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上刮着雪,白白的雪花打着转的往下掉。WenXueMi.CoM北国的冬天是很冷的,但是也很美。
四平镇就座落在黄河第九弯的北岸边上。一条四人宽的石板大道拐了三个直角,贯穿了整个小镇。高高矮矮的房顶都铺满了雪,一片银光。
这天晌午,镇东头的赵景龙吃过午饭,便带上了他刚从江西买回来的一幅明代的泼墨山水图出门去了。
这赵景龙是四平镇的老字号古玩家,和镇西的老石匠杨蒲并称是四平镇的两大老古董,家里的古董比四平镇最大的古董店“四慈堂”里的还要多。尤其是这赵景龙,家里的几代先人都曾在前朝做大官,所以家里面十分的富有,在这四平镇可以说是第一大户,是个财神。那镇西的老石匠杨蒲虽说也是家大业大,但是和他赵景龙相比,还是差得远远的。因此,赵景龙稳稳的坐上了四平镇的头一把交椅。又因为赵景龙平时为人谦和、乐善好施,在家里排行老六,所以,这四平镇里的乡亲们都尊称赵景龙为六爷。
“哎,六爷,您这是上哪儿去?”
“哦,老张啊,我这不是到四慈堂那里去找老王么。”
“啊,六爷您又有好东西啦?”
“咳,什么好东西,还不就是一幅画么?”
“哦,我这就过去了,六爷您好走。”
“好走,好走。呵呵。。。”
赵景龙一路走,一路不时地和碰着面的老熟人、老朋友打招呼。走得一刻钟便到了“四慈堂”的店门口。
赵景龙哈着冷气,猫腰从大门旁开着的一扇小门里钻了进去。
“哟,六爷,您来啦。”
“怎么不是。”赵景龙一面拍打着身上的雪一面说道,“我这儿有幅画想请你瞧
瞧。”
“六爷,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还有您看不出来的玩意儿?”
“哎,老王,你别说,这幅泼墨山水写意图我还真看不出来,只知道是明代的东西,至于是真品还是赝品就瞧不出来了。所以就到你这儿来让老王你帮我瞧瞧。”
“哦,真有这回事?拿来我瞧瞧。”
赵景龙跟在店老板老王的身后边穿过前堂来到了后边的书房里,打开了手里的泼墨山水图摊在了大书桌上。
老王从兜儿里取出随身带着的放大镜,然后弯下腰来用放大镜在铺开的画面上仔细地观瞧着。
“恩,我看这是名代出产的山水写意图,但是我怎么瞧着不象是谁的作品呐。因为我从没见听说过这幅画呀?六爷,您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就是前半月从江西安庆带回来的么。当时我就很纳闷儿,这明代的几大书画家我都琢磨遍了,可就是想不起谁画过这幅山水写意图。”
“那六爷您怎么...”
“嗨,还不是瞧着卖画的那人可怜才买下来的。”
“啊,六爷,您可真是大善人呐。”
“看你,你这是什么话。”
“哎,对了六爷,您的那件宝贝能不能让我再瞧瞧...”
“哎,老王,这可不成,绝对不成。”
“我只瞧瞧还不行么?”
“不成不成,那是我赵景龙的传家宝,不能随便让人看的。老实说,上次让你看了去,我到现在还后悔呢。”
“六爷,您看您这是说哪儿去了,哎...”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人咣地一声撞开了,打外边跑进一个人来。
“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外面出事儿了。”
“小栓子,你要造反呐...啊,出事?出了什么事?”老王一抬头看见是自个儿前堂的小伙计如此的没有规矩,不由得气往上冲。刚想发作就听见了小伙计后面的话,立即转过话头问道:“在哪里出事了,带我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这四平镇能有什么样的大事。”赵景龙也跟在后边走出了书房。
出得店门来,赵景龙就瞧见了店门外的大街上围了好些个行人,个个都是熟面孔。
“哎,这不是六爷么。您也来瞧热闹?”
“什么事啊?我来看看。”赵景龙伸手拍了拍挡在身前的人的肩膀说道。
“哦,是六爷啊,您请。”前面那人回头一看是赵景龙,立马让出了位置。
赵景龙上前一看,就见圈子里的雪地上躺着一人。浑身上下都是雪块包着,一副被冻僵了的样子。
“喂,我说不对呀。这人看上去都快成冰棍了,在雪堆里怕不有三四天的工夫了,怎么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没有瞧见?这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六爷,这人是三娃子从对面的小摊底下拖出来的。”
“哦,死的活的?”
“好象还有一口气。”
“那你们围着干麻,还不快把他送到药铺去找郎中看看,人命关天。”
“六爷,我们想是想啊,可这药费谁出啊?”
“我出成不?还不快动手?”
“是是,六爷发话了,大家伙帮帮手。”
有了赵景龙出药费,围在四周的众人七手八脚的抬起地上的人就往药铺跑。
赵景龙并没有跟着去,而回转身子和王明又回到了店铺里面去鉴赏他的化去了。
“诶,这年月真够戗,咱四平镇也出了穷叫花子了。”老王一边走一边摇着头。
“是啊,自从大清朝倒了台袁世凯做了皇帝以后,天下的老百姓就都没有了活路。你看现在的天下哪个不反他袁世凯?还好我们四平镇是个地处偏僻的小镇,要真是和那些战火连天的城镇一样处在兵家相争的位置上,你看我们还有这样的太平日子?前次我去江西就差一点回不来。”赵景龙跟在后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哎,六爷,我们都是平头百姓,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哦,是我多嘴了,老王你就当我没说。”
过了一会儿,赵景龙便抱着自己的那一幅画从“四慈堂”出来了。本来想直接回家,突然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件事,于是,赵景龙就顶着雪转身往药铺方向走去...
“哟,六爷是您呐。”
“是我。刚才送来的那个人怎样了?”
“还好送的及时,不然的话就没有救了。如今,只要他能够好好的调养几天就会好的。”
“啊,活过来就好啊。对了,陈老板,这药钱怎么算?”
“哎,看您怎么说的这是?我哪能跟六爷您要钱呢?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陈老板这话我可听不懂了,哪有看病不给钱的?你说个数。”
“这...那我就说了。”药铺的陈老板伸出了两个指头,“得这个数,六爷您看...”
“恩,虽说是贵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回头我给陈老板带过来。”
“好的,好的。不过那个病人...”
“人我带走就是了,不会占你的地方。”
“是是,六爷,您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善人呐...”
“得了吧,人在哪里?”
“在后院,我给六爷带路。”
两天以后,这个被赵景龙救过来的病汉终于醒转了过来。赵景龙从管家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到了西边的厢房里去看情况。
赵景龙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病汉正挣扎着要起来,身边陪着的管家赶紧上去按住。
“哟,你别动,你的身子还弱着呐。这是我家老爷来看你来了。”
“我这是在哪儿?”
“你这是在我家老爷的府里。是我家老爷把你救回来的。”
“哦,多谢了。”
赵景龙走到床前,仔细的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病汉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
“啊,老爷,这人你认识?”
“在江西的时候见过一面。”
“你是...”
“你还记得在江西卖画时的那个买你的画的人吗?”
“在江西卖画?...啊,原来是恩人您呐。”病汉又要挣扎着起来。
“你别担心什么?你现在在我家里,想见我随时可以见到,不着急。好好躺着休息,以后我再来看你。”接着,赵景龙又对身边的管家吩咐了几句便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病汉能够起身行走了。赵景龙便让管家把他带到自己的书房里,自己好问问他的身世。
“对了,我光救了你,可是还不知道你姓什名谁?请问你贵姓啊?”
“恩公在上,小人乃是京都人氏,姓申,叫申长生。老家在江西合肥。上次卖画给恩公就是因为身上没了盘缠,才将带在身上的家里唯一值钱的画拿出来卖的。”
“哦,那你是干什么的?看你身材魁伟,怎地如此寥落?”
“实不相瞒,我爹本是大清朝的一等带刀侍卫,因为袁世凯篡权乱政、大清朝跨台,所以我爹就带我想回江西老家过安静的日子。谁知道刚回到老家我爹就被乱兵打死了,我气不过杀了几个贼兵替我爹报了仇。不过我就在老家不能呆下去了,所以只好又跑了出来。因为身上没钱,就只能在江西打转,走不远。好在安庆时碰上了恩公,得了些盘缠,然后我就北上返京。但是路上遇着好几起乱兵,我只好绕道避开,不成想路长了钱就不够用了,自己又下不了手去抢,只好做了乞丐一路讨了过来...”
“哦,我明白了。你爹是大清朝的一等带刀侍卫?这职位不低啊,你是满人吧?”
“小人是汉军旗,让恩公见笑了。”
“我这个人呢,没有什么毛病,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你不用太过谦。因为一等带刀侍卫确实是个好差事。你想,能带刀在皇上面前行走,那是什么人?哦,对了,你爹是一等带刀侍卫,那你应该会武吧?”
“小人会一些个皮毛。”
“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那小人就在恩公面前献丑了。”
申长生言罢站起身来,对着赵景龙一供手:“请问恩公,可有物件让小人使用?”
“你要什么物件?”
“随便什么都行。”
“那就用这个砚台吧。”赵景龙从书桌上抓起一方砚台递给了申长生。
申长生从赵景龙手中接过砚台,然后双腿一分,两只手掌紧紧把住砚台。就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声低喝,双手向两边一扯就将手里的砚台扯成了两半。坐在旁边的赵景龙和站在另一边的管家顿时被申长生的力气给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赵景龙才木然的从申长生的手里接过断成两半的砚台,仔细的反复观瞧。
“好力气,你可真让我开了眼。要知道这砚台我曾经给摔了几次都没有摔坏,你这一扯就断作两半了,真不知你是怎样做到的。佩服,佩服。”
“恩公过奖了。”
“你现在没有亲戚了吧?”
“恩公,您问这个...”
“哦,我想留你下来,做我家的护院,你看...”
“小人反正也没有别地方可去,就留在恩公这里吧,也好报答恩公对小人的救命之恩。”
“既然这样,你就别再叫我恩公了。我姓赵,在家里排行老六,你就跟着他们叫我六爷,你呢,也别再什么小人了,以后我就叫你长生,你看如何?”
“长生记住了,六爷。”
“好,呵呵。晌午我让管家摆一桌酒席,好为你接风。啊。”
“谢六爷。”
就这样,申长生就做了赵景龙的看家护院,长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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