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半小时后,所有人手上的材料被收走,五名考官进场。

贺同望过去,看到了两个“熟人”:导演刘可和编剧毛朋兴,是后来圈内一对名气很高的黄金搭档。

艺考的考官一般都是三四个,看样子,他们两人应该是编外考官,说不准这段考题就是毛朋兴本子里的。表演考场上有导演,这也算是燕传的传统。

随后又有工作人员进来,在房间正中间摆了一张方桌,一把条凳。

摄像机开机,考生们开始依次表演。

考试进行得很快,基本每个人三五分钟就能完成演出。有人演完了就离开,也有人继续留下来观看。

不出贺同所料,踩进陷阱的考生不少。

因为材料上写了可以自编台词,于是许多人都将功夫花在构思别出心裁的台词上,希望能凭此展示自己获得高分。之前表演的人里,好几个都将那张方桌当成了谈论桌,有显摆背景的,有讲道理的,有谈条件的,花招百出。

贺同看得心下摇头。难怪都说燕传难进,的确是不容易。

不一会,轮到贺同上场了。

他站起身,走到场中向考官们鞠躬并自我介绍,随后退开一段距离,开始表演。

低下头,再抬起,贺同刚才挂着的微笑已经尽数收起,眼角眉梢瞬间带出了凌历感。他脊背笔挺,腰部紧绷,双腿并拢,整个人立刻进入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随时准备饮血。

考官席上,刘可看到贺同这一站姿,浓眉一挑,身子不自觉地坐正了些。

贺同迈步,步子大而稳,脚步声却奇异地很轻,可以想像如果他穿的不是运动鞋而是布靴,必定不会发出丁点声响。只三步,身负高强武功的形象就印在了众人脑海里。

接着,贺同抬起虚握的左手,微屈着手肘一摆,头也跟着微微一晃,脚下不见停,却是向着方桌旁边的位置走去。

看到这一连串动作,这次连毛朋兴都坐正身子轻声叫了句“好”。

刘可附和:“剑挑布帘。总算是有人抓住了‘剑’这个关键要素。对于一个爱武成痴、四处约战的年轻剑客来说,剑就是他的命。”

贺同走到方桌旁边时,抬起的脚一顿,又收了回来,只笔直地站在那里。片刻,他稍稍侧头,眉头轻轻一皱。

又片刻,他转过身,向方桌迈出一步,站定,开口:“他,何在。”

嗓音一改方才自我介绍时的温和,变得如同冰凌互撞般的清冽。

刘可看得频频点头,毛朋兴扬眉赞道:“就是这种性子!心无旁鹜才能年纪轻轻便练就高强武功,一门心思只知道练武的人哪里懂什么人情练达,就该直来直去才对。”

贺同问完,目光缓缓扫过方桌三边,又问了一次:“他,何在。”

下一刻,他突然蹲了一个弓步,上半身下腰似地后仰,肩膀微晃,好似躲过一次攻击,又顺着收弓步之势半转身体,接着抬腿狠狠踩下,将条凳踩得在空中翻出一个精彩的弧线。

随着条凳落到地上的一声响,他脚下踏了个交叉步,肩膀微斜,身子游鱼般地滑到一旁,然后抬起双手,做出拨剑的姿势,停顿在空中,第三次问:“他,何在。”

刚才那一边串动作快速又利落,似乎一个呼吸、一个眨眼便已经结束。即使没有人配戏,众人现在也仿佛能看到贺同双手中圈着一个人,半出鞘的长剑正架在那人脖子上。

过了片刻,贺同“收剑回鞘”,左手挽了个花,自然垂下。他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右手做了个从怀中掏摸的动作,然后半侧回身子,向后一抛,附上一句“多谢”,才又转身,“挑开帘子”走出酒馆。

刚才的那幕单人武打戏看得考官们都有些吃惊,现下这一幕却让毛朋兴不由得笑出声:“还知道留银子,不愧是武林世家教出来的子弟。”

贺同再转回身时,又恢复了表演之前的柔和表情。他将条凳扶起来,又冲考官们鞠了一躬:“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各位老师观看。”

上面刘可冲他招招手。

贺同走上前,就听刘可问:“你觉得自己演的这个剑客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一部影片里的角色,你会怎么给他定位?”

贺同目光闪烁了下,心下了然,这角色果然是新本子里的。

他垂眼想了想,很快回道:“这是个心中只有剑的纯粹之人。如果放在一部片子里,我认为他是一个成长型配角,前期可以是引出主角的线索人物,后期可以有两个改变方向。”

毛朋兴接着问:“哪两个方向?”

“他从小痴迷于剑,剑成就了他,也困住了他。如果他走不出剑的牢笼,会发展成为求剑技而不择手段的剑之奴隶。如果他能被人点醒,破茧而出,便有可能成长为一代侠者。”

刘可和毛朋兴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旁边的考官又勉励了贺同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后面还有一些考生要表演,贺同没准备继续留下,只想着早点回去晚上和他叶哥视个频。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给邹叔发信息报告考完了。就在路过几个考生身边时,一道语带轻蔑的低声传进了他耳里。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没胆子去争主演,就硬把角色说成是配角。”

贺同抬起眼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小团体,一个男生被另外一男一女包围在中间。他们这个位置虽然离考官有段距离,但刚才贺同他们说话音量都挺大,这里的确是能听到那些话。

这时,边上的那个男生又说:“阮哥,刚才刘导都夸你演得好了,这个主角肯定是你的。”

听到这话,贺同才想起来,中间那个男生刚才也被考官们叫上前说了几句,不过当时主要说话的是学校老师。

贺同转了个身,迈步向那三人走去。

他个子比那三人中最高的还要高出小半个头,今天穿的还是无袖衫,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一旦靠近就给那三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刚才说话的一男一女都禁不住有些畏缩。

中间那个男生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硬撑着说:“同学,你想干什么?”

贺同压根没理他,抬起手机按下录音,目光扫过三人别在胸前的考生牌,把他们的姓名一个一个报了出来。

半缩在中间男生身后的女生低声叫道:“你到底要干嘛!”

贺同冲他们微微一笑:“奉劝你们一句,以后签公司别找星辰。”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对身后的叫嚣声充耳不闻。

这么没脑子,他就先替他方大哥过滤掉过吧,省得签进去再闹妖。

晚七点过,贺同拨通了叶与泽的视频。

镜头里的叶与泽顶着一头湿发,发上的水珠淅淅沥沥地沿着他脸庞滑下,划过修长的脖子。也有几颗水珠直接从额前滴落,挂在他半垂着的长睫毛上。

贺同被这近距离的出浴美人暴击了下,手比脑快地截了图。

“嗯?”

听到异样的声音,叶与泽一边发出疑问声,一边将毛巾搭到头上。

贺同这才回过神,开口说;“哥,你吃饭了吗?”

叶与泽转了转手机,拍到身后吃过的饭菜,然后把手机架在一边,开始擦头发。

“今天开机怎么样?戏演得顺利吗?”

“都是我单人戏,拍得挺顺。”

“余导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还行。他以前是拍风光和人文纪录片的。”

贺同自动翻译了下,叶与泽的“还行”基本就是“很好说话”的意思,于是放下了心。至于后一句,应该是在肯定对方的片子好,贺同打算一会去找来看看。

“对了,你是不是要减重?”

贺同突然想到刚才看见的饭菜似乎挺少。

“要控制饮食,不需要刻意减。拍完影城的戏份就是外景,病重的室内戏最后拍。”

这片子很大一块戏份是外景,要全国各地到处跑,时间紧任务重,等拍完一圈下来,估计叶与泽的态度正好接病重戏。毕竟他本身体型就偏瘦,平常看着就像能被风刮跑。

“那我一会叮嘱下助理随身带着糖,你小心低血糖,头晕就含一颗。”

其实叶与泽平常食量就不大,但贺同还是有些心疼。

叶与泽微微勾起唇,轻轻应了一声。

贺同又说:“等我明天过去了,给你们跑跑龙套。这四舍五入,也算我俩同片出道了。”

听到这话,叶与泽微微皱了下眉:“有个角色合适你。”

贺同知道,是后半段跟在主角身边的助理,一个挺讨喜的角色。

主角在一座小镇里碰到这个大男孩,他出来寻找被家里卖掉的年幼妹妹。主角帮了他,又带着他们兄妹离开愚昧的家乡,男孩感念主角的恩情,在主角病重时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主角。

不过,他们找到余争提出投资时,余争先前已经签过一份投资,那位投资人要了那个角色。

“没事,”贺同倒是无所谓,“下次咱找个剧独资,角色随便挑。”

这时叶与泽擦完头发,又凑近了镜头。

“今天考得怎样,能拿第一?”

贺同只觉得心脏再次重重跳了一下,赶紧伸手抚抚胸口,然后把自己狂吹了一顿。

“总之,这奖励我要定了。”

“行,”叶与泽挑眉,“我等着看成绩。”

第二天,贺同飞去了影城。

然而一整天事情都不太顺,先是飞机晚点了足足四个小时,从早上九点拖到中午一点才起飞。接着在从机场去影城的路上又碰到前方出事故大堵车,等贺同好不容易来到影城边的酒店时,时间都快到六点了。

匆匆忙忙把行李往房间一扔,贺同立刻就跟着接机的助理小郑去了剧组。

剧组今天有一场黄昏时的戏,这个时候还在忙着。

结果,贺同刚看见前方架着一堆灯和摄像机的拍摄现场,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道凌厉的喝斥。

“不想演就滚。”

正是他叶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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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影帝爱上了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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