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改走感性风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盛兰泽看着榻上的盛苏痕,那是他的亲侄儿,曾经他也把他当唯一的亲人,他倾其所有,给他一个太平盛世,可他是怎么回报他的?
哪怕他对太后恋恋不忘,丢下朝政不闻不问,盛兰泽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竟想复活太后,用他唯一的亲生儿子的命。
知道皇家没有平凡百姓家的亲情,但天渝三百多年,盛氏皇族走到现在,子嗣越来越单薄,却还从来没有子害父,父杀子的污点,他盛苏痕,竟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盛兰泽真不知道是该替盛苏痕悲哀还是怜悯,玉连桀极不情愿的过来瞧过盛苏痕一眼,一看盛苏痕这就是中了毒,其实说毒都不准确,准确来说,是中了蛊。
盛苏痕中的这个蛊玉连桀听说过,这是一种及其折磨人的蛊,让中蛊者一直深陷在记忆里最美好也是最憧憬的那段日子,然后用现实也就是可能会真实发生的事让中蛊者看清事实,并品尝其中酸处。
如此反复,记忆和憧憬有多美,那么现实就有多残酷,那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让中蛊者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连了解自己都不能。
盛兰泽暗自叹息了一声,至少在让小皇子或是皇后醒来之前,盛苏痕就好好在噩梦里忏悔吧。
伍公公忧心忡忡:“摄政王殿下,这可怎么办是好?太医们都无计可施,摄政王可有什么法子能让陛下醒过来?”
盛兰泽终是不忍心。
“你们将国师殿的东西搬回来吧,那寒床是好东西,但陛下身子弱,每日最多呆半个时辰。”
话尽于此,全看伍公公的领悟能力了。
盛兰泽离开殿门后,伍公公寻思半响才想明白,他一拍脑门,怎么他就没想到呢,那寒床能让太后的尸身不腐,定是有什么神效,陛下深陷噩梦,若是借助那寒床的神效,说不得陛下就能醒过来。
每日最多呆半个时辰,伍公公记下了,急匆匆出殿,吩咐了人去国师殿,将寒床连带太后的尸身一起带回陛下的寝殿。
等寒床搬回来后,伍公公又犯难了,太后的尸身是片刻也不能离开寒床,而这寒床也只够躺一个人,太后不能动,这陛下又怎么能躺上去呢?
太后可是陛下的命,陛下是宁可自己没命,也要留下太后,若是他们为了救陛下让太后连尸身都没有了……
伍公公真不知道等陛下醒来会发生什么。
伍公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救活人,还是留死人?
依着他,定是救陛下,可依着陛下,便是要留下太后,虽说现在陛下不醒人世,按他的意来办陛下也没有办法提出异议,可一但陛下醒了,那他就是罪人。
其实伍公公大可不必如此纠结,就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又无人怪罪于他。
可他是陛下带出来的,一心效忠陛下,看陛下如今这样,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是要救陛下的。
于是伍公公研究半天,叫来两个得力帮手,试着将太后慢慢扶起,直到太后坐在寒床上,尸身未有什么变化,伍公公呼出一口气,让一人扶着太后,让另一人来同他一起将陛下搬到寒床上。
最后陛下和太后背对背坐在寒床上,只是一个活着,一个死了。
伍公公就在屋里守了半个时辰,看着陛下在寒床上身体被冻得直哆嗦,又因噩梦整个人的神经痛得直抽搐。
不过半个时辰后,陛下似乎安静了许多,也许是被寒床的寒气给冻住了,所以整个人都安详起来。
伍公公看到这样的陛下,几乎要喜极而泣,主要是陛下被这噩梦纠缠太久,他都好像有几辈子没有见到陛下这样像个人一样的静下来了。
知道这样有效,伍公公便奉行着盛兰泽告诉他的每日半个时辰,每次就让太后腾一半的寒床出来,然后让两人背靠背的坐在寒床上。
这边,被查出与后妃勾结的大臣被定了罪,盛兰泽不想大开杀戒,算是为盛苏痕积德。毕竟现在皇室的几个人,除了他好一点外,盛苏痕这个陛下被噩梦折磨着,虞温柔这个皇后亲眼看着陛下杀死她们的孩儿,已经心灰意冷,整个人到了无我的亦无他的境界。
最重要的是皇室的下一辈唯一的孩子,盛兰泽和三坊主试了许多办法,在没有能让他更好一点,玉连桀为他开的十个方子,也试用了九个。
所以前朝闹得鸡飞狗跳的大臣勾结后妃案,只将主谋的两个大臣斩首,其家财充公,家眷流放,余下同流合污者,有降官阶的,有流放的,有扣俸的,牵涉很广,处罚也很广,但都是小惩大诫。
而这件事也让朝臣对摄政王有了新的看法。
朝臣们纷纷猜侧,摄政王去边关后回来就变了个人,也有人提出脑洞大开的设想,觉得是因为以前摄政王没有成亲,想想看自从摄政王成亲后,好似就没有那么血腥了。
这一猜侧,就越猜越大胆,毕竟在他们这些不知情的大臣们看来,摄政王可是娶过两任王妃的主儿,而两任王妃都不幸死了,难道是摄政王知道自己杀孽太重,这才让两任王妃都不得善终?
于是摄政王现在改走感性风,能处罚的绝不动刀,非动刀不可的就只挑主谋……
那些以为看透盛兰泽的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了然于心的样子,然后散开去干各自的事。
摄政王‘回京’之后,整个天渝的大臣好似都特别勤劳了,以前堆积的事没几天就处理完好,当下发生的事,也是第一时刻便处理完,于是就出现了大臣们闲来无事,三两个聚集在某个官僚府里喝茶闲谈磕瓜子。
有个年轻的大人,他穿着闲肆的衣袍,坐在窗台边,磕了一会儿瓜子,听了一些屋里大臣们的闲谈,然后望望天,他叹息一声。
屋里的众位大臣都很放松,如今日子过得别提多宽裕,没人管着,手里还有权了,做起事来,也不束手束脚,自己的想法也能得以推行。
可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刚入官场的下级属官却重重的叹息着。
听到那个年轻的大人叹息,便有人问了。
“东方,你为何叹息啊?”
那个被称为东方的年轻大人被唤回神来,怔了怔,他缓缓道。
“下官只是觉得,这天,好像有些……不太清明?”
就如现在的天渝,陛下如同虚设,摄政王又不问朝政,各个大臣都敬忠职守,自己管辖内的事,都按章程一一办妥,而这平静,就像现在的天空一样,看似晴朗,其实,还是有许多不明朗的存在。
被东方这么一说,屋里的大臣位纷纷起身,全都站在门口望着天空。
那个问东方的大人又道:“这天明明很晴朗啊。”
另外也有大臣疑惑:“是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现在都冬季了,这天好似还停留在秋季。”
被这个大臣一说,所有大臣都看看屋里,在看看自己身上,往年的这个时候都穿上冬衣了吧,今年还穿着秋衣,一点也没觉得天已经到冬季了。
“去年的那个时候……快到了呀?”
进入真正的寒冬才是最冷的时候,也是这天最不清明的时候。
而在去年的那个时候,太后,摄政王,陛下,这天渝差一点就要换姓了呢?
纵大臣似乎都想起了那些血淋淋的时刻,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几人交换一个眼神,围在一团的人各自整理了衣衫,然后互相告辞,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屋里的人都走光了,独留下坐在窗台上的东方。
他是后放官场的,但是去年皇城发生什么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今年应当不会出现那样的事吧?
皇宫观星台,三坊主调理了几日,功力恢复了一些,便又在寻思着怎么救小皇子,盛兰泽无奈,三坊主想救小皇子的心意他明白,所以这些事,他来替她完成吧。
三坊主看盛兰泽似乎为了帮她,连死都会答应,可她却不想让他在插手。
这天,三坊主把盛兰泽辇走后,将玉连桀叫至自己寝殿。
玉连桀看盛兰泽不在,三坊主单独找他,看来是有什么事,还是不能让盛兰泽知道的事。
“这是又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还把人支开了单独找我谈?”
三坊主看玉连桀那已经做好准备等她开口的态度,她忽而微微一笑。
玉连桀顿觉不好,一来是自从三坊主成就了大君仙子之后就在没有这么笑过,二来是这笑一看就是有设计他的成份。
“我说,你能别这么笑吗?怪瘆人的。”
三坊主并未如玉连桀意的收起笑容,而是将笑容越展越大。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玉连桀不知道三坊主在说什么,想来是三坊主在炸他,他可不能自己先露出破绽来。
“我害怕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三坊主眼神都变了,不在是那个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大君仙子,有那么一刻,玉连桀在三坊主眼里看到了虞温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