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针
夜,月黑风高。
南竹袭着蓝色锦袍,手中一把折扇轻拂起垂肩黑发,温文而雅悠然自得地走向奕玄的房间。
迎面,欣瑶端着一个炖盅走过来,被南竹以扇子一横挡住去路。
欣瑶连忙上前伏身:“驸马--”
“嗯,端得什么?”南竹伸手掀开盖子。
“你这相国大人还真细心,连公主喝些什么也要过问!”无痕从长廊一侧的围栏上一个飞身,跳到二人面前。
欣瑶回头的功夫,便见无痕已站到了自己身前,连忙伏身行礼“驸马~”
“你已经被封为公主,怎么还做这些活!”无痕眉宇倒竖,含笑看着欣瑶。
欣瑶一听这话,忙要跪地,秀丽的小脸上一阵泛白:“欣瑶怎么能装公主,驸马这样说真是折死欣瑶了。”
南竹微微一笑,神色温和,“你不必受之有愧,你照顾公主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出生入死,还为公主受过剑伤,封你为公主也不为过,你们姐妹情深,若再推托公主会不高兴的。”
“哈哈~南竹,你没说对啊,欣瑶这不单单是做了公主,而且也是琴将军的夫人了!不如择一吉日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咱们也热闹一下。”无痕说着,便爽朗地大笑起来。
欣瑶羞得脸红脖粗,感觉双脚双手都快不受自己控制了,“驸马快别拿欣瑶开玩笑了,公主这是失去记忆才会如此安排,相信记忆若是找回来了,公主定会收回旨意的?汤要凉了,欣瑶先送进去了。”
“哦————”无痕手托着下巴,寻思了一会,转过身来面对南竹,“她的脸怎么红成这样,难道她真对无瑟有情?”
南竹仅以眼尾地余光瞄了无痕一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婚事吧,你这个将军就要娶你属下的心上人了。”
“什么!”无痕一听他提欣茜,漆黑地眸子在深夜里赫赫发亮,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笑容:“欣瑶刚才说了,这都不能做数的!再说,我怎么会娶了欣茜呢,简直是天方夜谈。”
两人正说着,穿了一件白色贡锻锦袍的奕玄,头戴珍珠镶制的王冠,从转角处走出来,神态举止并没有南竹和无痕这般的轻松了,看了看南竹,轻声地问:“怎么样,药放了么?”
无痕回头扫了眼奕玄,“南竹做事,你都无需担心。”
南竹轻松地扇着折扇,往廊子里走,“奕玄,你不必如此紧张,公主就是不记得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总会记得从前的日子,更何况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奕玄和无痕也随在南竹身后,往廊子走。
“我-------不怕她会忘了我,只怕她记起了一切,会像以前那样,因为受不了刺激,而神智不清。”
南竹和无痕的腿步突地停下,回头看向奕玄。
奕玄垂下脸,淡淡地笑了,只是在南竹眼里,奕玄的表情看似微笑实则含悲。
“是啊,我们都不想看到她再受到折磨,哪怕一丁点的不快,也牵动着我们几人的心,本来双前将她留在冷胤天的身边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给她一份宽容,没想到会让她伤得更深,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南竹轻喃着开口,眉梢间愈见凝重起来。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再也不要逃避,更不能留她一个人承受了。”少轩从三人身后走过来。
“怎么样?”奕玄上前一步,面露焦急地望着少轩,脑子闪过无数个可能,越是这一刻到来,他的心里越是紧张。
“月儿已经昏睡着了。”少轩轻轻垂下长睫,眯起眸子,心里怎不担心,忧虑得也不比奕玄少几分。
“吉人自有天向,先别先太多,要试过才能知道结果到底怎样。”南竹将手中的扇子一合,转身第一个走向沁月的房间。
………………
“公主睡了!”欣瑶正坐在灯下收拾放物,见他四人进来,忙上前不知何事。
“嗯,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坐着陪她一会,你先下去吧!”南竹温文而雅地坐到椅子上,从容地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是!~”欣瑶诺诺地应了,将手中的衣裙放到柜子里,转身离开。
奕玄拿着烛光调得更亮,放到沁月床边。
烛光下,她可爱秀美的小脸如红透地果实,摇曳地烛影下是如此的妩媚动人,奕玄再回想起她发疯时缩在床角的样子,顿时,心乱如麻。
紧握了装着银针的盒子,目光中有明显的犹豫。
南竹从一边的面盆里净了手,走到奕玄身边,从奕玄手中接过银针。
“嗯?”
“让我来!”你只告诉我你上次封印住的位置即可。
“这这----这可以么?————”几人同时问出,目光灼灼地看向南竹。
“我和奕玄同时确定位置,以保万无一失。”南竹很坚定地从盒子里拿出银针,“少轩,你把月儿抱到榻上来。”
少轩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睡得昏天黑地的沁月抱到了凤榻上,两人将凤榻挪到了地中间,在四周又摆了几盏烛台。
屋子里,顿时亮如白昼,将沁月的身体照得格外清晰。
就这样,少轩坐在榻边,抱着沁月,使得沁月的头垂到他肩膀上,南竹与奕玄确定了位置,最后,在几人的不安中,南竹稳稳地下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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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奕玄看到针落,瞪大了又眼,看着那微微有点歪斜的银针,顿时焦躁不安。
南竹将银针擦拭了,重新放入盒子里,“我们已经尽人事,现在只能听天命了!”
无痕与少轩将沁月放躺到了榻上,两人像是看着珍宝一样,一左一右围坐在榻边,今夜无眠,谁还能睡的着,与其回房辗转不眠,不如就坐着静静的看她。
奕玄张了张嘴,对于南竹将针的位置有所移动,最终没有说出口,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无力地呆坐在了脚榻上……
南竹长长地吁了口气,站在床边,凝视着她许久,才走到桌案前,自行研墨,在宣纸上不停地写着写着。
只有这样让自己的思绪不停下来,南竹才能熬过这个沉寂地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