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费功夫!你是逃不掉的!!!”
“鳞泷的徒弟去死!!”
巨大的手猛地砸下,真理收紧双臂护住怀里的人立刻扑向前方狼狈不堪的一个打滚,那攻击擦着她的脸,飞溅的石头瞬间擦破了皮肤。
她的脸瞬间划出一道血痕,不过在浑身的伤口面前显得不是那么紧要了。
失血过多后的翻滚动作让她一瞬间产生了晕眩,她用断刀扎进手背,新增伤口的刺激令她大脑片刻清晰了起来。
没有时间给新的伤口包扎,真理正准备抱着伤者继续逃跑,视线一落便见到了那原本昏迷着的人此时看着她震惊的神情。
“呀,你醒啦。”
目睹了那一系列自残行为的剑士对上少女发现他醒来时轻快又自然的笑,一时间哑然,他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人,得到了师父的认同参加了这一次的最终选拔,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最终选拔遇上这样级别的鬼,就好像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还活着一样。
这个根本与他素不相识,只是恰好同时参加选拔又不幸遇上那只鬼的人,竟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直保护着他。
目光在触及到少女身后巨大的手鬼,他才像是瞬间回过了神,意识到了他们现在正身处什么样的状态之下。
“快、快跑啊!”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过了陌生的少女的手,“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被来着跑了几步的真理眨了眨眼,身前的少年害怕的浑身颤抖跑起来都跌跌撞撞,只有拽着她的手坚定有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下一秒又被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身后的鬼并不会给他们这样轻松逃跑的机会,在那手又一次袭来的同时真理挣开了少年剑士猛地推了他一把,在攻击落下扬起尘土的同时两人瞬间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注意到手鬼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真理看了一眼和她分散后想要立刻逃跑却又挣扎的挪不动脚,目光死死落在她身上的少年剑士。
“一直鳞泷鳞泷的,你认识鳞泷师父吗?”
她一开口就瞬间让手鬼停止了攻击的动作,没有等手鬼开口想要说什么陈年旧事,她便先一步继续道:“啊,抱歉。”
“会在这里又认识鳞泷师父,你是被师父抓进来的吧?”
“没有办法出去报仇,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真是可怜。”
话音刚落真理原本站着的地方就被无数的手击碎,而真理在说完那话的同时就重新窜进了森林里,将那致命的攻击甩在了身后。
真理发现手鬼如她想象那般毫不犹豫一边咒骂着一边追赶着她,看样子全然被愤怒冲昏头脑忘记了另一个人,这才稍微有了一点慰藉。
紧接着她又忍不住犯难了起来。
出门之前她已经和师弟师妹们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一定能平安回来,还说了区区最终试炼根本不在话下这种话,要是死在这里她可就太丢脸了,其他人还好,要是被锖兔知道了肯定又要说她没有半点师姐的样子。
“咳、咳咳——”
深夜冰冷的风刺的喉咙生疼,行动时也不知道牵扯到了哪一处伤,真理被喉咙里上涌的血呛的直咳嗽。
身后的鬼还在锲而不舍的追着。
听它的说法,它是在狩猎戴着祛灾狐面的鳞泷师父的弟子,怕是怨恨着师父到了极致,如果她死在这里,那么往后来到这里的师弟师妹们也会被当做目标袭击。
真理下意识将手抚在日轮刀的刀柄之上,只是她的日轮刀早在之前的战斗中碎了,唯独剩下了刀柄和不到五分之一的刀,这样的长度怕是切手鬼的一只手都困难。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做一个双刀流……不、三刀流,三把感觉更保险。
手鬼的手从地面毫无征兆的向上刺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就将她整个击飞撞在了树干,真理咬着牙扶了扶被手鬼击中彻底失去知觉的左臂,被血浸湿的羽织从浅蓝色被染成了红色,看起来怪吓人的。
这个时候要是有日轮刀就好了。
不过就算有,她能赢吗?已经碎了一把了,再多一把情况会有所改变吗?
“鳞泷的弟子我会一个不剩的全部吃掉!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欣赏着猎物狼狈姿态,手鬼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无上的愉悦。
真理注意着手鬼的行动,脑海中却极为不着调的胡思乱想,紧接着她余光瞥见了什么,整个人忽然一顿。
眼前头顶着狐面的少女明显失去了战斗的意志,手鬼享受着复仇带来的喜悦。
鳞泷的弟子无论来几个它都会一个一个吃了!这份不幸它会让鳞泷用一生去体会!
“要怪就去怪自己是鳞泷的弟子吧!!”
面对没有战斗意志的对象,稳操胜券的必杀一击。
树干咔擦一声碎裂倾倒。
真理俯下身擦过手鬼的手臂脚尖蹬地猛地向着左侧冲去,手鬼一击没中恼羞成怒,而在第二击到来之前,她一头扎进了灌木,瞬间握住了被她时刻紧盯的那在灌木中露出半个的刀鞘。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剑士把自己的刀落在了这里,但真是万分感谢了。
[再有一把日轮刀她就一定能赢吗?]
当真正的契机摆在面前的时候,这样的疑虑便瞬间从脑海中消散了。
就算只是作为师姐,在死之前也要替师弟师妹们清除威胁才行!
“水之呼吸,壹之型——”
水缠上冰冷凌厉的刀锋在空中划出层层浪花,真理只觉得手中陌生的日轮刀远比曾经的更为趁手,亦或是此时心境的不同,那原本极为难控的呼吸法变得合拍了起来。
水面斩瞬间砍下了挥至眼前的手臂,她脚尖点地猛地一跃,深吸一口气。
水之呼吸,叁之型。
“怎么可能!你这个小鬼——!”手鬼大惊失色。
浑身都在流血正常早该失去意识了,为什么她还能行动?!比之前还要快!
手臂被斩断了没有关系,无论被破坏多少次它照样能够长出来,手鬼无比清晰的明白以这个小鬼的水平根本斩不断自己的脖子。
只要她无法斩断它的脖子,那么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拖延被它吃掉的时间罢了!!
“哈哈哈哈哈!!!挣扎吧!挣扎吧!越是挣扎越是痛苦!不如我留下你的头颅让鳞泷看看他的弟子死前究竟是怎么样的表情吧!!!”
手鬼狂妄的笑声戛然而止。
手臂被全部斩开,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视线最后看到的是蓝色,夹杂在翻滚的浪花之中那极为安静平和的蓝,如同大海又好似天空。
“流流舞。”
伴随着头颅被切开,视线不受控制的随着坠落的幅度看向天空。
是夜。
似乎曾经和什么人一起牵着手在夜晚繁星之下走过。
它看到有着大海一样湛蓝眸色的少女疲惫的合上了眼,那无比温柔安定的蓝随着这个动作被藏了起来,徒留下了眼睑上流淌着的血红。
它迫切的想要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那个颜色。
只要再一眼,或许它就能够想起来成为鬼后被它所遗忘的那个人。
那一定是它生前极为重要的——
身体开始消散,逐渐失去所有感知。
直到死去,手鬼终究没能看到她再次睁开眼睛。
在手鬼消散没有多久,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了藤袭山,透过树枝,斑驳的光线洒在了那个挣扎着斩杀了鬼的少女身上,她靠坐在树旁闭着眼,蓝色的羽织包裹着她,看起来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她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
脸颊上被凉凉的清水碰触,紧接着柔软的毛巾擦拭而过。
似乎有一股药味一直弥漫在四周。
真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藤袭山了。
她费力的睁开眼,眼前是破败的房梁,她躺在一间不像是有人居住气息的和室,纸糊的拉门上破了好些洞,倒也没有风窜进来,室内保持着一种稳定的温度。
身上的伤口被粗糙的处理了,相比之下脸上和手臂的伤处理的反而极为细致。
真理从被褥中撑起身子,失血过多让她脚步不稳,不过睡了一觉之后简单的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捡起了叠好放在她枕边的羽织,被血浸透的羽织已经洗干净晒干了,披在身上没有半点阳光的味道,也不知道她究竟昏迷了多久。
忽然真理看到了同样放在她床边的那把日轮刀,那是她在藤袭山意外捡到的,也多亏了它才能斩下手鬼。
想到这里她不禁伸手抚过刀鞘,由衷道:“谢谢你啦。”
当时没有细看,此时真理才发现这把日轮刀长得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它的刀鞘上有着新月的图案,远不像大部分新剑士从培育师手中得到的日轮刀那纯黑的刀鞘,相比之下这把甚至可以说花里胡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