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黄金
眼见着几个日本人到了半山腰的村子里,江淮和赵凌云蹲在不远处,拿着望远镜看着他们。
“出来撒尿你还带着望远镜,你也不嫌累?”赵凌云趴在雪地上,嘟囔着毫无营养的话。
“望远镜算啥,我还带着枪呢。”江淮把后腰的枪拔出来在赵凌云的眼前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我怎么感觉这几个人不是要下山报信,反倒是要回家睡觉呢?”赵凌云啧了一声,捅了捅身边的江淮。
“你当土匪还回家睡觉?”江淮翻了个白眼,眼睛定定地锁定着几人。
果然,几个人到了半山腰,也没有什么暗号信号,打开一件院子大门,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点上了油灯。
江淮两人轻手轻脚地翻进院子里,躲在墙根下面,隔着薄薄的窗户纸,听着里面的声音。
“唉,这几天真是吵死了,每天都喝酒喝到半夜,睡觉都睡不好。”屋子里传来一声抱怨,紧接着就是衣服厮磨的声音,想来是有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谁说不是,我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天天大鱼大肉,吃的我都要腻死了,我还是喜欢咱们之前每天清水白菜的生活,那时候多好啊,在地里忙活一天,回家就有热乎的饭菜吃,晚上再把炕烧伤,舒服死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向往。
“知足吧,现在好歹还能吃饱饭,部队征粮那几年,别说白菜了,连粥都喝不上,赶紧睡觉吧。”
油灯熄灭,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变小,不一会,便响起了鼾声。
“我就说他们是回家睡觉的吧,你还不信。”赵凌云翻了个白眼,鄙视江淮。
“不对劲。”江淮皱着眉,仔细地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有啥不对劲的?你放心,我回去不跟他们说。”赵凌云起身便要走出去,却被江淮一把拉了回来。
“进来的时候四个人,刚才说话的却只有两个声音,另外两个人呢?”
赵凌云一愣,刚要说话,却听见屋子里一阵轻微的异响,随即便传来了两个低声的交谈。
“他们睡着了?”
“睡着了,干活吧。”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两个人的交谈,说的是日语!
“还真是小鬼子,怎么办?杀了他们?”听见两个日本奸细的话,两人的酒彻底醒了。
“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再说。”
两个日本奸细从床上爬起来,摸索了一会,穿好了衣服,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江淮和赵凌云赶忙躲到一边,免得被两人发现。
两个人走出屋子,拿起墙边倚靠着的铁锹,走到一个浅坑前,奋力地挖了起来。
“这俩鬼子该不是上山来改造的吧?怎么还挖上坑了?”赵凌云冻得有些僵硬,从墙头探出两只眼睛看着外面。
“鬼知道,看着吧。”江淮也被搞得一头雾水,难不成这半山腰上还有什么宝贝?
终于,两个人挖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才将锄头和铁锹放回原处,回了屋子,渐渐没了声音。
江淮狐疑地走到了他们挖的坑前,狐疑地探头去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的乖乖,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啊。”赵凌云也凑了过来,扒开了土,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十几根粗壮的大金条整齐地摆在坑里,看起来少说也有上百斤。
“这仇天理这么财大气粗么?丢了这么多金条都不知道?”赵凌云啧啧摇头。
“你记住他们两个的样子了吗?”江淮突然问他。
“记住了,你想回去告诉仇天理?那多费劲,咱们直接把他们两个杀了不是更好?”赵凌云一脸懵逼。
“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懂个屁你。”江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翻出了院墙。
赵凌云有些无奈地看着坑里的黄金,几脚将土坑踩平,跟着江淮的身后翻了出去。
一路跑回山上,宴席已经散了,十几个人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地上扔着乱七八糟的食物残渣,还有打碎的碗和酒坛,仇天理还坐在桌子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呦,回来了?”看见江淮两人进来,仇天理淡淡地笑笑,对着两人举起了杯子:“再喝两口?”
“酒就不喝了,问你点事情,你是不是有一批黄金。”江淮坐在他的对面,开门见山地问他。
仇天理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江淮:“你怎么知道?我的钱都换成了黄金。”
“你的黄金被人偷了,埋在你们半山腰的村子里。”赵凌云扯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囫囵吞枣一般将鸡肉撕下,把骨头吐了出去。
“刚才我们两个出去解手的时候看见四个人鬼鬼祟祟的跑下山,就跟着他们下去看,他们到半山腰的村子里睡觉,两个小鬼子趁着另外两个人睡着的时候把偷来的金条埋在了一个洞里,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带你去。”
“你们看清楚他的长相了么?”
“当然看清楚了。”江淮笑笑。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仇天理点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起身回自己的居所睡觉。
“你俩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我一句也没听懂。”
“听不懂就对了,等着看好戏就行了。”江淮笑笑,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江淮便带着赵凌云三十几个人下了山,直奔茶馆而去。
猴子坐在院子里,双眼无神,面前的茶杯已经冻出了冰碴,茶叶飘在上面,和冰碴撞在一起,缓缓地转了一圈,沉入了杯底。
“你们回来了?”看见众人回来,猴子缓缓地站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江淮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恒远走了,王民也走了。”猴子跌坐回石凳上,痛哭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众人如遭雷击,赵凌云愣了一会,突然扑上去一把抓起瘦弱的猴子,双眼通红:“什么叫走了?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
“恒远死了,没挺过来,王民也死了,已经送到他战友的家里了。”猴子干枯的脸上,泪水滂沱而出。
江淮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和张恒远认识也不过几个月,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动起手来却像疯狗一样的人,那个喝起酒来东跑西窜的张恒远,那个为了朋友和长泽拼命的张恒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一群土匪的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淮完全没有理会仇天理那边的事情,张恒远的身份特殊,不能葬在北平,众人只好将他的遗体火化,藏在和他朝夕相处的驴车里,送出了北平城,托人带回了他的家里。
赵凌云自责无比,张恒远是为了救他才中的枪,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冒失,他是不是不会死。
正当众人还在沉浸在悲伤的时候,清宫忽然闯进了院子里。
“怎么了?”
“出事了!”
“武藤生和鹤田取撕破脸皮,两人带着自己的卫队在军政部里大打出手,武藤生负伤,鹤田取和他的卫队全身而退,现在已经控制了军政部,索性的是外面的两个师团并不知道,不然这两个师团打起来,那可就真的乱套了。”清宫语速飞快,将这几天江淮不在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这。”江淮被雷劈了一样呆愣在原地,良久才消化了清宫告诉自己的情况。
“武藤生现在人呢?”
“还在军政部里,不知道什么样,我还是趁乱跑出来的。”清宫说道自己跑出来,脸色涨红,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别自责,必须要有人出来报信才行,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要制定好计划,我先让人把你送回去,带着由柰子和纯子阿姨搬过来,免得鹤田取在作出什么威胁武藤生的事情。”江淮叫来赵凌云和胖子,让他们两个跟着清宫先走,自己则急匆匆地跑进了孙尘的屋子里。
“军政部彻底乱套了,武藤生和鹤田取撕破脸,在军政部里打起来了,你赶紧上报局长问问他我们要不要行动。”江淮一进来就急忙地将事情全都告诉了孙尘。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上面的命令也下来了,只是这几天你们太过伤感,我没跟你们说而已。”孙尘虽然同样伤感,但还好没有表现在明面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江淮。
趁乱杀了武藤生和鹤田取?这有什么用?杀了一个武藤生还有另外一个武藤生出现,甚至比现在这个更残忍。
虽然江淮心里十分不解,也不能理解,但军令如山,自己和武藤生注定是要兵戎相见的。
“制订计划吧,现在不是我们悲伤的时候,这肯定是一场大战,至少,不会没有伤亡。”孙尘的声音有些苦涩。
“我明白,大家都是从战场上爬下来的,谁没见过生死?”江淮无所谓似的笑笑,但是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两人将众人全都聚集起来,围坐在院子里,孙尘拿着情报,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我来吧。”江淮站起身,拿过他手里的情报:“兄弟们,恒远的死,我很惋惜,我也很难受,但是这不是我们沉沦的理由,我们是军人,我们的头上顶着的是国家,是更多的人,现在,北平军政部的武藤生中将和鹤田取总参谋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武藤生败北,被关在军政部里,咱们的任务,就是趁着乱,把鹤田取和武藤生一锅端掉,明白了么?”
众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