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孙子和养儿子是一样的，大概
“就像我不想让杰伊梦到小丑跟拉撒路池，不想让康纳记起营养罐一样……杰伊说得对，你应该也不喜欢梦到那些可怕的东西……慢慢长大吧，格雷森。”
柔软的夜光里，原本在被子里能撑起一大块的成年人的身体缓慢地缩水。小孩有些变扭的哼哼两声，抵不住沉睡的魔咒，逐渐安稳了下来。
奈特给已经迷迷瞪瞪的小格雷森掖了掖被角，捏住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小守宫，把它放在了肩膀上，把薄薄的故事书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完事了？”杰森靠在门口的墙边，等到那扇门彻底关上之后，开口问道。
“对，没问题了。”奈特歪头蹭了蹭把凑过来的小守宫，弹指一挥，小东西像是破碎了的荧光一样地消散了：“康纳也睡了？”
“熬不住，生物钟到了立刻就困了，呵，”杰森叼着一根烟，低低笑了一声：“还是个小孩呢。”
奈特捏着还没点燃的香烟头，捏着把它从杰森嘴边拽了出来，一簇火苗窜上来，烧的连烟嘴也不剩：“不算上你躺在地里那几年，你也还没成年呢。不许抽烟喝酒，”他顿了顿看了眼杰森黑色的发丝，补充到：“烫头。”
“之后他会怎么样？”杰森对奈特偶尔逻辑狗屁不通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在奈特半步靠后的位置上，挥着手驱散空气里残留不去的烟味，跟着他下了楼梯，看到了坐在侧厅沙发里，已经换上正常衣服的托马斯。这样的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奈特像是没有看到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顺手就挥灭了屋里的灯光，只留了一盏只有杰森能看到的小夜灯一样的荧光灯球：“他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八岁小孩——无论是从生理上来说还是从心理上来说。至于他的记忆……”
奈特拉着杰森坐到了蝙蝠侠旁边的长沙发上，把自己也埋在了打扫好的柔软沙发里。他接住了托马斯下意识丢来的书，把它完好的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说到：“他不会再想起来了，一切的记忆会从他的父母出事，你领养了他开始。”
“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他的记忆，剩下的需要你作为领养人自己补充。我已经给你降低难度了啊。”奈特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又飘忽，在这个只能听见声音而看不见的环境里，托马斯内心的想法回转了很多次。
奈特揽过杰森，以不容置疑的力道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哄小孩睡觉一样的一边拍着他的手臂，一边哼起了不知道名字的小调。
“奈……”
杰森抓着奈特手臂上的手有一瞬间的收紧，发出的声音却是如此的微弱有限。他在奈特的小臂上留下了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的，泛红的指印。在意识中无论多不想顺应着睡着，却只能在昏沉的黑暗中痛骂一句该死的魔法。然后，就随着这有些耳熟的调子沉沉睡去了。
“哼哼，乖孩子要早早睡觉。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想说些什么嘛。”奈特冷静的声音落在托马斯的耳边，让他的眉头聚的更紧了。许久，他先开了口。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哼。不错的假设。我帮你确定一下，我们确实是来自于其他的宇宙世界。”
你到底是谁？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多少像你这样懂得魔法的可以跨越宇宙人？你的魔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人类在你的视角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会去阻止亚马逊与亚特兰蒂斯越演越烈的战争吗？
他想了很多，最后问出来的却只有一句——
“布鲁斯。在你们那个世界，他没有死掉对吗？他过得怎么样？”
他根本就不是个英雄，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罪犯到底为了什么犯罪。他只想让哥谭的孩子能安安全全地成长，让他们不要像他的布鲁斯一样，在八岁那样幼小的年纪就离开这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再操蛋不过。
玛莎，布鲁斯，阿尔弗雷德……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失去了一切的失败者而已。要是在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说不定哥谭就不会面对自己和玛莎这样疯狂的人……
“哦，别这么想托马斯，你起码杀掉了不少罪犯，扼杀掉了不少犯罪可能。”奈特撅了撅嘴，整张脸上都带着嫌弃的表情：“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做法啦。”
托马斯猛地抬头，意识了到对方似乎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下意识地提高了自己的戒心。在未知面前，他还是过于弱小。
奈特瞥了紧张的托马斯一眼，眼神落在了杰森脸上，他轻轻地用手指拨了拨杰森额前的那几缕白色的发丝，揉平了他皱起的眉头，轻声地介绍起了另一个世界。
“在我们那里，布鲁斯八岁的时候没有事，有事儿的是你们夫妻俩，托马斯。你们被抢劫的，嗯，干掉了。他很伤心，不过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唔，毕竟有阿尔弗雷德在吧。英国特工带孩子的能力还真是不一般。”
托马斯听到自己的孩子，那个小小的，在八岁就离开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松开了紧抓着沙发把手的手。他知道，他当然知道阿尔弗雷德有多能干，布鲁斯身后有这样的长辈让他很放心。
后知后觉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大脑神经，奈特的叙述还在继续。
“他试图为你们报仇。虽然哥谭的强盗那么多，但是你们家的钱也挺多，找个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韦恩夫妇离世，哈，大新闻。GCPD也很上心。哦哦，别担心，他失败了。那人被捞到法庭上定罪的时候，小少爷已经长大不少了。虽然还是很不理智地打算去报仇，不过被人抢先了一步，什么也没做。”
“他很迷茫，他选择了去世界上的各个混乱之地游历……”
奈特说话的声音很小，语速也很慢，但是托马斯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他没有丝毫困顿地听着对方讲述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叫做“布鲁斯”的孩子的故事，一直听到天色蒙蒙亮。
“一直到现在，我们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我也没办法知道之后的事情了。”奈特终于讲完了有关于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的二三事，继走路走到腿软之后，他又感受到了人类讲话讲到口干的脆弱特性。
“……”托马斯沉在浓厚的黑暗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只留了控制得清浅的呼吸声。
奈特打了个哈欠，不去想托马斯会有什么反应，讲完了故事，他可打算睡上一觉了——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的麻烦。
奈特垂着头，斜靠在沙发上，勾着杰森的手很快地睡着了。现在整个大宅里，只剩下托马斯还是清醒着，而且一直保持警惕的了。
他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弱的光线，看向那个在睡着时，表情柔和了不少的年轻人，想到了利爪那双灵动的金色眸子。虽然还有很多他想象不出的人，但是托马斯知道，他的儿子，他的骄傲，在这个泥潭一样的城市里能够获得自己的生活，被关爱包围着的生活，这已经让他安心不少了。
玛莎知道了的话，一定也会开心的吧。
杰森听着托马斯忍不住哽咽的声音，微微动了动眼皮，继续装睡了。看来要起来做早饭的话，还是得等一会儿了。
…………
杰森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咖啡的气味才刚刚从厨房的咖啡机里飘出来。熟悉的，肉类和蛋类，被冒着油光的滚烫锅底煎出来的滋啦啦地声音，盖不过两个小孩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噼里啪啦按着手柄按键和他们大声较劲的声音。
“几点了？”还处在睡醒之后迷迷糊糊的时期，他半眯着眼刚想起身，伸展一下因为睡了一晚上沙发，有些僵硬的肢体，某个温热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脑门上，响亮的啵了一下。
奈特的脚步声快乐地，飞快地远去了：“八点半了！早安我的小麻雀！”
杰森抬起手，手背贴在额头上，愣了有一会。
“康纳！带着格雷森去洗手！吃早饭了！”奈特的声音远远从厨房那边传来，杰森看到康纳抱着个小男孩哒哒地跑过，人还没完全过去呢，探头探脑地又转向回来。
康纳和他怀里的孩子一齐看向他，单纯的，快乐的。
他听见康纳说：“别在那傻笑了哥，快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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