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就去问琪琪。可这丫头的回答更古怪:“他?好好的,没什么呀!”

林林妈看着琪琪突然一红的脸,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林林爸对林林妈说:“这丫头可真是粗心,真是能把井给掉进桶里去。”

林林妈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桶还是要掉到井里去的。”

一夜,晚自习后,林林和琪琪走在回家路上。初秋之夜,月亮低的象路灯,杨树叶大的象桐树叶,二人走在树影班驳的小路上,象走在一条幽深的隧道里。

隧道之外,就是整块纯银般的月光。这纯银铸成的初秋之夜,纯净如洗。

今夜,北半球所有的星星都出走了。

今夜,南太平洋上空,挤满了迷路的星星。

今夜,哈雷彗星正在远方呼啸前行,披着万米寒冰,裹着一颗心脏;今夜,极光映红了南北极,寂寞包围着银河系;今夜,风象摇曳的暗影,无声吹来,微有些凉意。

二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林林!”琪琪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林林一回头,见琪琪停在原地,只好也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啦?”琪琪问。

“我?没什么呀!”

琪琪撇撇嘴。其实这一问题最近几个月来,她已问了他一万七千四百三十二次,答案每次都不一样:

“我?我刚上厕所时,让门把头给夹了。”

“我?我刚出厕所时,让门把头给夹了。”

“我?那晚下暴雨,打雷把我给吓着了。”

“我?那晚下暴雨没打雷,把我给吓着了。”

……

诸如此类。只有琪琪知道他有多笨,也只有琪琪知道他有多犟,所以有时问过他之后,会同情地加上一句:别着急,慢慢编。

他说:“哎。”

然后就说:“因为你总是问,所以搞的我神经错乱了。”

她说:“这个回答不错,有点可信度。”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说的都不可信?”

“是的。”

“那你干吗还不停地问我?”

“因为我关心你!”

“谁要你关心?管好你自己吧!”

“你不能总这个样子!卢老师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回这儿了!”

“卢老师?她是谁呀?”

“你别这样!其实有些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什么事?什么过去了?”他急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呀!”说完扬长而去。

搁在几年前,她会一把抓住他,手指头直戳到他眼皮上去:“怎么着?想打架了是不?”而他则闭口不答,因为他的两只眼珠会聚在一起,瞅她的手指头。

她还会问:“装傻是不是?说话!”

他说:“簸箕!”

她就缩回手,看自己的指纹。

从小到大,因为受过她无数次的威胁,林林对她的十根手指头都很熟悉。他说:“上次我还以为是斗,刚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簸箕。”

她就举着手指头看来看去,时而朝指头蛋上唾一口,搓去上面的灰泥,又举着仔细地看。

这是林林的又一大人生经验:危急时刻,必须转移敌人的注意力。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他是个好孩子,手善,从小就不跟小朋友们打架。可总是有小朋友要跟他打架,或者说打他。每当他一脸泪痕地回家时,妈妈就气的说他:“你为什么不还手?你那么胖,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妈妈……打架的不是好孩子!”

搁在几年前,他是不敢脾气的。有一回他对琪琪说:“求你一件事。咱们现在都上小学,都是大人了,你以后不要总在教室当那么多人指我好不好?”

这个要求很过分。她自然不理会。

因此有很多回,他独自走在放学的路上,悲愤地想着:我就不等你!我就不理你!

不理身后不停喊他的琪琪。

因此今夜,听了他这一番话,琪琪顿时恨得两只手捏成拳头,捏得指甲把掌心都扎疼了,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反了你呀!小丫头片子?没看见姐姐我比你个子都高!

又一阵风吹来,掀动树叶,惊动了枝上的一只秋蝉。它背着一把破烂的二胡,它戴着一副飞行员墨镜,它抓了把空气一闻,暗暗一惊:杀气!

又一片云飘来,遮住月亮,露出了空中的一颗气象卫星。它亮着一盏大灯泡,它举着一支温度计,它开始给气象局报:西北地区出现低压气旋!

它又报:这个气旋正在快移动!

琪琪几步抢到林林前面,堵在路上。

他正低头走着,突然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在他面前,有一双鞋,鞋上有一个人。

是琪琪。她怒目圆睁,满脸通红。他刚才一头撞在了她胸口上。

他心里一惊:完了!这下闯祸了。

那是一个很诡异的年代,百般禁忌。少男少女若当众说话过五句以上,如果不是在吵架,那么第二天,他俩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学校的一些角落里:某某和某某谈对象了!某某是某某的老婆!

林林和琪琪也上过这墙报。可对他俩观察良久,众坏小子们脑子里实在想不到虐恋这个词,就不为他俩宣传推广了。

众少男和众少女们也互为神秘生物。初中的生理课在众人暗暗的期待中开讲:给女生讲时男生们就去上体育,反之亦然。可给女生上课时总是不安生:门上的玻璃外会突然就冒出几颗光葫芦样的脑袋,然后就鬼叫着逃开。

他们都是打了赌来的,怀着看外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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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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