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度昏迷 残忍

第35章 再度昏迷 残忍

——

萧采又开始来上课了。

圣辉大学恢复了往昔的生机活力。

加之期末考试将近。

教室里、图书馆里、林荫道、小树林、樱花园,处处是忙忙碌碌的学习身影。

千寻如往常一样每天下午给萧采补课。

那家伙虽说有些懒惰,不过还算是听话。

萧氏豪宅。

清风吹动窗帘。

书桌前,两个埋头苦学的身影。

确切的说,只有一个学习的人。

千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复习着课堂笔记。

身旁。

萧采胳膊一摊,手下压着划出重点的课本,嘴角有放松的笑痕,睡得又香又沉。

千寻微微叹息,走到床前,拿起一个毛巾被,帮他盖上,然后继续复习功课。

时间静静地流淌。

有女佣走进来,送一杯热茶,或是一碟点心。

千寻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似乎是有些体力不支,她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透进来。

静静笼罩着他们拱起的肩背。

傍晚时分,佐野棠回到了家里。

脚步顿在了萧采的书房外。

透过半开的门缝。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嬉戏打闹的温馨画面。

心底是淡淡的苦涩,他无谓地笑了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手间里,用冰毛巾擦了一把脸,他久久地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冰冰凉凉的水花飞溅而起,模糊了他的双眼。

慢慢的闭下了眼睛,他的手指僵硬地抓着水池的一角,努力克制着突如其来的心痛。

打从一开始,一切就不属于我。

“得不到的话,总会感到饥渴,而我只能傻傻地哭泣。”

呼吸变得透明而晶莹,心底的苦味越染越浓,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一股钻心的抽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令他的身子一阵一阵孤寂地、僵冷地颤抖。

呆立了片刻后。

在虚弱的天塌地陷中,他怔怔地转过身,想去外面透透气。

走廊上是空荡荡的安静。

“棠?”

迎面而来的美丽贵妇轻轻出声,唤住了擦肩而过,失魂落魄的儿子。

佐野棠呆呆地侧过身,看着自己的妈妈,他的眼睛里是看不到底的空茫。

沈曼风眉心紧锁,细细地打量了神色苍白憔悴的儿子一番,然后低郁地吐出了几个字。

“跟妈妈到花园里走走吧?!”

——

晚霞如血,漫天飞舞,说不尽的凄婉绝美。

佐野棠的脑海里是白茫茫的混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母亲的脚步,一波一波地走到花园的小径上来的。

沈曼风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黑玉般的长发高盘在脑后,精巧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玛瑙项链,在落日的余晖中焕发出了迷离的清辉。

儿子不说话,她也一直默不作声。

两个人就这样静悄悄地一直往前走。

盛夏的黄昏。

细微的蝉鸣。

斑驳流转的光丝。

花园的深处,有一片紫藤萝瀑布,微风吹拂过,清香扑鼻而来。

佐野棠无意识地顿住了脚步,他仰起头,望着那一点点迷眼的酱紫色,嘴唇骤然发白。

“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低声开口,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烦乱之色,然后重归于平寂。

沈曼风蹙了蹙眉,含笑的唇角微微弯起,她转过身来,正视着儿子黯淡的眼睛。

“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去争取,原地不动,注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语气冷淡得像一个局外人,面容也是一贯的冷漠凌人。

白色衣衫的一角被清风扬起,眼眸里有一种夜雾般的寂寥。

“……”佐野棠望着晚霞的天空怔怔地出神,妈妈这一句话他一时竟未能反应过来。

“你喜欢千家那女孩,对不对?”沈曼风的神色沉了沉,目光停驻在儿子的脸上,再度开口。

“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非要得到,远远的欣赏着,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佐野棠的眼睛里糅入了一丝悸动,他侧过身来,惆怅地回答。

“哈……”沈曼风失笑出声,双手抱肘,她看儿子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过度的忍让是懦弱的表现,喜欢的东西近在咫尺,却只能保持着观望的姿态,心底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语气坚定而凛冽,她苦涩地摇摇头,眼底有透彻的冷光一晃而过。

“千寻喜欢的是萧采,他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开心。”遥远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佐野棠垂着眼帘淡淡一笑,空洞洞的眼睛里有不知所措的痛。

“开心只是短暂的,你应该知道采的病情虽然稳住了,但是情况并不容乐观。你如果真的喜欢千寻,在这种情况下……”

“妈——!”神色暗烈了一下,佐野棠急促出声,打断了母亲未完的言语,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胸口堵塞着,快要窒息,却也勉强地笑着,“不要再说了,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会面临这样的灾难,为什么萧采好好的会突然病倒。”嗓子眼一阵阵抽痛,他闭下眼睛,冰长的的手指狠狠地嵌入了掌心,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做了什么,请你立刻收手。”

沈曼风颦眉,身子蓦地震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儿子语气的沙哑,还是因为那话语里隐射的残酷意思,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化到无极。

难道是郑医生对这孩子说了什么?还是他意外发现了什么?

沈曼风的心沉了沉,她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意志,淡漠地思索了片刻,然后神色傲然地说:

“作为一个子女,你应该相信你的妈妈。说出这种话来,未免让人感到心寒。”

“妈——!”佐野棠沮丧地笑了笑,苍白的嘴唇无力地翕动了几下,然后无限哀伤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欲望可以带来名誉,而野心只有死路一条,你还不明白吗?”

“棠,你怎么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沈曼风郝然地笑了笑,然后镇定地踱了两步上前,直视着儿子昏暗无光的眼眸。

“妈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以为一切都是假的吗?你以为妈妈看重的是萧家的财产吗?名誉,野心,金钱,地位太冠冕堂皇了。”她轻笑着叹息一声,目光变得冷彻晶莹。

佐野棠的神色颤抖得厉害,他僵冷而执拗地望着自己的妈妈,黯痛的眼底跳跃着散乱复杂的光芒,仿佛有什么怪物正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我只知道我的预感很不好,我只知道眼睛里看到的是所谓亲情和关怀也许不一定是真的,我只知道人心原来可以强大到掩盖一切罪恶和仇恨。”

大脑是“轰”的一片惨白,沈曼风的神色有些压抑和慌乱,她试着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话语紧滞在唇齿之间却始终不曾发出。

“妈……?”佐野棠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自己的母亲,眸色紧抽得厉害,“就算我喜欢什么东西,我也希望能光明正大的得到她,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就像千寻,我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我,我的心可以受伤,但是我不希望她难过,只要她不受伤,就算只是一个旁观者又怎样,就算她永远看不到我又怎样,我不在乎。”

强烈的窒息感抽紧沈曼风的喉咙,看着儿子绝望痛愤的忧郁神色,她的呼吸噶然而止,脸色异常雪白。

“年青人的爱情总是不切合实际。”下一刻,她寒浅地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

天边的晚霞如血,肆虐地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佐野棠的神色变得苍凉,眼睛里涌出了无助的泪雾。

看着妈妈淡静的神色,他闭了闭眼睛,艰涩地启开唇齿,怔怔地笑了,“可是现在,我连我最想守住的东西都守不住,身为哥哥,我没有能力为采做一丁点的事,我不能救他,我看着他一天一天走向死亡;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的女孩即将失去灿烂的笑容;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沉浸在短暂的、傻傻的幸福里;我无能为力地看着年过七旬的爷爷白天在孙子面前笑呵呵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书房里偷偷抹泪;看着萧伯伯整日整夜地奔走于各家医疗结构之间,连喝一口茶的时间都没有。”悲切地咬了咬牙,胸口的血气翻腾着将他吞没,佐野棠的神色即将崩溃,“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想珍惜的东西都要离我而去。”

心口一阵阵痉挛,一口气说完了心底的话,他的眼泪忽然无法抑制地涌落下来,妈妈的面容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不清。

沈曼风的身子剧烈地一震,双腿居然有些站不稳。

看着儿子绝望伤痛的神情,她惊骇得身子僵住,耳神经轰隆地啸响着,嘴唇霎那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神色冰冷地波动着,她急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分辨着什么。

“妈……?”佐野棠刻骨铭心地低喊,“萧采曾经告诉我,在他的心里,你就是他的亲妈妈,而我就是他的亲哥哥,我们约好了要一辈子做兄弟的,这个家本来可以很好很好的,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散了,到底为什么?”

皱紧了眉头,咽喉里好像有血气翻腾,他痛苦地喘息一口,却固执地笑起来,不让自己的神色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隐忍和颤抖,“采,你从小那么疼他,看到他病成这样,你不会感到难过吗?二十年的亲情,到底算什么?!”

儿子痛怒的话语闪着讽刺的暗光,像一把刀,深深地剜进她的心脏,

大脑轰响着,沈曼风的眼前一片黑暗,手脚也迅速冰凉了下来,她忽然也不知道一切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此时此刻,在伤神的儿子面前,向来强势冷傲的她无法立刻暴露出自己波动软弱的情绪。

背脊挺得笔直,她单薄地笑了笑,胸腔内沉闷的气流压住了她的呼吸。

多年以来的不择手段,她盲目到忘了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对那个孩子付出的心血是无法比拟的,可是到底出于是爱还是恨。

她已经乱了,彻底乱了。一步一步走来,将他推入深渊,是她想要的吗?

一想到这。

沈曼风的大脑里一阵阵针刺般的抽搐,悄然握紧了手指,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坐在藤椅上。

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抹黑暗前消失殆尽的晚霞,轻轻压在他的眼帘上。

佐野棠静静地凝望着自己的母亲,深深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他的大脑浑浑噩噩的,分不开过去和现在,也分不清所有的事事非非,噩梦,恍若是在噩梦中,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是心脏车碾般的撕痛还是每时每秒提醒着他,他不是在梦里,一切残酷的灾难都是真实的,他避无可避,只能扎进那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长久长久的静谧后。

看着气息越来越沉默的妈妈。

佐野棠无望地笑了笑,目光在暮色中渐渐收拢,他面无表情地深吸气,然后木木地转身,离开。

孽债终究是要偿还的。

他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内心的不确定和猜测快要将他逼疯了,佐野棠的眉心皱得死死的,目光里有种冷夜般的死寂,没有丝毫停留的,一步一步地走远。

沈曼风的手指冰凉地颤抖了一下,她呆呆地凝望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只是为什么,突然多了些虚妄的恐惧感,仿佛一切都已经到了生死一刻。

有什么东西忧伤地坍陷了,在她的骨血中,令她心神不宁。

——

订婚宴推迟了又推迟。

考试,考试。

一门接着一门。

萧采一个头两个大。不过总算都考过去了。

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这样认真备考,然后信心满满的答完所有的题目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来勤学苦练还是有用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觉。

虽然经常熬夜熬到很晚,可是有她陪着,再苦再累,他也能忍受。

一想到接下来会有一个漫长的暑假,“嘿嘿……”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迎面吹来的风带有温热的感觉。

树梢摇晃间驳下悠悠的绿意。

银色跑车徜徉在喧哗的大街上。

车速不是很快,平平稳稳的。

千寻的额头有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星星般晶莹剔透的光芒。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握着安全带,唇角写满了惬意的笑容。

清爽的头发,俊挺的鼻梁,完美的五官,萧采唇角带笑,闲雅地开着车。

“我们去哪儿?”

压抑了许久后,她静静地笑着问,清澈如水的眼底有期待。

“你说呢?”他反问,似笑非笑。

千寻一时无语,面孔清莹而柔白,圆溜溜的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静静瞅着他,目光一动也不动,有些失神,有些痴迷。

“好不容易考完试了,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啦!”萧采转眸望了她一眼,笑意朦胧地低语。

千寻的呼吸很轻很轻,只是一径沉默着,仿佛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怎么不说话?”他绷紧下巴,眼珠子漆黑漆黑的,像两个深洞。

“我有些瞌睡……!”千寻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哈欠,嘴巴张得大大的,“这几天真的累坏了,再加上这么火辣辣的太阳,真的很容易犯困。”

看着她慵慵懒懒、无精打采的样子,萧采好笑地挑了挑唇角,伸出修长的手臂,搂过了她的身子,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

千寻的脸蛋蹭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了笑,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萧采打开了车头的CD,一缕音乐自车内飘出,音乐美妙低柔,哄着她入睡。

伴随着轻扬曼妙的音律,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在他的怀里,像一个乖巧的小猫。

车子开得很慢很慢。

突然,他的神色不能再变化,也不能再低头看她。

萧采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僵硬得正如一只断了线的木偶。

他感觉到在很多莫名的情况下,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似的,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而视线里一阵黑又一阵暗红,脑袋里的血液仿佛随时会炸裂一样,轰轰作响。

车子一路往前开去。

本来要去绿野仙踪俱乐部的。

可是萧采出奇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千寻在他的怀里睡得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久久地凝望着她熟睡中恬静可爱的样子,他的心底染上了甜蜜的味道。

萧采不动声色地熄灭了引擎,然后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生怕任何一个细小的声响会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永不停息,恍若生命之烛在慢慢燃尽。

——

疾风掠过天空,从树梢的阳光里滑落下来。

佐野棠走进了博爱医院的大门。

光线疏离的走廊上。

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

郑医师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地微笑着,等着他走近。

该来个了断了,他也不想逃避责任。

只是心底还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女人啊!

——

游乐场的夹娃娃机前。

千寻屏息凝神地进行手上的操作。

萧采摸着下巴,神色古怪地瞅着她的一举一动。

“上来了,上来了!”她喜上眉梢地大喊。

可是,还是失败了。

真是受打击啊!

千寻啧啧地吐了吐舌头,有些懊恼,再看看身旁的人,萧采正满脸兴奋地摇晃着自己夹上来的三个娃娃,眼睛里闪着奚落的暗光。

“再试一次。”千寻终究不肯认输,抿紧了薄唇,再投进一币。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

萧采抬起手指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笑出声,“傻瓜,玩这个是有技巧的。”

“嗯?”千寻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他继续笑,接过手把,示范给她看。

“夹娃娃有个重心点,不要夹立起来的娃娃,一定要夹趴着或躺着的,那样娃娃就可以卡在钩子里不出来。”

他淡淡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也很谦逊,仿佛一个天生不会生气的王子一样。

千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萧采手上的动作。

他夹住了她心仪的那个粉色半透明的圆圆的娃娃。

娃娃乖乖地卡在钩子上,一点一点,稳稳地上升。

萧采顺利地将娃娃夹了上来,然后扬眉淡笑,递给了她。

“哇塞——太神奇了耶!”千寻惊得说不出话来,赶忙跑到另一个娃娃机旁边,想要按照操作要领,多多收获一些战利品。

可是,其他柜子里的娃娃都好丑哦!还是那个柜子里的娃娃看起来可爱。

千寻缩了缩脖子,咬了咬润唇,又悻悻地退了回去。

萧采已经又夹出了一个娃娃,旁边驻足观望的游客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着,有些激动。

太帅了吧!居然夹了这么多。

“好帅气的男孩子。”

“你看人家多厉害,你花了好几十个豆豆,都没能成功一次!”

一个扎着歪辫的女孩气恨不平地扫了男朋友一眼。

“太帅了吧!”

“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耳朵里飘入了旁人唧唧喳喳的赞叹声,千寻的眼睛亮得像发光的水晶,嘴唇吧嗒了两下,她得意地瞟了一眼四周。

我的男朋友呢!帅吧!厉害吧!羡慕吧!

——

商场里,他们买了一对情侣挂坠。

一人一个。

“为什么我是一只飞鸟,而你是一只鱼呢?”手指捏起了脖子上的银色饰物细细欣赏着,千寻乐呵呵地嘟囔着,歪过身子,瞅了瞅身旁人手上的蓝色挂饰。

“我在海里,一仰头,就可以看见你了吗?”萧采眯起眼帘,笑得漫不经心。

“可是会不会离得太远?”她不同意他的说法,小声呢喃了一句。

“恶女,不许弄丢了,否则,你就死定了……!”他凶巴巴地警告她。

“……”她撒娇着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一脸的温柔可人,“我保证,每天都带着,不过,你也要一样哦。”

他拿她没办法,霸道地搂过她的身子,轻吻着她的发顶,低低笑了。

这时。

正对面。

商场的液晶大电视里。

播出了一组娱乐新闻。

“夏悠然小姐,你近期可有结婚的打算!”

“呵呵……我过得很好,结婚要靠缘分,不过近期没有这个打算。”

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和她齐齐扭过脸望去。

宽大的液晶屏幕里。

无数的摄像头和话筒包正对着她。

夏悠然穿着火红的地毯装,脸上的笑容静美无暇,她一边纯情地回答着记者提出的问题,一边对着镜头摆出迷人的pose。

萧采的目光恍惚地闪了闪,淡色的嘴唇微微抿紧,视线发怔。

千寻从他的怀里仰起脸来,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怔忪的神态。

萧采的手臂冰冰凉凉的,他想要别开视线,可是脖子僵硬的,像一个木雕,不能动。

电视画面里,那一抹美丽如雾的身影久久回荡着。

“夏小姐,在星光大会的现场,曾有一个叫夏明河的邋遢男子冲了进来,自称是你的爸爸,说想见你,很想你,一直在找你,对此,你作何解释?”

“呵呵……!”抬起玉白的莲指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当红名模的眼底闪出不屑的冷光,轻笑着说:“我是一个孤儿,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出生时就死了。”

“夏小姐,星点娱乐公司的老板东方浩南近期要结婚了,可新娘却不是你,而是知名的造型设计师纪柔美,你们一度曾传出过相恋的绯闻,能谈谈你此刻的感受吗?”

“我衷心祝福他婚姻幸福美满,毕竟当你爱一个人时,你希望他一切都好,即使他的幸福涵义里永远不会有你,可是看到他开心,你也会开心的,不是吗?”

……

脑海里出现了轻微的眩晕,仿佛时光在破碎地扭转,周身的景物在一点一点抽离。

萧采拥着千寻的肩膀走出了商场的大门。

相视而笑,胸前的挂坠闪着天使般圣洁的华光。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唉,你渴不渴,我去买瓶可乐?”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盈盈地问。

他轻微的,仿佛不可察觉地点点头。

千寻松开了他的手臂,一跑一跳地走了。

萧采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脑袋里的血液轰隆隆地啸响着,快要将他冲击得晕厥过去。

千寻刚刚跑了几步,心脏蓦地抽紧,一阵刻骨的刺痛,她倏地扭头看去。

喧嚣热络的大街上。

行人和车辆不断。

商场的玻璃大门闪着水晶般透亮的光晕。

萧采笔直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

额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微微启开了唇齿,还是无法呼吸。

然后仰起头,缓缓后倒。

“萧采……!”千寻瞪大了眼睛,惊栗地喊了一声,然后飞奔过去。

火辣辣的太阳下。

他在失去意识前,重重倒在了她的怀里。

她瘫坐在地上,抱紧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轻轻抱紧了他。

人群不断更迭而来。

有几辆车停了下来。

——

她每天都会来,每天都会来。

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

——

天空蔚蓝而高远,偶尔有一丝丝风的痕迹。

黑色高栏杆式大门外只有一缕苦苦等待的纤弱身影。

手里抱着保温杯,里面是煲好的红枣莲藕桂圆汤。

光洁的额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的脸颊白得像雪花,可是双眸里却饱含坚定和执着。

头顶是炽烈的骄阳。

呼吸迟缓而粗哑。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

脑海里出现了混混沌沌的白色斑点,渐渐的,似乎分不清这是在哪儿。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走,就算他再不理她,她也不会走的。

大门内侧,有几个女佣窃窃私语地急匆匆走过,似乎是畏惧于什么压力,也不敢往这边看。

千寻的嗓子眼一阵阵抽痛,腮帮上挂满了汗珠,她启开干裂的嘴唇,急切地伸出手召唤,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个冷漠谦卑的背影。

萧氏豪宅内所有所有的人都当大门外的女孩是空气。

管家崔叔在客厅门口驻足观望了很久很久,直到不忍心再看,黯然转身离去。

大门外,千寻呆呆地望着二层的那扇大开的窗户,嘴唇哆嗦着,喉咙“咯咯”作响。

炎炎的日光快要将她烤得晕厥过去。

一阵阵头晕目眩的感觉。

双腿有些发软,耳畔甚至出现了可怕的幻听,太阳穴旁边的血管“突突”地直跳,她抿紧了苍白透明的嘴唇,沧乱地喘息着,身子靠着栏杆缓缓滑落下去。

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只是坐下身去,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扇窗户。

手中的保温杯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热量,仰起头,艰涩地呼吸着,视线一片模糊的水雾。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尖冰冰凉凉的,仿佛浸泡在刺骨的寒冰里。

一阵狂风袭面而来,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飞舞,千寻的身子瑟瑟发抖,低低地哭泣出声。

她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

——

卧室里,冰冷的黑曜石地板。

一片死静,只有浅蓝色的窗帘被扑进来的狂风刮得飒飒作响。

呼吸几不可闻,萧采横躺在白皮沙发上,下巴的线条僵冷而凌厉,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珠子转也不转,有些绝望,有些失神,大脑里痛成一片空白。

客厅里,茶香袅袅,气氛紧绷到让人窒息。

高大的玫瑰轩窗前。

佐野棠挺身而立,修长的身子在逆光的剪影里透出冰冷的痛楚。

他的身旁放着行李箱。

大门外那一抹凄蒙的身影映在了他冰离的瞳孔中,神色颤抖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薄弱。

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幕,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还是如往常一样,苍白得毫无招架之力。

卧室里,空静得仿佛一切都死了过去。

凄迷的光线层层流转,萧采的脸色是骇人的惨白。

她的哭泣声仿佛是近在咫尺,真真切切,让人心疼。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颗心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楚光,手指僵硬地在身侧握紧,紧闭下眼睛,心脏处针扎般的疼痛几乎让他想要狂喊出声。

客厅里。

他的手指在行李箱的手把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心底一波强似一波的窒息感,快要将他逼疯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往前跑,处处是煎熬。

用力吸了一口气,神色倔强而孤冷,佐野棠不再犹豫,拉起了行李,向大厅的门口走去。

“棠少爷——!”崔管家出面阻止,“您要走,至少也得等先生和夫人回来了吧?”年过五旬的长者眼底写满了哀楚和酸痛,颤声挽留道。

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回头望住他,淡淡一笑,眸底深谙,有些无所谓。

崔叔双手背在衣襟前,垂下眼睛,叹息不止道:“少爷,你要走了,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

佐野棠眼神一愣,目光恍惚地抖了抖,嘴唇骤然发白,却也勉力笑了笑。

“迟早也是要走的……!”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惆怅地急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这个家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虽说有些舍不得,可是长大了,总要自己面对一些事情的。”

崔管家皱紧了眉心,心底的酸楚更浓。

看到少爷心意已决,他的手指颤了颤,无力地叹出一口气。

“采少爷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靠近,还有千寻小姐……!”崔叔的眼睛里涌出了悲哀的泪雾,嗓子干涩地摇摇头,“看到这两个孩子这么痛苦,我于心不忍。”

采,还有千寻……

在他们面前,总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逼得他快要窒息。

心脏痛到麻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清亮的水雾。

佐野棠黯然地闭了闭眼睛,暗哑地笑着提一口气,然后拉着行李径直走出了客厅的门。

崔管家怔了一下,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急忙跟了上去。

炎炎的烈日将他的白衬衫照得强烈刺眼。

两侧的水杉树高大笔挺,衬得天空更加廖远空旷。

通往大门的笔直马路上。

佐野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耳膜里的血液快要沸腾起来,他的咽喉抽得紧紧的,无法呼吸。

果然。

当大门外瘫坐的女孩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立马站起身来,挥着手臂,冲他大喊,声音是歇斯底里的那一种。

佐野棠的视野里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

他看到她的嘴唇在一张一翕,却听不到她在喊什么,这一刻,他聋了,也瞎了。

是的,他宁愿聋了,瞎了,也许会少一些痛,少一些愧疚。

那扇华丽的大门离他越来越近,每走一步,都是万箭穿心。

佐野棠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努力克制着心如刀绞的痛楚,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大门外的女孩急得跺脚,抬起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汗水,怔怔地冲他大喊,眼底冒着涔涔的喜光,仿佛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佐野棠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大门口,看着千寻火急火燎的脸色,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斜了斜眼,向身旁的人示意了一下。

保安顿了半响,才颤颤巍巍地掏出钥匙,上前两步,打开了那扇门。

门刚一打开。

佐野棠还未抬起眼眸。

门外的女孩已经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她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行李,也顾不上跟他道谢,只是像一阵风一样,呼啸而过。

佐野棠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望,只是僵硬地站着,嘴角有苦涩的笑容。

——

客厅里很安静。

紫色的沙发上。

有一缕疲惫的身影。

她睡得很熟很熟,苍白的唇角乖乖地抿成微笑的线条,她必须确保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他的面前。

几个女佣垂手站在沙发的一旁,哭丧着脸,有些委屈,却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要是吵醒了这个女孩,少爷非得杀了她们不可。

崔管家无声地叹息一口,深如远山的目光从轩窗外收回,静静地落在沙发上静躺的女孩身上。

这个丫头对采少爷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自从知道少爷的病情以后,每天都来萧宅,带着亲手煲的营养粥。

今天的天气很热,树上的蝉鸣显得分外聒噪,连迎面而来的风都是热烘烘的。

她一个人在大门外守了四个多小时,不中暑才怪。

这不,借着棠少爷的离开,飞冲了进来。

才刚跑到客厅,还未到少爷的卧室,两眼一黑,一头载到在地,从此昏迷不醒。

崔叔意味深长地皱起额头,心底反复思量着。

这时。

“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有劈头盖脸的吼声远远地震了过来。

客厅里的人惊恐地举眸望去。

萧采走了过来,目光冷得让人发悚。

“少爷,千小姐在门口等了整整……!”

“多事——!”崔管家劝慰的话语未完,已经被少爷过于凶狠的目光堵了回去。

萧采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脸上酷酷的,姿势很帅,可是眉心拧得死死的,显然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他看了看沙发上躺着的女孩,再看看一脸惶恐之色的崔管家,眼底的冷气更浓。

“把她赶出去——!”他昂起头,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

“少爷,千寻小姐中暑了,应该好好休息。”崔叔低下头,不忍道。

“我说了把她赶出去——!”萧采一手指向门外,语气寒冷如冰,“不要再让我看到她。”

客厅里突兀的沉寂下来,气氛降到了冰点,女佣们更是吓得浑身抖索。

崔管家的脸色白了白,枯槁的双手在身侧握紧,扫了一眼沙发上昏迷的女孩,再看看脸色阴青的少爷,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做出任何动作。

萧采阴寒地闭了闭眼睛,下巴绷得紧紧的,不想再废话,直接上前两步,弯下腰去,将昏迷不醒的女孩粗鲁地抱进了臂弯内。

一时间不明白少爷想干什么。

崔管家瞪大了双眼,探出手去,惊喊,“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萧采没有说什么,艰涩地吸了一口气,他径自抱着千寻向客厅外走去。

“少爷——!”崔叔惊慌失措地追了出去。

胆战心惊的女佣们互相看了看,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少爷一向很宠爱这个女孩的,上一次小霞就是因为进书房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那女孩的书本上,事后,少爷薄怒,毫不留情地就将小霞开除了。

还以为那个精灵古怪的女孩是唯一能克制住少爷暴行的天使呢?

局面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僵。

——

千寻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时分。

她躺在自家的大床上,感觉手脚都麻麻凉凉的,似乎是泡在海水里面。

韩碧柔心疼地帮女儿擦着额头的汗珠,时不时愤慨地低吟一声。

千寻静静地躺着,脸孔晶莹如雪,眼睛里空荡荡的,仿佛灵魂游离了出去。

“小寻,忘了吧!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千爸爸站在床边,低低地说,嗓子暗哑。

忘记,多么轻飘的一个词啊!

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她只想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不理她,就算他整天吼她,骂她,欺负她,可至少还能看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她的心也是踏实的,安宁的。

为什么他非要选择这种方式来决绝地推开她。

她太了解他了,她知道他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眼角滑下两行冰冰凉凉的泪水,床上的女孩苍白地笑了,怔怔地笑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说变就变,变得这么残酷?这么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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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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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再度昏迷 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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