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怎么就你一个人?”
红兮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祁末身后。
祁末还没回话,一道声音便在身后响起:“要出门?”
祁末呼吸一紧,条件反射低下了头,红兮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刚还在找你呢。”
“找我?”沈宴回微微低头看着祁末,“不是找胡不喜去了么?”
祁末鹌鹑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感觉他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生怕再惹沈宴回不开心。
“好酸啊,”红兮夸张地扇了扇鼻子调侃道,“不知喝了几斤?”
沈宴回并不搭腔:“走吧。”
空落落的指尖抽搐了一下,祁末方才醒过神:“啊?嗯。”
三人坐上一辆马车,便一同朝着叔家而去。
红兮看了看窗外,放下车帘对着祁末说道:“大约还要行三四天路。”
祁末点了点头,已经行路一天,路上和他沈宴回都没有任何交流。
红兮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再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就奇怪了,只能担起缓和气氛的重担:“今晚便抵达东舜皇朝境内,不若在那儿休整一二?赶巧是乞巧节,你们可以一同去玩一玩。”
祁末下意识看了看沈宴回,然而沈宴回并未表明态度,有些落寞地转回了头。
祁末苦笑着推脱:“不了吧,正事要紧。”
“是我没说明白,我是要去帮主公做些事,”红兮莞尔一笑,“至于你们怎么安排是你们的事。”
原来如此。
祁末点了点头:“地坤大陆的战事如何?”
“打不完,好不容易除掉了逍遥宗、御尸宗和麓山派,商殷王朝又乱套了。”
祁末有些奇怪,殷思汝和裴钰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么?
看祁末有些疑惑,红兮恍然大悟:“哦,对,你还没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
“殷思汝死了,裴钰失踪了。”
“什么!”祁末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么会?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你是在意殷思汝,还是在意裴钰?抑或两个都在意?”沈宴回说出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祁末语塞,没等他开口,红兮便挑了挑眉道:“管管你家宴回吧,这么些日子,不是喝闷酒,就是吃飞醋。”
祁末没敢看沈宴回:“喝酒?”
红兮夸张地比划了一下:“你不知道,你在胡不喜房里待了几日,他就喝了几日,若不是销金窟这个家底,怕是要被喝空了。”
红兮复又看向沈宴回骂道:“还有你那该死的血脉,若不是销金窟关门谢客了,迟早要被围到水泄不通。”
“你…”祁末小心翼翼揪住沈宴回的衣袖,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沈宴回道,“你为何要饮酒?”
红兮不免翻了个白眼,扶不上墙的阿斗。
果不其然,过于迂回的问话注定只能得到不痛不痒的答案,沈宴回抽回了衣袖冷声道:“想喝。”
为什么想喝?其实祁末还想继续问,可是沈宴回的拒绝姿态让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从来不知道胆大妄为的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缩手缩脚,大概爱的多的人注定瞻前顾后,就像曾经的沈宴回一样。
祁末眼神带着祈求看向红兮,红兮抚额夸张地笑了两声:“哈哈,看样子是某人刚回来就跑去别的男人房里,吃醋了吧。”
苍天啊,为什么她要配合笨蛋情侣说这种白痴台词?能不能放过独善其身的她?
“真的吗?”祁末又用那湿漉漉如同小鹿一般的瞳仁望着沈宴回,一眨不眨。
沈宴回紧咬牙关,口腔中溢满了铁锈味。
冷冷侧过头,沈宴回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冰冷:“随你怎么想。”
亮起的瞳孔瞬间一片死寂,祁末低下了头,也不再祈求红兮搭话了。
红兮无语凝噎,只能转移话题道:“裴钰貌似是被司南带走了。”
刚说完,沈宴回的冷气就辐射了过来,红兮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知无觉的祁末抬起头:“这样啊,司南上次的确说过要去看望裴钰,不知他们现在可好。”
红兮眼神示意祁末,小祖宗诶,赶紧过了话题吧,没看见你旁边的冰雕么?
可惜祁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能及时感知,叹了一口气:“殷哥…裴慎之他怎么…”
尊者境的威压之下,红兮瑟缩在马车边缘道:“自戕。”
谢天谢地,祁末没再追问。红兮长舒一口气,再也不敢随便掺和笨蛋情侣的事情了,让他们两个人互相折磨去吧。
恋爱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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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纵使是边塞小镇,由于隶属东舜皇朝境内,发展很是繁荣。
穿着清凉大胆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在接踵人群里寻觅自己的情郎。
被红兮轰下车的祁末脑子至今还是蒙的,只能求助性地看了看身边的沈宴回,然而沈宴回并不看他,只自顾自地前行,想去说好的客栈落榻。
人很多,沈宴回步子大,祁末逐渐跟不上,人群一挤,又是离远了些,幸亏沈宴回身量高,即便在茫茫人海中依旧好找的很,祁末踮着脚仰着头,朝着沈宴回的方向奋力前行。
等等我,沈宴回。祁末在心里呐喊。
“这位哥哥是一个人来的?”边塞姑娘大胆奔放,看中了谁便是直接拦下。
祁末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胳膊不让走的女子手足无措,这模样显然愉悦了女子,噗嗤笑出了声:“怎么,哥哥还害羞哩?”
“男女…授受不亲。”祁末支支吾吾想要摆脱女子。
“好阿哥,别急着走,好歹留个名字嘛,我名阿姜,哥哥呢?”
“还是不要认识了吧,我不是这里人。”
“不是这里人有什么关系,阿姜也没求哥哥负责嘛。”
祁末是典型的敌弱他强,敌强他弱,碰上真大胆奔放的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被这么胡搅蛮缠一通,脑子都晕晕乎乎的。
“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如天降救星,沈宴回出现在祁末身后。
祁末惊喜地回过头,却发现是一张平凡普通落在人海里完全认不出的脸,那人开口道:“没看紧,一转眼的工夫就没影了。”
声音的确是沈宴回的声音,异形术?
沈宴回伸手牵住祁末的手,熟悉的触感另人怀念,是沈宴回没错。
阿姜一双妙目在沈宴回与祁末二人之间游移,而后畅然一笑:“原来哥哥好这口,对不住了。”
祁末没忍住红了脸,又是靠近了沈宴回几分。
“那就不打扰了,祝二位有个美好的夜晚呀。”阿姜俏皮地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等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时,祁末才放下心来。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沈宴回冷声问道,“后悔了?”
祁末拍了沈宴回的胳膊一下,嗔怒道:“乱说什么呢?”
沈宴回松开了手,祁末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想来是月色太好,人声太闹,让他不自觉就忘了许多烦恼,也忘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隔了些什么。
“这种节日,也不变换一下样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宴回的语气有些怪罪之意。
祁末嗫嚅了一下嘴唇,仰头看着沈宴回道:“我不会。”
沈宴回一滞,解开了化形,侧开了脸不再说话。
明明是一言不发的场合,祁末却神奇地感觉到坚冰的融化。
张了张嘴,祁末正想说些什么,眼神一瞟却是得见故人。
“师姐…”
话语轻轻,却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灯火阑珊处,顾清霜回首看来,是个不认识的人。
然而,那人旁边的人她却是熟悉的很。
“沈宴回?”
沈宴回不回话,偏头看向祁末,没有任何表情,祁末却感知到了控诉的含义,缩了缩脑袋当鹌鹑。
顾清霜挤开人群走到二人面前,正了正头上的朱钗道:“你怎么在这里?”
祁末偷偷扯了扯沈宴回的衣袖,沈宴回闭了闭眸:“散步。”
“嗤——”身处家乡的顾清霜早不复清雅温婉模样,“散步散到这么个边陲小镇,你也是挺闲。”
沈宴回无言,祁末又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
“有事。”
“何事?”顾清霜揶揄中带着讽刺道,“可不是后悔了,大老远来找我的吧?”
“噗——”
祁末没忍住笑出了声,师姐这一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么一声笑,瞬间将祁末变为了视线中心,沈宴回目光带着无语,顾清霜视线带着疑惑。
“你是谁?”顾清霜率先问出了口,视线下移盯住了祁末挂在沈宴回衣袖上还没放下的手指头。
顾清霜挑眉看向沈宴回:“这是又带了新人来气我?”
“新人?”挑眉的轮到祁末了,啥玩意儿?这意思是还有旧人?
“在你之前,你这情郎可是与东舜皇朝小皇子打得火热。”顾清霜语气讽刺。
祁末:???旧人竟是我自己!
“我瞧你这气质和我那师弟挺像,可别一不留神当了他人的替身呢。”顾清霜的话语带着些挑拨离间的味道。
沈宴回再次一言不发地看向了祁末,祁末缩了缩脖子举了举手:“师姐,没替身。”
顾清霜脸上略有怒意:“没事攀什么…”
“女神大人,真是我。”祁末眨巴了一下眼睛道。
顾清霜睁大了眼睛:“师弟!”
祁末微笑道:“好久不见。”
顾清霜满脸惊喜,而后又强自压了下来:“哼,怎么整成这幅样子。”
祁末也不想解释过多:“说来话长,总之找了这么具身体待着。”
顾清霜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回过神来对二人调侃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倒是长情啊。”
“师姐。”祁末脸颊绯红,没敢看沈宴回,他怕看了心又拔凉拔凉的。
“怎么,还不能说了?我看上的两个男人在一起了,连调侃一句都不行么?”
“行。”祁末赶紧回道,只求顾清霜别再说出更令他们尴尬的话了。
顾清霜提议道:“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如去我家住一晚。”
“不了,”祁末摇了摇头,“我们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才刚见一面…”顾清霜的表情有些失望,世道多变战事频发,这样有闲情逸致的时间的确不多了,敲了一下祁末的脑袋,“先放过你一次,下次一定要好好叙旧。”
祁末捂着脑门笑道:“一定。”
和顾清霜说了好半天话,才依依不舍分开了。
祁末还兀自停留在和故人相见的欢喜当中,沈宴回突然开口:“骗她好么?”
“嗯?”祁末有些疑惑。
沈宴回勾了勾唇:“骗她下次一定,真的好么?”
祁末怔立当场,沈宴回的问话像尖刀一样捅穿了他的心脏,附骨疼痛瞬间扫除了轻松欢畅,重新占领了四肢百骸,好不容易融化一二的坚冰重新横亘在二人之间,将距离拉得好远好远。
祁末张了张嘴:“我…”
沈宴回转过身:“走吧,夜深了。”
祁末低了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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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次一定,这次一定好么,尤其是不能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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