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说服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下岗工人闹事最大的一波就是一厂那一帮人，在头头们的煽动下搞得的轰轰烈烈。
具体时间不确定，所以林文敬一直在留意着批发市场那边的情况。
这年头信息是不发达，但有特定的地点和群体也是好查的，林文敬是从市场门前的车夫那打听到大概的情况知道他们要开始闹事。
结合上一世的记忆，何秉坤的空降是为了干什么就很清楚了。
林文敬慢条斯理说：“因为批发市场必须卖了，才有钱给工龄补偿和安置费，何秉坤那边一直没动静不是因为他插不了手，而是要一步步分化服装一厂内部的那些人。”
“他到的第一件事，清查各地资产，已经先搞掉了一批侵吞公家资产的人。”
“第二件事是查业务往来，服装一厂的出口额很大，定向的定单也很多。可这些年利润所剩无几，帐面上一查又没什么问题，何秉坤前段时间就在抓这个。”
“服装一厂的帐那么多，他查得过来。”
吴宏不屑的一笑，他们现在也做服装，虽然是私营的但知道里边的水有多深。
林文敬说：“没什么难的，退税这一块的帐是死的动不了，但货款怎么结算是个门道。出口的定单，用哪种货币来结算，只要在时间上做手脚的话很容易把利润做成保本，货币的升值，贬值，兑换时具有不可抗力的不稳定性。”
几乎是一方枭雄的吴家兄弟，这会是瞪大了眼睛没有出声。
一个个后世耳熟能祥的专业词汇，在现在的他们听来太高深了，让他们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外行。
“服装一厂这些人贪污的手段很高，碰上这样的烂帐，再厉害的会计都没办法。”
林文敬说着，把一张名片丢在桌上：“灿叔，记得这个人吗？”
吴灿拿起名片一看，楞道：“是当时跟在何秉坤身边那个鬼佬。”
林文敬笑说：“专业的国际金融审计人员，高智商形人才，皇家御用全世界也超不出三十个，像他这个级别每个月的顾问费就不少，属于有钱都很难请来的大神。”
“在这种大神面前，服装一厂那都是小把戏，可以蔑视的说这是杀鸡用牛刀。”
吴灿听得目瞪口呆：“你只是看名片，就猜到这些。”
林文敬意味深长说：“灿叔你不用打听了，蛇有蛇路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信不信无所谓，只要看事情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发展就行了。”
吴宏不解道：“何秉坤这是要干什么。”
“杀鸡用牛刀，自然是要赶尽杀绝，把这样一批人送去坐牢的话，能省下一大笔钱。”
林文敬淡声说：“之前说批发市场不卖，是为了稳定住特定的一批人，服装一厂现在头头们被抓了差不多一半已经是一盘散沙了。”
“二位老板都觊觎过那里，想来知道什么能激起群情愤怒。”
那个批发市场，几乎是中层领导把持着，50平米的档口隔壁的市场月租起码1500甚至2000，而他们只要每年向厂里交几十就行了。
这情况能把人眼红死，就算自己不做生意，一个档口每年转租给别人最少赚两三万进口袋，要知道1995年的省城平均工资还不到一万。
林文敬笑说：“那帮二房东，有点实权的搞三四个档口，一年轻松赚个十万，现在有人要断他们财路可能不闹吗？”
“何秉坤是釜底抽薪啊。”吴家兄弟听得冷汗直流。
吴灿问道：“小林，你对自己的消息渠道有把握嘛。”
林文敬轻描淡写说：“服装一厂的批发市场是必须卖的，不然的话没钱买断那么多工人的工龄。”
“不对啊，怎么可能没钱。”
按照之前的消息，只要卖了火车站对面厂区那块地，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资产就绰绰有余，服装一厂完全可以保留批发市场。
那块地准备出售是6000万，但实际售价绝对是两倍以上，就算不开发一转手都是一笔巨大的利润。
“不这样说的话，各位老板怎么会对那块地趋之若骛，何秉坤也没时间把一厂查个底朝天，搞成一盘散发各个击破。”
“二位如果不信的话看着吧，接下来会闹得更大。”
吴灿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已经捉了那么多人，就算有人组织那些工人怎么会闹的起来。”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他们已经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何秉坤到底要干什么。
“不闹的话没法名正言顺的收拾啊。”林文敬冷声说：“因为真正要卖的不是车站对面厂区那块地，而是批发市场。”
吴家兄弟互看了一眼，沉声问：“你就那么有把握？”
“我有我的渠道，是不是空口白话很容易证实。”林文敬轻描淡写道：“不管吴家，顶富，这次吸引到的可是省城顶级的一批富豪，加上你们勾结的服装一厂内鬼，你们背后的势力和靠山，不玩点烟雾弹的话各位怎么会入局呢。”
“土地对于国家来说有的是，他值不值钱就看定性了，一亩耕地和一亩商业用地的差价有多大两位老板应该很清楚。”
“土地，国家不缺，但如果是一省的门面，对于某些人来说价值不是钱能衡量的。”
吴灿隐隐想到了什么，咬着牙说：“小林，我信你说的是真的，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之前有过节，林文敬的手段明显不是善男信女，现在又说这些，吃过亏的吴灿心里有点发突啊。
“结个善缘，而且我说借钱不是闹着玩的。”
林文敬直说道：“以你们的关系很好打听，去公路局问一问最近的工作会议就知道了。”
吴宏突然开口：“你打算借多少？”
“一百万，半年！”林文敬很直接说：“没任何抵押，我也不会打条。”
兄弟俩都坐不住了，起身说：“如果你的消息是真的，我们吴家不会亏待你。”
他们脸上有些惊慌之色，毕竟是歪门邪道里混过来的，一点即破知道什么意思。
谈完了，林文敬顺手拿起一旁的电话，说了一句：“宋老板，偷听别人说话似乎不太道德吧。”
刚才进房，电话就没挂好放在一边，林文敬发现了没去说破。
作为重生者没空管闲事，即便自己不说破，没多久吴灿也会发现然后割肉离场躲过这个大坑，有顺水人情可以赚林文敬自然乐意。
宋国辉目瞪口呆，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烟烧完了，沉着声问：“小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我要骗吴家，你信吗？”林文敬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原本不想理会宋国辉，按照正常的发展他也会吃这个大亏，现在他居然偷听，只能说碰上自己是他的福气了。
“我上来找你，我们谈一谈。”
宋国辉急了，以他的钱势地位不是叫林文敬去找他，而是亲自过来一趟证明他信了，事实上从吴家兄弟一起来的时候他就很重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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