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紧急命令

第十一章紧急命令

风和日丽的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花香鸟语,美不胜收。一年之计在于春的人们,在严冬中复苏过来肥沃的土地上忙忙碌碌,准备播撒收获的种子。不耕种的人同样马不停蹄在忙碌,重头戏就是相亲的儿子还没有回来,母亲又应承着六娘娘家兄弟的姑娘想嫁过来的特大喜讯。

一连雀斑的六娘兴致高昂,吐沫四溅的说:“哎呦呦——老二嫂哎——娃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可是老大不小了啊,赶紧撺掇给娃子寻找好媳妇成家,不能由着娃子的性子挑三拣四,挑花了眼就高不就低不就麻烦了,这次得乘着还穿军装的时节把媳妇给娶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娃子有一身军装撑着体面得多,送给姑娘的彩礼也会便宜很多,那可是没得说,身价在那放着是真的。要是娃子不是公家人,军装不穿了,那可就随行就市,立马涨价贵多了。嗯嗯——我娘家的侄女人样可好了,银盘大脸,浓眉大眼,腰粗胸大,干活是一把好手,二百斤的麻袋,扛起来就走一溜烟,拉起装满粪的架子车,像一股风一样轻松。啧啧啧——奶子大的邪乎,将来有了娃不缺奶吃,别说是一胞胎,就是三胞胎四胞胎,娃娃吃奶都不成问题,可好了不是?身体好能干活,嫁过来就是个顶个的好劳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碾米推磨样样在行,地里的农活挡不住手,驾驭牲口熟门熟路,里里外外一把手啊——可不是我乱说啊?好嫂子,真正是打着灯笼难寻啊?只要嫁过来,你就享福了,烧火做饭,推磨碾米这些家务事,那就不用操心了,你说好不好?明天就叫娃子去瞭一趟,看看家道看看人,娃子就欢天喜地,两厢情愿相中了,这几天就能娶回家添人口了。”

母亲感激的应承着,想推辞都张不开嘴。相亲回来的儿子不耐烦一脸倦意,情趣不高,屁股还没有坐稳,妈妈说明天又要去相亲,他一听浑身一颤,只是默默地看着妈妈无言以答,一脸委屈。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郁闷的儿子逃离似的离开家,转悠到村子北面的蛇腰地上,来寻找片刻宁静。

这一带地势不平,把每一块田修成了落差不大细长的梯田,就像蛇腰一样相互间缠绕着,一畦畦低沉下去,再往北面一点,就是环绕在村子周围的大深沟和石羊河了。

老先人的祖坟就在这里,几年没回家,坟地里增加了许多新坟,前几年还健在的左邻右舍那些爷爷奶奶,经不住岁月煎熬撒手人寰,都搬到坟地里来了。还有活不过花甲之年的早逝者,病魔夺去了他们的生命,覆灭了他们的梦想,留下妻儿老小心有不甘带着遗憾,早早占据了坟地位置,和自己的先人们欢聚一堂,在另一个世界郁郁寡欢了。

年年回家,坟地里都会有新坟,虽说是岁月无情,也是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新的人口也在不断增加,新老更替,绵延不绝。正所谓炕上有拉屎地,坟里有上坟地生生不息,香火不断。

老人们说,坟地的风水藏风聚气特别好,能大富大贵,也能人丁兴旺。人丁兴旺倒是不假,否则,计划生育就不用搞了。大富大贵在哪里?往上倒腾八辈子,也没有听说过一个土豪劣绅,商贾文人。相反,贫穷和饥饿犹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不弃不离。

祖坟的规模不如从前了,在那个“破四旧立新风”的年代,红卫兵把坟地里的古树、古建筑都扫荡一空,就连坟墓都掘掉了,挖出了的铜钱车载斗量,稀奇古怪的陪葬品琳琅满目,举不胜举,都在愚昧无知的疯狂中心不疼,“乒乒乓乓”灰飞烟灭了,淹没在破旧立新的大潮中扫荡一切牛鬼蛇神,无知无畏的红卫兵毁灭的荡然无存了。

祖辈们付诸了多少代人心血的精神家园,顷刻间土崩瓦解,瓦砾遍地,岂不是作孽?那时候的他只是个红小兵,还有红袖套带在胳膊上,懵懵懂懂跟在红卫兵后面看热闹拾铜钱。铜钱拾满了书包,就和同学们到池塘边打水漂,看谁打得远。年少无知的他少不更事,不知道小小的铜钱,承载着多少的历史价值?还有先人们的心血……

不懂得风水学,也不信神不信鬼的他,看着坟地就想起来发小战友黑子来,他虽然没有文化,却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封建迷信那一套,跟着大人们潜移默化知道了不少,时不时就和他抬杠辩论,每一次都被有文化的他一句话就噎死了。

在当兵这些年来他勤奋好学,通过自学知道了不少的天文地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风雨雷电这些大自然的现象,更懂得了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在浩瀚的宇宙中是怎样诞生?浩淼无穷的太阳系,在无法想像的银河系中,只不过是渺小的沧海一粟。

地球又经过了几次冰川时期,白垩纪时期,恐龙时期,人类演变的进化过程。神鬼只不过是人类想象出来的暗物质,是不是确有其事存在,科学家也无定论。黑子在兴致勃勃谈论风水学的时候,他就冷不丁地问:“哼哼——朝代更迭几千年,过去皇帝埋的风水好不好?”

“且且——那当然好了,要不然怎么能当皇帝。”

“现在皇帝的后人哪里去了?怎么不当皇帝了?”黑子无言以对,气得骂他不讲道理。

就在他瞎想的时候,坟地里不知何时刮起了一个小小旋风,“嘟噜噜”在坟头之间欢快的旋转着遒劲有力,旋转到他跟前时,把军装下摆吹得上下翻飞,他用手拍了拍衣襟,扑簌簌欢快的旋风也离他而去。

这一拍衣襟,正好拍在了口袋里的香烟上,才想起抽烟了。取出来一根烟点着后,看着爷爷奶奶的坟茔心想:爷爷奶奶还没有抽过这么好的烟呢,就把点着了的烟弯下腰插在坟头上,霎那间惊骇不已的奇迹出现了,旋转着的旋风不知何故?也旋转着来到了跟前,说起来最不可思议了。

旋风来到坟头上,欢快的跳跃了几下,突然间偃旗息鼓消失不见了,随着旋风翩翩起舞的枯枝败叶,霎时间成了强弩之末,尘埃落定,一切趋于平静,他错愕的腹诽道:是不是爷爷奶奶看到孙儿来看他们,冥冥之中高兴的在打招呼?想到这里,吓得他鸡皮疙瘩暴起,心里毛森森,太阳快要落山了,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回家好,说不定妈妈正在等着吃黑饭呢。

翌日清晨,早饭刚吃过,妈妈就风风火火,忙出忙进脚朝天,喜气洋洋催促儿子上路去相亲,六娘家中有事脱不开身,只有妈妈陪儿子去了。儿子尽管一肚子不愿意,还是装出一副顺从的姿态,欢天喜地把自行车擦拭一新,假装出高高兴兴的精神面貌,带着妈妈上路了。

六娘的娘家在秦家大庄子,离此有好几公里远,通往哪里的路只是乡间小道,只能容得下毛驴车通过。路面坑洼不平,沟壑纵横,自行车行驶在上面,就像跳芭蕾舞似的蹦蹦跳跳,颤抖不已,左摇右摆。

为了使坐在后面的妈妈平稳些,少些颠簸之苦,儿子把熟能生巧开汽车的本事拿出来骑自行车,只能是事与愿违。一路上经过的村庄有好几个似曾相识,淹没在雾澄澄的树冠下,诉说着韵味悠长的悲欢离合,兴哀往事。

平展展的土地上,农民们在田地里辛勤劳作着,看到有解放军骑着自行车捎着母亲,不用问就知道不是相亲娶媳妇,就是走亲戚,如若不然,不好好当差,乱跑个什么?

浮想联翩的他们,一个个都停下手中活计,驻足观看思绪飞扬。每个村子都有当过兵和正在当兵的军人,绝大多数是兴高采烈、土头土脸的去,过几年却心灰意冷,颜面无光又回来了,能在军队上留下的职业军人都是佼佼者,真可谓凤毛麟角,人中翘楚,屈指可数。现在看着这个穿着四个兜军装的军人,一定是有一官半职的军人,那就本事了得,令人羡慕嫉妒。

马熊沟湖是必经之路,有没有马熊无可考证,沟湖却是名副其实。平展展的原野上,毫无道理兀突塌陷下去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坑,是不是陨石坑?或者是火山口?没有人考证过。

由于地势低洼,地下水异常丰富,汩汩流淌的泉水随处可见,形成了偌大的湿地或者沼泽。大大小小的草甸子星罗棋布,沟沟岔岔像蜘蛛网一样相互贯通,寂静无声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泉水,悠闲自得的鱼儿们优哉游哉,不紧不慢浮在水面上晒太阳,一片安详。

不请自到的羽队长到这里,就有些故地重游的味道,仿佛少年时的影子,还在这里的万千沟壑中漂浮。这里留下来太多的童年记忆,这里是儿童乐园,放牧打猪草,拾鸟蛋,抓野猪仔,欢声笑语记忆犹新。

现在是初春时节,还没有到南雁北归的季节,到那时,成群结伙的大雁北归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准确无误来这里繁衍生息,生儿育女,那个热闹场面熙熙攘攘,规模空前,令人叹为观止,只要你不害怕鸟屎鸟啄,或者深陷沼泽,拾鸟蛋唾手可得,忒容易了。

还有河沟里像石头一样成堆的田螺和甲鱼无人问津,是因为这里的人们食物链中就没有它们的组成部分,这些南方人视为美味佳肴的东西,在这里只能自生自灭,暴殄天物了。

“嘻嘻——娃子,记不记得在这里打猪草,你让太阳晒了一身水泡?”母亲触景生情想起来过去,冷不丁的说。

“呵呵——怎么能不记得?那时候体弱多病没力气,拔猪草就像荡秋千一样拔不下来,脱光了衣服也拔不动,炙热的太阳灼伤了皮肤,晒起了一身水泡,妈妈你心疼的直哭,把我塞在淤泥里一阵子就好了。”儿子开心的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时过境迁,往事如风絮,娘儿俩说说笑笑回首往事,兴趣盎然,走街串巷,不知不觉间来到秦家大庄子,太阳已经拉直了身子,像电焊一样发白了,端端正正照在头顶上火力四射,烤的人有些热,汗津津的冒汗。

由着性子乱搭乱建的村庄,曲里拐弯不像话,自行车不能骑了,妈妈下车走在前面精神抖擞,一脸春风得意。手里提着两包酥皮点心,随着走路的姿势晃晃悠悠,在荡秋千。这是起码的礼节,相亲成不成另当别论,去一个陌生的家里就不能两手空空,要不然怎么进得了门?这是习俗。

神清气爽的妈妈,轻车熟路领着儿子,直径走到了六娘侄女家,土墙土屋没什么特别,一家人既热情又客气,看样子早有准备。屋子里乌烟瘴气的旱烟味道,熏得人出不来气,咳嗽连连,都是一大群老爷们的杰作。

经过介绍才知道,有六七个壮实的男人,都是姑娘的舅舅和叔叔们,他们都是来立马横刀,独具慧眼把关地,看看未来的女婿什么样?能不能给姑娘带来幸福安康的生活,至关重要。

进门就上炕,也是习俗。母子俩被热情礼让到炕上上座后,儿子掏出了这些农村人从来没有见过的香烟,给每个抽烟的人礼让了一根烟,一个体态健硕,面含羞涩的姑娘,端着一个木制的茶盘子敬茶了。

儿子是完成任务、迫不得已来应付差事的,对这里的人们一概不感兴趣,他接过姑娘递过来的茶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敷衍了事,目光都没有往姑娘脸上扫一眼,有没有颜值?妈妈却像见到了外星人似的,激动地眼睛冒绿光,把姑娘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还用手把姑娘的耳朵掰过来看,被头发覆盖住的脖子也不放过,仿佛在体检,姑娘顺从的任其摆布。

妈妈的喜悦之情富于表情,并且时不时的说道:“哎呦呦——嘻嘻,这个丫头好身胚,皮白肉细,看样子从小就没有什么病疾。银盘大脸富贵之相,两条长辫子超过沟子了,是个长命百岁的命,看眼巧……”

儿子一听妈妈把姑娘夸成了只有天上有的天仙女,再夸下去,人家一句话:既然好,你们就领走吧!到那时候如何是好?怎么收场?儿子急忙端起茶杯子递给妈妈说:“妈妈,一路辛苦了,喝口水就不渴了,忘了我是怎么说的了?”

在到这里的路上,儿子再三给妈妈说:“妈妈,你可千万不要说人家姑娘的好与坏,我们只是为了还人情,没必要说长论短。说人家姑娘好,身价就会立刻放翻;说人家姑娘不好,如何面对一墙之隔的六娘?”

心知肚明的妈妈答应的好好地,此刻却忘得一干二净,也许是姑娘的身材容貌的确很出众,让妈妈无法掩饰的满意之情。姑娘的娘家人,轮番上阵问他在部队上当官有多大?能管理多少兵马?一个月能拿多少钱?给家里寄多少钱?自己能化多少钱?娶上媳妇能不能带到部队上安家落户?能不能把媳妇的户口也转到部队上吃上商品粮?将来的孩子户口……等……

已经在农村里相亲无数的他,从一开始不懂行情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到现在的对答如流,也是经过了多少次的实战经验才百炼成钢,磨练修成。

养儿成龙,养女成凤,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既是做不到,心愿企及无所不在,可怜天下父母心,无可厚非。

厚道淳朴的乡亲们,谁不愿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一个有前途有实力的好人家?既能让姑娘有饭吃,有衣穿,同时也能光耀门庭?一人当官,鸡犬升天,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也能给娘家人在困难的时候有所帮助,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口是心非的他既不能实话实说,也不能隐瞒欺骗,更不能言不符实,大话连篇,夸夸其谈,要想把握住分寸,没有些技术含量的技巧是不行地。人家愿意把一个活脱脱的大活人交给你,是多大的信任?是对你莫大的尊重,就不能践踏了这份弥足珍贵情感,否则,于心何安?

纷纷攘攘说起话来,时间如白驹过涧,吃饭的时候到了。姑娘一家人忙乱了一阵,炕桌上摆上了几个菜,炒鸡蛋是鹤立鸡群的主打菜,还有洋芋丝,已经发酸的咸菜,最新鲜的就是凉拌苦苦菜了。

很大的老碗有些夸张,手劲小一些都端不动,几个碗就把炕桌子占满了,正在相互间谦让着,门外面却突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孩子,羽队长定眼一看吓了一跳,惊骇不已,怎么是自己的四弟弟?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吓得他厉声的问道:“啊——平娃,你你,出出,出什么事了?”

四弟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二哥,你你,你部队上来人找你,刘哥哥就在后面。”

“啊……”他一听魂飞魄散,吃惊的啊了一声,浑身就像立刻被五花大绑捆住了似的肌肉坚硬,一时惊呆在炕上站不起来,一屋子的人也惊呆了。

“报告——”门口传来了炸雷般的声音,这是部队上司空见惯的声音,放在这里平白无故响起来,就有些不符合环境了,把一屋子人惊骇的匪夷所思。

“进来——”他习惯性的答道。

一个器宇轩昂,一身尘土的军人昂首阔步走进来,步伐从容极富涵养,军事素质过硬的不是一般,正儿八经立正在屋子中央,向他敬礼过后,声音洪亮的说道:“报告队长,紧急命令——军区命令你立刻归队,执行紧急任务。”

他在炕上没有穿鞋,也来不及下炕,就站在炕上立正还礼后,大声的说道:“是——坚决执行命令。可……”他犹豫了一下说:“没没,没有兵,如何执行任务?”

“报告队长,立刻集结原来的兵归队,后天必须出发,不得有误。”

“是——”两个军人一问一答,如入无人之境,把一屋子人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不说,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些人存在似的。

乡里人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本来就与己无关,一个个却吓得心如小鹿似的剧烈蹦跳,这算是怎么回事嘛?干嘛搞得这么严肃?吓人捣怪,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真是的。

羽队长从炕上跳下来穿好鞋,就与屋中央的军人抱在了一起,相互间问好问安,一番热烈之后,他拉着那位军人的手,来到母亲面前说:“妈妈,这就是刘晓强,就是那位官大的没阵势的儿子。刘晓强,这是我妈妈。”

“哈哈哈……羽妈妈好,我是刘晓强,是队长的兵。”刘晓强激动的说。

惊诧的母亲缓过神来,拉着刘晓强得手说:“哎呦呦——你瞭瞭,你瞭瞭咔,这这这,这是个多俊俏的娃子,眉眼儿长得真好,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不是你看住我娃的腿,我娃就变成蹦蹦跳跳的瘸子了。”母亲一席感激的话,把姑娘一家人听得魂飞魄散。

他们不知道其中缘由,却知道瘸子是怎么回事。惊骇不已的一家人追问瘸子的同时,又把未来的“准女婿”重新审视了一边。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姑娘嫁给一个身有残疾的瘸子不是?那不是耽误一生,害人不浅吗?这里面是不是有欺骗?得趁早问个明白。

一家人把母亲围得水泄不通,羽队长趁此机会了解刘晓强是怎么来地?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神情愉悦的刘晓强,就像是老友重逢似的,高兴的说:“哎呦呦——队长,昨天我们军区管辖的一个省,发生了毁灭性的大地震,昨天晚上接到国家命令抢险救灾,军区命令我们车队参加救灾,可没办法通知你,急得我爸爸团团转。本来你老乡杨参谋要来找你,我一听正好是看看你的机会,家里呆的快要把我急疯了,我就向我爸爸请求来找你。呵呵,我爸爸从来没有那么痛快就答应了,还给我一台崭新的吉普车,杨参谋画了一张到你家的地图,我就连夜启程,一脚油门跑来了。呵呵——队长,你的名气真正是够大呀?出了凉州城,到这里一打听都知道你,仿佛平原游击队里面的李向阳进城一样家喻户晓,名满天下呀?嘿嘿——只是到了你们家,铁将军把门没有人,我就到学校里把你弟弟找到,带着我到这里来了。”

“呵呵——不简单,不简单。”羽队长惊叹道:“嗯嗯——你小子真的能堪大用长大了,在在,在这么幅员辽阔,沟壑纵行的穷乡僻壤能找到我,够聪明,像个军人的做事行为,提出表扬。哦——你家里好吗?”

活泼开朗的刘晓强一听,突然间眼睛里涌满了泪水,撇了撇嘴角说:“吸吸吸,奶奶过世了,其他人都好。”

“啊——这这这,什什,什么时候过世了?我我——我怎么不知道?”

“唉——吸吸吸,就就——就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嗯——队长,你还记得不?有一天在暴风雪里,我说我难受的要死,说是不是奶奶要死了?你还骂我乌鸦嘴,就是那一天。”

“呃……嗯嗯——想起来了,有印象,我就说你臭小子怎么会平白无故说奶奶死?现在看来还是奶奶临终前舍不得你呀?唉——想想我真笨,怎么会不知道奶奶能死呢?都怪暴风雪把我逼疯了,这么重要的预感都不会破解,笨死了。”

“吸吸吸——嗯嗯,奶奶临终前嘱咐我爸爸,不许告诉我任何消息,让我和你在一起好好当兵,报效国家。”刘晓强悲伤地说。

一听这话,他心底里就泛起了涟漪鼻子酸酸,可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还有正经事要做,集结部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士兵们都分散在祖国各地,大江南北,集结起来谈何容易?他拉住妈妈的手,就要和姑娘一家人告别。

姑娘一家人却呼啦一下子围在身边不让走,刚才的一幕他们看到了,这是个有前途的军人靠得住,姑娘嫁给他一定不会吃亏,要求把姑娘现在就带走。真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怎么解释,一家人就是不放他走,被逼无奈之下,他向刘晓强使了个眼色求援,让他解围。

聪明伶俐的刘晓强心领神会,配合默契,鬼点子多过眉毛,他一脸严肃,装腔作势的说:“呵呵——乡亲们,你们愿意把姑娘嫁给我队长,这是好事情,军爱民民拥军感激不尽,我代表我们车队的所有军人,向你们表示感谢。可是,见一次面,就能把这么大的事情搞掂吗?我队长现在临危受命,重任在肩,要赶紧回去执行国家的紧急任务,带个不是媳妇的姑娘算是怎么回事?要是让上级首长知道了,还不把他枪毙了?”

“去去去——你吓唬谁呀?”姑娘的叔叔好像是见过世面,理据道:“哼哼——娶媳妇是人伦大道,婚姻法规定合理合法,也没有违法乱纪,凭凭,凭什么要枪毙?”

刘晓强一看还有唬不住的主,脸色一沉,就一本正经的说:“呵呵——说得好,老乡,嗯嗯——辕门斩子的戏你们看过吧?大元帅穆桂英为啥要杀儿子杨宗保呢?儿子不好好为国家打仗,却在战场上娶老婆,自古以来临阵娶妻,那就是死罪,非杀头不可。哼哼——刚才你们也听到了,我队长现在要去执行国家迫在眉睫的紧急任务,把你们的姑娘带上就是临阵娶妻,那不是死罪是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危难时刻,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娶媳妇贻误战机,国法难容不知道吗?哼哼——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队长?我可告诉你们,我队长是名满天下的盖世英雄,军区几十万军队学习的响当当的英雄人物,手下有几百号兵悍不畏死,生猛彪悍,杀人犹如砍瓜切菜不眨眼,他们如果知道了,能饶过你们吗?踏平这里,不过就是抽袋烟的事情,你们能招架得住吗?这可不是我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既是见过世面,无非是去过城而已,哪里经得起他这样咋咋呼呼的恐吓?惶惶不安中没有了主意,不敢让姑娘跟随了。刘晓强还没有见过姑娘什么样,他好奇的让家里人把姑娘叫过来看看。

羞涩难耐的姑娘,扭捏的来到屋里,低着头不敢抬起,双手揉搓着自己的发梢,羞涩的掩饰着内心的局促不安,一副未经世事的淳朴憨态。他一看姑娘的模样,就在羽队长的耳边小声的说:“呵呵——是个标准的土妞,土得掉渣啊——哈哈哈……”

羽队长一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臭小子不知轻重胡言乱语,会让姑娘一家人难堪,就装出一副凶恶的脸说:“啧啧啧——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说话能死呀?不可胡言乱语,出口伤人。”

在刘晓强的心目中,羽队长虽说是乡里人,可无论气质、长相、素质才华,都比城里人都城里人,不是他自己老是把乡里人挂在嘴上,不知道的人,怎么会认为他是乡里人呢?

军情紧急,不可儿戏,耽搁不得,好说歹说说服了姑娘一家人,告别了秦家大庄子,母亲让四弟弟带回家,自己和刘晓强去城里召集部队。母亲一听说儿子要走了,早就眼泪汪汪泣不成声,不是说一个月的假期吗?这才过了十几天,母亲还有许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和儿子说,儿子的身体才刚刚恢复,需要呵护才行,儿子想吃的几样家乡饭,还没有来得及做,怎么就能说走就走呢?

儿子看着眼泪汪汪无法理解,不死心的妈妈的,小心地说:“呵呵——妈妈不难过,妈妈不哭,我是国家的人,国家的需要就是儿子的战场,你儿子是吃粮当差的军人,国家的事大过天,不敢耽搁。嗯嗯,妈妈,回去把晚饭准备好,等我从城里办完事回来,吃完了饭再走,好不好妈妈?”

妈妈淹没在泪水里,抽泣的张不开嘴浑身颤抖,只能点点头,明白儿子的话,命令如山倒身不由主,吃什么饭操什么心,天经地义。刻不容缓的儿子,转过身坐上吉普车飞也似的走了,吉普车后面拖着越来越粗壮的尘土渐行渐远,一直消失在妈妈的泪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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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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