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毛衣寄情思

第四十章 毛衣寄情思

张秀玲不仅专业知识扎实,而且心灵手巧,回去的这些天,分别帮妈妈和弟弟每人织了件毛衣。这次回来,他发现二后生穿的那件毛衣已经很旧了,应该还是梦兰给他织的了,袖口都已经破了,两三根毛线头都弯曲着,就像蜷缩在胡同口的小孩头一样,不时地挤眉弄眼,需要往里缩缩头,才不至于探出袖口。张秀玲看在眼里,心疼得很,便待二后生坐在自己前面,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地量好了尺寸,然后到商场里,购置了一些纯毛毛线,颜色还是和他以前穿的一样,在下班后,回到了宿舍里,熬黑挑灯织了起来。她采用的是那时流行的铜钱花1式,即3针不编织移至右棒针,第1针改变针的方向,然后接着绕线,第3针中插针织下针。张秀玲也特意计划了,要在毛衣的胸口位置,绣上一朵自己喜爱的梅花。

不到两天的功夫,一件崭新的高领毛衣在张秀玲的手里就织成了。这一切,二后生根本就不知道,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像以前那么生硬了,多了些暖度,这让张秀玲很是欣慰。

端着手里织好的毛衣,张秀玲特别激动,想象着二后生穿上它的样子,一定很暖和,不会不合身吧?有激动也有紧张,她担心二后生会拒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于是,将织好的毛衣整齐地叠好、压平,然后工整地装在一个手提袋里,提着去上班了。

整个上午,二后生都在忙,而想着揣在桌斗里的毛衣,张秀玲的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不知是否拿出来交给他。直到下午四点多,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张秀玲轻轻地从桌斗里拿出了毛衣,披在二后生的身上,也是奇怪了,长短、肥瘦还真是合身,“凯,穿上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啊?这是你织的?”二后生愣了一下神,本想再礼貌性地说声“谢谢”,但觉得还是有些虚伪了,便不再客气,脱下外套,脱下那件已经穿了有三年的旧毛衣,此时,那健硕的胸肌,还有胳肢窝黑黑的腋毛,便全部露了出来。

见自己的身子裸露在张秀玲的面前,二后生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脸也一下子红了,本想用之前的毛衣挡一挡,但张秀玲已经拿起了手中的毛衣,亲手在帮他穿了。穿着的过程中,张秀玲接触到了他紧致的皮肤,还有那硬实的骨骼,脸也跟着红了,但还是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双眸,想把自己周身炙热的温暖传递给他,尤其是想让他感知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这是自己这位少女全部的情怀呀。

这也是自梦兰去世近两年后,二后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女性了。特别是上一次无意中看到她写的文字,他已知晓了全部,那是一个少女的芳心暗许,此刻,自己不能再冷漠了,尽管自己曾经是有过家室的人,而且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这一直是二后生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此刻的四目相望,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加上盎然的春意正值浓厚、体内的荷尔蒙勃发之时,二后生知道该是自己勇敢的时候了,他往上撸了撸毛衣袖子,伸开双臂,而张秀玲也有意地向前凑了凑,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没有烛光,也没有浪漫的音乐,但彼此那“砰砰”的心跳声,却像地壳的两个板块,猛烈地互相撞击着。紧闭着眼,一脸幸福的张秀玲,终于哭了。她将自己的脸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两只娇嫩的手,紧紧地揽在他的腰上,略略地踮起脚跟儿,任热热的眼泪洒落在二后生的肩膀上,润湿了那新织的毛衣。

而时间,此刻像凝固了一样。昏暗的屋子,只听得“砰砰”的心跳声,强健有节律地震动着。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这样抱着,谁也不说话,但此处无声胜有声,两位有情人终于还是心照不宣地走到了一起,时间在静静地向他们表达着祝福,愿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下去。

最后,还是张秀玲比较勇敢些,她将脚跟儿又踮得高了些,大睁着双眼,双手搭在了二后生的上臂上,将带着热辣的唇贴到了他厚实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算是将自己的初吻献给了他。那一刻,她是幸福的,也是陶醉的,眼睛也开始变得迷离。而二后生也像受到了鼓励和认可一样,积极地回应着,将张秀玲的双唇含在嘴里,接着便是舌尖儿,像吮吸棒棒糖一样,再一次领略到了少女般的甜蜜,还有她身上固有的那股少女芳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还是被推开了,是郭镰刀过来问二后生是否在工地上吃晚饭,但他一推开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好辣眼睛,话还没开口,便“呀”地一声,捂着眼睛出去了。要说,他来得这一年多,也早已看出张秀玲对二后生有意,只是儿子总是对人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作为父亲,他对这位姑娘,无论人才(土话,相貌的意思)、还是人品、学历知识,以及技术能力上,都感觉完全配得过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早希望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了。当然,一方面,郭镰刀看着儿子天天过着这样单身的日子有些焦急,希望他能尽早结束这样的生活,开心快乐起来。另一方面,他也希望两人结婚后,能再生一个,不管男女,正儿八经地姓了“郭”,能喊自己一声“爷爷”,而不像他们教小梦梦那样喊自己“姥爷”,那自己可就正儿八经地当了爷爷了。

此时,不小心的推门,让郭镰刀心里不免一阵窃喜,他希望的“牛郎和织女”终于还是走到一起了,而且还是紧紧地抱着,虽然撞破了双方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不急着催他们吃饭了,觉得这种情景一直持续下去才好呢。

好事被惊醒,二后生和张秀玲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二后生想从她的怀里把胳膊撤出来,但张秀玲没给他这个机会,依然紧紧地揽着不松手,希望这样的拥吻能继续。要说,自十五岁时父亲去世后,张秀玲也很久没有近距离感受过来自成熟男人带给自己的这种安全感了,她虽然一直坚强,但那毕竟是包在外面的一个硬壳,壳里还是柔软的,也是有温度的。从内心里说,张秀玲还是愿意自己能做个小女人,有男人宽厚的臂膀可以依靠,有男人可以宠着自己,有男人愿意耐心地听自己心里的故事。

相形之下,二后生还是有些腼腆,接着又使劲地抱了抱张秀玲,便急着要抽身出来,“一会儿别再让工人们看见了,那样就不好了!”听到这话,张秀玲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他,她不想让他在工人们面前难看。

这个傍晚,二后生带着张秀玲,找了一个离工地几百米远的饭馆,两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依二后生的本意,因为毕竟是第一次,他本想带她去一个大一点儿的、环境好一些的饭店,但被张秀玲制止了,她不想让他为自己乱花钱,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这样就挺好。饭后,她还把剩的菜,都打包回来了,第二天热热再吃。而二后生,和她也是一路步行,一直把张秀玲送到了公司的宿舍,待她熄了灯,然后才独自回了家。

买材料的栓栓和李顺又吵起来了,而且差点儿动了手。不用说,这次两人出去买木方子,又是因为李顺贪好处,还去跟人家供货商吃了饭,喝了酒。栓栓实在是看不惯,明明木方子尺寸不足,价格每立方也比他之前看好的那家贵了好几块,但李顺坚持要在这家买,五十立方的木房子,要比那家贵出一百多、不到二百块钱呢。栓栓觉得这明摆着是吃里扒外,但李顺也一定咬定栓栓是吃了人家那家的好处,坚持要买这家的。

二人争执不下,互相说着对方的不是。特别是李顺,觉得栓栓是乡下来的庄户人,老是阻拦自己的决定,心里非常瞧不起他,“都什么年代了,不贪点儿回扣,光凭他们给自己的这点儿工资,啥时候能富裕啊?”李顺和栓栓在一起久了,刚开始还和他客气点儿,“栓哥长栓哥短”地叫着。因为老板毕竟是搭伙计的买卖,还不定哪天分了家呢,自己这么为他们省着细着,最后还不定好过了谁呢?

李顺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挖空了心思,想在材料价格和材料款上,琢磨点儿事,有好多次,和自己熟悉的供货商都谈好了,但就是栓栓,这个“可恶”的栓栓,总是从中阻挠,把自己的好事坏了。时间久了,李顺看栓栓,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顺眼。先不说他身上穿的土气,光是栓栓这个死脑筋、死心眼,就把李顺气得够呛。于是,他总是避着二后生,在牛志木面前说着栓栓的坏话。

这次,李顺是下了决心了,反正他也背着栓栓吃了这家卖木头的饭,也喝了人家的酒,临走还收了人家送的两条用黑塑料袋包着的红塔山牌香烟,并答应人家不光这次,以后也要用人家的木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而李顺不仅吃了人家的,还收了人家的,再则,李顺一直也觉得“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这次到手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拱手吐出去的。

而栓栓也像是猜透了李顺的心思一样,死活就是不同意他买这家的,这下,两个人就像是两匹分头向相反方向拉得马一样,都卯足了劲儿,谁也不愿向对方屈服,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明里暗里在斗气。但栓栓毕竟大几岁,还是很明事理的,他在第一次出发前,就在心里和自己发了毒誓,

“一定要对得起二后生这位从小和自己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人人都知道买材料是个肥差,但自己一定要做到清清白白,哪怕是沾了一分钱的便宜,也要明着和二后生,以及牛志木说清楚。”栓栓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买任何一种货品都是货比三家,选质优价廉的买,而且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清白的,都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这一点儿上,二后生深信不疑,有时候,他还会对栓栓说,“栓哥,整天在外面跑,风里雨里的,也别太苦了自己。”但栓栓听了,也只是“嗨嗨”一笑,心里的秤杆,该倾向于哪头,他明白着呢。

两三年的时间下来,他对李顺的为人也摸得清清楚楚的,这是个又懒又馋的家伙儿,还爱占些小便宜,从他和那些卖东西的商家眉来眼去的,就能看个差不多。所以,他特别多留了些心眼儿,时刻提防着李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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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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