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毕业

第一章 毕业

题记:

心向左脚向右

孩提时

一听见卖冰棍的叫卖声

我的心就被勾走了

想像着冰棍的清凉和甜蜜

家在心中就失去了吸引力

可口袋里只有自己乌黑的指头

我只得埋着头走路

却在斑驳树叶中寻获了久违的果实

七岁了

妈妈拖着我去学校

我哭天腔地抱住家中的桌腿

家里有我熟悉的伙伴

有我熟悉的田野

有我熟悉的牛马猫狗

一路哭着我坐进了教室

转眼学校就成了我的乐园

待我身体长壮时

我总渴望着去游荡

可地里的庄稼要施肥

田间的杂草要拔除

成熟的瓜果要采摘

于是我成了父母的帮手

从此铭记了汗水的味道

无数次清晨苦读

黄昏背诵

灯下研习

在那个炎热的黑色七月

我用三日的考试检验了十二年的学业

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后

来自山城的录取通知书跌落到了地上

而我的心却停留在了北京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空气灰色的心情

我爱大学却不爱我的大学

心无所依学无所成

四载星月化冰为火

脱胎化骨点石成金

象牙塔里我为梦想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一个背包伴我踏上征程

穿上制服

步入警营

一份薪水

十分小心

百变情势

千钧重担

万般无奈

只是职业不是事业

只有惯性绝少**

忧愁

焦虑

抑郁

无助

就像一只飞进了玻璃瓶的苍蝇

漆黑的深夜里辗转反侧

灯红酒绿下形单影只

彷徨间

我捧起形影不离的书籍

自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在那个秋高气爽的季节

在站好了最后一班岗后

终于我又一次站在了起跑线上

总以为自己会走得义无反顾

总以为自己会走得潇洒从容

当骑着单车看着风雨中值勤的熟悉的战友时

二行热泪流出了心间

我才醒悟

心原来已经被剜去了一角

五度春秋催熟了我的面庞

坚定了我稚嫩的心

我明白了什么是感情

什么是协作

什么是责任

什么是荣誉

从此困难面前我不再叫苦

劳顿面前我不再叫累

挫折面前我不再心灰意冷

平淡面前我不再碌碌无为

一身警服一世情愫

我的心向左

脚却要向右

我捂着心扭头看我走过的路

悲也好

喜也罢

得亦然

失无妨

这不都是上天的馈赠

成就了我丰富多彩永不停歇的生命旅程

正文:

“开往西安的1537次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大家做好开车准备,各位送亲友的朋友请抓紧时间下车了!”站台上的高音喇叭一遍遍地重复播放着,吴宇将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外,与站台上送别的同学一一拉着手,互道着祝福话语,几个单纯的女孩相互拥抱着抽泣,几根长发贴在被泪水打花的脸上。随着列车员晃动着手中的红色旗帜,列车长鸣一声,哐哧哐哧缓缓启动了,吴宇仍拼命地探出脑袋使劲地向亲爱的同学们招手,他听不清同学们在向他喊着什么,可他心中又完全明白同学们喊着什么。同学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不断加速的火车身后,吴宇红着眼圈坐回了靠着窗口的座位上,呯呯呯加速跃动的强有力的青春之心似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跳到小台桌上来,身上印有“西南大学”校名和校徽的白色T恤衫上,被送行的同学们用彩笔写满了深情的留言,吴宇心里暗暗叮嘱自己要将这件同学们送给自己的珍贵礼物永远珍藏着。他闭上眼睛,头倚在靠背和车体的拐角,好使自己尽快将激动的心绪平息下来,可是大脑就像失去了控制一样,不断闪现着最熟悉不过的校园和同学的笑容。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随着“呼”的一声,整个车箱里立马暗了下来,一股凉气穿遍全身,可还没等身体舒展开来好好享受时,紧接着又是呼的一声,眼前又明亮灼热了起来,吴宇心里明白,刚才是进了隧道,在青山绿水围绕的山城呆了四年,吴宇对这最熟悉不过了。被明晃晃的阳光直射着眼睛,吴宇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火车已行驶在山体的夹缝中,贴着山墙布满了绿茸茸的青苔,薄薄的一屋水幕沿着山体悄悄地缓缓地流到了路基边的排水沟。看着眼前的一切,吴宇觉得心里是这样的清凉,一股汲取了全身能量的暗流从心底冲向了心尖,驱赶着吴宇想要跳下火车,站在山顶去大喊一声:“我毕业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四年前,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在父亲的护送下,吴宇提着大包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进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和灰蒙蒙的城市,闷热的天气下吴宇每天都是灰蒙蒙的心情,仿佛天穹就罩在自己头顶上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吴宇在心里狠狠责骂了自己千百遍,怎么就选择了到这样一个城市来上这样一所大学啊。可是,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吴宇却深深爱上了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和力量源泉的这个第二故乡,如果不是希寄着要去沿海有一番作为的话,吴宇真想现在就跳下狂奔的火车,留在这个美丽的山城快乐地生活了。

想到这里,吴宇慢慢平静了些,一丝忧虑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可这忧虑就好像是病毒一样,由一丝变成了一团,由一团又马上侵占了他整个大脑。思绪又回到了令他留恋忘返的大学生活。

大三暑期一到,经过法学系的择优选拔,吴宇和室友怀惴着对工作和生活的向往,第一批就到东南沿海那座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并让全世界瞩目的大都市——深圳,去实习了。

按计划,吴宇必须先要在盐田区沙头角派出所实习了三个月,深圳的繁华和现代确确实实地让他大开了眼界,这里和他远在大西北长大的小县城比起来有着高山和平原一样的差距。吴宇一直担心在深圳这样一个高楼林立、高架交错、人口稠密、信息现代、生活前卫的大都市会不会迷失了自己,他想融进这个城市,可是又畏惧这个城市,每天心理都被这样矛盾纠缠着,更让吴宇无法忍受的是派出所的工作,这与初来报到时简直是判若二人。刚到派出所时,吴宇心里不停盘算着如何在这里好好表现一番,让派出所的领导和同事们都知道他有多么优秀、多么出色。一放下手中的行礼,换上派出所同事准备好的警服,他便跟着派出所指定的“师傅”跑前跑后,生怕慢了一步就成了落后份子。师傅审查小偷他在一边听着,师傅写报告他在旁边看着,师傅出警他紧紧在后面跟着,师傅一双只睁开一半的大眼睛早已看出了吴宇心里的小九九,笑着对吴宇说道:“不急,不急,这里事情多着呢,直到干得你发诟为止。”吴宇对师傅只是笑着却没说话。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在相邻的梅山派出所实习的室友,也是年级班长的张强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张强的声音疲惫无力,吴宇问张强在那怎么样,张强没好气地说道:“***,非常***,每天从睁眼一直忙到闭眼,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小姐晚、干得比驴还多,丢他老母!”,吴宇在电话里苦笑着安慰道:“彼此彼此啊。”张强还告诉吴宇,一起来的刘大鹏、孙姗姗等人实习不到一个月,受不了工作的苦,早就打道回府了,问吴宇怎么想。吴宇告诉张强:“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好歹要熬到三个月实习期满吧,现在灰溜溜地走,实习鉴定不好写,而且也太没面子了吧。”二个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些见闻,还想再谈谈班里其他同学的情况时,就听到师傅在接警大厅门口大声喊着:“吴宇,出警了!”,吴宇“噢”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从桌子抓起一支黑水笔跑了出去。事情赶着事情,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大街上还是人来车往,从接处警的110警车上下来,师傅喊吴宇一起去吃宵夜,吴宇手里拎着警察大檐帽边向宿舍走边回答到:“师傅你们去吧,我不饿。”其实他哪是不饿啊,只是困乏感战胜了饥饿感,木板床的诱惑力要远远大于蟹粥和啤酒了。吴宇回到宿舍,将吊扇旋转到风速最大,脱掉警服警裤,不管不顾嘴中的苦涩和身上粘兮兮的汗液,仰躺在木板床上呼呼睡去了。第二早上,吴宇睁开眼睛,白晃晃的阳光照在吴宇肋骨毕现的肚皮上,不用看表他一下子就知道今天又迟到了,吴宇腰部一用力,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被分泌物迷糊了的眼睛,他肩上披着毛巾,来到卫生间急急忙忙地洗脸刷牙,之后又跑到餐厅吃了早饭。等他来到接警大厅时,师傅早已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坐在接警大厅完善接处警记录呢,吴宇给师傅打了声招呼,就拉了把椅子坐在师傅旁边,只见师傅在上面工整地记录着“8月19日3时29分,街心公园有人酒后打架,带回四人审查”,吴宇吃惊地问道:“昨晚还有警啊,怎么没叫我啊?”“看你太累了,就没喊你,我一个人去了。”师傅头也没抬,一边记一边说道。“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去休息啊?”“今天上午分局开会,没人谈话啊。”吴宇跟着师傅逐一将那四个因为喝酒多少而打架的少年谈完了话,教育一番后让他们的父母先领回家等候处理。已是12点多了,师傅回家休息了,吴宇在单位餐厅吃过饭,又去接警台坐班去了。就这样每天重复着接警、出警、调解纠纷、处理案件,使吴宇每天都处在烦燥和疲惫中,自以为学了一肚子的法律知识,这时才发现和工作好像没有多大关系,他现在只盼望着三个月的时间快点过完,好逃离这个煎熬他身心的派出所。

终于咬牙捱到了10月,吴宇迫不急待地将早已写好的实习鉴定表拿给师傅,让师傅写个鉴定意见,师傅在表格空白处写了些表扬吴宇的话,然后又带着吴宇来到二楼教导员办公室,教导员拿过表在最后一栏写了“优秀”二字,盖了章,吴宇和教导员、所长一一握手告别。师傅用自己的大众轿车载着吴宇驶向了去东莞的汽车站,在车上,师傅面无表情地对吴宇说道:“警察太苦了,你不适合,以后别再穿警服了”,“嗯……还是比较充实的,学了不少东西呢。”吴宇怕师傅不高兴答道。很快便到了汽车站,“师徒”二人握了握手,师傅叮咛吴宇以后来深圳就找师傅玩,吴宇也邀请师傅有时间去山城玩。一番客套后,二人一南一北分开了,吴宇进站就上了去东莞的豪华大巴士,他的目的地是东莞长安镇法庭,那里有等待他的同学。

巴士在高速公路上飞奔着,窗外不时闪过白墙蓝顶的工厂和摇曳着的龙眼树。吴宇将头靠在放低了的椅背上,他喜欢车子行驶在未知的土地上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侠客骑着马去闯荡天下。还没感觉到无聊时,车子就已经到了虎门车站,吴宇拉着行礼箱刚走出车站铁栅栏,立马围上来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子问吴宇去哪里,吴宇没搭理他们,好不容易从里面挤了出来,就看见室友林峰挥着手笑着走了过来,:“妈妈皮,长胖了嗦!不等你我早回学校了”林峰伸手接过吴宇手中拉杆,:“哪有啊,苦死了。”吴宇笑着说道。二人说说笑笑上了一辆公交车,然后又打的,很快就到了一幢五层楼高的虎门法庭,大楼的豪华气派完全出乎吴宇的想象。林峰带着吴宇来到五楼一间有空调有电脑的宿舍,安顿好后,又带吴宇来到二楼,向大家一一做了介绍,操着广普的执行法官平哥让吴宇以后就跟着他。吴宇向大家打了招呼后,就到楼上洗澡了。林峰早已收拾好了东西,晚上就坐火车了去广州。第二天一大早,吴宇来到办公室,开始了他新的实习体验。法庭安静得像是花园,吴宇就帮着平哥收拾材料,整理卷宗,有时平哥也带吴宇出去送达法律文书,偶尔也去执行些法院判决,工作和生活轻松惬意,一眨眼半个多月就过去了。一天快下班时,平哥让吴宇早上6点在法庭门口等他。第二天吴宇早早就站在门口等平哥了,不久,一辆三辆帕杰罗越野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平哥在车里招呼吴宇上车坐在了后排座位上,车上二个老板模样的人热情地向吴宇伸过手来握了下,车子直接开到了饭店,夹着个黑包男子点了十几种点心,吴宇边吃边听他们聊天,隐约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找人执行。早饭吃得比午饭的时间还要长,车子重新上路后,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人流骤然多起来的街区,平哥告诉吴宇莞城到了。看着窗外灰色的四五层高的建筑,随意堆放的杂物,还有那摇摇欲堕的广告牌,感觉像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要不是来来往往运输渣土、水泥的车量和远处高耸的吊臂,吴宇很难将这里与缔造了财富传奇的东莞联系起来。和现代化气息浓郁的深圳比起来,东莞就像个暴发户,比较有钱但缺少品味。越野车穿城而过,又疾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驶停在了一条穿街而过的马路边上。拿包的男子指了一下路边一幢阳台上养着花的住宅,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对平哥说了什么,平哥拿出一副手铐让吴宇放在口袋里,然后拿着档案袋和吴宇下了车。顺着楼梯口来到二楼,按门铃、敲门都无人反应,不得已,平哥按了下对面的门铃,一女士出来开门后告诉平哥要找的那家人已经好久没人回来了。平哥带着吴宇回到了越野车上,决定再等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一直到中午也没发那家人出现,拿包的男子带着平哥和吴宇来到一个饭店包厢,点了一桌子的菜,因为下午有事就没有喝酒。吃过饭,四个人又来到一处休闲中心,刚躺在雪白的沙发上,四个漂亮的小姐各端了一个木盆放在脚下,在忐忑不安中吴宇第一次享受到了传说中的泡脚和按摩。休息片刻后已是三点多了,平哥和吴宇又来到要找的那家人家,没发现任何有人的迹象,不得已,四个人只得又驱车往回赶。再次路过莞城时,一起来的男子又将平哥和吴宇带到一个大酒店,点的菜不多但很精致,并叫来一名年青貌美的女子坐在平哥身边陪侍,三个人在座位上嬉笑欢闹,那男子夹了个蛋挞形状的菜放在吴宇面前的碟子里,笑嘻嘻地让吴宇尝下鲍鱼。吃过饭那个老板的让另外一辆车将吴宇先送回法庭,平哥和那名年青女了上了越野车,不知所踪了。转眼11月都要过去了,吴宇接到了室友张强三番五次打来的电话,催促吴宇赶快回校,很多用人单位都来要人了。吴宇不情愿地向庭长和平哥告了别,带着法庭发放的1000元补助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山城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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