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兕子和小雀儿（下）
她怕孩子，怕这种长得小小的生灵，只要看一眼，她就会想起小时候的经历，那些经历让她恐惧。
她自出生起，就没出过医仙谷，她的天地只有医仙谷那么大。稍稍长大之后，偶尔的医仙钟鸣之后，她见过一些跟她和母亲差不多，也有一个脑袋两支胳膊两条腿，叫做人的东西。只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是睡着的，出去的时候也是睡着的，她想听他们说话，可是永远都没有机会。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医仙谷外，还有一个世界，很大，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个不一样的人来到医仙谷。
母亲不看那些睡着的人时，总是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不陪自己玩耍，不陪自己说话，大多数时间，她只有老牛为伴。
可是老牛太无聊了，它不太爱理自己，总是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踱着步子，甩着尾巴，慢步在杂草丛中，偶尔嗅一嗅，却从来不吃。
还好，大鹅会经常来陪自己。
大鹅不像老牛，大鹅总是依着自己，不论自己想干什么。
有时候老牛也会离开，它会飞的，大鹅也会飞，好羡慕，如果我能飞，我一定要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从大概七八岁开始，她经常骑着老牛登上山顶，俯瞰山外的世界，看炊烟渺渺，看人声鼎沸，看一些跟她差不多的小小的人儿，撒欢般的各种奔跑玩闹。
那时候她很孤独，母亲躲在屋子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自己经常饿肚子，不论她怎么敲门，那扇紧闭的房门都不会打开，她只能默默流着泪，自己去找吃的。还好，大鹅经常会带一些吃的回来，有时候是一些会动的东西，有时候是些不会动的东西，可是，烤熟之后都很好吃，吃了之后，身上都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疼！
没人陪着她玩耍，老牛和大鹅跟她不一样，她想找跟自己一样的生灵玩耍，哪怕母亲说过，外面很危险，不能出去。
某一天，母亲从那扇紧闭的房门后走了出来，老牛找到母亲，哞哞哞叫了几声。
母亲皱眉，点点头，它就飞走了。
没一会儿功夫，母亲把她锁在屋子里，她自己也回到了那扇房门之后。
好害怕，屋子里黑黑的，老牛不在，大鹅也不在，好害怕。
咦？好像，窗户没关好！
她费了一番力气，翻窗户逃了出去。
无聊，真的好无聊，医仙谷都转遍了，好无聊。
咦？老牛不在，我是不是可以……
她鼓起勇气，翻过山梁，走出了医仙谷，那里有一些跟她差不多的小孩子，她要找他们玩。
她知道，她机会不多，老牛很少出去，它出去的时候大鹅会在，它们不准自己走出医仙谷，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出现在一群孩子面前时，她的幕遮被树枝挂掉了，衣衫破烂，很是狼狈，当她满怀期待地想要跟他们一起玩耍时，迎接她的，却是……
“哇~~，娘，娘，呜呜呜……”
“她好难看，一只眼睛还是坏的，穿得破破烂烂的，是个小乞丐吗？”
“咦，她为什么不说话？她是个哑巴吗？”
胆小的立即哭喊着跑了，似乎自己是个恶鬼。胆大的指指点点，说出的话，年幼的她不是很懂。
但她能看出，他们对自己，厌恶，憎恨，恐惧，鄙夷。
随即，她被人推倒，狼狈地摔倒在地，她害怕了，恐惧了，无助地缩成一团，默默承受着几个胆大的孩子对她的嘲笑，唾弃，以及……时不时的殴打。
这时候，大鹅及时赶到。
****
兕子举着糖果，目光殷切地看着雀儿。
雀儿却不敢接，不敢看。
突然，兕子身体颤抖，糖果掉落，脸色瞬间惨白，额头冷汗直流。
雀儿忍不住看向她，不解。
上官小仙看着兕子，目露关切，但没任何举动。
良久，兕子长出一口气，纯真的微笑出现在脸上，擦擦冷汗，道：“好……好疼啊！雀儿姐姐，我这里还有其他味道的糖果，你尝尝吧，可好吃了。”
说着，她递过来另一颗糖果。
雀儿没有再躲闪着不敢看她，从那句“好疼啊！”开始，因为，我也是！
原来，你跟我一样，我们是同类。
突然，她不再畏惧她了，迟疑着，她伸出手抓起了糖果。
两个小姑娘对视着，突然，都笑了。
****
小院中，小兕子和小雀儿继续玩，方旭与上官小仙进了客厅。
“上官东主，难道你准备这么一直吊着他们？”
上官小仙摇摇头，道：“火候到了，一会儿谈判就会开始。”
方旭长吁口气，道：“还好！”
上官小仙笑笑，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给方旭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她从广袖中掏出一个硕大布袋，大概有五十斤面粉袋子那么大，放到地上，道：“方先生，我们上官号囤积的所有弩，组装弩机之后已经全部售罄，现在每天都在加紧生产，但依旧供不应求。多谢先生的奇思妙想，让我们上官号大赚一笔。
“这是你酬劳的一小部分，给多了你也不好存储，等你到了下南城，随时可以支取！当然了，我们给你的比例有点少，但是……是这样，当初你跟……刘老解释了弩的系列构想之后，刘老给我传信，我组织人手研究了一阵子，发现，只有普通弩能够完全适用你所说的理论，一级弩、二级弩都需要额外的符文稳固各个构件的连接处，否则很容易会崩坏。所以，理论上讲，一级弩和二级弩，不能算是方先生的发明。”
方旭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当初虽然提出了高级弩的构想，但仅仅只是构想。
上官小仙笑笑，道：“方先生大概也清楚我们定价的标准吧？”
“大约估算过，当然仅只是普通弩，一级弩和二级弩我不懂。普通弩的价格，按照其可击杀的最强大猛兽大体价值的二十倍计算，差不多吧？”
“差不多！”
“一级弩和二级弩的利润，想必更高吧？”
上官小仙笑得很欢畅，道：“那是自然，堪称一本万利！所以，一级弩和二级弩，我们稍稍表示了一下，当然，比例远低于千分之一。”
“多谢！”
“该是我谢先生才对！”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方先生，虽然我们给你的不多，但是，你发明弩的事，只有我和刘老知道，这算是一点点补偿。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你能想到我们上官号。”
“多谢了，对我而言，这是件好事。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想，我的首选肯定还是你们。”
微微一顿，方旭道：“上官东主，我想要二十架两千斤弩和三架四千斤弩，以及省力六倍和十二倍的绞盘各一架，不知上官号还有没有货？”
上官小仙想了想，道：“可以，我马上传信，让下面人送来，大概明后天就能到。”
方旭点头，道：“多谢！我不打算付钱，我想用一个想法换，如何？”
上官小仙目光奇异地打量方旭，道：“方先生请说！”
方旭微笑，道：“我发现，你们的弩针对的只是血士，对不对？”
上官小仙点点头，道：“不错！修士不修肉身，力量太小，开不了弩。而且，弩的后坐力很大，对肉身伤害太大，他们承受不住。”
方旭点点头，道：“那么，请问，修士有没有办法让一件东西漂浮在空中不动，有没有办法让一件东西旋转？”
上官小仙笑笑，道：“很简单啊，只是简单的御物之术罢了，炼气期修士消耗一些灵气就可以轻松做到。”
方旭也笑了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在弩上刻画一些阵法，以灵石驱动，让弩能够稳定地悬在空中，再在绞盘的把手上刻画一些阵法，让修士可以以灵气驱动绞盘旋转……”
上官小仙豁然站起，目光炯炯地打量方旭良久，她压下心中的激动，缓缓坐下，道：“方先生，看你的样子，大概是被公记孤悯院赶出来了吧？不知最近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什么计划，我想邀请先生去我上官庄园小住几月，等下南城大比开始的时候，你可以就近到场，如何？”
方旭想了想，摇摇头，道：“还是先等等吧，我这边事情不少，都还没理顺呢，等这边事情都了了，一定去拜访东主。”他看向门外玩在一起的兕子和雀儿，续道：“就冲她们俩的关系，我也得去啊！呵，还真是奇怪，雀儿平时很怕兕子那么大的孩子，她竟然能跟兕子玩到一起。”
上官小仙笑笑，道：“也好！”
突然，方旭脑海中灵光一闪，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仔细想想，这个想法可行！
他激动地伸出手，就想拉上官小仙，对方悠忽之间闪到一旁，皱眉打量着方旭。好吧，我承认你的想法很诱人，很有操作性，能让弩的生意大大拓展，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对我动手动脚？
方旭尴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瞎激动个啥？这下子好了，人家误会了吧？
“抱歉啊上官东主，刚才想到个事，一时激动举止失措，见谅。是这样……”
ps：抱歉，手里有几章存稿，但是被下面一个情节卡住了，卡的死死的，为了不断更，最近只能每天一章。我也是醉了，没想到刚写就被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