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统灵园（完）
第二十九章
余乐是普通的斜四开局，然而当他连到第三时，却已经被堵了两头，虽然没有去看，但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狒老大此刻心中的怨怼。
可越是这样，余乐反而越是不慌，因为一个已经连输两局的家伙为了稳会做出这种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且越是如此，证明对方越是害怕。
很显然，狒老大并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甚至可能还没想通自己突然连输两把的原因所在。
它的模样有些狰狞，配上那山魈特有的面孔，宛如是一只恶鬼一般，与之前那种镇定自若的大家风范对比鲜明。
再看余乐的样子，双方仿佛角色互换了一般。
接下来的局势亦如余乐所预料的一样，他下得依旧很普通，但相比起最初的三局，显然是要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了，毕竟五子棋嘛，一开始有些陌生那是很寻常的，绝大多数人在高中毕业之后，没了作业本的辅助，没了同座或是邻座间的心照不宣，也就没了继续下五子棋的动力与想法。
余乐最初的连输，也与那份久远的陌生有一定的关系，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狒老大确实很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子的越来越多，渐渐地，狒老大的招架便愈发的变得吃力起来，毕竟五子棋实际上攻方和先手是占一定优势的，基本上只要先手不出昏招，想输并不容易。
这一次，双方下得格外的久，余乐甚至已经下到了第七十手，依旧还未能分出胜负，当然棋盘还很大，是标准的纵横十九道，看起来双方好像要把五子棋下成围棋的趋势。
然随着狒老大又一次封堵失误，给了余乐一次四二的机会，虽然它努力弥补，却依旧还是落后一步，最终输给了余乐。
随着这次长局的落幕，狒老大反而像是想通了什么，或者说哪怕还没想通，但却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它收起了那副狰狞的鬼脸，并没有急着开始第二局。
“你明白了？”
余乐也没着急，反而是开局之后，第一次开口。
“不，还没有，但你这次为什么没有问我那些问题？”
狒老大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淡定的模样，看着还未收拾的败局，低眉垂目，没有抬头去看余乐。
“因为我想证明，并不是我的话语影响了你，而是你的心乱了。”
余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不，不是，你耍了其它的花招，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想明白。”
狒老大却摇了摇头，它知道这个答案估计不下完这棋，对方是永远都不会告诉自己的，甚至可能就算下完了这棋，对方也不会说，所以它干脆不去想那些，伸出手，复位了所有棋子。
“开始吧。”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它竟然在棋盘偏左侧的角翻出了第一枚黑子。
与正中翻棋不同，这个位置翻出的棋子是很容易碰到边的，双方相距不过四子的距离，甚至无法连五。
然而对于这种仿佛自断一臂的开局，余乐反而有些懵了，他常规地做出了围堵，且很鸡贼地堵在了往中间靠的位置，也就是想要把黑棋堵死在这个角落。
可让余乐有些想不到的是，狒老大最终轻松地拿下了这局的胜利，整个过程不过十五子，快得可怕。
余乐从头到尾都有一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对方预先想到了一般。
不过他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毕竟每个人都想要赢，而另一边已经如此明显了，那么大家所要做的也就不难去猜了。
这种布局的办法就有些像是国际象棋中，不动别的棋子，而先走国王一样，因为对手肯定会想着将死国王取得胜利，如此一来反而容易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慢慢被敌人把手中的棋子一个引诱出来然后围杀。
两局过后，一胜一负。
这让余乐不由自主地又产生了些许压力，且对于破解这种边局棋的办法，他还一时想不出来。
但好在因为一开始是他先落子，按照输家先行的原则，最后一盘由他开局。
作为先手黑子，他的优势自然还是不少的，再加上之前有过的一些对局经验，他的胜率至少也在六成。
可一看到狒老大如今恢复镇定的模样，他却又有些动摇了起来。
表面镇定的他将棋子复位后，才缓缓开口。
“这里一直都是你们三个为王么？”
“也不是，原本这里是没有王的，只有一个老猴，仗着年纪大点，整天给我们摆臭脸，久而久之，就不想听它的了。”
狒老大回应道。
“还有只老猴？”
余乐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发食物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老猴，这里绝大多数的灵长类似乎都挺‘年轻’的。
“被送走了。”
狒老大耸了耸肩，颇有些满不在乎地道。
“年纪大了，都会被送走，估计再有个一两年，我也快了吧。”
“送走的意思是？”
余乐虽然有了些预感，但还是开口询问道。
“死了。”
狒老大抬起眼皮看了余乐一眼。
“你都知道？”
这次反而是余乐有些奇怪了，动物也能理解‘死’的意思么？更何况，那些工作人员应该不至于在这灵长类园区直接弄死那些老弱病残的然后再带走吧，应该是带走后再‘处理’才对。可如此一来，这狒老大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正好亲眼看到？
“这有什么，人类不就是一直这么做的么？无论是在野外，还是在这看似平和的地方。”
狒老大低下了眼帘。
“不过相比起野外，这里还算不错了，起码不愁吃不愁喝，还不必每天活得担惊受怕的，死也能死得坦然一些。也就有一些不太安分的，总想着要闹，要出去，要回到那野外去。”
“谁？”
“还有谁，不就是你们老大么？”
“猴子？”
“哦，不是，是那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蠢猩猩。”
狒老大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余乐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但很快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发现一头大猩猩正站在自己身后，它的身上有着许多细碎的伤口，鲜血直流，颇为凄惨。
可相比起它的凄惨，它肩膀上扛着的那头猩猩似乎更惨，手臂都被扭成了麻花，满脸更是血污得看不清原貌了，此时耸拉着脑袋，紧闭着双眼，若不是还有呼吸，余乐甚至觉得对方已经彻底嗝屁了。
“他……输了？”
余乐皱起了眉头。
“哼。”
猩老大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满脸不爽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将昏迷过去的小霸王丢在了一旁。
“你们这边还没结束？”
它的声音有些嘶哑。
“快了，最后一局。”
狒老大接了它的话，旋即看着余乐。
“开始吧。”
“既然他已经输了，我们还有比下去的意义么？”
余乐回过头来，看向狒老大，有些不解，毕竟对方提出的要求是力胜猩老大，智赢自己，这可是必须双赢才行的挑战，而不是打赢其中一个就行了的。
“谁说他输了？”
然而开口的猩老大却让余乐微微一愣，再次扭头，看向浑身是伤但至少还是清醒着的猩老大，以及彻底昏死过去的小霸王。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他都被你弄得只剩一口气了。
“当时那把小刀离我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要不是最后关头他停了下来，估计我已经死了。”
猩老大侧了侧脖子，露出了一条一点都不起眼的红痕。与身体上那些伤口相比，这点伤甚至都算不了什么。
但事实却是，这红痕如果真地划下去，那才是真正的致命伤，至于身上其它地方的伤口，不过都是皮外伤罢了。
“所以？”
余乐听出了猩老大的言外之意，顿时双眼微微睁大。
“算打平好了。”
然而猩老大却并没有如余乐所愿，只是气哼哼地扯了扯地上的草，然后放在自己的伤口上。
余乐有些看不懂，这有啥用？草又不是止血棉。
而更让他看不懂的是，对方放完草后，又从草下弄出了一些泥土覆盖在了草上。
“呵，这止血的土办法你还记得？”
狒老大这时突然开口了。
“哼。”
猩老大却像个傲娇似的，也不搭理，只是自顾自地‘照料’着自己的伤口。
“行了，别管它了，只要你能赢我，咱们就加入猴组。”
狒老大也没理那个傲娇，而是示意余乐开始最后这一局，虽然不是很明白对方怎么能帮猩老大决定，但听对方的意思这事似乎还有转机的余地？
压力，瞬间来到了余乐的身上，不过他也沉得住气，重新坐下后，终于开启了最后一局。
翻棋在中央，没有丝毫意外的常规斜三，然后被封死，但这回余乐并没有急着做外角跳活二，而是率先堵了一下狒老大的连二。
这个开局让狒老大停顿了一下，毕竟在之前余乐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操作，他一旦把握住机会，那肯定是不停地寻找机会猛攻，像这样把攻势拱手让狒的情形，甚至有些主动认输一般的意味在里面。
但狒老大并没有犹豫太久，而是果断地选择了进攻。
狒老大的攻势很强，至少在之前的对局中凡是狒老大主动进攻的局，基本上没有超过二十手的。
可这一次，就如同是余乐的一反常态一般，狒老大哪怕一直占据着主动的位置，但直到第三十手下去，它的白棋依旧没有呈现出太大的优势，反而在一片混乱中，好几次差点被黑棋反杀。
它不禁皱起了眉头，自从学会了五子棋后，并下赢了那个人类之后，它第一次产生了会输给一个同类的念头。
它的攻势依旧很足，双方很快来到了第五十手。
五子棋下到五十手其实已经是很少见的了，特别是在业余五子棋这个水平中，毕竟它又不是围棋，有着不到最后一刻或者没有被屠掉大龙就无法看清最后局势到底是胜一子还是胜半子的惊险。
只要五连便是赢，甚至很多时候三三，四四，四三这种便已经是赢了。
更何况，余乐他与狒老大下的这个是没有禁手的五子棋，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当然绝大多数时候是为了限制黑方），这也是为什么余乐和狒老大下的五子棋，先手会有这么大优势的原因所在。
故而这种五子棋很多时候都能在三十手，乃至二十手，甚至十手内决出胜负。
可现在，余乐和狒老大不仅下到了五十手，甚至还有继续下下去的趋势。
余乐依旧在以防守为主，而狒老大则依旧在选择不断地找机会进攻。
随着两人不断填满棋盘，局面很快来到了第一百手！
放眼望去，棋盘大半竟然都被黑白所占据，而仔细看去，这些黑白却又没有一个能连成五的！
余乐的已经感觉有些出汗了，而狒老大更是微微地喘起了粗气。
脑力在这一刻的比拼是惊人的，也是消耗极大的，一点也不输那边肉体碰撞的两猩猩。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来到了第一百三十手，终于，在狒老大再度被余乐封死了一个冲四之后，狒老大也同样封杀了余乐的活三，却似乎没注意角落里一个原本不搭的黑子突然成了一着扭转乾坤的关键子。
只见随着余乐在一个近乎空白的边缘位置落下一子后，狒老大的攻势终于停了。
或者严格来说，狒老大连下一步的动作都停了。
它只是死死地紧盯着棋盘，整整五秒之后，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输了。”
它静静地说道，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什么激烈的情绪，平静得就仿佛它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并且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
余乐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局，足以称得上是一场经典对局了！当然这是在没有特殊规定的前提上。
一场精彩的业余对局。
而随着这场棋局的胜利，他也收到了一个系统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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