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议定姻亲
叶婧姝皱了皱眉头，连忙闪到一边的宫墙后面，隐匿住身形。
看韩芷淑现如今高调行事的模样，显然就是恃宠而骄，不把别的人放在眼里了。而且韩芷淑本来就是皇后，身份摆在那里，更是不可能有人胆敢对她的做法有什么意见。
以前进宫几次，被韩芷淑屡屡为难，叶婧姝这次也就学得聪明了，看见韩芷淑就绕开，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免得被发现了逃不过被她刁难一顿。
由于韩芷淑突然被专宠，后宫的后妃都人心惶惶。不过这件事情传到云霄烨耳中，他倒是展颜笑了一下。
韩策这日正好借着叶娩秋的面子，进了三王府见了云霄烨一面。
他看着叶娩秋依偎在云霄烨身边，细声细气地说这话，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叶娩秋不过是庶女，入了三王爷的眼，现在也可以进王府封为侧妃。既然如此，韩若雪出身高贵，配那三王爷有何不可？
韩策这些日子春风得意，自恃德高望重，便觉得韩若雪之前的丑闻不值一提了。毕竟他韩策可是云国的功臣，自家女儿有一点小小的瑕疵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若是能够通过联姻的方式得到云霄烨的鼎力支持，韩家的势力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这么想着，韩策也这么说了，他微微弯了弯腰，看着云霄烨说道：“王爷，我们韩家还有一位嫡女待嫁闺中，我看王爷一表人才，想要将雪儿许配给王爷。”
叶娩秋在一边坐着，闻言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韩策。
韩策求着想见王爷一面的时候，可没有说要来给王爷扩充后宫！
她心中虽然很不悦，但是面上却依旧柔柔地笑着，将善解人意发挥了十成十。
甚至面对云霄烨揶揄的笑容，她也只是害羞地低着头，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膛：“王爷看着妾身做什么？”
云霄烨收回目光，看着韩策，神情莫辨，半晌才笑道：“韩大统领美意，本王岂有不接受之理？”
韩策大喜，笑道：“既然如此，往后可就是亲家了。”
云霄烨轻轻点头，嘴角含笑，心中却极为不齿。那韩若雪的传言，上京有谁是不知道的呢？据说对方不仅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还毁了容貌，长得极丑。
不过他心里清楚，联姻一事，重点自然不在对方的长相上，而是韩若雪背后的韩家势力。
韩芷淑虽然一直都在背后支持着云霄烨，可是这样的联盟不稳定，万一韩芷淑一个改口，便会有联盟破裂的可能性。
但是联姻不同，联姻之后韩家就势必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不会再变卦了。为了更加牢靠的势力，这一门亲事是如何都不能推脱的。
云霄烨和韩策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表面笑嘻嘻地说定了亲事，两个人一团和气。
韩策走后，云霄烨转身看着叶娩秋，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秋儿，你就这么看着本王纳妾，倒也不吃醋，难道是不喜欢本王？”
叶娩秋抿了抿唇，垂着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眸子，故意叫云霄烨看出自己的一丝失落，随后才勉强打起精神似的笑了笑，温柔地看着云霄烨，轻轻开口道：“妾身最喜欢的就是王爷，可是王爷要和韩家结亲，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妾身……不会乱吃醋的。”
这一眼的温柔小意，叫云霄烨愣了神，随后笑着揽住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大笑道：“还是秋儿最懂本王，没想到本王那日去琴坊，竟是捡到宝了。”
再说那韩若雪，虽然已经议定了亲事，自然喜不自胜，一改原先的低沉消极，一天天的脸上倒是带着一丝笑意来。
韩家的嫡女，就算是清清白白之身，也未必就能够高攀王府，现如今韩若雪失贞又毁容，早就不奢求能有一个好姻缘，然而现在竟然和三王府说定了姻亲，这叫她如何能不激动？
“雪儿啊！那三王爷一表人才，娘看就很好！”韩夫人笑眯眯地拉住韩若雪的手，眉眼间全都是满意。
“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三王爷？”韩若雪轻轻地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一点不合适。
韩夫人一蹙眉，轻声嗔骂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韩家的闺女，嫁给三王府怎么就配不上了？你那个短命的夫君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也没有嫁过去过，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我看雪儿配那三王爷好得很！”
听了韩夫人的话，韩若雪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她摸着自己的脸，原先她的容貌虽然说不上是上佳，但是也不丑，只不过现在满脸都是疤痕，恐怕三王爷不会喜欢。
韩夫人见状，心里便知道韩若雪在担心什么。
这天下之间，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入韩若雪手中，小声说道：“这个是娘花了大价钱去西域买来的胭脂水粉，可以遮掉疤痕，你平日里就可以用这个。就算是遮不掉全部的，看起来也会好很多。”
韩若雪如获至宝，连忙收下了。
此后几天，韩若雪均在韩家等着出嫁，娶亲一系列的规格都按照王府侧妃的标准来，什么都没有少。再加上韩家的彩礼队伍活生生排了几条街，竟是闹得人人皆知。
不过因为韩家势力太大，也没有几个人敢在背后嚼舌根的。
三王府前面招待宾客，一派喜气，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被喜婆牵着迈过红毯，一边的乐师们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后院之中，倒是寂寥得很。
几个姬妾坐在花园之中，听着前院里头的动静，一个个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原因无他，云霄烨前几日才刚刚收来叶娩秋做了侧妃，这会子又从韩府抬回来一个侧妃，而且架势闹得这么大，竟好像在赢取正妃一般，这叫这些姬妾们心里都有些忌惮起来。
“也不知那韩家的嫡女手段如何，以后怕是后院日子不好过了。”一个姬妾撇了撇嘴，看着满院子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更觉得有些不悦。
“你慌什么？你长的好看，王爷怎么会不疼爱你？倒是那个韩若雪，谁人不知她只是个破鞋？我看啊，咱们不需要忌惮她的。”
叶娩秋坐在这群姬妾中间，只垂着眸子静静地听着。听见她们说起这一茬，她勾了勾唇，轻声说道：“姐姐们大概是不知道那韩家嫡女的手段，所以都轻视了她。我以前就曾经领教过这个韩若雪的，她脾气稍稍有点大，只怕是会对着咱们非打即骂……”
“她敢？”说话的侍妾叫白潇潇，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一个贞洁都没有的女人，她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的？”
原本她们也很不喜欢新入府的叶娩秋，因为叶娩秋的容貌太过惹眼，教她们觉得受到威胁了。但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们发现叶娩秋性子很好，尽管身为侧妃，却和大家相处的很融洽，平日里也不独占着王爷，因此姬妾们也都乐意与叶娩秋交往。
叶娩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现在韩家势力很大，王爷娶了韩若雪，岂能不当做眼珠子一般疼爱？我们终究都是比不上韩若雪有个好的家世……”
“哈哈哈，管她有什么好家世，进了王府，我看她能怎么狂妄！”
王府另一个侧妃笑眯眯地说着，眼中却带着一抹厌恶。
“是啊，进了王府，也不过就是个姬妾罢了，我们可都是跟在王爷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难道还会比不过她一个新来的丫头？”
众人都冷哼不屑，对这个韩若雪产生了厌恶的心理。
叶娩秋见到局面逐渐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便不再说话，只看着大家微微笑着。
“等明儿，我就去见识见识这个韩若雪，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哼！”几个姬妾说罢，扭着腰肢走了。
翌日。
韩若雪清晨醒来，只见昨夜云霄烨睡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而自己身上的衣物也都丝毫没有凌乱，不禁感到了一丝落寞。
“小姐，啊不，是侧妃，您醒了。”一个丫头打了水来给韩若雪洗漱。
任由丫头给自己梳着乌黑的长发，韩若雪看着铜镜中自己狰狞的面孔，冷声吩咐道：“去在我的箱子里头把最上面的布包中的东西拿出来！”
将韩夫人给自己的胭脂水粉取出来，轻轻涂抹在脸上，韩若雪惊讶的发现这种材质的水粉竟然真的可以将脸上的伤疤遮盖住！
“小姐这样真好看。”丫头说了一句，不过韩若雪懒得理会她，对着自己光洁的面孔画起妆来。
看着韩若雪似乎并不高兴，那丫头也聪明地闭上嘴，不再多说。
“侧妃！外面有好几个姬妾来了，您见还是不见？”
韩若雪抬眼，朝着门外看去，便看见一群莺莺燕燕已经穿过门朝着屋内走了过来。
好在妆容已经画好了，她丢下螺子黛，施施然站起身来。现在已经遮住了脸上的伤疤，她面对这些姬妾一点也不犯怵。
“哎呀，韩侧妃起得可真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难道是昨夜没有尽兴？”柳眠笑眯眯地捂住嘴，虽然她只是一个侍妾，但是云霄烨平日里没有少去她的院子里，因此也很是恃宠而骄，看不惯韩若雪的。
而她说的这句话，可算是扎了韩若雪的心。
要知道昨夜云霄烨可是碰都没碰自己一下。
她当即冷了脸，冷冷地看着柳眠一行人，说道：“我又没让你们进来，你们擅自闯入，是不是没有家教？”
结果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惊奇不定地看着韩若雪，笑道：“韩侧妃莫不是把此地当做了自己的闺房？你都已经嫁到王府来了，自然事要按照王府的规矩办。现在是辰时，我们自然是要来请你这个新侧妃的安的。”
韩若雪捏紧了拳头，却也没有办法。
“今日天气不错，潇潇想约妹妹去后花园转转，免得妹妹初来乍到在院子里闷着，你看怎么样？”白潇潇微微一笑，状似友好地邀请道。
韩若雪见这群人当中，就数白潇潇的穿着打扮最为精致，心里忖道，这人只怕也是侧妃，分位不低，最好还是不要先得罪比较好。
于是也露出一个笑容来，答应了白潇潇。
而白潇潇面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心底却又惊又疑。
这个韩若雪传言中不是毁了容貌，丑的像是夜叉么？怎么那张脸看上去光洁美丽，白嫩嫩的叫人嫉妒？
不过当着韩若雪的面，她自然事不好直接询问的，只好将这个疑问暂且压在心底。
一行人径直去了后花园，一路上许多奇特的花卉争奇斗艳，走过一条长长的路，过了一个亭台，再往后就是一个湖泊。
“快看那儿，是不是有两只鸳鸯在？”几个姬妾笑着说道，指着湖泊中心。
柳眠挑了挑眉，转身问道：“韩侧妃是不是武艺极好？那可否踏着水面行走？”
韩若雪一愣，摇了摇头。
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大家让着她，才让她有了自己挺厉害的错觉。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功夫不过只是闹着玩罢了。
什么踏水无痕之类的轻功，她根本就没有练过。
几人走到湖边，白潇潇眼中精光一闪，抓住韩若雪的胳膊，笑道：“韩侧妃陪着我过来走走。”
韩若雪也没有察觉到她们俩的位置已经离湖泊太近了，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下去。
众人嬉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白潇潇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自己突然间拉着韩若雪，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从远处看，倒真的很像是被韩若雪推了一把似的。
岸边的众人都慌了起来，也不看愣在原地的韩若雪，大声呼救起来。
“快来人啊，白侧妃被新来的韩侧妃推进水里了！”
白潇潇很快就被打捞上来，虚弱地回了院子里，临走的时候恨恨地看了一眼韩若雪，擦了一把眼泪：“我当你是好姐妹，你怎么竟然出手害我？要不是今日有丫头们在附近，只怕是我这条贱命就不在了。韩侧妃，你好狠的心！”
这件事儿传得快，一会儿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韩若雪在院子里坐立不安，只觉得今日的事格外蹊跷。她根本就没有动手推白潇潇，要是说白潇潇是自己站不稳跌进水里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白潇潇也要出面指认是自己推了她一把？
想了半天，韩若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只怕是这些姬妾们来者不善，是故意来抹黑自己的。
韩若雪深吸一口气，她身为韩家嫡女，韩府上下谁不是捧着让着她的，她的字典也也没有忍让这两个字。
当夜，韩若雪便去见了云霄烨一面，意图将府中姬妾耍计谋陷害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云霄烨晃动着酒杯，看了一眼韩若雪，似笑非笑地说道：“侧妃是说，潇潇特地为了陷害你，反倒是弄得自己落水发烧？”
云霄烨的神情平平淡淡的，但是韩若雪听着他说的话，心头忽然一窒，一种不好的预感无由来地涌上心头。
“就是她故意害我的！”
韩若雪一噘嘴，柳眉倒竖，咬定了都是白潇潇的错。
她心里想着，自己身后有韩家的势力，云霄烨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出身低贱的白潇潇给自己难看，因此便将平日里的娇纵拿出了五六分，只是不敢真的拿乔。
“你下去吧，本王自己有眼睛。”云霄烨仰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冷冷地说道。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仆役就将大门打开，外面冷丝丝的夜风灌进来，明显地就是逐客的意思。
韩若雪吃了一惊，感觉受到侮辱，可是面对着云霄烨满脸不耐的神色，她也不敢再造次，只得藏着满腹的恨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这才刚刚来王府，就搞出这么多事。”
云霄烨头痛地按住额角，这个韩家嫡女可见不是省油的灯。
“若非韩家势力放在那里，本王不能与之交恶，否则一个韩若雪，本王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屏风后面绕出来一个笑吟吟的女子，目光在只剩下云霄烨一人的屋子中扫了一眼，紧接着叶娩秋莲步轻移，走到云霄烨面前，熟练地揽住了他的脖颈，将香软的身躯靠近对方怀中。
“王爷，你今日就这么叫韩妹妹离开了，恐怕不太好吧？”
叶娩秋微微笑着，声音轻柔悦耳，云霄烨听在耳中，只觉得比方才韩若雪含怒质问的声音好听了一万倍。
今日白潇潇也就着这个事情来找过云霄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伤心，言语中就是为了重伤韩若雪。云霄烨本就不喜韩若雪，听了白潇潇的话，便对这个新侧妃更加不屑一顾了。
“呵呵，要是她能像你一样乖巧懂事，本王也就不必这般烦心了。”云霄烨捏住那雪白柔软的下颌，不怀好意地笑着。
叶娩秋露出一丝腼腆娇羞的笑，施施然垂眼，掩盖住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其后一段日子里，后院姬妾们每一个消停的，想着法子给韩若雪添堵。
韩若雪每每找到云霄烨诉苦，却只能得到对方不冷不热的一句敷衍。
这样的举动，更让后院中的姬妾们肆无忌惮。韩若雪在三王府中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没一天是好过的。
*
另一边，叶府。
大开的屋门内进进出出着许多丫头小厮们，他们从清早开始拾掇行李，这会子已经快要日上三竿了，才堪堪快要收拾妥当。
不是速度不够快，而是叶甯要回云山庵小住一段日子，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叶甯坐在主屋中，垂眼看着已经收拾好的箱箧，忽然间手中念珠一顿，叫住了一边的丫头，说道：“去将大小姐叫过来。”
丫头轻声应是，随后悄悄退出屋子。
没多久，屋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叶婧姝笑吟吟推开木门，迈过半尺高的门槛，她一低头就看见满地箱笼，还有坐着的叶甯。
叶甯面上露出一些慈爱的笑容，对着叶婧姝招了招手，轻声道：“姝儿，来。”
“姑姑要出远门？”叶婧姝转眼一想，没几天就要到忠勇公的忌日了，叶甯按照惯例都是要回云山庵念经拜佛去的。
叶甯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但看着叶婧姝的眼神依旧带着关切，“去庵中住几日，这段时间叶府你可要多看管着些。”
说着，叶甯将手探入袖中，从云纹笼纱的衣衫大袖中摸出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定定地看了叶婧姝几眼，才将此物放在了她的手中。
叶婧姝一愣，垂眸一看，手中赫然是一枚金黄的令牌，看上面的雕刻和纹理，只怕是先皇赏赐下来的免死金牌！
叶甯有这个东西，她不觉得奇怪，叶甯好歹也是一品诰命，手里能没有几张底牌么？只是为什么她会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
叶婧姝心底疑惑着，抬眼看着叶甯，眨了眨眼：“姑姑，这个是？”
“这是免死金牌，你收好。”叶甯眸色幽深，叶婧姝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叶甯不愿继续多说，叶婧姝也只好揣着糊涂不问。
院子里丫头仆妇们手忙脚乱了一会子，东西总算是收拾齐全了。
大门外几辆马车安分地停放着，唯有一辆八宝宫车极为华美，想来只有这么一辆是叶甯乘坐的马车，其余的全部都是装着行李的货车。
送着叶甯出府，叶婧姝收回目光转身回府。
“大小姐！”正往梅园走去，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却是兰芝。
兰芝气喘吁吁的，有些为难地看了叶婧姝一眼，然后才小声地在她耳畔说道：“方才像往常一样，在补药里面放东西的时候，被奶娘看见了，她现在正生气呢……”
叶婧姝挑眉：“她知道那补药是谁吃的么？”
“已经知道了。”兰芝叹了口气，神色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