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我不想只当个傻子
“你们吃好喝好,我先走,”许河周抽纸抽纸擦手走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张扬咂吧了两下嘴,开始灌自己酒。
作为一家馄饨馆这地方已经算是出浑身解数应付突然来的这几个年轻人了,下馄饨的你说让他上个烧鸡肘子也不太现实,能帮衬几个凉菜可以了。
“小伙子要不你出去转转,在我这猫着馄饨管够,但大菜是顶不上用的,你们要是聚聚不如去那大饭店。”
馄饨馆子老板也惆怅,馄饨加那几个小菜也没怎么动,光喝酒这个钱他也赚不了多少只能赔上空调费,想想还要劝人呢,一直赖这不走喝高了砸场子怎么办?
“你放心老板就是闲聊天,我们马上走。”
说马上走,几人嘴里也没句实话,一直耗到半夜收摊打烊。
“老板谢您啊,今儿个啊喝得开心,啊。”陈七晃晃悠悠地把钱递过去,不忘留下一个难以忘记的饱嗝,跟着一众兄弟离开。
也不是找事,就是想醉,脚下一堆啤酒瓶子,走过去咣当蹭倒一堆。张扬没陈七那么无聊,也就一开始和许河周置那没必要的气,多开了几瓶,理智还是有的。
“麻烦你了,”张扬面带歉意往老板手里多塞了点钱,“就当给您清场的。”
“张扬哪去啊去唱K吗?”
张扬笑着骂:“滚蛋,我唱K还找你啊,你不吐人家出租车上我就谢天谢地了,华子快点把人送走!”
“哎好勒哥,你不走吗?”
陈七私下喜欢热闹开了个小赌场,偶尔过去,平时也有人代替看着,最近楚帆不动,上面也没命令,比平时可无聊太多了。
陈七先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玩两局,张扬过来也没破财几个兄弟聚了一桌纯玩,打打闹闹到现在,当事人喝醉回老巢了。
张扬抬脚迈下台阶,他也该回去了。
“张扬。”
张扬回头张望,角落里燃着烟,那人开着手机屏打在脸上显得脸都阴冷了几分,不过夜风都是暖的有什么好怕的。
“何必呢,知道你放心不下。”张扬视线有些晃,但还认得请是许河周,嘴角挂着明目张胆的笑像是挑衅。
“你们动作那么大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会主动找警察的麻烦?”
“找警察麻烦都是上一part了大哥,他现在众矢之的黑白两道都不放过他。”
张扬的话轻描谈写,可听在许河周心里却是天崩地裂。
“你说什么,他在秦佳阳身边什么得不到,惹上警察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还是……”
不对,要是楚帆单方行动,秦佳阳不可能没有立场的,许河周焦急抓狂的样子慢慢冷却,是秦佳阳?
张扬瞥了他一眼,“懂了?是秦佳阳想要除掉张辛原,楚帆一个替他卖命的他能怎么办?”说到后面还是没忍住把楚帆塑造成了不能自己做出选择的苦逼角色。
在张扬一番添油加醋后,许河周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同情,反而冷酷无情骂了句他活该。
“你!我就费劲跟你说这些!”张扬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努力克制想打人的冲动。
什么意思还搞得楚帆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句坏话都说不得,想起楚帆翻脸无情让他滚的时候再想想现在,不是活该又是什么?
许河周压下心里那点担心,反击道:“难道不是吗,他明明白白说想要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受了点苦怎么说,还要我这个被他一脚踢开的人再去哄他继续加油?!”
“那你滚啊你站在这干什么,你问什么给你脸了是吧呃——”张扬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许河周一拳揍歪了下巴。
许河周最怕,有人问:你和他没关系,那你凑过来干嘛。
张扬言语间除了对楚帆悲惨遭遇的不平还有对他极强的敌意和不屑,所以老子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凭什么站在这让你骂!
张扬孤立无援又喝了点酒,一拳下去磕在路边台阶上,久久不动,整个人都是懵的。
“说,你给我说清楚!”
许河周晃着张扬的衣领却又心里发问:许河周,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我告诉你啊就,”张扬喝了酒忘性大,刚才一拳打过来整个下巴都是麻的,也没顾得上讨伐许河周,“我不打你是因为楚帆说了,人不愿意和你多接触,我心善不动你你见好就收啊。”
说罢张扬指了指路面发光的电线杆子,“就是你啊,给你脸了你。”
“……你不是说他很惨,你告诉我他有多惨。”
张扬滚得像条流浪狗连带着帮忙收拾现场的许河周也跟着不省心,估计第二天人清洁工一瞅就知道自己活被抢了。
你看,滚得多干净,许河周心里不爽把人踹了一脚。
“惨是没有多惨,”张扬勉强支起上半身,“就是在家待着,病死?饿死?也许被人利用完了就丢掉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得到重用?”
张扬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楚帆,你既然有保许河周的心,那我就逢场作戏帮你一把,帮你整个同情票。
他清了清嗓子答:“重用?那都是其他人眼里的样子,秦佳阳就是拿他挡箭牌顺便当个免费苦力,这不前几天,楚帆交易途中被人打废了一条胳膊,没用了不是。秦佳阳再也没找他训过话……”
什么,怎么和自己听到的不一样,“不是说受了点小伤吗?”
“瞒着呢,早废了。”张扬轻轻一句废了,就招来许河周身形一动,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受了大刺激。
他好整以暇撑着脸,闭眼吹,顺便观赏许河周听完此消息的大型变脸现场。“你想想他一个天之骄子本来还能打,现在废了条胳膊也不能打,什么也不是。死了一堆警察之后,秦佳阳就不准他露面了,不是背锅是什么?”
说着叹了口气。
许河周握着拳头抵在额头,想起楚帆,他一脸孤傲,要是残缺,该有多抓狂。
“他……”
“他呀,在家躺着呢,说是养病不让我们瞧,看望不许,自己也不好好吃饭。”
许河周声音沙哑,泄愤一般踢飞脚下的易拉罐,“他个傻子。”隐隐还带着些心疼。
“怎么,这就可怜了?”
张扬想想,还能从脑海里翻出刚从医院出来那几天楚帆的样子,“他也不说话跟个游魂似的,房间里也不见光,坐那不动就是个尸体。”
许河周转头看他,“你呢,你跟他那么久自诩好兄弟,你不去看?”
张扬摆手,眼神平淡,“我们救不了他。”
无话,许河周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视台播放的那则新闻,意料之中没有在大众视线停留太久,连网上的帖子也突然销声匿迹了,应该是警察那边介入了。
这样的深水炸弹要是一天一个,张辛原那边恐怕得疯吧。
楚帆躺在床上,床边冷了一杯水到现在还没动静,整个人望着窗口,即使那里已经被帘子遮挡。
他现在不能出面,这事只能让手下的人去做,不然既会让秦佳阳怀疑到他头上,最好的时机也把握不住。
叮咚叮咚——
这个时候谁会来?
楚帆直起身子看向门口,摸到床边把空调关了,低温会让肌肉意识迟钝,他得考量一下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能力应对突发状况。
楚帆神情戒备慢慢靠近门口,思索着这串急促的门铃声到底出自谁。
张扬有这里的备用钥匙,王林昭刚发话让他好好休息不可能突然上门,至于张辛原更是没这个胆子把自己的踪迹越抹越黑,那……
是上次袭击他的人。
门铃还在响,想要他死会这么不厌其烦按铃吗?
楚帆覆上门把手,并没有在猫眼里看到任何踪迹,猫眼的盲区之外就是自己现在站的位置,他以手拧开,脚步后撤,飞快扣动扳机对准门外。
门开了。
“楚帆。”
许河周看见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可又想刚才楚帆猝不及防的模样,在家里,也不得安宁吗?
楚帆急忙收枪,怎么也想不到许河周会在这时候找上他。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两人都只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楚帆笑了笑,眼底划过痛苦和煎熬,偏偏你这个时候来见我,许河周你又在搞什么鬼。
他别过脸尽量不让眼中的动容太过明显,许河周他已经很久没见,想见又不想见,最后还是不能见。
楚帆手扶着门框,作势把人关在门外。
而许河周的视线则恰好掠过他肩上的伤,一只手卡住门缝,和房间主人对抗。
他很想问,楚帆到底在干什么,张扬那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干嘛,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去找他。”
张扬话里夹着反对,看着许河周离开的背影人却没有动弹,反而贪恋台阶凉凉,一直靠着。
“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他家在哪?”
许河周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嘲笑的意思。
而张扬在想,这家伙都不过问楚帆的事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家在哪。
“许河周,我认真告诉你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你再等等他。”
许河周愣了愣,却被张扬这话搞得心里十分不安定,一般说这种大话的不是等不到人就死了吗,楚帆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想到这些,许河周脚下步伐更快。
“哎你不管我啊!”
“给你一百不用找了。”
许河周打发叫花子的姿态丢给他一张毛爷爷,再也不回头。
“许河周你疯了?”
门外是许河周死皮赖脸喊疼,门里还卡着他乱摸索的手,楚帆没办法,开门把许河周拽进来,他看了一眼楼道并没有异样才把门关好。
“你来干什么?”
眼前许久不见的人,瘦了很多,而且这房间看起来和楚帆一样没什么烟火气。
“我看看你死了没。”
“谢谢不用,”楚帆阻住他去客厅的去路,一字一句道:“你就到这里为止,出去!”
许河周咬着牙,眼睛也红了一圈,这就是你的一路走来,你自己不觉得讽刺吗,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什么时候沦为别人开路的工具了?
楚帆眼见着这人似乎有气,又像要哭,手抬了起来想要碰又垂下,故作一副淡然模样,“怎么,和女朋友吵架没地方去?呵,那也不该来我这吧。”
“你不是不关心这些,我们可都不是一个世界的。”许河周抿唇,“你在多管闲事。”
楚帆嗤笑,“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在我的地盘大呼小叫。”
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厚颜无耻,楚帆根本没顾上拦就被人摸了进去。
许河周一脸坦然进了客厅。
“许河周你别太过分了,你到这里到底想要干嘛。”
楚帆跟着追过去,那人背对他,他就要抓,途中被沙发脚绊住,踉跄,眼见着许河周转身朝他扑了过来。
两人抱在一起。
楚帆愣住,许河周从开始就不对劲,要是之前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了,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也被绊住了?要是意外又为什么迟迟不松开。
“张扬说你最近下场很惨,饭也不吃。”
楚帆了然,这种烂戏张扬也要演,他平静的面容被打破,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所以呢,你就为了这个就跑来见我,你有毛病吗?先前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就是贱骨头非要凑上来。我可怜我能有多可怜想想你自己吧!”
他捏着许河周的手腕把人甩在一边。
“我,我放不下你行了吧,”许河周闭眼,语气艰难又带着些决绝,他飞快起身扯着楚帆的脖子在对方嘴上啃了一口。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我什么都搞不清楚,但我不想只当一个傻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说!”
许河周头抵着他肩膀,声音沙哑又颤抖,他怨念地冲着楚帆胸口捶了一拳。
时钟滴滴答答,风起簌簌叶子声,鸟类归巢途中咚咚地啄了几下窗户,像是戏耍。
而楚帆能感知到一切,他的感知系统从没那么灵敏过,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声,可又觉得心里是迷雾一团,仿佛有什么东西鼓噪着破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