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
女人隐在昏暗里,长发扑散着挡去了整张侧脸,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别的什么,紧抱胸前破旧的熊娃娃,整个身体在颤抖。敲门声越频繁,她颤抖着更厉害,双眼死死的闭着,没有血色的唇在渗出丝丝的血。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逃了,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妈妈告诉你多少遍,你要听话,要乖,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皮鞭一下下落在稚嫩的皮肤上,立马泛起条条的泛着血丝的殷红,不那不是皮鞭,像是从美丽的女人身上长出来的灵魂根须。女孩在屈着身子在地板上四处逃窜,鞭子一下下落在她的四周。
“妈妈,别打了,我以后会乖,会听话……“女孩像只可怜的小猫到处乱窜攀爬
黑魅的夜里,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空荡的房子充斥只有女孩的哭声,尖利的皮鞭声,还有阴森的女人的声音,破碎吵杂凄厉。
女孩窝在潮湿的厕所里,瑟缩着小身板,遍体鳞伤,一双水汪汪的失焦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一角正一滴滴往下滴水的锈迹水龙头。
“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反省,直到你学乖为止”
......
隔着毛玻璃,窗外的阳光薄薄地穿进来,逼仄的小房子里昏沉得没有点温暖,女孩抱着一只破烂陈旧的熊娃娃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汤君见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山顶上,还是没有等到张同,回到家时已经是夜晚10点,洗完澡,睡前经过阁楼朝门口处撇了一眼,放置早餐的地方已经空了。
他嘴角一扬,剑眉挑了挑,喃喃着:“但愿不是拿去喂了流浪狗”,转身回到了卧室,待空旷的别墅群里唯一一盏灯光熄灭。
风穿过荒废的水泥建筑群,和起的悲鸣在整座死城的上空里来回呜咽不止。青幽的夜光下,癸城基地那重沉如铁壁的大门上,立着一个黑色单薄的影子,
第1689天,今天已经是她守在这片废墟上的第1689天。
每天晚上10点她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直到黎明降临,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她会守在这里直到死去的那天,刚开始她还能挣扎一下,可到了这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日子一天天的过,心如死水再也没有任何值得期盼的念头,日升,日落,风来,雨去,出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她肢体记忆的一部分。
即便心死了,恐怕双脚还是会自己走到这里来。
现在似乎又有些不同,就在10天前,这座癸城还只有她孤单单的一个,现在多了些不知是唐突的打扰,又或者是陌生的陪伴。
总之,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像聚了点光,正雷达似的扫视着整个基地,连片的荒楼,逼仄地立在阴森的夜里,风刮着后山的丛丛的树影莎莎响动,今晚没有任何异常,夜色浓稠得仿佛要凝固,连同着这个单薄的身影,封固在这无尽的黑暗里。
翌日晨早,汤君见像往常一样,在阁楼的门口摆上了早餐,今天是皮蛋粥,似乎他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这座宅子里寄居着一个沉默的邻居,早就把那句:“明天把她赶出去”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准备今天提早去山顶蹲着,前几日都没有等到人,昨天终于打听到,张同会回到山顶的房子。
天微亮黑色越野车就轰轰地绕着盘山路向上,早上8点,汤君见终于等到了张同的出现,一个身躯已经佝偻的70多岁的老头子从房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密密麻麻的褶皱。
当汤君见跟他提到癸城基地时,老人明显地颤栗着,疲倦的双眸震动瞬间,沉着脸色身子退回屋里,门被用力从立马推合上,汤君见一只脚早就悄悄地用力坻着门,老人没关成门,两人在门口对峙片刻。汤君见真担心老人一气之下把他哄出去,他极力跟他说了他的缘由。
幸好最后没有,老人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把他让了进去,他们刚吃完早餐,屋内陈设简单,几张竹制的椅子摆在墙边,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桌上还残留着食物的残渣,一个16,7岁的少年拿着抹布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到汤君见时,似乎害羞地垂下了头,小心翼翼地把桌子擦了遍,又转身回到了隔壁屋子。
汤君见听到老人操着南方人的口音对男孩说了一句:“小风,去把牛拉到地里吃草“
“嗯“,少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汤君见然后才走了出去。
汤君见与男孩眼神碰触的刹那,心脉微微促紧,那冰冷着带着仇视的眼光好像3年前的自己。
“坐吧,你想问什么“,老人关上门,随后两人并排坐下,竹制的椅子随着两人落座,发出咯吱的响声。
汤君见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爷爷,癸城基地16年前的那场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张同对上少年那双坚定的眼睛,刚刚还疑惑的很多事情瞬间似乎都有了明确的答案。他顿了顿,说:“那场火怎么烧起来的,小伙子你上网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何必跑来问我”
“爷爷,你应该清楚,既然我来找你,就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知道或者不知道,跟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关系,我都是要埋进黄土里的人了,我也不关心你们外面的世界”,老人语气淡薄。
汤君见从他那淡然里,直觉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不松懈地继续追问:爷爷,我相信你有这么多年没有说出心里话的原因,或许你还没遇到那个值得你和盘托出去的人,但今天你遇到了,那个人就是我,我相信你跟我都一样,不希望那一百多条人命就这么冤死,你也不会甘心把秘密带到黄土里”。。