现行发难，派兵控制了整个南羽都。

局势瞬间激化，雪凛当时便要有动作。

是小羽皇风天逸劝阻了雪素。

他连夜秘访雪府，拿出来劝阻雪素的理由也很充分——你现在与风家开战也讨不到好处，因为雪鹤团的人太少了。

雪凛满心愤恨。

就像又一次回到那个雪家被迫臣服风家的谈判场上。

明明雪家出力更多，明明黑脸都是雪家在唱，结果摘桃子的却是风家！

雪凛从来都是看不起风天逸的。

蜜糖罐里长大的奶娃娃，靠着叔父的娇宠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在雪凛看来，风天逸比风戈更加不配当羽皇。

然而叔父神志清醒时，他不敢有什么怨言。

毕竟那是叔父唯一的孩子，他这个做侄子的得靠后站着。

可现在叔父倒了……

他这个做侄子的依旧得忍气吞声！

因为小羽皇说得对，雪鹤团在南羽都的人数太少，现在动手雪家会吃大亏的。

雪凛忍住了，将雪鹤团的兵力收紧，护住整个雪府。

“你也别太得意了，雪家如果倒了，摄政王会不会臣服于你可不好说呢。爱崽儿护崽儿是坤泽本性，叔父是你的母父，自然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但你只是摄政王的侄子，不是他的儿子！摄政王春秋鼎盛，眼下虽然无子，以后呢？陛下，好好想想吧，就算是为了你屁股下面的皇位能够做得稳固些，你也该祈祷雪家平安无事。”

雪凛说话时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尤其是在吐出“陛下”的尊称时。

面对如此冒犯的态度，风天逸却没有发作，反而很沉默。

他沉默地回到南羽宫，回到自己的寝殿，忽地想起了父皇刚刚去世时，他发现自己以后就要住在父皇曾经居住的宫室里，那种惶恐痛苦再次袭来。

那时他还有母父在，母父陪着他，现在呢？

母父昏迷不醒，而他完全不知道身边还有谁能值得他信任。

飞霜与还真都被拘在雪府不能外出，也不能进宫来看他，身边那些和他一起在星辰阁读书求学的伴读们，都是贵族子弟，家中势力盘根错节，至于皇叔……

皇叔对他说，他不是母父的孩子。

他当时都想笑了。

他这张像是母父脸上扒下来的长相，和鬼说他不是母父的孩子，你看鬼会不会信！

可就是这种鬼都不信的谎言，皇叔却说的一本正经：“你的亲生母亲是红鸾，她怀你的时候被逼着日日饮着雪素的血，所以你长得像雪素。”

风天逸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完全分不清此时谁人是友谁人是敌，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他唯一能做也是唯一去做了的，就是劝阻雪凛，不让风雪之间的冲突立即爆发。

其他的呢？

什么也做不了。

他分化成坤泽的时候，母父对他说，只要足够强大，分化成什么不重要。

可是母父没有对他说，如果他不够强大，该怎么办？

也许不用母父说，母父没说的那些——自古被废弃的君主会有什么下场，在史书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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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是接到了白雪的急书，才离开星辰阁返家的。

回到霜城后，他才得知羽族的雪鹤王雪素得了急症病倒了，甚至有传言说雪素已经死了。

他骤然想起在星辰阁雪鹤王来探时的那惊鸿一瞥，烙入脑海，再难忘怀。

母皇兴奋得眼睛发亮。

“风雪两家已经在调兵遣将，南羽都中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如果消息属实，又是我人族北伐的大好机会！”

白雪在和唯一的儿子倾诉她的雄心壮志。

而白庭君却想到了风天逸，想到了去年在星辰阁那个他背着娇气的小羽皇回风烟渡的路上，他对风天逸说，以后等他们都长大了，人羽两族可以和平共处，不再打仗了。

雪鹤王有恙，风天逸的帝位必然不稳。

风天逸，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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