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生了

六月的天又哗啦啦下着大雨。

金水看着自家娘子鼓起来的肚子犯愁。

他问,“娘子,都快十个月了,你这肚子咋么还这么点大哩?”

他再问,“娘子,你说,万一,咱们生出个鬼娃娃,这可咋办哩?”

他继续问,“娘子,到时候,真真生出个鬼娃娃,到时候咱们咋么说说说,说咱们的娃娃咋么就像只鬼哩?”

金水这三连问,问得他家娘子元香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就在这时,就在此时,就在这一瞬间,刷刷刷,屋外头刷出个贼贼熟悉贼贼嗓门大的声音,“闺女,你家老娘俺过来看你了。”

“哎呦喂,闺女啊,你可莫急啊,坐好,坐好。快快,铁柱,把你老姐的东西给你老姐搬进屋。”

这话一落,这两句话一落,刷刷刷,刷得屋里头的金水和元香立马脸色大变。

快快快,快把枕头塞,塞过来。——元香给自家相公使眼色。

来来来,娘子,枕头来了。——金水心(轻)有(车)灵(熟)犀(路)将椅子上的枕头塞塞塞,塞进自家娘子的肚子上。

当当当,一个怀胎十月大肚婆就这么出炉,不,出现了。

所以,应该,然后,没错儿,当当当,当赵婆子和她家蠢儿子赵铁柱当进来时,就瞅见,又瞅见,哎呦喂,自家老闺女(姐)正捧着个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冲着他们笑。

(元香捧着大肚子想想想:按稳,按稳点,莫让枕头掉下来了。)

这一笑,笑得赵婆子那是心花路放得蹦到她家老闺女跟前,对着她的大肚子吼,“银宝啊,是俺哩,你的亲亲亲亲外婆。”

这熟悉的声音,这嘹亮的声音,这窜入肚皮里头的声音,让肚皮里头的小娃娃银宝伸出个懒腰,再啪嗒,翻身,继续睡睡睡。

虽然他他他,身为小宝宝的银宝他还很小,但但但,但是在娘胎里头就有记忆的银宝是老记得,很记得,非常记得自家这位嗓门贼贼大的,经常把自个儿吵醒的外婆。

当然,身为小宝宝的银宝,目前是无法与自家亲亲亲亲外婆叽叽喳喳,喳喳叽叽,但是,这不妨碍,一点儿也不妨碍赵婆子与自家亲亲亲亲孙孙聊天的心花怒放的心情。

于是,啪嗒啪嗒,赵婆子又说说,说起来。

“银宝,外婆又来看你了,你乖不,哎呀,外婆的银宝真乖乖。”

“银宝,你的亲亲亲亲外婆给银宝你做了一件老好看的小衣服,穿上去,咱们银宝就是村里头最最漂亮的小崽崽。”

“银宝,你想不想外婆啊,呜呜,外婆老想银宝了。银宝啊,赶紧出来,外婆在外头等着你,等着亲亲亲亲外婆的小心肝儿,宝贝儿心肝儿。”

说完,赵婆子又习惯性地摸着自家老闺女的肚皮,然后,诶呦的叫起来,叫得坐在椅子上的元香心慌慌,慌起来。

(元香:莫不是,难道,嗷嗷,俺娘发现了,俺娘她她她,她终于发现了?)

还没等元香继续慌下去,赵婆子又叫起来,“哎呦喂,俺家老闺女受苦了,看看,这小脸蛋儿,瘦了,瘦了哩。”

(脸圆圆的元香:……)

(一到饭点就努力塞食物给自家娘子的金水:……)

(站着一旁当吉祥物的赵铁柱:……)

“闺女啊。”赵婆子又叫起来,“你莫怕,你娘俺从今个儿开始就住下来。伺候你生娃娃,伺候你坐月子,还要伺候俺家银宝宝。”

叫完,赵婆子又催促着自家蠢儿子赵铁柱赶紧走人,“铁柱,赶紧走走走,回家照顾你家弟弟铁山去。”

赵铁柱一听,再探出头瞅瞅这哗啦啦的大雨,委屈地喊,“娘,外头下雨哩。”

这话,这话赵婆子可不爱听,她直接将她家蠢儿子赵铁柱给撵出去,再哐当,门一关,得了,赵铁柱,你撑着伞,直接,回回回,回家吧。

门关了,人撵走了,又心花怒放的赵婆子对着老闺女肚皮里头的乖乖孙孙说说,说话了。

她这么说的,“银宝啊,你晓不晓得,你娘刚怀你的时候,你家亲亲亲亲外婆就梦见掉掉掉,掉出了一个白胖胖的大娃娃冲着你家亲亲亲亲外婆喊,外婆,外婆。”

“银宝啊,你晓不晓得,你娘刚怀你的时候………”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赵婆子说得那是一个贼贼起劲。

听得在自家老娘肚子里头的银宝又翻翻翻,连翻三个大白眼。

又来了,外婆又来说说说了。——银宝打着小拳头想想想。

诶,外婆咋么老是说说说,说相同的话哩,银宝都听烦了。——银宝翻着小身体想想想。

诶,是不是银宝早点儿出来外婆就不会念念念了哩?——又翻个身的银宝想想想。

他这么一想,当当当,天黑了。

天黑了,人就要睡觉了嘛。

这不,隔壁房间的赵婆子呼噜噜,呼噜噜,呼噜打得贼响。

可,元香她睡不着。

啥?

为啥子睡不着?

哎呦喂,不就是担心,忧心,忧愁哩。

啥?为啥子担心,忧心,忧愁哩?

诶,你这人,你这人,咋么就不想想,真真是生出个小鬼头,这咋办,嗷嗷,这咋办哩?

诶,你这人,你这人,咋么就不想想,当爹的是只鬼,当娘的是个人,当儿子的是啥?

半人半鬼?半鬼半人?左边是人右边是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人?

哎呀,莫想了!

哎呀,莫要想了!

睡觉,睡觉,呼呼,呼呼,打着呼噜睡觉。

啥?元香,你说你睡不着?

啥啥?元香,你说你要要,要生生,生了?

金水,金水,你家娘子要生了,她要生娃娃了,咋办,咋办啊?

慌慌慌,金水很慌。

慌慌慌,金水一慌就啪嗒摔在地上。

慌慌慌,金水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

生娃娃,生娃娃咋办?

拿小衣服给娃娃穿还是叫叫叫,把隔壁的岳母娘叫起来给自家娘子接生?

是抓抓抓,抓一盆水端过来还是洗洗洗,给娘子洗个澡?

慌里慌张的金水。

束手无策的金水。

自以为准备很充分但实际上是个渣渣的金水。

自个儿都不晓得自个儿在干啥子的金水。

就在这时,就在这一瞬间,就在这一刹那,他听见了。

他他他,他听见了娘子说,“生了。”

“银宝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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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儿子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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