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8.苦命鸳鸯
望着不远处的众人,于千人中晚秋好似只看到了玄诸一个,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皎洁的月光,下一刻便被浓云遮盖,扭头瞧了眼不动声色立在他身侧的忘川,薄唇轻轻启动,好似在无声地说些什么。
忘川还未从中回过味来,下一刻眼前便被一阵黑风掠过,晚秋藏匿在风中直冲那一袭黑衣的玄诸而去。
晚秋的身形迅速,还不待玄诸反应,他便已闪身绕开三才道人的咒法到了他身前。
玄诸与其缠绕几分,宽袖之下的手结印又松,不过须臾之间便在周身接连布下了几个大阵,只待晚秋出手动他一分,这些个阵法便要如破竹之势般作用在其身上。
然晚秋伸手要将手上的黑风打到玄诸身上之时,那身影却被一股剑刃的劲风稍稍打开半许,虽没有伤到晚秋,却在无形中将其与玄诸所布阵法的距离拉开了些许。
玄诸心中当下便起了郁结,思索着他设下的护身阵法肉眼不可见得,但修习过真气的修道者定能瞧出端睨,不知是谁这般没有眼力,竟坏了他的好事。
适时,一个墨青色影子顿然出现在玄诸与晚秋中间,玄诸眯起狭长的双眼这才瞧得分明些,那竟是寒天门的沈鸣竹。
一时月下清冷,玄诸与三才道人对视了一眼,却皆从对方神色中瞧出了几分不耐。
非我同门,其心必异。
“去将那囚车中的人带过来。”玄诸会意,压着声音对身旁的弟子吩咐了声,目光却不曾从那背对着他的沈鸣竹身上移开过。
“哟,新面孔……上回怎么没在此处见过你啊?”晚秋的话口上染了些许玩味之色,不正不经的墨瞳上下打量着沈鸣竹,瞧眼前这年轻人月朗风清的骨貌,端得是一副翩翩公子正人君子的物色,怎么端睨都不似是会同其身后那些老东西混在一起的人物。
在看其脸上那副神情,好似是受了裹挟一般,就连对上他这个离尧角化形那迸发出来的情绪都未生多大的厌恶,便是更让晚秋有些好奇了。
沈鸣竹未动声色地瞥了眼身后四象宗的方向,又眺了眼晚秋身后忘川的方向,突然觉得做妖也挺好的,也突然的就理解了川息为何会为了一只妖就还了俗。
好似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却又好像皆为红尘所困,生生死死假假真真,都不如枕边人的一抹笑颜。
如是想着,沈鸣竹便率先挑着剑朝晚秋去了。
晚秋却是动也不动,任其将剑直至他脖尖时,霎时便化作了股风四散而去,顿时就犹如他从未来过一般。
沈鸣竹当下便犹豫了几分,摸不清敌方路子,却在方才靠近晚秋之时刹那间被其身上那庞然的妖气镇压了片刻,竟有了些退意。
怕是今夜他与月珑延,是要役一个的。
正在此时,沈鸣竹身后的人堆里却有了些骚动,紧接着便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待他回过头去探时,入眼的却是双手双脚被附着铁链,勉强撑着身子伏在地面上的月珑延,顿时瞳孔大震。
正欲上前扶住那地上削弱的身影时,却瞧见月珑延的脖颈处被架上了一柄剑刃,剑锋紧紧抵着皮肉,早已划破了几分,鲜红的血色顺着散着寒光的剑身直落尘土间。
持剑的弟子是玄诸所在门下,自然也是听了玄诸授意,虽持剑的手十分稳重,可眸光中似有不忍之色流过。
一边的青梅却是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不知心中在腹诽着什么,倒是挺后悔入了这四象宗,总觉着这些人做事比起妖类还要非人哉。
“沈主事,莫要心软才是。”玄诸幽幽开口间,说话的声音却被另一个声色抵了下去——
“阴沟中的老鼠登上了台面果然还是喜欢做那些个卑鄙无耻之事!”这声音犹如一柄洪钟般,一响起便叫天上的黑云遮住了冷月,好似一阵闷雷落到众人耳里。
遥望山猫洞口,驳封领着一众山猫族人气焰如灼地正朝着四象宗的方向浩荡而来。
细细辨认,跟在驳封身侧的几位皆是附近山头的护山半神,当下族中有难,竟是都回了这八道境。
“孽障!我等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这离尧角化形,念在尔等山猫一族行善积德从未有过劣行,只要你等不护着离尧与那狐妖,我等皆不会动你半分。”三才道人抚了抚手中拂尘,缓缓开口道,可周身溢出的真元之力却是无不在彰显着敌意。
不知是在叫人知难而退,还是在叫人无他作对。
驳封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味,听到三才道人的话嘴里却是哼哼冷笑了几声,只吐了句“惺惺作态”便是平地跃起,手中的妖气凝作一团直冲那三才道人而去。
山猫族人接到信号,顿时两方队伍战作一团,刀光剑影,嘶吼震山,法光此起彼消。
然正此时,一阵通天的金色佛光自山猫洞口亮起,随之而来的竟还有诵经的呢喃声,可奇怪的是,这佛光打到猫妖的身上却是不见半分影响,倒是打到四象宗弟子身上是不适极了,只觉脑袋里钻进了只苍蝇,嗡嗡作响地难受极了。
三才与玄诸当下有些诧异,循着光朝那方向摸索看去,却瞧见那竟真是个佛家还俗弟子,不知为何心中竟隐地生了些不祥之感。
“你方才说我们行无耻之事,你辈不也如此?”正与驳封交手的三才道人开口道,话里满含讥讽之色,“绑了个佛家弟子来助力,果然妖便是妖!”
“你倒是话多得很,小人心度君子腹……同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驳封回着话,顺手便又是捏了个妖刃而去。
忘川远远地瞧着,看不真切,脑袋里还咀嚼着晚秋动手之前朝他无声说的那句“莫要动手,护好自己”,虽想不明白为何叫他不要入局,可一念是晚秋说的,好似冥冥之中都合理了起来。
只是此刻,那个如蛇般狡猾的家伙,不知是跑到哪里去了,竟是怎么也看不见身影。
身旁的川息正念着佛经发着佛法,虽是这阵金光于他无害,可离得这么近,居然也有些晃神,尤其是体内的狼毒,更是有些不安分。
刹那间,忘川的手腕不知被谁捏住,接触的瞬间便是有股说不上来却又极其熟悉的灵力被灌输入他体内,不消片刻便只觉好受了许多。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忘川头也没回,便晓得那人是谁,话音刚落便听到晚秋吟吟的低笑声。
“伺机而动,一击毙命。”晚秋两手搭在忘川腰间,目光遥遥望着不远处撕斗的人和妖,好似在看一副风景,却又都落不到眼底,那双清澈而又如墨的瞳子里,仿佛只映进去了两个身影,“不过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两个苦命鸳鸯。”《师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