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过林曜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离璟并没有把他换走的打算。
他那过于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一手撑着坐了起来，一手扶着小人鱼，不过因为这个动作，一人一鱼也靠得更近。
离璟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小人鱼，“有没有摔伤你？”
林曜摇摇头，慢慢地把自己的大鱼尾巴从离璟身上挪了下来。
他以小鱼之心度君子了！噫呜呜！离璟是一个好人！
明明摔得更惨一些，反而第一时间关心他，林曜十分感动，站好后伸手去拉他。
离璟秒懂他的意思，可自己比小人鱼重了很多，对方肯定拉不起来自己，弄不好还会再摔伤鱼。
恰好这个时候小U赶了过来，把离璟重新扶回到轮椅上。
林曜有点担忧，他绕着离璟转了一圈，最后指了指他的腿。
离璟缓声说：“我的腿可以行走，不过不能长时间行走。”
不只是腿，他身体各处肌肉都不能经常用力，各项机能好像在慢慢退化，也导致他比同龄人都要消瘦许多。
在天矮星，也有其他人没有星海，但他们的身体都是健康的，这些人是天生没有星海。而离璟的情况，却是后天造成的。
小人鱼的表情很严肃，他咬咬嘴角，然后回身爬上自己的小车，继续元帅府邸的探险。
他得快点恢复修为，好帮离璟治疗身体。
不然的话，继续恶化下去，恐怕这小子这辈子就得躺在床上了……
离璟见小人鱼头也不回地走了，有点茫然，旁边的小U电子眼周围都有泪花，“主人，是不是哪里摔伤了，要不要把达尔西医生喊来？”
“不用。”离璟看着小人鱼离开的方向，按下轮椅的按钮，跟上了小人鱼。
小人鱼爱玩，对元帅府邸十分好奇，他就应该陪着小人鱼四处看看才对。
刚才摔的一下，后背肯定又是一片淤青，但离璟不在乎，他一想到小人鱼十分在意自己，不想离开自己，他心情莫名好。
倘若自己有星海的话，此时星海里，也应该会星光璀璨。
小U看着主人离开，不太明白，还是跟了上去，小机器人担心自家主人再次摔倒。
林曜这个时候，正好走到离璟的书房门口，这几天他都是在书房门口晃了过去，毕竟书房对于离璟来说，算是很重要的地方。
万一有什么机密呢。
但如果那种带灵气的东西十分重要，或许，就会放在如此重要的书房。
小人鱼在门口停留一会，然后伸手一推，书房的门就开了。
也就是说，就连书房的门禁，离璟也为林曜开通了。林曜再次感慨离璟这人真不错，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离璟赶到的时候，见到小人鱼进了书房，一点都没有担心，眉心中间的温柔到是更多了一些。
小人鱼原来是想要读书。
他进去后，看到小人鱼正在研究那四面墙的书，东看看，西闻闻，小模样特别可爱。
离璟的轮椅路过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林曜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到银发少年平静地看着自己。
这个场面挺尴尬的，但林曜感觉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他指了指上面的书，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大圈，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离璟：“你想看书识字？”
也不是没有人鱼学过字，但这种行为是发生在成年人鱼身上的。
在幼年期的人鱼，从破壳到成年前的十八个月里，基本上都是在玩耍。
离璟愈发地感觉自家小人鱼十分不同，心底隐隐有点自豪，嘴角微微开始上扬。
林曜的尾巴尖儿都僵了僵，谁要看书识字啊，他之前看过的书，顶多是一些野史小话本本！
可，总不好说自己是过来找有灵气的东西……
所以，看书就看书，识字就识字吧。
离璟到是很认真，“这些书都很晦涩，你看不懂，我给你买一些适合你看的读物。”
林曜鱼尾巴甩了甩。
都行都行，反正你花钱，买就买吧。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林曜并不打算空手而归，索性当着离璟的面，大大方方地游逛了起来。
他很快发现，这这个书房里也有淡淡的灵气，不过这种灵气很淡，好像，还没有离璟身上的浓？
这边的丽娜在离开元帅府邸后，立刻回去跟大伯戴维斯复命，她说，“大伯，离少爷拒绝了更换人鱼的事情，而且，我看他很喜爱那只小人鱼。”
背对着书桌的黑色皮椅，缓缓地转了过来。
戴维斯双手交叉，搁置眉心。
这位少爷是发现了这条人鱼的潜力，还是，他就是单纯的因为没有星海，还没有想到小人鱼的杀伤力？
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这少爷今年才十七岁，从小也不被重视，还被贵族圈里同龄人排挤。星海一词对这位少爷来说，可能就是禁忌，他根本不会多想。
但，如果那只人鱼以后真的进化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戴维斯的通讯器响了起来，里面那人惊慌失措地说，“会长，那天出事视频全部都不见了！”
“什么？”
**
元帅府，书房。
这次潘多拉来人，到是给离璟提了醒，因为他那天亲眼所见，小曜唱歌后，那些工作人员好像都不太舒服的模样。
现在对方甚至又提出，要拿S级人鱼作为交换……
不管如何，还是先把那天潘多拉的视频处理掉为好。
收回光脑的离璟抬起头来，看到小人鱼竟然爬到书架上面去了，他的心脏猛然一缩！
自己不过上网处理掉那个视频，才几分钟的功夫，他的小人鱼竟然就爬那么高了！
看着摇摇晃晃的小人鱼，离璟没敢立刻出声，担心吓到他，而是立刻吩咐旁边的小U去把小Y叫来！
而他则是走到小人鱼的正下方，伸出双手。
林曜先看到他过来了，扭头往下一看，他皱了皱眉，拿起手中的盒子对着离璟晃了晃。
离璟克制让自己的语气依旧平静，“这个东西你可以看，不过你先别动，太高了，我让小Y接你下来。”
林曜一听，蓝眸一瞪。
他可还记得小Y那两条长长的机械臂，咔擦一下就把潘多拉机器人手腕给掰断了！
掰！断！了！
那要是钳住自己的话，还不得把他给钳成鱼段儿啊！
林曜用嘴巴咬住那个小盒子上面的扣子，然后手尾并用地往下爬，看得离璟心惊肉跳。
不过在小Y进门的时候，林曜终于成功地从上面爬了下来。
书架架得太高，都伸到了天花板，离璟身体原因，他几乎从来没有爬过，想要用哪本书，基本都是让小Y拿。
至于小U，身体太圆了，根本爬不上去。
林曜这个时候才把嘴里面叼着的盒子放下，发现上面还有小锁，然后抬起头来，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离璟。
他可以感受得到，有浓郁的灵气，从这个盒子里往外渗透！
那些灵气丝丝绕绕地钻进林曜的四肢百骸，干涸的识海，隐隐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离璟能够感觉得到小人鱼的愉悦，不过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的时候，手突然一顿。
沉默几瞬，他打开那把有点古老的密码锁，掀开盒子，里面的东西都露了出来。
林曜抻脖子去看，眸子跳跃的都是好奇跟期待，看到他这个小模样，离璟心底被撕开的那个伤口，哪怕还在流血，却好像没没有以往那样疼。
“这是一个救生舱的内核芯片，四岁那年，我跟小爸还有其他人坐的飞船，突然发生意外，小爸把我推进了这个唯一可以逃生的救生舱里。”
飞出黑洞星爆，最后救生舱被离擎找到的时候，几乎报废，而里面的四岁孩子，也奄奄一息。
至于顾沅所在的那艘飞船，彻底被星爆卷入黑洞，撕裂成了无数碎片……
林曜听后猛然怔住，他伸出白皙的小手，碰触到那个救生舱的内核，上面浓郁的灵气之中，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味道。
离璟好像没事人一样，又拿出一个玉镯。镯子上的血迹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变成了褐色，整个玉镯也黯淡无光，乍一看还以为不过是一个劣质的玻璃制品。
“这是小爸一直不离身的玉镯，当初事情发生的瞬间，他不仅把我推进唯一的救生舱，还把这玉镯给了我。”
林曜目光发直地看着这个玉镯……
这个世界里，竟然还有灵器！？哪怕看模样，这个灵器应该是有一定程度的损坏，但却足以让林曜激动起来！
毕竟这灵气可是修真界的东西哇！
鱼激动得尾巴尖都抖了起来！
离璟并不知道小人鱼为什么这么激动，他看到那抹血迹的时候，声音很轻，充满了怀念。
“当时小爸突然咬破我的手指，血迹滴在镯子上，再后来救生舱受到袭击，我就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在，镯子没有碎。
那是小爸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银发少年苍白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遮挡住眼底的忧伤。
林曜感觉对方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那种淡淡的悲伤，还有从手镯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丝丝绕绕地缠在了一起。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放在离璟的膝盖上，轻轻地唱起了歌。
跟那天在潘多拉里带有攻击性的歌声不同，安宁悠扬的调子，再配合着人鱼那清澈好听的声线，这个书房仿佛都虚幻起来。
听着小人鱼的歌声，离璟渐渐地安静下来，他闭上眼，感觉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灵魂深处流淌着。
就好像，那天小爸站在飞船巨大的落地窗前，回过头冲着他笑。
小爸的身后，是一片恢弘震撼的墨蓝色星海，群星都在他的身后，灿烂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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