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如程敬之说的一样，姜念在ICU待了一个星期后经过各项检查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是个未知数，可能很快，也可能一直醒不过来。
姜念出了ICU，对大家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姜念被送进高级病房，两家父母商量着要不要请看护，怎么照顾姜念的事。
不料一直没说话的苏嘉言却拒绝了，“不用了，我来照顾就行，你们想来就来看看。”
周母犹豫道，“可你还要上班不是？”
“我准备辞职。”苏嘉言的语气不像是随便做的决定。
两家父母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大家无法理解他这个决定，周父开了口，“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你把工作当儿戏吗？”
苏嘉言沉默不语。
周母扯了一下周父神情不悦，看着苏嘉言，温柔的开口，“嘉嘉啊，我们都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工作的事你再考虑一下，不能任性。”
苏嘉言看着他们，眼里有些难过，若是以前他会答应，可现在他固执的摇头，“我没有任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用找看护，我自己来。”
“可是这样很累的，你在医院上班，每天也可以过来不是吗？”周母软声和他说着，试图让他改变想法，也许有点事做，可能会转移一下注意力。
苏嘉言沉默了几秒，“我学医从来不是为了当医生。”
当医生从来不是他的梦想，他只是想以后能照顾姜念，当时他做这个决定前想的是她这个小迷糊万一哪天生病了怎么办？万一嗜睡症犯了受伤了怎么办？他不放心。
而且，五年医学制，那样就能和她一起毕业了，一直走在她前面，他也想和她一同毕业。
苏嘉言说完就不理他们了，任凭他们如何劝说安慰，都不为所动。两家父母见他这样固执，只好先离开，找机会再慢慢聊一聊。
苏嘉言弄好一切手续，又把姜念弄的妥当安稳。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回家一趟收拾一些衣物。离开住院部之前，他还拜托了护士帮忙多注意，有事一定给他打电话。
他先去办公室拿一些东西，决定要辞职了，东西早晚都要收拾的。
路过护士站，小杨叫住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林圆跟在她身后，小心的看着他，“苏医生，这是姜念的东西。”
苏嘉言愣了一下，接过，“谢谢。”
苏嘉言拿着东西离开后，小杨林圆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林圆有些惋惜，“听说苏医生递交了辞职信，你有没有觉得，他变了好多啊。”
小杨双手插兜，也是同样惋惜的语气，“是啊，好像...没有灵魂了一样，就剩一个躯壳在游走。还有啊，他的声音啊，没有一点感情，冷冰冰的。”
林圆无比赞同的点头，“就没有一丝温度那种感觉。哎，现在大家都在猜，苏医生会不会像顾医生一样。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能醒得过来。”
小杨叹气，谁知道呢。
苏嘉言先去更衣室拿了那天手术时放在里面的物品，也就白大褂和手机。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手机，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把白大褂折了折和手机一起放进了手中的袋子里。
最后去到办公室时，王书砚正在看病历，看到他来立马起身，急忙的问，“你递辞职信了？”
苏嘉言点点头。
王书砚皱着眉急了，“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想的？”
苏嘉言不说话，只走到桌子旁收拾着东西。
王书砚更急了，紧紧跟在他身边，“你要是缓不过来，你可以请长假年假一起都休了，休息一段时间。但你辞职的话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苏嘉言只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不理他。
“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王书砚抓着脑袋，有些暴躁。
这时，门口来了一位护士找苏嘉言，“苏医生，主任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苏嘉言点头，看了一眼焦急的王书砚转身就走了。
王书砚简直要被逼疯了，在苏嘉言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如坐针毡，要是主任同意了他的申请，递到院长那，他就真的没工作了。
苏嘉言去的快，来的也快。
王书砚迎上去开口就问，“怎么说？主任怎么说的？你可急死我了。”
苏嘉言继续之前手上未完成的动作，“没同意。”
“噢。”看他动作不停，“不是，没同意你收拾啥东西，干嘛呢？”
苏嘉言又说道，“给了我长假。”
苏嘉言也不知道主任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爱才惜才，也许有别的原因。
王书砚也算松了一口气，“那也行，你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你要回家吗？”
苏嘉言没回答。
王书砚也不在意，苏嘉言最近话愈发少了，他得逼他来开口，“小念念转进病房要请看护吗？不过看你这样估计是你来照顾了，这样吧，要不以后每天中午晚上我都买了饭去陪你一起吃，你看我和你这么久都一起吃饭，要是突然不在一起了。会不习惯的，你看行吗？我看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苏嘉言看着他，眼里没有波动，平静地开口拒绝了，“不用了，你和其他医生一起吧。”
“那怕是不太行，我不喜欢他们啊，我突然和他们一起，他们会不习惯的，我也是。反正都要吃饭，我们都再凑合凑合，要是我值夜班有时间还可以一起吃个夜宵。”王书砚如是建议道。
苏嘉言看着他，表情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王书砚被看的有些发虚，“不要就不要嘛，大不了自己一个人吃嘛。”才怪。
苏嘉言把之前姜念带给他们还没吃完的零食都留给了他，收拾完私人物品就走了。
王书砚跟屁虫似的跟了上去，“我送你。”
他一路跟着苏嘉言到了停车场，看着他坐上了车，关上车门那一刻，他看到了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个祈福带晃动了几下，他敲敲车窗，在苏嘉言降下车窗后，看着他，“抽出点时间去剪个头发吧，都快变成野人了。”
苏嘉言点头，极其珍贵的说了一个字，“嗯。”
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独留王书砚一人站在原地。
苏嘉言一路开着车回到小区，下车前拎起袋子时顿了一下，最后拿过小杨给他的袋子，把他的白大褂和手机拿了出来放在副驾驶座椅上。
然后盯着袋子看了很久很久，才伸手去拿姜念的东西，她当天穿的衣物，折的的很平整，最上面是那件白色t恤，都是血的印迹还有被玻璃划破的口子，甚至还能闻到一点血腥味。
苏嘉言手颤抖的抚上去，指腹轻轻触碰着，他的姜念啊，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苏嘉言眼睛鼻子发酸，心里痛的难受。他把衣物都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又从袋子把其它东西拿了出来。
除了衣物，就是姜念身上的一些随身物品东西很少，那块手表好像被撞坏了，指针就停留在某一处不动，手机屏幕有些裂了，按下电源键就看到锁屏是他和姜念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姜念笑靥如花。两个人并肩而坐，笑的极其开心。在此刻，苏嘉言觉得有些刺眼，刺的眼睛生疼。
最后是一个戒指，他和姜念的婚戒，戒指手链都单独放在了一个封口袋里，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上面已经干了的血迹。戒指内圈是他和姜念名字的首字母。
苏嘉言握着东西的手突然垂下，好难受啊，真的好难受啊。
他关了手机，手里紧紧握着姜念的戒指。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趴在了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苏嘉言睡了过去，睡了不知道多久，是被人敲车窗敲醒的。
车窗被外面的人很大力的敲击着，苏嘉言被吵醒，皱了皱眉，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最后开了车窗。
那人是保安，看着苏嘉言醒过来，开了车窗，终于松了一口气，“苏先生，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保安从监控里看到苏嘉言车子停下后，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也没有下车。一开始以为是累了，毕竟苏嘉言是医生，平时工作肯定很累。
等时间一久就发觉不对劲了，苏嘉言趴了整整三个小时，就算睡着身体也会发麻动一下，但他一动不动的。从傍晚就这样一直到天黑快9点钟。
保安怕他出事，就赶紧跑过来。一直敲他的车窗，敲了好几分钟，在快要砸车窗的时候，他终于醒了。
苏嘉言身体后知后觉的发麻，看着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保安，开口，“我没事，麻烦你了。”
保安嘿嘿一笑，“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先生有事可以联系我们。”
兴许保安察觉到苏嘉言身上情绪不大对劲，又瞄到他腿上的衣物，觉得还是不多打扰他了。
保安走后，苏嘉言靠在椅背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把姜念的东西装进袋子里。手里攥着她的戒指，下了车，上楼。
林柚北和周橘南都在家里，听到动静，林柚北从猫眼里看着对面。如行尸一般的苏嘉言，像是机械一般的按密码锁，开门，关门。
林柚北叹气，姜念的事对他打击真的太大了。她觉得自己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
周橘南也无力，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自家弟弟。
苏嘉言进了家，也没有开灯，换了鞋，凭着感觉往里走。走了两步发觉不对劲，赶紧返回去开灯。
灯光打开一瞬间，室内灯火通明，他也看清楚了屋内的所有景象。
不同颜色的气球，有的还飘着，有的已经漏了气掉在了地板上，地板上还堆放了几个礼物盒子，旁边是红色玫瑰花瓣堆出来的一个爱心，不过已经干枯了，窗帘上装饰了彩带彩灯，墙面上粘贴的，“IloveU”的字样，极其醒目。
苏嘉言就这样站在客厅中央，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原来，在那天，他的姜念给他准备了这样的惊喜呢。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的走到沙发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苏嘉言最后看到了茶几上的电脑，心里无奈，怕是出门急，连电脑都忘记关了。
他想到姜念总是抱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给他看。苏嘉言抬起手就碰上电脑。
打开电脑，苏嘉言还没有点击，就突然看到幕布亮了起来，他愣了一下。看了电脑的界面，又看向幕布。
幕布上开始播放着一个小视频。
里面是两个Q版的小人物，一男一女，苏嘉言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他和姜念。
苏嘉言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都被姜念配上了音，
他一岁的时候，姜念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他冲着熟睡的她笑着。
“妹妹真可爱。”
他两岁的时候，姜念正挥着小小的拳头打他，小小的脸都是恶狠狠的样子。
“妹妹好凶啊。”
他三岁的时候，姜念抢了他的玩具，他哭成了泪人。
“呜呜呜...妹妹好过分。”
他四岁的时候，姜念逼着他穿上了公主裙，和她一起玩过家家，他不情不愿的陪着她玩，
“我很高兴，才怪。”
他五岁的时候，姜念哭的鼻涕横流抱着他的腿不给他上幼儿园，最后大人不得已，让姜念也跟着去了，然后就看到姜念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他。
“好头疼，怎么哪都有她。”
他六岁的时候，姜念在幼儿园里不再跟着他了，而是和其他小伙伴打成一片。
“我的世界终于清净了，撒花。”
姜念开始接触各种东西，苏嘉言也被迫跟着一起去学，跆拳道，钢琴，小提琴，画画，舞蹈...
“好累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他7岁的时候，她上小学了，姜念还是不肯放过他，硬逼着他从左撇子变成了右撇子。
“烦躁，暴躁，气死了。”
在他某天放学回家，姜念一直跟着他，眼泪巴巴。苏嘉言无奈至极，帮她抹了眼泪，又擦了鼻涕，“怎么了？”
姜念皱着小脸，委屈巴巴，“我...学不会...钢琴，老师...骂我...骂我总是睡觉，我不...我不喜欢她了...我不想学了...小哥哥帮帮我。”
于是苏嘉言就被迫去上了姜念的钢琴课，然后回到家再教她。
“劳碌命啊，劳碌命。”
他8岁的时候，姜念上小学了，背上小书包比谁都兴奋，可是在第一天就惹事了...把一个抢她东西的小男孩给撂倒了。苏嘉言只得趁家长来之前赶紧去安慰她。
“脑瓜疼啊，脑瓜疼。”
他9岁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补习班，还要陪着姜念去上她的补习班。苏嘉言就这样学会了一身本领。
“没办法，天生我材必有用。”
他10岁的时候，已经拿了很多奖状，但姜念一个都没有，他皱着眉问她为什么，她则是吃着刚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一块西瓜笑嘻嘻的说着，“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啦，小哥哥有就行啦，用到的话，我再给你借呀。”
苏嘉言“......”
“我该怎么和她解释，奖状上没有她的名字她借了也没用。”
苏嘉言12岁上了初中，姜念特别高兴的给他庆祝。送了他一个笔袋，苏嘉言就一直用着那个笔袋，直到姜念送给了他新的。
他13岁的时候，姜念心血来潮要每天早起晨跑。苏嘉言每天都要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被拉出来，然后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和姜念一起晨跑。
“困…好困...太困了...好像睡觉...”
幸好苏嘉言没有起床气，他赖床的毛病也被治好了。
.........
这个视频里人两个小人就一直不断地长大，演绎着他们之间的小故事。
有他小时候慢吞吞做事时，姜念眉眼弯弯陪着他的样子。
有在他卧室，姜念亲他时害羞的样子。
有在温泉山庄，他把姜念堵在温泉里的画面。
有在跨年夜他告白的场景。
有在大学楼道里他堵住她吃亲吻糖的样子。
有他轻声细语安慰她不要难过的样子。
有他求婚的场面。
......
所有的一点一滴，姜念都记录下来了。
视频有一个多小时，可苏嘉言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可远远不止这一个多小时。
原来姜念一直在做这个，自己画人物，做成动画，剪辑，配音...直到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视频。
苏嘉言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了泪花。
视频最后，是姜念本人，她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可是做了好久呢，这个礼物喜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苏嘉言哽咽着说。
“...要是不喜欢也得说喜欢。苏嘉言，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谢谢你爱我。哎呀呀，矫情的话就不说啦。苏嘉言，我爱你哟。”
视频就定格在她的笑容上，眉眼弯弯，眼里亮晶晶的，笑的真好看。
苏嘉言定定的看着，几秒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憋了这么久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苏嘉言的哭声越来越大，哭的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视线，屏幕上的人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心里疼的要命，他的姜念啊。
苏嘉言放声嚎啕大哭着，哭的喘不上气，紧攥着姜念戒指的手，用力敲打着心脏。
没几分钟，双手猛的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不停地抽搐着。
苏嘉言哭的太大声，隔壁周橘南和林柚北也听到了。一开始想着让他自己哭一会儿，兴许会好一些，但越来越发觉不对劲，就赶紧出门。
周橘南有些焦急，拍打着门，林柚北紧张的不知所措。苏嘉言哭的太撕心裂肺了，他们听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见没有反应，周橘南只好按了密码开门进去。
看到里面的场景，顿了一下，快步走去。
紧跟在后的林柚北也愣住，屋内的一切，还有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翻着白眼的苏嘉言。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一起走到苏嘉言身边。
周橘南看着苏嘉言这样，蹙着眉头。看他紧闭的嘴，强硬的去掰开苏嘉言的嘴巴。
周橘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去倒一杯温水开。”
林柚北瞪大眼睛看着苏嘉言咬着舌头，满嘴是血。还没有回神，就听到周橘南说话。
她赶紧起身，去找杯子。却发现，他家根本没有热水。林柚北急匆匆的跑回自家到了一杯水。
端着杯子还有热水壶再次过来，苏嘉言身体还是在不停地抽搐，周橘南手指塞进他的嘴里，以免他再次咬到舌头，“阿言，张嘴，听话。”
苏嘉言嘴里的血流了出来，流到了嘴边，周橘南的手也沾上了，却不知是被苏嘉言咬出血的，还是染上了苏嘉言的血。
林柚北外一旁帮忙顺气，轻声哄着他，“没事的没事的，放松放松，嘉言，放松一点儿，听话...对...慢慢地...”
苏嘉言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幕布，在周橘南和林柚北的帮助下，慢慢顺过气来，恢复了呼吸。
苏嘉言渐渐恢复意识，气息也平稳了下来，紧咬着周橘南手指的牙齿也松开了。
身体一歪，吐了一口血，地毯瞬间被染红。
两家父母还有蒋思寒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几人赶忙的上前。
“这怎么回事啊？”周母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周橘南来不及回答她，结果林柚北递过来的热水，扶着苏嘉言喝下去，然后拿了另一个杯子凑在他嘴边，“吐出来。”
反复几次，苏嘉言嘴里的血也算是清理干净了。他却一声不吭的抱着腿，脑袋埋进膝盖里。
周橘南拍着他的肩耐心的安慰着他，“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几位家长，内心焦急，又怕刺激到苏嘉言的情绪，就站在一旁，看着他，满眼心疼。
“哥...”苏嘉言声音哽咽沙哑。
“我在。”
苏嘉言抬起头，眼里是异样的红，手心里仍旧紧紧攥着姜念的戒指，指尖用力的有些发白，“我...好想她。”
苏嘉言又哭出声，“我好难受...我好想她...”
室内的所有人，看着平时内敛沉稳的苏嘉言，此刻在哥哥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室内弥漫了悲伤的情绪，没有人开口说话。
苏嘉言太累了，忍不住睡了过去。周橘南把他送进卧室，周母帮他擦了脸，看着他因为过度劳累的样子，满满的心疼，悄悄擦了眼泪，看他睡过去后，就悄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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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苏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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