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膺战南京(一)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wwW.雪让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一双双黑色皮靴用力地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天空望下,苍白的天地间,一望无际的军队铺展在平原上。坦克和卡车在步兵旁呼啸而过,数千战马的铁蹄飞快地掠过雪地,朝着西方奔腾,锋锐的刺刀插在步枪上,迎着大风向前。
12月初,各路日军进迫南京外围国民党阵地。南京卫戍部队以江宁镇、牛首山、淳化镇、汤山、龙潭一线为正面阵地;板桥至淳化一线,孟塘至龙潭一线为防御主阵地;雨花台、紫金山、乌龙山、幕府山、及南京城垣为防御复廓阵地对日军开展节节抵抗,决心死守南京。
而日军兵分三路,右路主力沿沪宁铁路西进;中路由宜兴经溧阳、句容攻南京;左路由太湖南侧西进,先攻广德、宣城,趋芜湖,截断南京守军退路,再向南京合围,以逼南京投降为目的。
12月7上午,正在淳化抢修工事的74军王耀武部探明日军正在向其阵地步步逼近,只有30华里。至午后,敌侦查部队与守军开始交战,同时,牛首山的第五十八师已经进入到与日激战中。
8日拂晓,日军步兵在迫击炮和榴弹炮及零式轰炸机掩护之下,猛烈向淳化镇的阵地攻击。战斗一开始,双方就进入白刃战,作为蒋介石御林军的74军在经历淞沪一役后战斗减员过半,虽然军长俞济时多次请求撤入后方进行充员,可是由于战事紧急,仍被命令投入南京保卫战,并且是安排在主阵地,军中老兵甚少,大多是未经训练的新兵,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军长俞济时及两名师长亲临前线指挥,大将亲临战场,极强地鼓舞士气,74军将士奋尽全力与扑上来的日军展开激战,捷克式轻机枪和24式重机枪此起彼伏的交叉火力在战线上组成一道道火力网,使日军步兵根本无法逾越。日军一直等到调来空军支援后,步兵才在飞机的配合下冲入阵地与中国守军展开白刃战。
临近午后,双方伤亡剧增,俞济时凭借着工事与敌周旋,一度击退12次冲锋,但自身也付出极大代价,部队几乎全部打残。
在空中,战机激战依然猛烈。上海及周边机场共停放日军600余架飞机,在对南京发动总攻时,松井孤注一掷投入全部空军力量,密集的轰炸机如同噩梦般从天上直**中**队纵深阵地及南京城,中国空军和苏联志愿空军协同作战,与日军战机在空中猛烈交锋,击落上百架。然,敌机数量众多,久战之后中国空军被全歼。失去制空权的南京上空呼啸着肆无忌惮的日军轰炸机群,密集的空投炸毁了南京内一切军事目标,城内火光冲天,烈火和硝烟包围了这座古都,南京在战火中哀嚎!
战至12月9日,日军从后方调集大量平射炮及坦克进攻由74军防守的阵地。平射炮集中火力向钢筋水泥工事持续炮击,飞溅的炮弹碎片击伤大量机枪手,同时也损坏了大批重机枪,74军原本密集的火力网顿时出现真空,抓住这一时机,日军步兵配合坦克再次发动猛攻,大批部队攻入阵地,团长张灵甫带队拼杀身受重伤差点被日军击杀,其部下拼死掩护,才将其救出。淳化镇、牛首山阵地均于九日先后被突破。俞济时将战况报告了唐生智,唐即决定第七十四军撤至水西门附近,以一个师担任守备,一个师为预备队。
第七十四军奉命即由淳化镇、牛首山一带地区向水西门集结。俞济时令第五十一师担任水西门一带的城墙及西门外的防务,迅速构筑纵深工事而固守之。第五十八师在城内集结于水西门以东地区为预备队,左与第八十八师的战斗地境连接,以中华门、水西门中间的城墙角及该城角以左一百公尺处归第五十一师,左归第八十八师。非有命令不准溃散,官兵进入防线以内,以免敌乘机混入。
12日上午七时许,日军步兵由雨花台以右地区,在其炮兵及战车掩护下,向水西门外第一五一旅的阵地猛烈攻击。正值战斗激烈之际,日寇战车三辆掩护其步兵向**阵地冲击,企图一举突破第一五一旅防线。**也集中炮火向其射击,敌战车慌张乱闯,其中有一辆一头栽到河沟里,人车皆亡,其余两辆仓皇后退。这时雨花台的战事甚为激烈,第八十八师的受伤官兵下来很多。敌攻占雨花台以后,继续在其重炮掩护之下攻击中华门,并增一部兵力,向水西门外第一五一旅的阵地攻击,**第一道阵地被突破,战至午后四时许,第三零二团的团长程智阵亡,官兵伤亡甚重。在这一天由雨花台退下来的第八十八师工兵营等官兵的一千人,跑到第一五一旅阵地右翼(靠江边),要进入防线以内,守军不肯,双方开枪攻打起来,各有伤亡。情况之乱可见一斑。
八十八师的城墙阵地因没有部队防守,日军约有百余名由一五三旅阵地以左的地区乘隙扒上城墙,占领了国民党军既设阵地;在其步炮协同下,向**一五三旅守城部队的左侧攻击。
接到情报后的南京卫戎司令唐生智大惊失色,其深知八十八师阵地之重要性,如果被突破,敌军可一点渗入对其他守军背后展开偷袭,而此时南京城内已无援兵可派,主力部队都在外围血战,没有一支部队可以抽调兵力。
坐在书桌前,唐生智面容憔悴,想起当初自己接命令时李宗仁、白崇禧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后悔地抽了自己两巴掌。
面对在寒风中枯灯残烛般挣扎的南京,日军全面突破防线只是时间问题,随即也不顾自己事前定下死守南京的计划,召集参谋向前线传达撤退命令,在紧张的局势中唐来不及制定详细的撤退计划,未经参谋作业便向各处军队发出撤军路线。
签署完撤退命令后,唐带上随身公文包在警卫陪同下登上轿车直奔下关江,那里秘密藏有预留撤退使用的船只,之前为了统一全军上下一心死守南京的决心,唐下令烧毁所有船只,但是却偷偷为自己预留了几艘小火轮,这个被蒋介石“委以重任”的南京最高统帅却比所有参加南京保卫战的高级将领逃的都快。当然也有比他更快的,蒋介石在接到陈诚报告后就准备了撤离南京。
而此时,南京城里已一片混乱,烈火包围的建筑在人们的哭喊中崩塌,处处可见瓦斯爆炸,房屋倒塌的沙砾阻塞了通行的街道,慌乱的居民背着装满全部家当的箩筐抱着孩子往北逃,但是拥挤的街道加上已几乎变型的南京城区,惊恐中的难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只是互相拥挤的堵在一起,听到哪边枪声小就往哪涌。年迈的老人则无奈的选择独自留守在住了大半人生的屋子里,这些狭小暗无天日的房间已是他们生命的全部,关上大门,独自坐在窗边默默流泪祈祷,听着屋外杂乱的哭喊和尖叫。
“快一点,你们都进来!”在纷乱的人群中,一群蓝眼睛金色头发的外籍人士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站在德国西门子驻南京分公司厂区大门口,向门外的难民拼命挥手让其进来。厂内最高处屹立着一面巨大的红底白心圆和黑色标志的纳粹党旗,空中飞舞的太阳旗看见这面德国旗帜时一律停止轰炸,绕开西门子厂区。日军飞行员出征前均得到指示,不得攻击南京城内外国办事机构尤其要保护盟国德国的使馆和厂区。日本飞行员尽管看到大量中国平民涌入德国厂区,但威慑于那面巨大的纳粹党旗不敢射击。
这群外籍人士在这段历史中组织了南京城内最大的一个难民收容所,在日军刺刀火炮的威胁下,保护了近20万中国人。
“快点,中国人,都进来!”西门子公司南京总负责人约翰拉贝声嘶力竭地在战火中指挥。
从他的右面街道里,大批难民正跑向厂区门口,拉贝正打算喊住这批人让他们进来,可由于喉咙已喊得干燥一时竟未能发声,可奇怪的是这群人自动跑进工厂大门。
拉贝奇怪地望着他们,正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隐约出现在了吵杂的大脑里,一名陌生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用着一个类似扩音器的东西发出巨大的声贝,
“快跑,所有人进西门子厂房去,那里日本兵不会攻击,快!”
拉贝惊奇地望着他,同时其他几个方向也有同样的事发生,几名穿着相同的黑色制服的年轻男子指挥着大群抱头乱窜的难民,与众人慌乱的表情赫然相反的冷峻神情借着火光映射在他们的脸上。
拉贝第一的感觉就是他们是军人,而且是职业军人,只有职业军人才会有如此临危不乱的素质。
拉贝跑上前去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对其中一名男子说道:
“先生,请你们也快点进去,外面都是日本飞机轰炸点。”
“谢谢你,先生,我们没关系,先送难民进入工厂。”
令拉贝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用纯真的英语回答,惊讶的眼睛望着眼前几人忙碌的身影。
“拉贝先生,请你照顾好他们,我们去其他区域带难民过来,再过半小时,我们的几辆卡车会运载粮食过来,请你务必保存好这批粮食提供给难民。”
这时约翰拉贝的惊讶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给自己运输粮食,要知道此时的南京城,大米等粮食物资已经非常奇缺,一般百姓不可能有几卡车的粮食,如果是国民党政府派来的,但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南京政府里的士兵,从没见过的奇怪黑色制服以及在火光中无意间瞄见的手臂上印写的两个青色汉字“暮光”及一个从未见过的红底上五颗星的标志。
掩护完这群难民进入厂区后,“暮光组”队员迅速回到各自的区域继续去寻找难民。
空旷的道路上只留下他们迅速淡去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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