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二十七 希望破碎(2)
江冠雄心中顿时全成了怀疑,目光变得阴森了起来,缓缓举起了步,向他逼近过去……
“我招!”
又是好惊人的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又全被华飘羽吸引了过去。
江冠雄猝然回头,不可置信地察看着他。
华飘羽就一脸惨绝怪戾地大笑道:“罢啦!我对太子已经尽力了,亦不想再受尔等作践!放我下来,我招了便是。”
他那种并不太顺从的态度倒更令人可信,江冠雄双目一亮,有惊喜也犹有怀疑,只是都不要紧地一命:“放他下来。”
那些狱卒就忙行动了上去。
那条已吊了两天一夜的受尽消磨的身躯终于被放了下来,一下就趴倒在了地上,趴倒在了无名脚前。
无名竟然就高高俯视着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该做什么。
可也就那一瞬后,他浑身的血液就像冲炸开了般,正要去抱住那条瘫软如泥的血躯时,那条血躯却已陡然腾起,竟还甚是强劲地反而将他扑倒在地!
紧接着,一条烂糊糊的手臂就死死压在了他咽喉上!
“就你这下三滥的小奴狗也很想听我叫是吧?我现在就好好成全你,叫你得意得去死吧!”
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是那么的用力!那么的逼真!
无名一下就被压得喘不上气来,一张脸转眼就变青了。
周围的小鬼们都爆发出了一串惊声。
无名能感到华飘羽那条手臂立刻微松了一下,然而随即,那张真已变得满是戾气的脸又狠狠俯向了他,就像要来撕咬他般的贴到了他的耳畔:“你再不走就是逼我死。”
热泪,刹时从无名心底狂涌了出来,随后那边耳下就猛然一痛——华飘羽那刀锋般的牙齿,竟已真的咬破了他的脖子!
热血,顺着一人苍白的唇、一人雪白的颈流了下来,同时灼痛了两个人的心!
一群小鬼终于如梦醒般扑了上来,气急败坏地把华飘羽从无名身上狠狠撕扯了开。
获救的无名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逞凶的华飘羽被暴打得左右乱滚。
忽而,那群疯狂施暴的小鬼全退让了开,阎王高高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阴鸷的脸上尽是被耍弄了的骇人意色。
华飘羽已再无力气地摊在地上,染血的唇却竟然扬了起来,笑得很愉悦,很讽刺。
江冠雄怒光一蹿,极其恐怖地高高一抬那粗壮的腿,狠狠跺入了他小腹中!
一口鲜血狂迸了起来,在空中散开成了一朵绚烂惨艳的花,以一种异常凄美的姿态谢落尘埃。
无名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今日已连受巨大刺激、再也不堪承受了般,跌跌撞撞地向刑堂外逃去,唯恐不及似的,转眼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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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沧浪大酒楼后院的一所豪居内,萧寒烟倨坐在一张小榻上,已有些醉意地睥睨着来见的无名。
无名忐忑地跪在他面前,没想到他这会竟又在喝酒,不由更感不适。
萧寒烟浮起了玩世笑意道:“清理干净了么?我可不喜欢肮脏的人啊。”
无名浑身难受了一下,旋即清冷答道:“很干净。”
“哦,那脖子上又是怎么回事?”
无名头前回房后只是取了个包裹就走了,也没怎么处理那咬伤,现在也难以对他说明原委,便沉默了下来。
萧寒烟也没再逼问,转话道:“以后你不能再用别人给取的名了,我的奴就是我的,一切都只属于我。我已给你又想到了一个好名,‘媚奴’,同‘贱奴’一样极其适合你呢。”
无名终于直视向了他,目中燃起了个性的锋光道:“我可以是奴身,但绝不是媚骨,我不要‘媚奴’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比‘无名’还烂。”
萧寒烟讶然笑道:“你敢对我说不要?”
“是。”无名此时对他已再无退让。
而萧寒烟竟没责罚他,还似很欣赏道:“也行,那你以后就叫‘楚凌霄’吧,这次本尊不许你再违抗。”
楚凌霄?!无名脑中直如划过了一道惊电般,乍然就似明白到了什么:“他在一见我时唤出的就是‘凌霄’这个名字,是了!像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记性不好呢?而且现在,他还把这个名字连姓都加上了!”
无名随即问出了一句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原本叫什么?”
萧寒烟更加欣赏他般的笑道:“挺敏锐的吗,总算没叫我太看走眼。”
无名愣了一下,方省到他这话中的肯定意味,顿时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紧张起来,“也就是说,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世?!”
萧寒烟一派无所谓地默认了。
无名震惊得无以复加,真是再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把这样一件和王爷干系重大的事就形如儿戏般泄露了出来,好像完全不在乎若叫王爷得知,会给他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随后无名只急欲追问自己的身世时,萧寒烟却已罢过了此话,慵懒地倚入了榻中,声色一冷道:“拿鞭子,脱衣服。”
无名不由得一愕,但见一直侍立在旁的贱奴已去取了条皮鞭过来;他这才想到萧寒烟并没饶过自己之前的违抗,心中先是一寒,又是一笑:“萧大哥,原来你对我也不过如此。”
然而就像六年前他醒悟到“父王”对他的态度已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一样,他再也没有对萧寒烟说一句话,决然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贱奴却伸手阻止了一下他,然后也跪在了萧寒烟面前,煞是利索地脱光了自己的上衣,双手举起了搁在地上的皮鞭恭候着。
无名方才明白萧寒烟那话全是对贱奴说的,却也再顾不得这个了,只是惊视着贱奴——就在他那赤露出的背上,竟已布满了新旧重叠的鞭痕!
萧寒烟示下道:“今天有了凌霄这新奴儿,就不必再唤别人执作了。”
贱奴万分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而将皮鞭举向了自此就又改了名的凌霄。
凌霄更是受了惊般的一缩。
萧寒烟竟还能给他讲解:“这是他每天的必修功课,数目是十五。情况你现在都已知道了,以后这事会经常由你执作的。”
凌霄瞬时激动了起来,再也无法自控道:“每天十五鞭?!他才和我一般大,能犯下什么罪你们就要这样狠罚他?”
萧寒烟嗤笑了出来:“这算什么?”再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本教对于叛徒的惩罚是至死不休,本人死了,亲属还要连坐,他因他的父亲,自一出生就身负大罪。你明白了么?”
凌霄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对他真是已都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了,直叫了一声:“要作你自己作,我不作!”
萧寒烟的笑里添起了残酷之味:“你又对我说不了。”
凌霄斩钉截铁道:“是,不。”
萧寒烟即对贱奴道:“那你就先给本尊惩罚他的犯上之罪吧,也是十五。”
贱奴又极其恭顺地一应,站起身来,坚定地握着鞭子对向了凌霄,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凌霄也没期待他敢为自己违抗萧寒烟,可也没想到他对自己连一点感谢、同情之心都没有,不由还是有些辛忿了起来,直直逼视着他。
只见贱奴根本无动于衷,却又全不动手,似在等着他作些什么。
凌霄一阵迷惑,不觉又露出了探询的目光。
贱奴欲言又止,转头看向了萧寒烟。
萧寒烟甚是暧昧地笑了起来:“你们俩个可是很有缘呢,而且我可以认定,你们的性格也很投合,以后绝对会很亲近的,现在你自可随意与他说话。”
贱奴便对凌霄道:“你也得把衣服脱了,这是常规。本教尊主不喜欢挨打的人穿衣服,说是要一点东西都不隔的,才能感受到最好的效果;并且,也不浪费衣服。”
凌霄那双吊梢狐眼几乎睁得滚圆,叹为观止道:“贵教真不愧是世人匪夷所思的第一邪教,教主想得可真周到啊!”
贱奴竟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不是教主的意思,是大祭司的。”
凌霄气得乱叫道:“什么大祭司?!你们教里不就是教主至上的吗?他若不愿,还有谁的主意能执行下去……”说着却想到自己还要与他争论这些也真是够无谓、够可笑的,便再不废话,一把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直挺挺地跪着。
贱奴也立即朝他背上抽打了起来。
才第一鞭下去,凌霄那倔强直挺的身躯就已是一晃——贱奴那力道重得又哪有半分留情?
随后就是一径地凌厉抽打,每一鞭下去凌霄背上都是皮开肉绽。
此时的凌霄虽死都不愿在萧寒烟面前露出软弱之态,却还是势不可挡地叫了出来,方打到一半时他便已再无法跪直,俯向前双手撑在了地上,竭力支持着,只觉萧寒烟这里的鞭打竟比王爷那里的还要厉害!
总算捱够了十五鞭后,凌霄支在地上的双臂也都在不停打晃,一时只能垂脸喘息着。
萧寒烟开腔了:“看到了么?你不打他,他也会打你,你怜护他,他却不会怜护你。在这个险恶的世上滥发好心,可是会害到自己的。”
凌霄确实被更激起了些忿气,可还不及再顾这个,贱奴已又拿来了什么东西朝他背上一撒。
凌霄登又裂嗓般的一叫,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那正是重生粉!他被那种蜇痛刺激得浑身乱颤,贱奴却丝毫不顾,煞是麻利地两下就给他那满背的血口撒了个遍。
重生粉即时便止了血,可凌霄也已冷汗迭涌,总算缓过些劲来后,就抬头再次逼视向了贱奴,目中已充满了辛忿地质问。
而贱奴总就是个落寞又冷漠的样子,毫无感情地说道:“第一,教主的命令高于一切。第二,我不这样打你,他也会想出更厉害的法子整你,还连上我。”
凌霄倒又有些愕异起来,虽然萧寒烟已明示过他可以随意与自己说话,可他后面这话说得也未免太直了,似对萧寒烟颇有冲撞的。
却见萧寒烟毫不在意道:“凌霄,都听明白了么,现在可以执行我命令你作的事了么?”
凌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就去抓住了贱奴搁在地上的皮鞭,浑身一用力站了起来。
贱奴十分顺从地再次跪下,也是跪得直挺挺的,任他来打。
凌霄强抑着的痛苦终是翻涌了起来,方一难为时,萧寒烟已又逼道:“该有的力度你自己都已体会过了,照作便是,一鞭都不能轻,否则就重来。”
凌霄凄迷地一看他那张曾日思夜盼的脸,来前本还想好好取得他的谅解、再求他救救华飘羽的意欲,到了此时还哪能再有半分?他霍然举起了皮鞭,以一种绝对和自己所受时一样的力度,朝贱奴背上狠抽了下去。
而后他就不得不承认,萧寒烟调*教出的人确实比他强得多——他自己都不知已打过了多少鞭去,贱奴却始终都坚*挺得笔直,也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就像那条脊背是没有感觉的石雕一般,可是那条脊背却也会破裂、会出血!
凌霄蓦地就停住了,再也打不下去。
“还有四鞭呢。”
萧寒烟居然知道数。
也是,他是多么强能的人啊!
凌霄贪恋地回味了一下午时他对自己那动人心魄、又如昙花一现的柔情,惨然一笑道:“主君,你是不是自撞见我和王爷那件事起,就再也不能原谅我,以后都要这么作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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