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陆昭然喷出一口鲜血俯身在地:“为何不救她?你明明可以救她!”
“你这是在责问本尊?”魔尊不耐烦,敛了笑意,“本尊没有手刃那个叛徒已是仁至义尽,竟然还敢质问本尊。”
“为了姑姑,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而你却见死不救,”陆昭然陡然大笑,面色痴狂,“你将我们,将麓山派,将整个陆家当做什么?”
“唔,没想过,”魔尊作势摸了摸下巴,“这不都是你们自愿的么?”
作为这事儿的局外人,祁末…祁末的拳头都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自愿,好一个自愿!”陆昭然双目赤红,形容厉鬼,“骗我至此,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随着嘎吱刺耳的腿骨崩裂声,陆昭然站起身来,双鞭合一祭出杀招朝着魔尊袭去。
“你这法器倒是有点意思,”魔尊不闪不躲,轻轻抬起手一扫,像是掸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但是十七年间,本尊也没闲着。”
陆昭然受此一击,血肉碎末喷涌出口腔,不可抑制朝着封印大阵倒飞而去。
魔尊像是做了件好事一般笑道:“既然你心心念念你姑姑,不若自己进去找她。”
封印大阵,能进不能出,其间真神炼狱乃妖魔葬身之地,威力无穷非寻常人能够承受,不是九死一生,而是毫无生机!
陆昭然目眦欲裂,牙关咬碎,然而实力的差距有若天堑,自知是无法向魔尊讨回任何公道。
突然,半空中的陆昭然再次祭出金吾银娇,双鞭合一迸发最后一击。
若是今日要毙命此地,决不能留他独活,黄泉路上孤寂难耐,他必须与他一起走!
魔尊挑眉本欲出手抵挡,然而转瞬间意识到什么放下了手。
神鞭奔袭着朝目标而去,瞬息之间便卷上了祁末的腰身。
被带着飞向封印大阵时,祁末的脑子还是蒙的,直至看见自己离已然半身陷入封印大阵面露痴狂之相目带决绝之心的陆昭然越来越近时,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此间异变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然而一直关注着祁末的沈宴回已经飞至祁末身边一把拉住了他。
露在阵外的右手毫不释力,陆昭然疯狂大笑:“小可怜,和我一起走罢。”
祁末只感觉在这双向拉力之下,若不是修炼了神级功法,自己铁定要断成两截了。
洛神朝着陆昭然疾掠而去,深深刺入心脏,带起一阵飞扬的血珠,陆昭然被那冲力所袭身子后仰,然而眼中痴狂更甚,回光返照一般手下愈发用力。
受此一击,神鞭破开血肉,嵌入机理,祁末紧咬牙关没有痛哭出声。
村正妖刀独有的红光在祁末眼前划过,带着破空之势斩向神鞭。
轰——
神器相接,带着响彻云霄穿云裂石般的冲击声,尽皆碎裂。
祁末大脑昏昏沉沉,抬眸之际只看见陆昭然完全没入阵中的最后一眼——
艳绝又淬毒。
沈宴回反身拥住祁末,双臂颤抖似是用着全天下最易碎的瓷器。祁末还没彻底回过神,只是怔然靠在沈宴回胸膛上。
死了?陆昭然?反派一号…真的死了?
一时之间,祁末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是畅快,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繁杂情绪,魂飞天外,耳道鼓动,朦朦胧胧回响着只言片语——
“小可怜,我帮你报仇,你可开心?”
“若是我那东西归我了,你总该来追我了罢?”
“好疼啊,小可怜。”
“也看看我,追追我,好不好?”
无关情感,是一种顿失世仇的叹罔。
祁末抬手抱住沈宴回,窝在他的怀中呼吸着沈宴回的气息,心绪慢慢安定了下来,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有趣,真是有趣。”疏朗笑意传来。
祁末内心一紧,蹙眉转头看向突然被吸引注意的魔尊。
“你是…珈葉那女人的孩子?”魔尊歪头似是辨认了一下,又转向沈宴回笑道,“你是荧惑的孩子,很像她。”
沈宴回目光沉沉声音冷然:“母亲的名讳,不容你亵渎。”
“这性子倒是像极了你父亲,真令人生厌,”魔尊像是觉得眼下情景有些好笑,“本尊没找你报仇,你倒先对本尊不敬。”
祁末牵住沈宴回的手,目光带着担忧仰头看着沈宴回,抱歉,但是现在不能硬碰硬。
沈宴回眸底红芒翻涌,反手紧紧牵住了祁末的手,十指相扣亲密无间,靠着这点力量支撑着几欲溃散的神智。
“你要入魔了,有意思,”魔尊似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兴致勃勃,“真神的子嗣入魔,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祁末骇然,沈宴回竟然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告诉我吧,沈宴回!
祁末急急看向沈宴回,紧张地又是抓紧了沈宴回的手:“宴回…”
“你们是一对?”魔尊毫无察言观色的自觉,直接打断道,“本尊怎么听说本尊的儿子们乱.伦了?”
目光扫视似是寻找自己乱.伦的儿子,魔尊对着封不群笑道:“你是…舜华的孩子?”
祁末再悲伤都没忍住拳头再次硬了,对到手了的人弃若敝履,对得不到的人念念不忘,亲儿子还要辨认一番,别人的儿子倒是认得精准。
这是何等的人渣!这特么难道也能忍?
被点名的封不群勾了勾唇,语气带着戏谑:“怎么办呢父亲大人?好像被横刀夺爱了呢。”
敲里妈封不群,我敲里妈呀!
“没出息,”魔尊怒其不争般摇了摇头,“还是被那人的孩子抢了东西,真是丢我的脸面。”
东西来东西去,我看你最不是个东西!祁末暗恨咬牙。
洛神的剑尖对准了魔尊的方向,大有再多说一句便兵刃相向的态势。
“年轻人很有勇气,但就是对自己的斤两认知不清,”魔尊好脾气地笑了笑,“你身上也留着荧惑的血,本尊饶你一次。”
这意思便是没有下次,祁末深知当下不可再起争执,但是屡屡侮辱父母,直刺沈宴回的心窝,若是真一声不吭这份疯长的恨意指不定最后还会成了心魔的养料。
啊——
真是气死人了!
“冉颜的侄子,舜华的孩子,荧惑的孩子,”风水轮流转,点名到我家,“你倒是给本尊长脸。”
祁末死鱼眼:我不是啊,我没有啊,干嘛说得像我水性杨花一样!
魔尊挑眉:“嗯?心有不满?”
祁末僵硬地笑了笑:“哪敢。”
“心口不一,你和珈葉那女人一样,空有一身反骨,白费一张皮囊。”提及公然行刺的珈葉,魔尊的语气仍旧带着不屑。
骂到自己头上,祁末更能切身体会什么叫做恨不能将其抽皮扒骨挫骨扬灰。
这个人渣,这个该死的人渣!
“罢了,好歹还有点用,迷住了那人的孩子,”魔尊面带笑意,如同疏朗山月,“离开他,他想必也会难受一阵子,回本了。”
这狂妄到不可理喻的话语简直要让祁末气笑了,真想指着人渣的鼻尖痛骂——
你在教我做事?
“离开他,”感知到祁末的情绪,魔尊歪头笑了笑,“或者死。”
回答魔尊的,是沈宴回的破空一剑。
洛神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而去,魔尊微微挑眉:“久未出世,世道变了,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小辈。”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以做抵挡,姿态闲适,并未将沈宴回放在眼中。
“那人来和我打还差不多,你修为不过空寂而已,便是辅以吞天蟒血脉,仍不够格,”魔尊似是惋惜,“那人既然真死了,应是将神力尽数传给了你,但是坐拥宝藏却无法动用的你仍是——”
“不、堪、一、击。”
话音一落,沈宴回便被横扫而去,直直撞碎了一座假山,却是将祁末紧紧护在怀中没让他再受伤害。
沈宴回暗自咽下口中鲜血,面色如常,双眸冷厉直视魔尊一言不发。
“作为本尊的儿子,竟然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人都守不住?”
又不是红杏出墙,祁末在沈宴回怀里翻了个白眼。
封不群面容带着几分真切:“父亲大人,只要他欢喜,便是成全他们又如何?”
祁末闻言没忍住吃惊地看向封不群,搞什么玩意儿?你不对劲!
未曾想,这句话竟是给魔尊带来了最大的伤害:“本尊的儿子竟是情圣?笑话!”
还能这样玩?祁末抽了抽眉尾,封不群到底在搞什么啊!
封不群演技出神入化,将一个为爱所困却又为爱放手的形象演的入木三分:“父亲大人,多情空余恨,不若放手,对我们二人都好。”
“住口,”魔尊蹙眉,委实被恶心到了,“别顶着本尊的脸,说这样恶心的话。”
祁末:……哈哈哈哈哈会玩啊封不群!
闻言,封不群似是委屈到泫然欲泣:“父亲大人为何视为恶心?不群只是想求一心人而已。”
魔尊的眉头愈发紧蹙,甚至还退了一步,站定后略一思索:“你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不群迸发一阵疯狂邪肆的大笑,整个人差点断过气去,疯批模样让魔尊都看不下去,面容一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封不群彻底收起了方才演出来的模样,恢复了以往的癫狂状态,祁末放下心来,还好,还是原来的配方。
“父亲大人何须介怀?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
魔尊面有隐怒:“既然长了这张脸,你必须谨言慎行。”
“怎么?怕我丢了你的脸?”封不群偏头笑道,姿态有着与魔尊一脉相承的闲适,归根结底源于轻蔑与傲慢的闲适。
“本尊尚在,轮得到你在此拿腔捏调?”难忍赝品,魔尊面色凝滞。
祁末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好笑得紧,封不群到底在搞什么?说他对魔尊恨入骨髓吧,他费心尽力把他救出来,说他对魔尊父子情深吧,他顶着张神似魔尊的脸做着气死魔尊的事。
但是也感谢封不群吸引火力,祁末心下画十字——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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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带毒美人夹竹桃下线了,有些许伤感怅然,不过这家伙实属活该,生活没对他下什么重手,至多算个家庭教育缺失,他自己在孤独中变态发育了,走向这样的结局,也算是恶始恶终。
2.【危险行为请勿模仿】封不群变态的脑回路可以这样理解:渣爹封印在真神炼狱里面没法亲自下手,所以把渣爹费力救出来再搞渣爹,大概就是——“你不是要称霸世界?我直接毁了它”的奇特三观,先予之以希望,后赋之以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