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痛恨的杀意

第二十六节 痛恨的杀意

北辛国,边关大营之中,镇守将军何大义审视着孔赞,要不是入关之时他见过受伤的刘忠展,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老头就是曾经的大安帝师。

孔赞等人是故意泄露了身份,才被带到大营之中。如今两军对垒,不表明身份根本就无法出关。孔赞还需等待林奇等人不必急着出关,但是身受重伤的刘忠展等人必须要送回封门关救治。

孔赞手捋长须,淡定的看着何大义,“据老夫所知,将军曾经是北安侯唐川君的麾下。”

何大义谨慎的回道,“不错,当年侯爷统帅大军征伐之时,在下身为前锋都统。如今唐帅已经重掌大军,正亲率重兵杀奔而来。那李占渡胆敢犯我北辛一箭,唐帅必定会踏破封门关,横扫大安小儿。”

孔赞呵呵一笑,“何将军不必紧张,李占渡只是在外面练练兵而已。你马上派人把刘忠展等伤病人员送出关外交给李占渡,老夫在这里还需等几个人。这几日,就劳烦将军多照顾了。”

“你说什么?”何大义瞪着眼看着孔赞,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居然在给他下达命令。

“去安排吧,北安君知道此事,定会重重赏你。”

何大义却是气的一俯身,瞪着孔赞威胁着说道,“老东西,你是把本将军当成三岁小儿,还是觉得本将军惧怕那李占渡?信不信,老子这就下令把你们斩了。”

孔赞眼皮一抬,目中绽放出厉色,“若是不信老夫的话,可把老夫身在关镇的消息告知唐川,看看他会让你怎么做。老夫不走,但伤员必须给我送出去。否则那些伤重人员出了事,老夫定会向唐川讨要一条性命来偿还。”

“你以为你是谁?我北辛的国师大人吗?”

孔赞冷笑道,“若不是老夫让李占渡在你关外练兵,他唐川也没机会重掌兵权踏出玉川城。何将军,照老夫说的去做,对你没有坏处。如今的唐侯已然脱困,向何将军这样的人才他定会重用。若是将军依然依附朝中权贵,不但前景堪忧,人头恐怕都难保。”

看和孔赞淡定而深沉的目光,何大义心中起了波澜。别看他驻守在边关,对朝中之事并不陌生,正如孔赞说的那样,若是李占渡不率大军走出封门关,国主绝不会重启唐川。但汝等机密大事竟被这老家伙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要知道这番话上报朝堂,那唐川可是通敌大罪。

何大义挺了挺腰身,那些受伤的大安人员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只要这个孔赞在他手里,倒是一步好棋。何大义虽说不是唐川的嫡系,但心中也是非常敬畏当年的统帅。既然孔赞这么说,何大义倒要看看唐川会不会真的向他说的那样,两人早已暗通款曲。

孔赞没有出关,按照预计林奇等人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别看在林奇面前孔赞表现的自信满满,其实他心中也没底。当年巴郎入宫时,是太子离开大安的次年,帝君刘创不但对巴郎非常信任,更是破格封为御前侍卫副统领。孔赞希望林奇那小子最好能避开巴郎,只要他们几个能够到达封门关,就如同逃离了地狱,甚至也能改变帝君刘创对太子的看法。这是一次以生命为代价的考验,孔赞不知刘轲最终能不能度过这一关。

距离北辛边关还有不足两日之地,林奇等人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从昨晚到今日,太子刘轲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独自走到一棵树下,双眼空洞的看着远方。

林奇给芊芊示意了一眼,那意思让她照看好太子刘轲,受到如此打击,林奇真担心这家伙一时想不开撞石自尽了。安排完芊芊,林奇还得告诫十三看护好躺在车中的巴郎。忙完之后,林奇这才拉着有些憔悴的九儿下了马车。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之所,没等林奇开口,九儿就忍不住问道,“林奇,现在怎么办?我师父非常看重名声,到达边关之前必须放了他。”

林奇郁闷的一摊手,“我现在就想放了他,可是看他那臭脾气,估计稍微恢复战斗力,马上就能杀了我。”

“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恩师也不会这样做。”九儿恳求的看着林奇,她知道师尊性格孤傲,这件事一旦被外人得知,为了剑神的尊严也得杀了林奇。

林奇挠了挠头,“九儿,现在咱们面临这两大难题,一个是太子,另外一个是你师父。刘轲那边还好说,关键是你那师父又臭又硬,好像那个什么狗屁陛下是他亲爹一样,这种愚昧的忠诚根本就是个蠢货。”

“你~你说什么呢,闭嘴!”九儿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生怕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听见。

林奇看着紧张兮兮的九儿,叹息了一声,“算了,实在不行都交给你大哥李占渡。太子刘轲仰仗的就是你们李氏一门支持,说不定李占渡会秘密的杀了巴郎。”

“不~不行,到达边关之前必须放了师父。”九儿紧张的摇了摇头。

林奇郁闷的舔着嘴唇,如今巴郎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在他们彻底安全之前,林奇根本不敢让他恢复战斗力。其实巴郎伤口上的‘毒’早就过了时效,是林奇给巴郎喂的水囊里,下了他亲手研制的麻药。不过这种东西也不能一直用,林奇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九儿,这巴郎身在宫中,怎么会成了你的师父?他与你们李家~有交情?”林奇忽然问了一句。

从昨晚到现在林奇一直忙着与巴郎沟通,况且在车中林奇也不便向九儿追问。但是林奇也很疑惑,不知巴郎跟誉国公一家有什么关系。

九儿一听,神色立马暗淡了下来,“家姐未入宫之前,也喜好游历山川大河,就如同你我一样,家姐结识了恩师巴郎。后来家姐入了皇宫,我们将军府也晋升为国公府。但是恩师却再也无法与家姐见上一面。”

说到这,九儿不禁难过的看了林奇一眼,家姐与恩师的遭遇,竟然和他们现在如此相识。

九儿接着说道:“后来大安战败,陛下励精图治惩处朝堂腐弊,并且设立了尚武榜。恩师勇闯尚武榜,也是为能够入宫与姐姐见上一面。那时候姐姐因为太子一事哭坏了身子,我虽然年纪尚小,却恩准允许进宫陪伴姐姐。只可惜,恩师去的太晚了,姐姐已经无力回天。临终前,姐姐不想让我以后向她那样任人摆布,就在姐姐的病榻前我拜了师。”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林奇激动的一下子握住了九儿的手。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林奇突然地变化,把九儿吓的浑身一僵。

“那老石头与你姐有一腿,刘轲又是你姐的亲儿子,这还杀个屁。”林奇心说他都敢给皇帝老子戴绿帽,还执行什么圣命。

“臭林奇,不许污蔑姐姐,恩师与姐姐~是清白的。”九儿气的挣脱林奇的手,真想给他几下。

“这事我有了主意,你先去太子那边,防止那小子想不开,你师父交给我了。”

林奇高兴的拉着九儿向回跑去,早知道巴郎与李妃如此的关系,昨天他也不必废这么多口舌了。

马车之中,巴郎已经坐起身,靠着车壁正与十三说着什么。别看巴郎被十三刺了一剑,他对这个年轻人却非常欣赏。在巴郎眼里,十三是个忠勇可造之才,但是那个林奇,却是个十足的奸诈之辈。

林奇上了车,颇为疑惑的看着两人,发现十三竟然对巴郎非常恭敬。林奇没有多问,看着十三说道,“十三,你先出去,我与前辈说点私事。”

十三没有问原由,只是嗯了一声就下了马车。林奇放下了车帘,有些话他不想让第三者听到。

不远处,九儿担心的看着马车,哪有心思劝说刘轲。更何况,这是陛下要杀自己的儿子,九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众人听到车内传来巴郎的一声怒骂。所有人都看向了马车,不知道林奇和巴郎之间发生了什么。

车篷内,林奇吃惊的看着巴郎,他那把宽剑,已经架在了林奇的脖子上。

“前辈~您~?您已经好了?”

“你小子给我听着,替我好好照顾九儿,不然老夫让你后悔终生。”

“不是,她回京就要出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巴郎犀利的目光盯着林奇,吓得林奇赶紧说道,“好好,一切都听前辈的。”

林奇没想到巴郎竟然抗过他研制的麻药时效,而且一直在伪装。好在刚才两人达成了协议,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看着两个人下了车,九儿急忙跑了过来。巴郎的目光落到九儿身上,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对她说什么,反而是对着远处太子刘轲喊道。

“记住,我巴郎从来没出现过北辛,你们也没见过我。”说完,这才对九儿说道,“回去吧,不要向你姐姐那样到处乱跑,小心遇到坏人。”

“师父,您~这是要走?”

巴郎默默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十三,“小子,勤加修炼,别忘了我说的话。”

十三抱拳拱手,“谢前辈。”

巴郎离开了林奇等人,临走前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林奇一眼。没人知道林奇与巴郎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巴郎能够放弃执行圣令,这对九儿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林奇看了看众人,“九儿,你和芊芊先上车。十三,那老石头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传授了我一套步法心决。”十三坦率的说道。

林奇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卧槽,这还没说什么?你小子有福了,早知道刚才该让你拜师。赶紧调整好马车,我跟太子聊完咱们就走。”

林奇说着走向目光呆滞的刘轲,从昨天到现在林奇光顾着巴郎那一头,总算可以跟刘轲好好谈谈。

“怎么,心灰意冷了?”

刘轲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僵硬的看着林奇,“父皇要杀我,我何必再回去受死。难道说,这就是质子的宿命?我就该死在北辛,好为大安铁骑有个征战的借口。”

说到这,刘轲凄惨的笑了一下,“林大哥,刘轲有幸能遇到你,临死前还算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这么多年,你也是我刘轲此生唯一的朋友。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林奇拍了拍刘轲的肩膀,“既然把我当朋友,那你告诉我,就算你爹没有这道圣令,你回到大安之后该怎么办?”

刘轲酸楚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刘轲一直忍辱负重,还想着回去之后要做个好皇帝,为天下百姓造福。现在想想,简直是可笑之极。”

“刘轲,这不是你的心里话。身为太子,回到大安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其他皇子势力的打压。我能看的出来,你心中也在谋划着怎么对应危机。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既然你已经把那些皇子甚至皇后太后列为了对手,为何不能把目标再扩大一些,把你老爹也当成对手。身为储君,其实最大的对手不一定是别人,或许就是你的陛下老爹。因为只有他,才能真正决定你的一切。”

“林奇,这~这可是灭满门~。”

没等刘轲说完,林奇烦闷的打断道,“少跟我来这些虚的,我林家满门早被灭了。皇家从来薄情寡义,为了江山父子相残的事情多了。既然你能在北辛隐忍这么多年,那何不继续隐忍下去。你放心,回去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陛下也不会承认此事。

刘轲,能不能坐上宝座全靠演技,别忘了你是为大安君臣乃至天下百姓受苦受难,只要自身不出差错,陛下也不能轻易摘了你的储君之位。更何况,你身后有誉国公以及信王鼎力支持,这股力量绝对不弱。再者说,你身后还有一位高人替你筹谋,所以你必须振作起来。”

听着林奇这一番新奇的见解,刘轲的眼神渐渐有了生机。片刻之后,刘轲忽然对着林奇郑重的施了一礼,“只要林大哥愿意辅佐刘轲,就算面对刀山火海我也要尝试一下。”

“别!”林奇一抬手,“我可没答应,你也别误会,我说的高人是孔赞孔老先生,不是我。”

“不管林大哥答不答应,刚才这番话让刘轲受用终身。不错,我必须振作起来,否则对不起这些年的苦难。走,我们回大安!”

经过林奇一番点拨,刘轲终于解开了心结。这样的话其他人乃至孔赞都不敢说,虽然是一副猛药,却正对了刘轲的病症。正如林奇说的那样,既然父不慈,那就别怪他刘轲子不孝。刘轲倒要看看,回京之后父皇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吃苦受难的太子储君。

刘轲挺起了胸膛,眼神之中,却比以往多了一道痛恨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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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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