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亓珏番外
幼小的齐珩被母妃抱在怀里奋力的向后院跑去,脚下不稳踩着裙边眼看着就要跌倒的时候却被一个人伸手扶住。
“太子妃当心些。”
那人声音温和可却听的太子妃浑身颤栗起来,搂紧怀中的小儿向后退了两步后又生生的止住了。
“顾大人,太子断不是那种人,但如今事到如此我们已是百口莫辩,可孩子是无辜的,顾大人求您放过珩儿一条生路吧。”
顾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太子妃怀里被吓的缩成一团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而齐珩对于太子府最后的记忆便是入目满是刺眼的鲜红,好多人都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一动不动,而几步之外的母妃也是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母......唔。”
齐珩刚想出声便被人紧紧的掩住了口鼻,那人力气甚大将齐珩夹了起来拢在腰侧,一手捂着他的嘴低声说道:“小殿下万不要出声,咱们在这等等属下一定会带你出去。”
齐珩在又惊又惧的情况下昏睡过去,而他再醒来时,确如那人所说,他们得救了。
只是齐珩这一睡便是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烧退了之后人怎么也精神不起来。
“小殿下你醒了?”
齐珩鼻音浓重,张开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人见状急忙端来一碗水小心的喂着他喝了几口。
“我母妃呢?”
那人眸色一沉,悲怆的说道:“太子妃以身殉了太子殿下,小殿下别难过咱们总有出路的。”
齐珩不懂什么叫身殉,但他却也能感受到那种悲伤,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凉意。
他突然就想起他母妃一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毫无生气。
齐珩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痛欲裂,抱着头拼命的哭叫起来。
自此之后,一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与这个用自己儿子的命换回小主子的命的男人开始东躲西藏的生活。
不用逃跑的日子里,司南总会强迫小主子练功夫,齐珩并不愿意他每日都觉得自己吃不饱,再也没有软糯的糕点,也没有母妃亲手做的乳茶,连出去玩也不能去,整日的就躲在这个不见天的小院子里被迫着练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天,未定心性的小殿下成功的逃离开这个让他心生厌烦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想甩掉的是什么,是逼仄潮湿的矮屋,还是日日都听见的那些所谓的复仇的话。
他只知道自己逃出来后心情甚好,再也没有人会强迫他做什么。
“诶,公子你看这小娃娃是不是有些眼熟?”
从勾兰院里走出来的公子喝的醉熏熏的,被下人一说也开始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被浆洗的发白的衣服,却还是保持着体面的孩子。
“咦?”那公子犹疑一声,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便过去两个人将齐珩抓了过来。
齐珩会的那点功夫打打野猫,赶个野狗尚有余力,可对付两个成年的男子他那些花拳绣腿似的动作就只能让人觉得好笑。
那公子看着面前被禁住的孩子,再细看之时,醉酒顿时也清醒大半,指着齐珩满脸震惊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孩子,这孩子不是那个罪人的孩子么?”
“公子莫不是看错了?”说着眼熟的下人也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罪太子一家不都死了么?不是说尸首都确认无误的么?怎么会?”
“啊——”
一道血光喷射出来,正好溅在齐珩的脸上,热热的腥腥的,刚才还指着自己的身份怀疑的公子此时就直挺挺的躺在自己脚边,而杀了他的人正是司南。
“来人啊,杀人了!”
人群里慌乱了起来,天子脚下竟敢当街杀人,很快就惊动了官兵向这边跑过来,司南自知这样的情况是逃不掉的反手将齐珩掠过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他塞到不远处的杂物堆里,又用竹筐罩在上面。
低声说道:“小殿下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知道么?小殿下多保重,属下再不能照顾你了。”
司南说完,也不待齐珩回应什么,转身往官兵的方向走去手里执着刀拼杀起来,他总归是不能活着逃出去,多杀一人全当是为了太子殿下报仇便是。
透过竹筐的缝隙,齐珩亲眼看到司南是如何被这些人一剑一剑刺穿胸背,最后倒地而亡的。
他看着这一切,又害怕又悔恨,直到这些官兵都离开后他也丝毫未动,不知是被吓的动不了身还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觉到是天黑了下来而后日头又再次升了起来,大街上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热闹仿佛昨日这长街上死人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没了司南他又不敢在街上闲逛生怕再被人认出来,他自己的认性已经让司南没了命,他不敢了,害怕了,再不会由着自己的任性的闹下去,最后他不得不同一群乞丐在一起讨生活。
直到又一日,遇到一位穿着考究的人冲他伸出了手,将他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那人便是他的养父,也是这宫里在皇上身边得脸的公公。
“昔日太子殿下有恩于我,所以今日我救你一命,但从今往后你不能再姓齐,对外我称你是我的养子虽是僭越了些,但却也为着保住小殿下的命,你便随我的姓吧。”
公公悉心教导亓珏,当真像养子一般宠爱他教导他,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将他引见给皇上,从那时起便是养父为他的复仇铺开的第一步。
十五岁的亓珏已经开始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即便是再如何不喜咸正帝却也不曾显露半分,而咸正帝也正是喜欢亓珏这份沉稳,教给他的差事也无不成功。
从此之后他便成了咸正帝手中的利刃,为咸正帝筹谋,也为自己筹谋。
夜里惊醒,亓珏躺在床上只觉得背上一层冷汗,他已经许久不曾做这样的梦了,其实从司南死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与自己幼年之事再有相关的梦了,他不愿意想起也害怕想起,所以久而久之,父王也好,母妃也罢,就连司南都成了他记忆里的一个点,早已经记不得音容相貌如何。
身旁的人也睡的并不安稳,在他醒来不久后也跟着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亓珏缓了缓心神,轻声问着。
“没事,夜里觉得有些憋闷。”顾瑶转身将自己的寝衣的领口松了些。
亓珏见状,转身从床头的小案上拿起一把团扇轻轻的扇着:“你在孕中难免躁热,我给你扇着风,你慢慢睡着便是。”
说着,亓珏一只手腕转动着扇着扇子,另一只手将睡的不安稳的顾瑶搂了过来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安抚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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