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离

没离

四月。

夜幕降临,乌云之下一场春雨如期而至,街上行人匆匆。

很快,热闹的商业街冷清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撑伞而行的路人。

姜染拿着保温杯站在训练室的窗前,窗外刚刚开好的桃花被雨水打落,有几片淡粉色的叶子被风卷过来,带着水汽贴在玻璃的外面。

她只在窗前站了数秒,将保温杯中的水喝尽后,将杯子放在窗台上,转身继续训练。

姜染是一名女子斯诺克台球运动员。

她的日常生活并没有比赛中那么有趣,在没有比赛的时候,为了提高控球能力,她要做的就是一遍遍做开球,围球这些练习。

说是枯燥也不为过。

姜染用15颗红球和一黑一粉一共17颗球摆成一个T字型,最后将白色母球放在右下角。

准备下一轮训练。

这场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停时不过才凌晨12点。

姜染将最后一颗粉球推入中袋,代表今天最后一次围球练习结束。

她刚刚将球杆放在杆架上,身后训练室的门被人打开。

她回头看了眼来人,笑道:“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进来的人是余真真,和姜染曾都是国家青训队的队员,打台球的女孩子本身就少,当时队里就她们两个女生,关系一直不错。

后来余真真因为谈恋爱耽误练习导致降级,便入股这家台球厅,顺便当陪练。

她和姜染两个人在马路对面租了个两室一厅。

余真真晃着手里的雨伞道:“本来想给你送伞的,出门才发现雨停了。”

“谢谢。”

姜染从衣架上拿过外套套在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发件人叫【陆君川】。

【陆君川】:周六中午12点友人婚礼,比较重要的场合,如果有事,提前告诉我。

姜染打开回复页面,简单回复:【没事,周六见。】

数秒后,她收到回复:【周六见。】

余真真站在姜染的身边,看了眼短信界面就知道是谁发的消息,好奇地问:“咦,你这个联姻老公怎么又联系你了?这回又是什么事?”

这年头,八十岁奶奶和闺蜜都用微信联系了。

还用短信联系的恐怕只有姜染和陆君川了。

“让我周六陪他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姜染没有瞒着余真真,只是说完后有些郁闷吐槽了一句,“又要穿礼服,真是麻烦。”

姜染平日训练都以修身运动服为主,对她来说,下面空荡荡的裙子反而会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全感。

如果一定要穿,那她更愿意穿长裙。

“有什么麻烦的,你这么漂亮,真的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余真真说完突然想到,“你那个老公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是个花瓶吧?”

“嗯。”

姜染点头。

姜染是姜家的私生女,16岁那年被认回姜家。

还不到21岁就被安排和28岁的陆君川联姻,并被要求隐瞒真实职业。

在姜家人眼里,一个“打台球的”女儿要比不学无术的花瓶女儿更丢人。

好在,陆君川比她更不想结婚,两个人的联姻不过是做做样子,骗骗双方父母,联姻当晚便约好三年后找个借口离婚。

陆君川也从来不曾关心过她的事情。

两人走出台球厅。

雨后春夜温度格外低,余真真往姜染外套上靠了靠,顺便问姜染:“染染,你明天要不要早点休息,我们一起去吃海底捞吧。”

姜染摇了摇头:“不了,以后我打算把训练时间延长到12小时。”

余真真停下脚步,一脸担忧看着姜染,“染染,你别太逼自己了,这次你输给莫妮卡又不丢人,她在咱们女子斯诺克里就是一座大山。”

莫妮卡·洛根。

全世界唯一的台球女皇,已经连续八年获得女子世锦赛冠军了。

就在前几天,姜染第二次参加女子世锦赛,在决赛时以6-5的成绩输给莫妮卡,只获得了第二名。

“那就翻山。”

姜染毫不犹豫说出这四个字,她说完,转身拉起一边的余真真,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

周六一早。

姜染八点钟起床练了两个小时台球,才出门打车去她和陆君川的“婚房”。

这间婚房是陆家买的,在北城北郊的富人区,陆君川不会住在这里,姜染每天至少八小时的训练,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她平时也不住这里。

姜染进屋后直奔二楼更衣间,为了保持住自己的人设,姜染每周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拿着陆君川的卡去购物,假模假样买一些最新款,有的放在这间婚房,有的放在出租屋里。

不过,这些衣服她大部分一次都没有穿过,甚至连试都没试过。

姜染随便选了条酒红色长裙,又选了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选好衣服后,姜染就开始化妆。

身为台球运动员,化妆也算是基本礼仪之一。

姜染底子好,不化妆也好看,但为了配合自己花瓶的人设,她不但化了精致的妆容,末了还用眼线笔在眼尾点上了一颗黑痣。

12点整。

陆君川派的车准时停在门口。

-

半个小时候,车开到北城市中心的岚山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里面的商务宴会厅气派豪华,可以容纳几百人。

姜染以前也陪陆君川来这里出席过晚宴。

车还没停稳,姜染远远就看见陆君川已经等在门口了。

男人站在周围一群同样穿着西装的人群里也格外显眼,不用特意去找,就能轻而易举发现他。

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为了欺骗双方父母,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为了防止一些不好的言论传到陆家人和姜家人耳朵里,两人在外从来都是装出夫妻恩爱的样子。

车停下后,陆君川拦住要过来开车门的门童,自己走上前去,亲自打开轿车后门。

姜染捏了捏不太常做夸张表情的脸,之后才将一条腿迈出车外,将手搭在男人伸过来扶她的手上,扬起脸喊了一声:“老公。”

女人声音轻快,声线和这春雨后空气一样,明媚干净。

阳光照在女人那堪称上帝杰作的脸上,睫毛密长,一双如早春枫糖一般的眸子倒映着男人的轮廓,盛满爱意。

陆君川今年30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脸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听见姜染喊自己“老公”后,眼角弯了弯,挂上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关心道:“这么冷,还穿这么少,不怕感冒?”

姜染下了车,微微嘟嘴,带着些撒娇道:“这么穿好看嘛。”

姜染和陆君川协议结婚三年,如今已经过了两年九个月了。

经过这两年半多的“表演”,姜染演起花瓶娇妻这个角色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周围有人认识陆君川,开玩笑道:“陆总,您和陆太太快放了我们这些单身狗吧。”

这场“表演”的目的达到了,陆君川偏头对女人道:“走吧,我们进去。”

男人说完,稍稍抬了一下左胳膊,姜染象征性把手搭在男人的胳膊上。

两个人上了电梯。

随着电梯门关上,两个人马上都“原形毕露”。

陆君川一副嘱咐下属的表情给姜染说了一下新郎新娘的信息,末了又补了一句:“如果你忘了,就不用说话了,我会替你说的。”

姜染也敛了笑意,只吐出一个字:“好。”

陆君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姜染烦于交际的事情,直接告诉男人“我脸盲,脑子也不太好,不要指望我叫对你朋友的名字”。

今天的新郎叫穆年舟。

这个人姜染知道,他是陆君川的发小,两个人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知道他们假装恩爱的事情。

即便如此,装还是要装的。

不装给新郎新娘看,也要装给其他宾客看。

当电梯到了三楼,电梯门重新打开时,两个人又换上营业笑容,共同挽手进入婚礼现场。

陆君川在北城金字塔顶层的富二代里,无论颜值还是气质都是第一流的。

姜染站在他身边,漂亮的脸上妆容精致,一袭黑发垂在酒红色礼服上,礼服裙摆处高开叉,女人那颀长白皙的美腿若隐若现。

两人并肩而立,气场上丝毫没有不登对的感觉。

“这是陆君川的妻子?比明星还好看。”

“呵呵,她也就剩下好看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是姜家的私生女,听说姜家找到她时,她亲妈都死了,跟着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一起住,关系不清不楚的。”

“靠,那陆君川还和她这么恩爱?”

“男人嘛,好色呗。”

旁边宾客的议论传入姜染的耳朵里。

自从她和陆君川结婚后,不知道陆君川的哪个追求者把她视为眼中钉,满世界传她没文化,回姜家前私生活混乱等等谣言。

对于这些传言,姜染丝毫不在意,她也巴不得这个高贵圈子里的人,人人对她避而远之。

等离婚之后,她也好有个清净。

陆君川是新郎的好友,被安排在前排的圆桌,紧挨着男方父母。

仪式开始前,不停有人来和陆君川打招呼,姜染单手托着下巴,嘴上挂着浅笑,睁着那双小鹿一样懵懂的眼睛听他们的交谈,一语不发。

来敬酒的人,尤其是男人,目光时不时会难以克制的望向她这里。

又碍于陆君川,不敢多看。

姜染就这么在陆君川的身后傻笑了一个多小时,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一直到仪式结束,新郎新娘过来敬酒,姜染感觉自己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一直挂在脸上的假笑稍稍淡下去一些。

和姜染想的一样,新郎穆年舟算是最清楚陆君川和姜染结婚真相的人。

他带着妻子来敬酒,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四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穆年舟正想拉着妻子离开时,他妻子突然指着姜染问:“这位是……”

穆年舟没想到她会问姜染,只能介绍道:“这是我陆哥的妻子,叫姜染。”

“姜小姐,你好,我叫裴遥。”裴遥介绍完自己,表情带着几分忐忑问,“姜小姐,那个……你是什么职业呀?”

职业。

在裴遥问出这个问题时,四个人中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尴尬。

只有姜染一个人毫不在意,笑盈盈回答:“我呀,全职太太。”

陆君川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很配合的说:“嗯,我没有让太太出去工作。”

裴遥似乎也注意到气氛的变化,笑着解释了一句:“姜小姐很像我一个朋友的偶像,我才问一问。”

姜染脸上的笑微微僵住,不等她说话,陆君川先说:“想必裴小姐是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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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啦!!全文二十几万字,不长。

文章全文架空,所有台球职业选手无原形。

各类比赛也是半架空,不要拿现实比赛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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