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扬泰码头,盛唐国大江北岸的一个小码头。WENXUEMI.CoM虽然不是连接南北各郡的大枢纽,但是从这里租一艘小船也能到达大江南岸。因为合租小船的费用很低,所以就有很多贪图便宜的人从这里渡江,而且还不是少数。

这一天。

五月的一天,大江北岸还未开始炎热,正是不冷不热的季节。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可能是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将空气中的灰尘洗刷一清,空气也变的特别清新,让人呼吸的很舒畅很凉爽。

扬泰码头。

人来人往,不算很热闹,但也绝对赶的上乡下的市集。

大江里泊着几十只小船,都一只只连成一线,排好了队伍,等着客人上船。为了避免恶性竞争,这里的船老大都商量好排队载客,不允许私自拉客,统一船票,这样很大程度上就保证了码头的正常运行。

排在前面的船老大忙着让客人上船,排在最后面的一些船老大,因为轮到他们载客的时间还长,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牌玩筛子样样都有。

而码头上的客人,也是很自觉的排成了几路纵队,按照顺序慢慢前进。

男女老少都有,看打扮都不是一些达官贵人,也没有珠光宝气的商人,而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也就是一些穷人。

这些人,有的是过江去看亲戚,有的是出远门去做长工,从他们带的礼品背包、被褥、锅碗瓢盆等包裹,就能一眼看出他们过江的目的。

不过,其中有四个人,你是无法看出他们的来历的。

两个老乞丐,一男一女,衣衫褴褛,背驼腰躬,手拿破碗,头发蓬乱不堪,连面孔都遮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他们的真正面目。

他们身后,还带着两个小乞丐。两个小乞丐除了面上全是污垢,头发还算整齐,衣服虽然打满补丁,却也不是太破烂。

两个小乞丐年纪大一点的,从身高判断,大概也只有十岁左右,而小的最多也只有四五岁。

两个小乞丐,东张西望,似乎对周围很好奇,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和周围人的区别。

有心地善良的人,看到小乞丐如此纯真可爱,小小年纪就跟在老乞丐后面,品尝人间艰辛,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享受人间乐趣,都不由的一阵阵心酸,纷纷上前甩两小钱给那两个老乞丐,不过因为老乞丐身上发出阵阵恶臭,众人给过钱后又纷纷闪避。

两个小乞丐看的有趣,咯咯笑了起来。

那男的老乞丐连忙拉了拉两个小乞丐,似乎是让他们不要笑。两个小乞丐顿时就不再笑了,只是用骨碌碌的小眼珠围着众人打转。

两个老乞丐拉着两个小乞丐排在了人群之中,两个小乞丐看起来很懂事,也不乱跑,就这样静静的和老乞丐一起在人群中待着。

走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人群似乎一点都不见少,不过也没增多,只是里面的人在移动,几个乞丐也从队伍的后面慢慢就排到了前面。

下一条船应该就轮到他们了。

女乞丐低着嗓子说道:“平哥,马上就要过江了,只要过了江,就不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就安全了。”声音低而且沙哑,不过却明显流露出高兴的情绪。

男乞丐点了点头,代表同意她的看书,却没有吱声。

“妈的,怎么搞的?还有乞丐要过江?你负的起钱吗?”终于轮到乞丐了,船老大一看是乞丐,就不悦的大声嚷了起来。

男乞丐也不答话,只是扬了扬手中放钱的破碗。

船老大一看里面钱还真不少,顿时不再发怒,喝道:“***,你给老子快点上船,要不是看你两个小崽子的份上,就是上了老子的船,老子也要踹你下去。”

乞丐听了点点头,表示感谢,正要准备上船。

忽听到半空中,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连绵不绝,越来越响,开始是比较洪亮,到后来就像是头顶炸雷。

男乞丐身躯一震,喃喃说道:“是“龙咆哮”!他果然追过来了!”右手破烂的衣袖一甩,一道无形的青光罩住了四人。

“陈清平,我知道你要渡江,所以本尊亲自前来送你一程!”

此人的笑声生生不息,一直未断,好像未换气一样,更惊人的是,船上的布舫,岸上的树木都已经被音波震的瑟瑟作响。

人群早已大乱,大家哭闹一片,四处逃命,可怜的是都已经来不及了。那声音传来如同实质,发出的威势越来越大,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震怒,首先是震的人耳鼻出血,然后是倒地毙命,但是还没有结束。

“轰”的一声巨响,江上的乘船和岸上、船上的尸体,一同被音波引爆,炸成了残肢碎末,惨不忍睹。

陈清平知道那个人现在已经到了这里,而第一声笑的时候尚在百里之外。

两个小乞丐躲在两个老乞丐的中间,被这场面吓的瑟瑟发抖,他们和这只唯一的小船在青光的保护下,毫发无损。

“怎么办?”女乞丐紧张的问道。

“准备迎战!”男乞丐这时已不再躬背驼腰,身躯挺直,乱发披于脑后,露出那张坚毅的脸,衣襟在风中轻轻摆动。

女乞丐看到男乞丐的气势,顿时像吃了安心丸,不再紧张,不过她还是疑虑的问道:“平哥,要是打起来,我怕会牵累孩子,我们还是现在逃吧,说不定他追不上。”

男乞丐摆了摆手,刚毅的说道,“现在已经逃不掉了,只有一条路,就是灭了他。”

女乞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向来都是对她的丈夫极度的信任,丈夫说的话都是对的。

天空仍然晴朗,不过给人的感觉就像天色突然一变,顿时灰暗了下来。

一道黑影,如果流星般从半空直掉了下来,黑影越靠近地面,一股无形的压力越大,连江水都感应到了这股力量,被逼的翻腾起来。

“浩天空,不要装神弄鬼了,来吧,与陈某一绝生死!”男乞丐高声喝道。

瞬间,浩天空已是落在四人面前,年龄五十左右,身材高大伟岸,一身玄色铠甲,面容严峻深沉,背上一把火红巨剑,外形就像一位绝世魔神。一股无形的威势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去,却比刚才弱了不少,看来是没有镇压住陈清平,已经主动收敛了。

“装神弄鬼?这不是你们道门的专长吗?怎么?你还有兴趣装乞丐?”浩天空哈哈大笑。

“护着孩子!”陈清平把两孩子往女乞丐怀里一推。

“不要废话了,动手吧!”一道刺眼的白光从陈清平身上升起,直射浩天空,另外地上突然出现一团乌云,无声无息的汇成一只灰色大手,贴着地面一把就向浩天空的脚踝抓去。

“来的好!”浩天空叫了一声,“仓朗”一声,火红巨剑出鞘,一道赤色光华划了一个弧形,同时斩向了空中白光和地上的灰手。

赤色光华像火苗一样,带着一阵炎热,好像把空气都点燃了。

白光空中转了个弯,一阵盘旋又向浩天空飞去,快如闪电,只有它一顿的时候,才能隐隐约约的看出是一把宝剑,一把飞剑。地面上的灰色大手也是缩成一团,四下游走,饲机偷袭。

浩天空的火红巨剑,放出三尺赤芒,如火燎一般,威势惊人。不过那灰手诡异多变,飞剑快如闪电,也是很难对付,一时之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陈清平果然是天才,确实比他们的掌门还要强上不少,看来今天不动用龙神剑中封印的八极龙神是很难取胜了。”浩天空心中想道,不过目前自己功力也是刚刚能启动八极龙神,使用之后恐怕要元气大伤,最少也要调养一年了。

浩天空正在犹豫之间,那边那个女乞丐叫道:“平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用了,你照顾好孩子”,陈清平道。

浩天空却是大吃一惊,心想不好,那女乞丐一定是陈清平的老婆,和陈清平同为大道宗四大长老的陈若黎。如果两人联手,自己再不出绝招,就死无葬身之地。浩天空作为一代枭雄,心狠手辣,更是善于把握战机,知道一旦失去机会,后果就会很严重。

浩天空哈哈一阵狂笑:“好一个恩爱夫妻,本尊现在送你们上路!阴曹地府去恩爱吧!”

说完,身形暴退,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火红巨剑之中居然传来了阵阵龙吟。

“不好,这是传说中的八极龙神!”陈清平大惊失色,八极龙神是八极门上古时代的历代宗祖,以绝顶神功炼化了八条上古巨龙,并将其精气封印在龙神剑中,通过特殊的开启咒语,能将其全部放出,其威力之大天下无双。

陈清平对着老婆大喝了一声,“快逃!”飞剑和灰手同时攻出,想阻止龙神剑放出八极龙神,可惜已经迟了。

八道耀眼的金光从龙神剑中飞出,迎风见长,化为八条巨大的神龙,每一条都有几层楼那么高,数十丈长,不断的咆哮,半人高的巨爪轰击着地面,震的地动山摇。

浩天空哈哈狂笑,此时他的笑声已被龙的咆哮所掩盖,变的微不足道了,他站在一条龙的背上,“陈清平,你去死吧!”

八条巨龙听到了主人的命令,咆哮着直冲向陈清平,陈清平在这些巨龙面前就像个蝼蚁,一脚就能把他踩成碎末。

陈清平连忙收回飞剑,人剑合一,化为一道剑光,运用剑遁在巨龙之间穿梭。

巨龙也是灵活异常,像拍苍蝇一样追打陈清平,一开始陈清平还能勉强应付,到后来巨龙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险象环生。

其实陈清平只是在拖延时间,心中叫道你们快点逃啊!

他还不知道他的老婆陈若黎,现在比他还着急,她与他几十年夫妻,出生入死,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了,又怎能不知道她丈夫的意思呢,但她能忍心看着丈夫冒险而自己独自逃跑吗,再说还有孩子,孩子还小,还不懂五行遁法,想逃也逃不出去。现在陈清平与巨龙苦斗,陈若黎不敢放飞剑攻击,因为以她飞剑的威力,根本无法伤害巨龙,惹怒了巨龙,可能她和孩子首先就要遇难了。所以她虽心急如焚,却投鼠忌器,毫无办法。

忽然之间,陈若黎想到了什么,立刻镇定了下来。

但那边的战斗却已经到了尾声,“轰”的一声,终于有一条巨龙一巴掌将陈清平扫了下来,陈清平在地上滚了两滚,口中鲜血直喷。

陈若黎看到丈夫即将丧命,立刻毫不犹豫的手结十字,低头吟唱了起来,“主啊,万能的主啊,我愿意以生命来祀奉你,燃烧吧!我的生命!燃烧吧!毁灭天地的力量!”眼中噙满了泪水,心中想道,“平哥,希望你不要死,来日地下相见吧!”!

那边浩天空哈哈大笑,指挥着巨龙向陈清平踩去,想将陈清平踩成肉酱。

陈清平看到周围巨龙围拢,知道难以幸免,最后拼尽全力往一处空隙一滚,并向老婆孩子看去,临死前再看上最后一眼吧。

“生命之光”,燃烧自己的生命,获得逆天力量的西方禁法。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了一个来东方游历的西方魔法师,而得到的,却早已被陈清平丢到脑后的西方禁法。

“不要,若黎,不要,不要啊!!!”陈清平看见陈若黎施展生命之光,急的口喷鲜血大声狂吼。

虽然声音被巨龙嘶鸣所掩盖,但还是被浩天空听到了,他心神一震,向陈若黎望去。巨龙心神和浩天空相通,动作也是一顿,只踩到陈清平的一侧,一条手臂顿时踩掉了下来,陈清平立刻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急昏的还是痛昏的。

一道淡淡的乳白色的光晕从陈若黎的身上泛出,一柄飞剑缓缓飞出,所有的光晕又全部汇集在一起,流向了剑身,乳白色的光像流水一般,从陈若黎身体里面不断流出,那把飞剑也是越来越亮,越来越巨大,终于白光不再流出,陈若黎脸色变成了一片死灰,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的脸。

浩天空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极度的危险,生命的危险,大吼一声“护主”,所有巨龙全部列队护在了浩天空的前面。

陈若黎看了地上的陈清平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孩子,微笑着的眼中滴出了一滴泪水,然后用生命中最后的力量,轻轻的说了一声:“去吧”。

白色飞剑顿时嗡嗡作响,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流星般呼啸着飞向了浩天空。

也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轻响,保持着微笑的陈若黎爆开了,里面没有血肉,就像个泥塑的空壳,经过常年累月的风化,已经弱不禁风,被风轻轻一吹,就变成了尘埃,彻底飘散了。

半空中,似有歌声飘起:

“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

……

“啊”,一声惨叫,浩天空右胸口出现了一个巨洞,鲜血直喷,一阵龙吟声,八条巨龙化为八道金光又重新回到了龙神剑中。

浩天空连点胸口几处大**,撕下衣服堵住伤口,仍然止不住的喷血,连忙长啸一声,疯狂的向城镇奔去,他可不想和敌人同归于尽。

……

……

“若黎,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我和孩子们过得还好,孩子们会经常的念叨你!”

“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和你相聚了!”

“若黎,你要保佑孩子们,让他们茁壮成长!”

“……”

傍晚,天南城西郊外一处荒坟,一位断臂的颓废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坟前喃喃自语,坟前摆满了水果供品,地上的纸钱随着风四处飘散。

……

……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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